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眼神愈发冷凝,暗暗吐出一口气,妖女,不抓回你,朕誓不为人!
几天来,大楚朝野上下,表面一片歌舞升平。但身在其中者,皆知狂风暴雨就隐藏在平静之下,禁卫军和京畿卫戍司的日子尤其难熬。
朝歌城已挖地三尺,排查几次,九门布防,一日严格过一日,而且搜索范围也已经扩大到了朝歌城外围,仍旧一无所获。
安清之和李璟述每日往御书房回话,无不汗透重衫,心中暗叹不已,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
本事躲过两司地毯似的搜查?这大夏公主究竟去了何处?
3第一部 第二卷 金屋难藏娇 第六十四章
朝歌城欢乐太平岁月般的表面下,早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朝歌城最大的酒楼望春风的雅间内。
红衣胜火的大兴豫王西门千秋手执银壶,轻摇玉扇,墨色长发似绸缎顺滑柔亮的散在腰际,长衫领口斜过胸前,俊美的侧脸凤目微垂,眉头微皱,带着些痞痞的慵懒。
耍了半晌突然收起扇子,西门千秋看着对面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人道:〃哼!居然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来敷衍搪塞,孟明,你觉得本公子看上去很像二百五吗?二十万两黄金的价码不低了吧?本公子的内线也几乎全数那了出来,居然虎头蛇尾,本公子什么也没看见。告诉他们,尽快给我完成,否则,哼!管你什么风花雪月,本公子让他们尸骨无存!〃
中年人低头答应一声〃诺〃便退了出去。
看着那人离去,西门千秋方低头看着手中的玉扇,合上又打开,不由淡淡叹了口气,眼前浮现出那张绝色倾城却脏兮兮的小脸,低声自语道:〃还真是服了你了,不过这游戏本公子喜欢。一波三折,好事多磨,呵呵呵……〃
两声笑后,仰头将手中酒一饮而尽,〃啪〃一声把酒壶摔到了地上,狠狠的低骂道:〃他娘的,敢耍本公子!本公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椒房殿正殿的主位上,楚云飞端坐着,冷冰冰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云萝公主。
当初华阳是为了骗自己才送来这个女人,不用想也知是经过千挑万选的。本来就是六七分相像的容貌,经过一番刻意的雕琢,更有了八九分的相似,不知道真相的人看过来,连怀疑的可能性都不会存在。
再加上四四这几天不停的教导,效果甚好,那模仿的举止也已经像模象样。
这样看也算是倾国倾城的容貌了,只是,明明面对的是相似的脸,为何对着她自己就没有了那份莫名的冲动和心悸?
或许是那双眼睛?一个温婉胆怯,一个却狡黠顽劣;或许是那微翘的樱唇?一个默默无言,逆来顺受,一个却心思快牙齿利,绝不吃亏?
楚云飞心里淡淡叹了口气,这个妖女,走就走了吧,还把自己折磨的坐立不安,寝室难眠,真是可恶可恨!
一想到那个逃走的妖女,楚云飞所有的心情便变的淡然无味,抬眸看了面前垂首静立的人一眼,淡淡道:〃好好完成布置给你的事,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和念头,否则,朕绝不轻饶!〃
不等那唯唯诺诺的女人应答,又看了四四一眼:〃这次绝对不允许再有任何失误,寸步不离贴身伺候,明白了?〃
四四俯身应〃诺〃,楚云飞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程明远紧紧跟着,低低在楚云飞耳边禀报:〃暗卫来报,这两日豫王爷都住在望春风,出去和随同来的大将军慕容远喝酒,并无其它动静。小二也没听到什么可疑的话,只是听说了什么二十万两黄金之类,大王您看……〃
〃二十万两黄金?这不是个小数目,让暗卫不得放松,继续监视,不过要小心,西门千秋不是一般人物。〃楚云飞淡淡吩咐着,坐上步辇接着问道:〃另外几处如何?〃
程明远摇摇头道:〃刚到驿馆,没有任何动静。〃
楚云飞愣了愣,微微颌首,示意内监起驾回寝宫,程明远会意,急忙跟了上去。
