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缘无分。
文墨走出院子,便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小黑便撒开四只健壮的蹄子,飞奔起来,时间尚早,天上的太阳并不炙热,晒在人的身上,只是觉得有点微微的热,却不会让人感到热得难受。
骑着小黑,从柳城一路向西,沿路马不停蹄,途径一些小的城镇,也只是进去添备一些干粮,就这样一直到正午,太阳高挂,文墨才在一个小树林停了下来。
小黑打着响鼻,文墨摸了摸他的鬃毛,便放任他自己去吃着青草。找了个靠阴的大树坐下,拿出水袋喝了口水,随意吃了点干粮,问道:“七,还有多久才能到。”
暗处传来一声冷冷的回答:“照公子的速度,还有不到十日的时间即可到。”
“辛苦你们了。”文墨知道,因为自己急着赶路,他们也得跟着自己赶路,而不得休息。
“公子客气了。”
文墨抬头,炙热的阳光从树叶间投下斑斑点点的光斑,随着风的摇曳,而改变着大小形状。淡淡的清香,夹杂在风里,飘过鼻间,草地上,随处看见一簇簇的不知名的野花,淡紫色,粉红色,白色,开得正娇。
还有不到十日,他就可以见到他了,不知道那人见到他时,是什么表情呢?震惊?恼怒?还是欣喜。想着那人对自己的在乎,他想,应是恼怒多于欣喜吧,毕竟,他瞒着他,独自跑到战场来找他。不过,才不管那人是什么表情呢,他现在,可不是一年前跟他分开时的他了。不说有多厉害,至少,他不再是他的累赘,也不再是需要他保护的文墨。他,可以跟他并肩作战,是可以,跟他一起杀敌的爱人。
大概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文墨便继续赶路了,他等不及想看看那人见到他时,到底是怎样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连着赶了三天的路程,距离边关也越来越近了,文墨的心里很兴奋,也很紧张,因为一路而来,路过各大城镇时,虽只是在里面补充些干粮及水,也能听到一些跟边关战事相关的事。边关的战事,并不是总是赢,也有败仗的时候,而这时候,往往有很多靠近边关的城镇里,不少的百姓都举家迁移,往离战场远的城镇而去。
没听到这些,文墨的心里都跟着一阵担心,恨不得马上就能到边关。可连着三天的赶路,不止他身体发出了抗议声,小黑也很疲累了。
旁晚时分,文墨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一个小镇。小镇里,只有一家小酒馆供人食宿,打听了位置后,牵着马,忍着大腿内侧的疼痛,到了酒馆,要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再要了一桶热水,吩咐小二晚点送吃食,就上了楼。
进到屋里,文墨一下子躺在了床上,果然,这样赶路还是不行的。虽然很想赶快见到他,这身体还是吃不消。从包袱里摸出一管药给大腿内侧磨破的地方擦上,药一上上,凉凉的感觉便顺着抹药的地方传开,稍减了一点疼痛。擦完药,敲门声响起,打开门,原是两店小二抬了一桶热水进来,把桶放到屋中间,躬身推了出去,并关上门。
脱完衣服,整个人泡进温热的水里,呼,好舒服,这一路急着赶路,洗澡什么的,也只是在溪水里草草洗过了事,感觉好久没有这么泡过一次舒服的澡了,其实也不过才三天而已。舒服的叹了口气,氤氲的烟雾,蒸腾的热气,熏得人昏昏欲睡。
待得水凉,擦干身子头发,叫来店小二,把水抬出去,顺便把晚饭端来。吃过晚饭,躺在舒服的床上,柔柔的夏风,顺着打开的窗户进来,洗完澡的身子,和着风,凉凉的。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算着,还有六七天就能到边关了,到时候就能见到那人了,能跟那人一起作战了,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因为打仗,就忽略了自己才好,他一定得赶紧的到边关。想着,双眼便疲惫的耷拉了下来,不一会儿,寂静的屋里,响起了轻微的呼吸声。
远远的传来夏虫的叫声,间或夹杂着几声蛙鸣,狗吠,交织成一曲小夜曲。
一路向西
第二天一早,文墨吃过早餐,再备上了一些干粮和水,因为大厅得知,距离下个城镇估计得下午才能见到,中午只能在野外吃,他也不想费时间去打猎,那就只能事先备好干粮了。
出了小镇,一马一人一直向西,路上行人络绎不绝,大多都是一些平民百姓,坐在牛车上,拉着一些日常用品,还能看到一些流民,大路两旁的麦田一眼望不到头,青色的麦穗,葱葱郁郁,间或还能看到三两株粉的白的桃花李花,迎着朝阳,罩着一层薄雾,很是好看。
