“三夫人客气。”连波说着又施了一礼,脸上面无表情,又一个面瘫,林冬儿也只好收起了自己的热情。
就这么两人互相客气的当,凌啸渊已经自顾自大踏步地进入了皇宫正门,林冬儿只好小跑着跟上。
进了皇宫,她不免左顾右盼,真是气派,一式巍峨恢弘的大殿,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亮灿灿的光,林冬儿不禁抬头仰望,水凌凌碧蓝的天空中恰好有几只飞鸟掠过,扑闪着它们灵活的翅膀,林冬儿突然感到无比的畅快,从来没有过的自由感从心里升腾出来,心想:就这样,再也不会王府那该多好啊!
她这么诗情画意了一番,再看凌啸渊已经龙行虎步地又走出了老远,停在远处等她。
林冬儿跑着追了上去不免有些气喘吁吁,只听自己的夫君凉凉地说了一句,“皇宫很大,以后不要到处乱跑,别迷了路。”说完依然大踏步地往前走。
林冬儿无暇四望周围的风景,紧紧跟随。此时他们已经穿过了雕梁画栋的扶手游廊,转过了几处亭台楼阁,还路过了一处红梅绽放的小庭院,她马不停蹄地跟在凌啸渊后面,早已迷了方向。又行了一会儿,来到了一处秀丽的宫殿,蓝色镶金边的匾额上写着长乐殿三个大字,早有几个穿着深紫色宫服的小宫女恭候在外面。
林冬儿暗暗整理容装,随着宫女进入长乐殿,她突然想起了连波,行至门口回头看了看,却发现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不是要保护她吗?林冬儿颇为纳闷,也来不及多想,就看见长乐公主嘻嘻笑着迎了出来,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小嘴很讨巧,“冬儿姐姐真是雅致,今天的衣服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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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林冬儿不由地怀疑起长乐公主的审美,就她这半新不旧的白裙子,还真是谈不上美,要说也就是在领口袖口和裙摆处绣了些秋香色带黄蕊的小花做了下点缀,不至于太过寒酸,也没有其他可以称道的地方。她一般不在妆容上下什么功夫,因为凌啸渊似乎不大注意女人的装扮,更何况他还总是强调让她们朴素些。
长乐公主拉着林冬儿的手,很是热情,高高兴兴地带着她一路穿行,边走边说,“冬儿姐姐,你今天擦得什么,好香啊!”
呃……林冬儿又无语了,这粉也就是在集市上随处可见的散粉,八月桂花香的味道,几十个铜板便能买一大盒。
这也就是吃惯了大鱼大肉,反而把青菜窝窝头当成美味佳肴的富贵闲人才能说的话,林冬儿只好道:“这都是在集市上买的,如果公主喜欢,就和我一块儿用便是了。”
“好啊!”长乐公主欢快地应了一声,眉眼弯弯,真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长乐妹妹。”此时凌啸渊叫了一声,林冬儿回头看他,看他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嘴角含着一丝笑,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们两人,似是放了心,说道:“长乐妹妹,人已经送到了,我就不进去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办。”
“嗯,那啸渊哥哥快去吧!”长乐公主向他摆了摆手,拉着林冬儿继续往宫里走。
凌啸渊又叫道:“冬儿。”林冬儿再一次停下了脚步。
凌啸渊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那个,有空我会过来看你,跟着公主,别乱跑。”说完,就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林冬儿怔了怔,长乐公主已经开始感叹了,“咦,像啸渊哥哥这种人居然也会说出这样体贴的话啊!”
林冬儿的脸不由红了红,“公主真会开玩笑,这就是一句平常的话!”
长乐公主撇了撇嘴,正待再逗逗趣,便看见凌康怀抱着小白兔款款地朝她们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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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未到近前,凌康已经绽开了大大的笑容,在丽日的暖阳中,笑得依然是那样纯良无害,灿烂明媚。
林冬儿眉头一蹙,反拉着长乐公主疾走。
“长乐妹妹,等等。”凌康快跑两步,转眼就到了她们身边。他晶亮的瞳眸看着林冬儿,发现林冬儿今天的脸蛋儿比他怀里小白那纤尘不染的绒毛还要白,略低着头,给他一个黑鸦鸦的头顶,长长地扑闪着的睫毛犹如展翅欲飞的黑色蝶翼,小巧挺秀的鼻子下面是嫣红的小嘴,还有那尖尖的小下巴……凌康神情一荡,不禁抚了抚小白柔软的绒毛,镇定了一下,关心地问:“那个……三夫人……”他清了清嗓子,觉得这个称呼实在是别扭,“瑞王他昨晚……没怎么样吧!”