四四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过了一会儿,转身走到女子身边轻声道:〃公主,现在我们练习走路可好?主子走路喜欢昂首挺胸,极少低着头,很有精神和气势的样子……〃
女子点头,有些温婉拘谨的笑着,极力摆出很有精神的样子,随四四走进内殿。
过了几日,凤体转安的云萝公主自一法寺上香祈福回来后,第一次踏出椒房殿,到寿康宫给太妃请安。太妃似乎心情极好,拉了她的手一起去了御花园,叽叽咕咕轻笑低语说了好大一会儿。
接着,下了早朝的大王看望太妃,三个人坐在花亭中絮絮而谈。尽管大王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话也不多,但看向公主的眼神中难得的柔情却被一旁的宫女、内监看的分明。何况,大王还抬手将公主被风吹下来的一缕发丝拨到了耳后。
尽管似乎因为在人前,公主有些僵直和羞涩,但大王眼中的温柔却骗不了人。
其后,三人还一起回寿康宫用力午膳,午膳后太妃要歇午,大王和公主才告辞了出来,两人又一起回了椒房殿,大王半晌才从内殿出来,而且公主居然没有出来相送。这期间曾有过什么旖旎风光,不言而喻。
这些情况由内监、宫女之口私底下相传,也很快传到众人耳里,于是,浴佛节那天太妃和大夏公主到一法寺上香祈福,曾发生过什么,无人再敢谈论,也没有了谈论的心思,因为大王对公主的宠爱有增无减。
这期间,各国使节都来到了朝歌,递进国书和贺礼,楚云飞也盛情接见。
特别是对西门千秋和大夏派来的上大夫公冶铭扬,不仅与大魏使臣礼部尚书孙彦君、大齐贤王李政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而且经常留了他们夜宴,席间美女如云,琼浆佳肴,好不享受!
公冶铭扬喝得醉醺醺挽了美女的纤腰,西门千秋的凤眸也轻笑着眯起来,看着楚云飞笑容明媚如天空中的一轮明月,优雅的开口道:〃多谢大王盛情款待,闻听大夏公主貌美如花,大王乃天下英雄,如此天作之合,本王借花献佛恭祝大王大婚之喜!〃
楚云飞看了他一眼,面具下的眸光如海,笑意淡淡应道:〃祝王爷也早日寻得可意佳人,请!〃
玉杯共举,心怀各异,平静的面容下,恰如临波殿外夜色宫灯掩映的湖水,或明或暗、涟漪轻漾,暗流翻涌。
终于,吉日来临,大楚纪年之二十七年夏日,在四国使节的祝福声中、在朝歌城百姓沸腾的〃万岁〃〃千岁〃欢呼声中,大楚大王楚云飞在正阳门举行了隆重的大婚礼,龙旌凤翚孔雀扇,青罗拂尘玉如意,六十六名内侍抬的金辂,册封了大楚后宫品轶最高的女主人……大夏云萝公主为大楚王后。
万人空巷,盛况无比,许多年后人们还记忆犹新、津津乐道,大王和深爱的美丽王后的大婚礼如何锦绣炫目,让天下人为之欣羡垂涎。
婚礼后,楚云飞宣布大赦天下,并颁布大楚后宫正式规制为:太后和太妃,一王后,正一品;四妃,庶一品;六嫔,正二品;十二昭仪,庶二品;下还有修仪、良娣、婕妤、美人共八个品级。
同时颁布恩诏,后宫一直被称为美人的女子,或高或低全部有了正式的封号和位分。
本来大王一定要娶那个不怎么清白的大夏公主为王后,是令很多人、特别是有孙女、女儿或者姐妹在后宫的皇亲国戚们不满的。虽然在楚云飞的冷血、残酷之下不敢出声,但私下的怨言和愤怒却是时有耳闻。
后宫排位一颁布,这恩诏无疑给了他们抚慰和实实在在的好处,这正式的位分可是因为王后而得到的,特别是位分的晋升很多超出了这些人的想象,可以说的确是〃恩诏〃,于是怨恨声止歇,朝廷上下一片喜乐。
其后,新王后颁下第一道恩旨:凡在内廷供奉超过五载的良家子皆可申请返家,核准后内廷将发下部分银两,自行婚配。大楚后宫惯例,从民间特别是低级官吏和身家清白的商人之家挑选宫女,是经常性的工作,入选者统称为良家子。入宫后,若没被大王宠幸,十年后即可出宫。
一般入宫的良家子都在十岁到十五岁,十年后最小都已经双十年纪,女子最好婚配的岁月几乎已经过去,所以经常有的良家子出宫后无奈只能做填房;这道恩旨改十年为五年,可谓功德无量,登时宫廷内外一片称赞。
大王大婚带来的好处是多方面、多层次的,人们完全忘记了大夏公主曾经的污点,大楚国内一片祥和,甚至连乡野也感受到了大婚带来的浓浓喜庆。