文墨很庆幸,这一路过来,都是难得的好天气,没有遇到下雨,太阳也很给面子的没有让他觉得在过夏天,想来这是往西去的原因。文墨很疑惑,按道理来说,往西走应该是很热才对,他却没有觉得。问了七才知道,这个世界的东南西北方得温度是不一样的,至少,跟他前世地球的方位温度不同。南方潮湿温热,北方干旱燥热,东方那就是只有热字能形容了,而西方,却罕见的是凉爽之地。正因此,洛王朝才那么强悍,敢跟玄王朝叫战。
看了看天上不是很热的太阳,文墨抹了抹额上沁出的一层薄薄的细汗,虽说去西边不比南方现在炎热,可是,像他这样马不停蹄的赶路,身上也是热出了一身的汗啊,不过想到还有几天就能赶到西方,能见到那人,就觉得,身上这点热,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让人忍受。
中午,草草的吃过干粮,喝点水,休息了一会儿,文墨又开始赶路了,他现在只知道,他要赶紧到边关,赶紧赶到那人身边。
一路上,偶尔能见到举家迁移的边关居民,但大多数都显得很从容,并没有看见惊慌失措以及担忧恐惧,这让一直赶路的文墨心里稍微放心,这样看来,边关战事并没有多糟糕。
在战争年代,未雨绸缪的人很多,他也能理解这些百姓迁移的心情。毕竟打了一年多的仗,谁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多久,或者是输赢。感情上希望能赢,可是心理上,却又害怕会输,虽说很少有国家赢了后会大肆抢夺杀害贫民百姓,可谁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所以文墨在看到这些举家迁移的百姓时,心里虽有不满,但是也知道那是正常的。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的。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赶到那里,把手上的东西交给那人,希望现代集古今的战略能帮到他。
虽在焦急赶路,其实文墨的心里还是很轻松的,偶尔还有闲情逸致去欣赏道路两旁不同于现代的风景。心里喟叹,果然古代的风景就是跟现代不一样,这可是纯自然啊,不是那些人工种植,弄出各种样子的植株能比的啊。
可这好心情,也在离边关还有两天时,全部被打破了。路上开始出现大量衣衫褴褛的流民,个个形容枯槁,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更有不少人开始抢夺其他的流民,这说明什么,文墨再明白不过,边关战事一定发生了变化。
文墨翻身下马,抓住一个看起来瘦不拉几的年轻人问道:“快说,边关战事怎么样了。”文墨忘记自己不再是以前的文墨了,他现在的手劲,对于这个已经快要晕倒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只见这个年轻人在文墨的的手劲上,艰难的喘着气,眼翻白眼,眼见着就要晕过去了,暗处的五连忙出来,拉开焦急的文墨,“公子别急,慢慢问,他快要晕了。”说完还从身上解下一个水囊给那人。
闻言文墨松手,焦急的看着年轻人抚着胸口可劲儿的喘气,然后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半的水,才慢慢说道:“这位公子,我也不知道战事具体怎样了,只听说,城快要被破了,指挥战事的将军因为己方有人背叛,而受伤,现在军营一时大乱……”
不等听完,文墨就翻身上马,使劲一甩马鞭,小黑吃痛,撒开蹄子就开始飞奔。不要出事,上官擎然,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那人不会有事,那人还没有给他一个名分,他们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可心里,文墨已经害怕得不行,他怕那人会出事,怕他去到边关时,见不到那人。不会的,上官擎然武功那么厉害,即使受伤,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一定的,还有凤希啊,凤希的武功也不差的,不会有事的。
眼泪模糊了视线,文墨粗鲁的用袖子擦干,不再休息,饿了吃点干粮,渴了喝点溪水,累了就小小的停一下,即使他能支撑,小黑也不行。就这样一路向西,不停不休的赶了两天路,终于在旁晚时分,赶到了边关守城。
暗处的七几人这两天一直提心吊胆,就怕他们这位小主子人还没到边关,自己就先倒下了,可让他们怎么跟主子交代,索性,那一年的锻炼没有白练,虽然人看起来很疲累,身体还是很健康。
进入城,街道上行人很少,大多店铺都关门歇业,文墨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人,拉着询问,“请问大叔,知道将军府在哪里吗?”
