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的速度!
林中的弩手只觉得眼前一花,同时便感到喉中一片冰凉,手中的弩箭,已再不能射出第三波!北堂戎渡左手中寒光闪烁,淬有剧毒的匕首不断割开一个个脖子,他此时身形疾动,心中却已心念电转:若是寻常的弓箭,则不足以为奇,但能以上百具单发劲弩在此埋伏射杀自己,却必是某个世家或门派无疑,只是却不知,是何人有此胆量,竟袭杀无遮堡少主,与无遮堡结下这等死仇!
右臂仍是行动不便,隐隐作痛,北堂戎渡面色阴冷,目光平静之中带着一丝冷酷,以左手不断收割着周围弩手的性命,因为只有将弓弩手在短时间内全部杀死,才能有效地确保一定的安全,不然面对着密集的弩雨,谁也无法一直坚持下去!
这次袭杀实在是选了一个好时机,不但知道他今日出堡赴宴,且又恰恰挑在他右臂受伤无法活动,实力顿减的时候……只怕无遮堡之中,已有暗应!
周围已团团围上了人,夜幕下,兵器冰冷的寒光绵连闪现,惨呼声与刀剑入血肉声不绝于耳,没有人敢于轻视名满江湖的屠容公子,所有暗杀者都已前仆后继地涌上,因为他们再清楚不过,如果这个少年不死,但凡走漏丝毫风声,他们所有的人,都要死,他们身后的势力,必将被某个怒火滔天的可怖男人,连根拔起!
北堂戎渡手里的匕首已经转到右手中,还能灵活运动的左手则不知何时已戴上了一只薄薄的金色手套,呈鹰爪状,闪电般地抓出,正擒住面前一条大汉的手腕,只听‘喀嚓’一声,手腕骨节碎裂的同时,北堂戎渡已连环出爪,左手行云流水一般从对方的咽喉上一掠而过,登时抠得喉节粉碎,血肉横飞!
“……主子快走!”一道黑影低嘶一声,已团身扑入一群暗杀者之间,声音断续无继,显然已受了重伤,只听那黑影惨笑阵阵,随即就是一声骨碎肉裂的碜人响动,那黑影当场炸碎成一蓬漫天的血肉,同时惨叫声顿起,周围但凡被血肉沾染上身之人,无一不狂呼连连,沾到血肉的肌肤立时就开始迅速腐烂,北堂戎渡眼中寒光涌动,自怀中摸出一只竹筒型的机括,身形飞起,只见机括内一蓬银光铺天盖地而出,又是二十余人立毙!
身后陡然一道剑风直指而来!北堂戎渡猛一回头,却是一名容貌极美的女子手持长剑,疾袭而至,北堂戎渡满眼凶厉,身形登时一翻,脚下骤蹬,左手箕张成爪,往下一落,戴着金色手套的手掌竟硬生生地抓住了剑身,腕中吐力,直接震断了长剑,下一刻,已一掌拍出,将女子美丽的头颅打得稀烂!
在北堂戎渡眼中,江湖恩怨最是不死不休,杀人就要一杀到底,绝不手软!你要杀我,我就杀你,一旦动手,管你什么男女老幼,天仙美人,统统都只是敌人!
“小子尔敢!”一道拳风疾袭而至!眨眼间,一名中年男子已奔袭近前,北堂戎渡冷笑连连,两眼爆出一线精芒,双眉瞬时间几乎竖起!——
关公不睁眼,睁眼要杀人!
北堂戎渡左臂骤出,软绵绵地仿若无骨,竟如蛇般缠住了中年人的手臂,接住了这一拳,同时肩膀急抖,刹那间猛然发力,在左臂松开的一瞬,将对方凌空挑起!中年人低吼一声,双拳齐出,北堂戎渡狂笑出声,左手死死抓住对方的右拳,发劲一绞一剪,同时右足飞踢至头顶,精确勾住中年人的左脚,内劲汹涌刺出,手脚一同用力,一撕一扯,只听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碜人皮肉分裂之响,夹杂着一声野兽般的惨嚎,一具鲜活的人体竟被生生从中间扯断成两爿死肉,伴随着鲜血飞溅,内脏四洒,一直跌到两丈开外,重重砸在地面上,一路血雨落下,恐怖无以,直令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心神巨震!北堂戎渡大笑连连,顺势前冲,左臂猛地抓出,一手夺下最近一人的长剑,借势横削,立时就瞬间将此人劈成两截,同时脚下发力骤挽,一个弓腿,大力猛扫出去,将旁边几人全部一腿扫飞,筋断骨折!此时暗杀者仅存寥寥,地上满是尸首,北堂戎渡大笑一声,陡然喝道:“空琅拳……原来是殷家!殷如海你个老匹夫好大的狗胆,竟敢动我!”