一听他这么说,林冬儿就不由地抬头瞪了这位邪恶少年一眼,看着他那直勾勾的眼神,活脱脱一个轻浮样儿,脸上就没了好气色,“四皇子……”
“哦,请叫我康儿。”凌康绽着纯良的笑容,“我可以叫你冬儿吗?”
林冬儿也不想多搭理他,只想要回自己的帕子,灵机一动道:“四皇子,你那绣帕借我用用做个参考,我想教长乐公主绣鸳鸯。”
“哦,你等等。”凌康说着把小白“腾”一下放到了林冬儿的怀里,煞有介事地开始在自己的衣襟里左掏右掏,掏了半天,一摊手,咧嘴一笑:“忘带了。”
“你……”林冬儿觉得这个少年真是她见过的最讨厌的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头看向在她怀里蠢蠢欲动的小白兔,小白兔感受到了林冬儿的目光,长耳朵抖了抖,抬头好奇地用红色眼睛与她两两相望,鼻子还动了动,然后觉得自己很安全,便继续一拱一拱,拱到了林冬儿的胸前,窝在了那儿不动了,耳朵却依然不停地抖着,扑闪着林冬儿胸前的柔软,做出一副乖乖的样子。
“呵呵,小白,你又调皮了。“凌康笑盈盈地把小白从林冬儿怀里又抱了出去,打了他屁股一下,冲林冬儿灿烂地笑道:“它喜欢你。”
林冬儿无语了,再看看凌康一脸温柔地低下头用脸轻轻地噌着小白的绒毛,那样子真是极尽宠溺,不由地让她怔了怔,对一个小动物这么好,心眼儿应该也不坏吧!
长乐公主在一旁看着,此时便抿嘴笑着告诉林冬儿,“冬儿姐姐,四哥哥很爱开玩笑的,他其实待人极好。”话音刚一落,突然就伸手袭上了凌康的胸襟处,嘴里嚷嚷道:“拿来,我知道你有。”
凌康嬉笑着躲开,抱着小白兔一个箭步窜出去老远,长乐公主就提着裙子追,两人笑得嘻嘻哈哈,林冬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又是羡慕,又是慨叹: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啊!想
想自己其实比他俩大不了多少,却仿佛老了有二十岁。
两人嬉笑打闹间,凌夜也往长乐宫走了过来,远远地就道:“四弟,父皇叫你呢!”
凌康瞬时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眉心拧在一起,看着已经走近了的凌夜,“二哥,父皇叫我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凌夜冠玉一样的脸上黑气沉沉,“当然是训话。”
凌康神色一僵,挺拔的身姿整个就塌了下去,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去,凌夜止不住提醒:“把你的兔子扔掉,让父皇看见,有你好受。”
凌康一听又返了回来,看了看像小白一样的林冬儿,把兔子抱给了她,“你帮我照看吧。”说完闷闷不乐地再次离去。
“嗳,怎么给我啊!”林冬儿实在是不明白,嘟囔了一句,再看看怀里的小白兔,白白胖胖,毛茸茸的,憨态可掬,林冬儿不由笑了,也用脸噌了噌小白的绒毛,照看一会儿也倒无妨。
说起来最近皇帝有件大大的闹心事儿,眼看着快过年了,凌贤侄也打了一个大胜仗,理应轻松一些,可他轻松不起来。南方十月间闹了一场水灾,不断有流民往北部迁移,直到此时京城里的乞丐也是多得数不胜数。
可是国家连年征战,国库根本没有多少余粮来救济他们,就是打仗的粮草也是像商贾们强行募捐的。再强行征集,商贾们肯定不乐意,必定要和他哭穷。皇帝一门心思想要当个实施仁政,爱护百姓的好皇帝,就不想寻找理由安个罪名打击商家实施抄家打砸抢,更不想卖官鬻爵,现下的好办法也只得是说点好听话,劝服商贾们出血,征集钱财修理河坝,捐赠粮食救济灾民。他把这项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了凌夜这位太子来办。
凌夜一听头都大了,要以他来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底下每一寸土地,每一枚铜板不都是凌家王朝的吗?什么“捐”不“捐”的,直接就可以和他们要,谁敢不给,判他个藐视皇权之罪,抄家灭满门二话不说。可父皇却非得让他一个堂堂的太子去说好话“求”他们,太子的脸面往哪摆啊!他一想起来就气愤,又不敢辩驳,只得领命出来了。 临走时父皇还不忘叮嘱,“可以找你的啸渊哥哥商量商量,你们俩一块儿办,再把康儿给我叫过来,朕也得给他派点事情做,成天就懂得吃喝玩乐养小动物。”
凌夜一听“啸渊哥哥”,气得差点当场吐血,一路气呼呼地来找凌康,他知道这是父皇刻意安排的,想培养他与凌啸渊共同协作治理国家的能力。
此刻,凌夜叫走了凌康,扭头看向林冬儿。只见她没有巴掌大的小脸,雪白;乌黑的眼珠水汪汪的,超大;瘦瘦的
下巴像锥子一样,尖尖的,看起来真的像只小狐狸,正歪着头警惕地看着他,不由好笑。心念一动,转身对长乐公主说道:“长乐妹妹,好些天没来看你,今天就到你的宫里坐坐。”
“太子哥哥真是稀客!”长乐公主立刻微笑着迎了上来,三个人一块儿步入长乐宫。凌夜凤目流光碎玉地瞥了一眼林冬儿,装作不认识似地说道:“这位就是瑞王的三夫人吧,久仰大名!”