朝歌城一路往西,过陈州、庐州、晋州接下来是火焰城,再向西便是大楚和大夏接壤处的一片绵延的山脉,被称为鄢之山。
因为大王大婚,所以尽管是边城,火焰城里也修补了道路,在主干道两旁挂起了红红的宫灯,过往行人笑语喧哗,酒楼茶店议论纷纷的也是朝歌城大王大婚的盛况。
〃……老四,你小子有眼福,居然给你凑到热闹,这次和东家去朝歌,可算开了眼了吧?〃火焰城一个小小的酒楼内,几个短打扮的年轻后生正谈的开心。
〃就是,你小子居然也有今天,哥哥们还得请你吃饭,快快快,快说,是怎么个热闹?说得不好,这一餐自己吃自己!〃一个胖胖的后生指了指笑得脸成了一朵花的老四。
被人羡慕、成了重要人物的老四〃嘘〃了口酒,擦擦嘴巴,方说道:〃行行,众位哥哥别吵,听我慢慢说。那天啊,天还没亮,东家就让我去送货,说一会静街就哪里也去不成了,大王大婚啊,于是……〃老四说的口水横飞,人们听得津津有味。
唯一心不在焉的是角落里两个正用斋饭的和尚,看他们认真其实吃饭的架势,周围的人心里暗暗赞叹,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出家人呢。
看着眼前那张写着四个大大的〃生人勿近〃的冰脸,萨云萝吃了口菜,也暗暗翻了个白眼,nnd,这帮人也不知哪里的,还真是能耐,居然把自己也弄成了个像模象样的和尚。
还记得那天一进静室,角落里站着一个和尚,只问了一句〃走不走?〃,待听到肯定答复,抓着自己按坐下,上来直接剃了头发,然后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用水湿了,很是技巧的粘到自己脸上,拿出一套和尚穿用的僧服,三下五除二穿好,接着便指挥自己插到了二进房念经的和尚中间,待念经结束,随着那群和尚大摇大摆从四四他们身边走了出去。至于现场后来是如何处理的,自己就不知道了。
接下来的一切也总有人安排,感觉他们的行动异常迅捷和衔接,似乎有流程一样,有条不紊,一环扣着一环。待自己懵懵懂懂的醒过神来,正为一头如瀑的青丝哀悼是,已经被人领着从一法寺后山的山洞里带了出去,迷宫似的转了无数圈子,再一看,已经到了浴佛节人头涌动的大街上。
之后,便听到九门封锁等一系列禁戒的消息,而那时自己已经被易容成了一个标准的和尚模样,跟在一个身材高大、不苟言笑、恍如哑巴一样的大和尚身后,不慌不忙的出了城。
毕竟谁能想到貌美如花的大夏公主和一个相貌普通、脸上还有麻子的和尚之间会有这般难以分割的关系?
看着那个和尚,萨云萝不由一阵感叹,如果说大冰山是冷酷的,那面前这个让自己称之为宏远的和尚,就是淡漠的。
萨云萝怎么看,都能觉得他的周身总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漠然,无论对事,还是对人,很少有关心的一眼。闲来无事,萨云萝开始奇想,是不是有人在他面前血溅五步,他也不会抬下眼皮?
一直是两个人相伴走路,从见面到现在,半个多月过去了,宏远和自己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而且还是单字那种:走,吃,坐,睡。经常是自己说了半天,他抬抬眼皮而已,甚至有时,连眼皮也不抬。
那种极淡漠的感觉,恍如大河宽广,又如长空浩淼,无声无息,无边无际,让人摸不着,打不到,却又无时不刻感觉的到他的存在。
路上的一切,都不用自己出声,客栈、食店,虽然不是好的,却都是简朴舒适,饭菜总是热的,最令萨云萝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时时出现,而来去无比及时的破车。
说是破车,绝对不为过,每当走路有些累了,刚想休息,必然会有一辆破破烂烂的车,或是拉薪柴的牛车,或是送货的驴车,从旁边走过,而赶车的无论是满脸皱纹的老人,还是一脸沧桑的中年汉子,无不笑得诚恳,请他们坐上来,捎他们一程。
宏远一直都是淡漠的看着她,等萨云萝爬上了破车,自己无声的跟在车后,就这样又是一段路途。
忍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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