“北堂戎渡,你这个小杂种!”突然之间,一声怒吼响彻林中,一个面容清量的锦袍老者在几名中年人的簇拥下,自一处林中飞身而出,眼中寒光涌动,死死盯住北堂戎渡,一股子浓浓的肃杀嗜血气息自他身周弥漫开来,面色扭曲狰狞,尽是疯狂的杀意和仇恨。北堂戎渡眼神猛然一厉,他是北堂迦与北堂尊越兄妹乱伦所生,平生最恨旁人以‘杂种’呼之,此时听得对方如此谩骂,眼中血光连闪,一片杀伐之色,看着这个容貌隐隐与殷知白有些相似的老者,冷笑道:“你便是殷如海?”
殷如海脸上的皮肤一阵阵地抽搐,声音冷肃如刀:“老夫中年得子,未曾想我儿玉楼却被你这小贼施计暗害,在江家受尽折磨,待他费尽千辛万苦逃回家中,未及一日,就已身死……北堂戎渡,你害老夫香火断绝,此仇,不共戴天!”
殷如海双手不住地微微颤抖,明显泄露出心中是何等激恨难抑,无论他平日里如何心狠手辣,如今独子已亡,也不由得心灰欲死!北堂戎渡冷冷笑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殷玉楼害人未婚妻自尽,罪有应得!殷如海,今日我北堂戎渡性命在此,你有本事,便来拿!”
殷如海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恢复了平静,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刀锋般锐利,不可逼视,从牙缝里面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话语:“老夫不惜重金,买通你无遮堡中人,总算等到今日机会……小杂种,你眼下右臂不可施展,一身本事,老夫看你能用出多少!”他惨笑连连,目光中已喷出毒火,如同择人欲嗜的野兽:“北堂尊越枉称天下第一,可今日老夫便要他,也尝尝这丧子之痛!”
就在这一刹那!
“……老匹夫,本座面前,你可敢再说一遍!”
九十五。 灵犀
“……老匹夫,本座面前,你可敢再说一遍!”
一股浓郁得几乎可以把天地都裂开一道裂缝的戗烈杀气,伴随着阴冷的话语,在殷如海话音方落的瞬间,陡然自远处遥遥传来!在这声音传至的霎那间,杀气扑面生疼,隐隐有气浪翻滚而来,四周百草折腰,仿若在这声音之下,无法承受一般,殷如海方才毒恨入骨髓的言语,与这声音相比,却是高下立判,全场因复仇而形成的杀气,刹那间,被尽数崩溃驱净!
整个夜幕下的林中,立刻被笼罩在了这一股凌厉以极的杀气之下,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感受到了一股浓郁透体的杀机,竟压得胸口隐隐生闷,殷如海整个人如遭电击,仿佛有如轰雷在耳边骤然炸响,双目瞳孔猛地一缩,眼中立现惊骇,剧震之下,眸中露出无法置信之色,其内甚至夹杂着一股骇然之气,瞬间头皮发麻,心脏怦怦跳动,蔓延全身,整个人滞了一下,与场中其他人一样,面色登时大变!
这是……这是……
这声音将将自远处传来,还没有完全消散,就见月色之下,已多出了一个健拔的身影!一个身材高大伟岸的男子身披蟒纹锦衣,头戴高冠,几缕长发束在冠内,更多的则是垂身散落,一副黄金镂空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一对眼珠子泛着森森的金色冷光,自身上散开一份满满地无法形容的杀机,似乎要将这月色都掩盖下去,尤其是双目中的冰寒之意,更是入骨三分,脚下一步一步,缓缓地朝这里走来,他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立刻便有一种颤栗之感从心底油然而出,就仿佛这人便是一头人型的远古凶兽,一双冷目中,皆是滔天的杀戮!
“……北堂尊越!”殷如海猛地瞳孔剧缩,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一步一步向这里走来的男人,神色间复杂无已,带着刻骨的仇恨,怨毒,骇惧与不甘,北堂戎渡则是无声地微微缓下一口气,却没有放松戒备,仍然高度集中精神,提防着可能的突然变故,轻声道:“父亲……”
“殷如海,你可敢在本座面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北堂尊越扫了一下不远处的北堂戎渡,待确定少年似乎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收回目光,双手负在身后,神色冰冷入骨,看向场中剩余之人,语气中带着一股滔天的傲寒与睥睨之意,平静无波地说道,只是他目光开合闪烁之间,里面的殷红嗜血之色毫无掩饰,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令人遍体生寒。
殷如海突然间大笑起来,声音凄厉,陡然一个字一个字地喝道:“北堂尊越,你是天下第一高手又如何?你儿子设计害我独子,令他受尽折磨,凄惨而死,断我殷家香火,老夫身为人父,此仇不报,愧为人身!”