我能有什么名?林冬儿暗暗腹诽,但该有的礼貌可不能少,又是在公众场合,而且这家伙毕竟是太子,于是马上倨身行了一礼:“太子殿下真是说笑了,冬儿哪有什么大名!”
“哦,听说三夫人绣工在这京城无人能匹,连我宫里的绣娘都不敢望其项背,又听说三夫人在医学方面……呵呵,也颇有造诣,行、医、多、年……。”一字一顿。林冬儿一听就是在讽刺她,不禁暗暗咬了咬牙。
正在这当,凌夜突然把自己的荷包解了下来,递给林冬儿。
林冬儿把小白安置好,拿过了荷包。那是一枚暗玫色菱形荷包,小巧而精致,崭新如初。最出彩的是荷包上用金线绣着好几个字,仔细一看,一面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另一面是“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在一枚小小的荷包上绣着这样的蝇头小楷,这可要点功夫呢!
林冬儿和长乐公主凑在一块儿看荷包,凌夜就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林冬儿。说实话,他宫里的几个美人成天端着架势,装模作样摆着一副大家闺秀的嘴脸,在他背后明争暗斗,他早就烦了,要是像林冬儿这样清新妩媚的小家碧玉围在他身边给他解闷,他倒是挺喜欢。本来以为是个小医娘,能以秀女的身份召进宫来,他就可以纳了她,没想到是凌啸渊的女人,凌夜不由地惆怅,想起李美人和他说过的这位瑞王府的受气包三夫人,那个一直在心里盘旋着的计划便呼之欲出。
林冬儿看了一会儿荷包,不明白凌夜把荷包拿给她看,所为何意,于是抬眸看了看这位光华如玉的人物,只见凌夜正吊梢着眉眼,直勾勾地望着她,真是美目盼兮,活脱脱一位多情美公子,心里不禁咯噔一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谶语又响在了耳边,脸一红便低下了头。
凌夜轻轻一笑,他对女儿家看见他时流露出的娇羞模样早已见怪不怪了,且深为自己丰神俊秀的容貌怡然自得,心想:不妨先探探她对我的想法,于是声音柔了几分,低低说道:“这个香囊我很喜欢,不曾想被人放了一点薄荷叶进去……”
“是不是吴良娣给太子哥哥放的?”长乐公主禁不住插了一句。
“去。”凌夜拍了一下长乐公主的
头,给了她一个“你别捣乱”的眼神,继续和林冬儿说道:“薄荷这味我实在是闻不得……”说着还皱了皱鼻子,“虽然薄荷叶取出来了,可那味道却是散不去,这个荷包也就不能带了。”说完看了看林冬儿,笑如春风,“既然三夫人绣工如此出众,不妨就为本太子我绣一个更好的吧。”
啊,真把她当绣娘使唤啊!林冬儿微微地蹙了蹙眉,不是不能绣,可是再搞出一个“绣帕”事件,让凌啸渊知道了,那就跳到黄河水也洗不清了。
“怎么?三夫人不愿意吗?”林冬儿还没来得及表态,凌夜已经咄咄逼人地问了一句。
拿大帽子压人,林冬儿很是不屑,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推辞道:“长乐公主要绣嫁衣,绣完嫁衣得了空,冬儿便给太子绣一个。”
凌夜有些失望,勾魂摄魄的眼睛看了看林冬儿,沉吟了片刻:虏获美人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