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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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锁惊清(清穿)-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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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着嘴唇回头,胤禛正端着茶杯喝茶。我怒从心起,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胤禛跟前,抢过茶杯,狠狠瞪胤禛。由于激动,茶杯随着手不断抖动,有几滴水溅出,打在手上,火辣辣的直灼惨裂的心。

胤禛指着我鼻头,高声喝道:“大胆,简直是无法无天。”眉心拧成一块,两撇胡随之上翘,倒有几分让人慑服的威严。以前要是见了,定会吓得不敢吱声,但现在却是冷笑着把茶杯扔在地上,拽起他衣领,怒道:“你这算怎么回事啊?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你忘记曹悠苒了吗?你忘记林梓悠了吗?你忘记三生三世了吗?忘记了吗?忘记了吗?”

胤禛瞪大双眼看我,漆黑的眸子映着我流泪的脸。惨白惨白,全是哀怨和伤痛。“你闹够了没?”胤禛打开我的手,“哪里来的疯丫头?”我愣了半晌,哭道:“胤禛,你会后悔的。”说完拔腿跑出帐篷。

出帐后,和一个人擦肩而过,只听那人道:“四哥,方才是不是有人叫你?”我辨出那声音是胤祥,忙停下来,回头看时,胤祥已进了帐篷。

“咦,四哥,这个茶杯是谁扔的?”

“一个毫无教养的蒙古疯丫头扔的,幸好她跑得快,不然我定让她好看。”

我被胤禛漠然的话击倒,抹了把泪,提步疾跑。不知道要往哪里跑,只知道振动双臂,迈开大步跑。跑出营地,在一条小河边坐着,骂道:“你这个家伙,你是故意装的,还是真的忘记我了?你好讨厌,你好讨厌,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到底是为什么?变了吗?真的变了吗?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

一个响雷划过,一个闪电扯开,紧接着,几滴水珠砸来。不消一刻,水珠越来越密,砸的力度也越来越大。我嚎啕大哭,雨水和眼泪混在一起,流到嘴边一抿,分不清是苦是咸,是酸是涩。

“乌伦珠日格……乌伦珠日格……”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雨里传来,我没有应,只是抱着腿哭,誓要把一生的泪流完才甘心。

“乌伦珠日格……乌伦珠日格……”

我迟疑着要不要应,声音已飘到耳边。我见是胤祯吩咐照顾我的两个随从,瞥他们一眼,起身一步步往帐篷走。

由于淋雨,染了伤寒,当晚高烧不退,调养几日才稍有气色。胤祯去甘州的前夕,我往身上泼冷水,站在帐外吹风,病情加重,床都下不了,胤祯见此,便留下我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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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六十一年夏

兜兜圈圈,转来转去,我这个苦命的不速之客如今寄宿在胤祯京郊的别院里。这是块四面环山的幽谧地,正值仲秋,满眼都是红叶。一阵风吹来,红叶或挂枝,或落下,给萧瑟的季节增添意外的诗情画意。

我披了件披风,站在别院最高处,望着烟雾弥漫的远山发愣。

迷茫。

是的,我很迷茫,我真的不知道来这里是对还是错。胤禛为何要那样做?为何要那样说?七年的时间,他变心了?我不信,一点都不信。他对我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全都刻心底。

别院的管事丫鬟小钰躬身道:“给姑娘请安。”我漫不经心的道:“什么事?”小钰递给我一份请柬,“这是姑娘的故友送来的,来人说请姑娘务必仔细看请柬里的每一个字。”

故友?孤身影只的我哪来故友?我接过,叫小钰退下,打开请柬,上面写着:晓妆髻插碧瑶簪,多少情怀倩竹吟。风调每怜谁解会,分明对面有知心。

这是我在英华殿抄经时,胤禛在那幅为我作的画上题的诗。

我双手捧着请柬,眼泪扑簌落。胤禛没有忘记我,胤禛没有忘记我,胤禛应该早就知道我是林梓悠。没有跟我相认,肯定是有诸多考虑。最重要的是,这种离奇的事一时之间,很难让人接受。

第四十二章

康熙六十一年秋

我合上请柬,环顾四周,见没有一人,忙走进屋子,关上门,再次打开请柬,只见诗的下面写着:日落西山时,璎珞岩边见,想法只身一人来,看完立毁,切记。

我撕烂请柬,点燃火折子烧毁,在屋里来回踱步,暗自纳闷,字迹不是胤禛的,但诗确实是胤禛的。会是他吗?真的会是他吗?不管是不是,见了面就知道了。

我跟小钰说想出去走走,小钰欣然同意,不过给我安排了两个随从。我沉下脸,淡淡的道:“我想一个人静静。”小钰不卑不亢的道:“大将军王走前反复叮嘱奴才,姑娘人生地不熟,不管去哪里,得有人保护。”我无可奈何,只好答应。