北堂尊越神色冷漠,仍是向前缓步而行,走向诸人,口中平静而冷淡地道:“断你殷家香火?这个你不用担心,平剑山庄的殷知白活得好好的,他是你侄儿,你殷家香火不会断的。”北堂尊越说到此处,微挑剑眉:“不错,渡儿设计了你儿子,但,那又如何?”
男人轻声冷笑,语气淡淡:“……即便我儿杀了你儿子,那又怎样!”一双凤目缓缓逡巡着殷家诸人,负手在身后,语气森冷,一字一字地道:“……本座之子,也是你们配动的!”
……
阵阵惨呼声中,北堂戎渡背靠着一棵大树,熟练地检查并暂时处理了身上的几处小伤,仅剩的一个黑衣人以手持刀环卫在他身侧,全神贯注地警戒着,等到北堂戎渡临时收拾好了伤口,不远处的一场杀戮盛宴也已经结束,北堂尊越面无表情地转身,扔掉还在向下滴血的长剑,走过来看了北堂戎渡一眼,嗜血的金瞳中血光逐渐散去,眼底闪过几分淡淡的柔和,伸手拿起北堂戎渡的左腕,在脉门上探了探,发现少年并没有什么事,这才以袖给对方擦去脸上溅着的几点血渍,道:“怎么样。”
北堂戎渡摇了摇头,答道:“爹,我没事。”说着,从地上随意捡起一把剑,走向对面的林中,不一会儿,又拎着血淋淋的剑返了回来,然后挨个看向地上的尸首,若是见到其中还有没死透的,便上去补上一剑。
不多时,北堂戎渡扔了手里的剑,抬起脚踢了踢面前躺着的一个锦衣人,那人看起来应该地位颇高,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却是还没有死,北堂戎渡面无表情,道:“告诉我,你们买通的是堡里的哪个人。”那人情知必死,艰难地冷笑一下,索性一声不吭,北堂戎渡也不继续问他,只是一脚踢碎了他满口牙齿,令其无法咬舌自尽,既而对身后的黑衣人吩咐道:“帮他包扎一下,让他活着,带回去。”说着,右脚在这人的胸口上蹭了蹭,擦去靴帮上的血迹,回头对北堂尊越道:“爹,我们回去罢。”
几人回到无遮堡,北堂戎渡顾不上净身换衣,便命人在地上挖了一个颇大的土坑,将那带回来的人放进去,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冷笑道:“怎么,知道自己反正活不成,所以干脆也不告诉我谁是内奸,让我一直不痛快?放心,不用多久,你就一定会说的。”言罢,左手一挥:“把他埋了。”话音刚落,顿时就有五六人上前埋土,没几下,就将坑里的人埋得看不见了。北堂戎渡也不出声,直到过了一定的时间之后,才开口道:“把他挖出来,救活了。”众人领命,很快就将坑里的人挖了出来,往嘴里塞进丹药,不一时,那人就幽幽回转过来。北堂戎渡笑了笑,问道:“我再问你一遍,那个人是谁?”男子奄奄一息,只是仍冷笑不语,北堂戎渡亦笑,嘴里吐出两个字:“再埋。”
埋到第四回的时候,那人下身已经失禁,瞳孔放大,面色青紫,终于从无牙的口中模糊吐出一个名字,北堂戎渡冷笑:“早这样不就得了,偏想让我不痛快。”手上一摆,顿时有人走过去,迅速手起刀落,之后又有人闪身隐入夜色当中,不一时,已提了一颗人头回来,放在北堂戎渡脚下,正是方才那人供出的暗应。
北堂戎渡似是有些疲惫,道:“收拾一下,都下去罢。”说罢,起身便朝着碧海阁方向走去,沈韩烟此时已经接到消息,正在阁中等着,见北堂戎渡回来,忙亲自替他沐浴换衣,之后又取了药,将北堂戎渡方才在林中临时包扎的伤口,又仔细重新处理了一遍。
待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北堂戎渡穿着中衣靠坐在床头,笑道:“今天既是端午,还不拿些粽子给我吃。”沈韩烟此时见他身上只有几处小伤,并没有吃什么亏,这才放下一直提着的心,去端了一盘粽子回来,那粽子都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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