被抓着的是一个中年大叔,看了眼文墨,指着前方街角说道:“往前一个街道,拐角向右走看到一个青砖大宅就是了。”
“谢过大叔。”拱手谢过,上马向目的地赶去。
将军府,这是边关守城城主的府邸,因为战事,现被征用为将军府。而平时,上官擎然等人都是在军营大帐休息的。而现在,因为受伤,才回到城内的将军府休息。
斜躺在床上,上官擎然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拿着折子,英挺的剑眉皱着,眼里隐忍着怒气,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接到墨儿的回信了,回信只是水无忧那个混蛋写的,问他墨儿为什么不回信,他却给他顾左右而言他,难道不知道他在这边很担心吗?那个混蛋,等他回去了,看他怎么收拾他。他现在还能在这里不赶着回去,是他知道,墨儿即使出事了,他现在回去也无济于事,而他更知道,水无忧那个家伙,平常虽然很不着调,但是墨儿的事上,他一定不会让墨儿出事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心上人是墨儿的阿爹,他也绝对不会让墨儿出事的。
可是,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墨儿不给他回信?是生气了还是出事了?他们有一年没见了,要是墨儿出事了,或者是,喜欢上别人了,这样,也很正常吧。想到他的墨儿喜欢上了别人,上官擎然心里就堵得难受,恨不得马上回去。
想得出神,一阵敲门声响起,“进来。”
清安进来,看着心情不好的主子,轻声道:“主子,外面有人找你。”他在看到那灿烂的笑脸时,真的是很惊讶,他没想到,主子在这里心心念念的人,居然会跑到边关来了。要是主子看到,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偷觑着主子明显隐含着怒气的脸庞,清安腹诽,估计主子一定是生气多于惊喜。
“是军营来人了?”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声音冷淡。这段时间,洛王朝一直不停的出兵,什么卑鄙手段都使出来,看来,对方已经快要忍耐不下去了。毕竟打了一年了,财力人力的消耗,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清安低头,“主子,你看过就知道了。”小墨可是让他不要跟主子说的,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不过,按他看来,主子一定是生气,而不是惊喜。
上官擎然淡看了眼跟自己从小到大的贴身随侍,“清安,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跟我卖关子了?”
“呵,清安不敢。”闻言,清安低笑,语气淡然。
“让人进来吧。”他倒想看看是谁居然让清安在他这个主子面前卖关子。
“是。”清安低应,转身走了出去,等下有好戏看了啊。
文墨在客房洗漱完毕,衣衫整洁的坐在大厅心情放松的喝着茶,吃着糕点,饿死他了,这一路就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赶到将军府时,怀着忐忑惶急的心情让人去传报,来见他的却是清安,他心里一跳,难道上官擎然伤得很重?见到清安,急得他直拉着清安大厅上官擎然的伤势。好在清安告诉他,只是伤了右手,并无大碍,他才放下心来。
只是伤了右手就好,至少没有性命之忧,战场,受伤难免,他也不能要求他不要让自己完好无损。
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还是先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去见那人吧,不然,那人指不定会怎么说他呢。
在浴桶里好好的泡了个热水澡,一身的疲累都消了去,氤氲的热气,让他的心突突跳个不停,要见到那人了,他跟他,距离不过几间屋子,扶着自己过快的心跳,文墨心里暗骂自己白痴,又不是没有见过那人,而且,他俩什么都做过了,干嘛现在一副小女人见郎君的羞涩模样,这也太没有男人样子了。
可是,想到等下要见到那人,能拥抱着那人,文墨就抑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好不容易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