璎珞岩是一处人工叠成的石山,泉水流下,淙淙潺潺,很是悦耳,石山上边建有小亭。我曾伴驾去过那里,亲眼见康熙题了块“绿筠深处”的匾额。

不知道胤祯随从的脑子是不是都不好使,半路上,我再次以肚子疼上茅房为借口成功逃脱。赶到璎珞岩,太阳恰好落入地平线。怀着激动的心情等了好一会,并没有看见胤禛。天色一点点变暗,我的心也开始紧起来,但是不等到结果绝不能放弃。

天快黑尽时,一个男子骑马飞奔而来。那男子下车,磕了一个头,“我家主人想请姑娘去玉兰苑做客。”我扶着亭柱,“请问你家主人是谁?”那男子躬身道:“我家主人说奴才只要给姑娘带一句话,姑娘听了自然知道我家主人是谁。”

我想应是胤禛,忙走出亭子,笑道:“什么话?”那男子轻声道:“浮生如梦幻,梦幻即长生。长生离梦幻,便是野狐精。”我大喜,捂着剧跳的胸口,颤声道:“我知道他是谁了,你快带我去玉兰苑。”

“姑娘等等。”那男子叫住我,“我家主人还有一个问题。”我叹口气,在心底把爱折磨人的胤禛骂了个遍,“问吧。”那男子道:“我家主人问姑娘这句话是什么时候说的。”我没好气的道:“你回去叫你家主人听好了,这句话是康熙五十三年冬至第二天说的,你问问你家主人,要不要告诉你这句话是在何地说的?要不要告诉你说完这句话后他是怎么离开的?”

那男子陪笑道:“不用了,不用了,请姑娘把头上的发簪交给奴才。”我取下发簪,奇道:“为什么要这个?”那男子道:“这个是我家主子特意吩咐的,姑娘无须多问,交给奴才就好。”我递给那男子,满肚子疑惑。那男子收好簪子,拍了两下手掌,一辆马车从黑幕中冲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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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没有猜错,玉兰苑正是当年晨曦住的院子。

走进玉兰苑,馥郁的桂香袭来,借着明亮的灯光,发现甬道两边全是桂花。数了数,左边三棵,右边四棵,一共七棵。七棵代表七年吗?胤禛,是这样吗?你是为了纪念我特意种的吗?

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给我道安,我笑道:“不必多礼。”最前面的粉衣丫鬟柔声道:“奴才玛格。”指着她左边的道:“这是辛姐。奴才是奉我家主人之命来伺候姑娘的。”我点了点头,玛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天色不早,姑娘随玛格去悠闲居歇息。”

悠闲居?胤禛没有忘记,他都记着的。原来幸福早就摆在我面前,只是不明白为何到此刻才让我抓住。

我会心一笑,遂又奇道:“你家主人不在吗?”玛格道:“我家主人出门在外,今晚回不来了。我家主人说会尽快赶来见姑娘,请姑娘务必见谅。”我“嗯”一声,胤禛这段时间很忙,先是伴驾热河,后是请康熙巡幸狮子园,接着伴驾行围,算算时间,眼下应该还在热河。

我随玛格在玉兰苑里东拐西拐,所到之处,全由五彩缤纷的花灯照着。越过小湖,穿过回廊,走下五步台阶,一座雅致的小院映入眼帘,院门顶端的匾额上赫然写着“悠闲居”三个大字。

刚强有力,娟秀不凡,古朴中没有一丝华藻,是胤禛的笔迹。

玛格推开悠闲居大门,百十盏宫灯熠熠生辉,灯火通明,璀璨如珠,照得我双眼生疼。熟悉的亭台,熟悉的小湖,熟悉的柳树,熟悉的一切。纵使这一切曾离我而去,但此刻它们都回来了。

我跑到亭子外的大石旁,伸出颤抖的手抚摸朱红色刻痕,“绮窗罢抚紫琼琴,香烬金炉鹤梦沉。多事草偏名醒醉,可人花解结同心。风翻曲沼千层碧,云过重檐一霎阴。栏外有情双蛱蝶,翩翩飞入海棠深。”

“记得五年前海棠春的解语亭不?那晚,我听十三弟吹笛,回头看你时,觉得冥冥之中,你和十三弟都是我的解语花。刚才经过海棠林,想着这事,就采了三朵。‘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我觉得这十个字用在我家宝贝身上最合适。”

我用力掐了掐手臂,确定不是做梦,掩嘴无声哭泣。这是喜极而泣,没有悲伤,没有忧愁,只有永远的感动。

玛格关上院门,“我家主人说院里除了七株秋海棠,其它的一切均按姑娘故居摆设,希望姑娘会喜欢。”我在海棠林里穿行,连声道:“喜欢,喜欢,非常喜欢。”玛格道:“奴才已叫人准备好热水,姑娘沐浴后歇息吧。”我点了点头,面向东边天际,默默道:胤禛,你快点回来吧,快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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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悠闲居住了五天,没有等到胤禛,胤禛也没有给我捎来只言片语。

不知道胤祯那边怎么样了,我莫名其妙的失踪,他得到消息后怕是会担心。本打算差人给小钰报平安,玛格阻止,“我家主人说了,姑娘只管安心住在这里,至于其他的事,我家主人另有安排。”胤禛既然这么说,我只好听胤禛的。

今天是八月十五,胤禛会回来吗?

吃过晚膳,没有见到胤禛的身影,怀着郁闷的心情临帖,玛格送来一个小桃木盒,“这是我家主人送给姑娘的。”我欣喜若狂,接过小桃木盒,转过身,屏住呼吸,数着“一,二,三”打开。

多么熟悉的字体。

我默记“看一眼后携纸条跑出门”十个字,也不思索是什么意思,拿出小桃木盒里的纸条,把小桃木盒塞给玛格,一口气跑出悠闲居,一口气跑出玉兰苑。

走出大门,拐向西面,走三百丈,在岔路口北拐,直走两百丈,越过小桥右拐,直走百丈,有一小径,走到小径尽头,果然看见一辆破破烂烂的黑色马车和目光呆滞的赶车师傅。

我脑海里有百十个问号,雍亲王府会有这么寒碜的马车吗?会有这么难看的马匹吗?会雇佣这么丑陋的马夫吗?

带着疑问,拿出纸条,上面写着:对赶车师傅说“你是我兮我是你,你我对面不相识”。

这样也可以吗?

我跑到师傅跟前说一遍,师傅摇头晃脑道:“二人合眼细商量,一片青铜一饭器。”

暗号正确。

我松口气,一溜烟钻进马车。还未坐稳,鞭声响起,马儿像离弦的箭般飞出。我的后脑勺撞在车壁上,疼得呲牙咧嘴,不由得嗔道:“胤禛,你快四十五了,马上就是一国之君,为何改不了作弄我的习惯?见个面弄成这样,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老小孩。可恶的家伙,一会儿我非得好好修理你。”

马很瘦,蹬蹬蹬的跑得很快。我撩起车帘,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小道,笑道:“林梓悠,你幸福的旅程由此拉开序幕,你和胤禛一定会走完甜蜜的十三年,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姑娘,到了,您下马吧。”

我一跃下马,马夫赶车离开。我拿出纸条往下看,“往北走两百丈,见一岔口,向东拐,直走百丈许,有一大槐树,右拐,再走百丈,见一小溪,在溪边最大的石头上坐着静候。”

我找准夕阳的方向,仔细琢磨,总算琢磨出北面在哪里。还好我不是方向白痴,要是连左右都会搞错,岂不越走越远?胤禛啊胤禛,待会我是该柔柔亲你呢,还是该狠狠咬你呢?

我气喘吁吁的跑到溪边,找到最大的石头坐定,发现这里有禛悠园的影子,定睛一看,溪水斜对面的黑砖白墙不就是圆明园吗?

我忙起身,一道目光从背后射来,柔和、期待、激动、哀怨等情绪交杂在一起,就像一条剪不断的痴缠带,深深吸引着我。我抑制住狂跳的心,笑着缓缓回首。

残阳落下,黑光笼罩周围,胤禛笑着站在青松下,身着黑色点缀大红小树叶的褂子,腰系黑丝带,墨玉荷包潇洒坠,两只手成拳垂下。

笔直而立。

抖擞而站。

是我深深爱着的胤禛。

是我日思夜想的胤禛。

我傻傻的笑着,前几日还抽疼的胸口瞬时不疼,因为哀伤的百千个孔已被喜悦填满。我瞪大因夜不能寐而肿胀的双眼,泪流满面,忘记跑向胤禛,扑进他怀里诉说相思之苦。

第四十三章

康熙六十一年秋

沉寂的时间不知流逝了多久,可能是百年,也可能是千年,胤禛拔足向我跑来,潇洒的姿势就像一只孤傲脱缰的骏马,风驰电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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