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这白鹿竟然迈出山门了,那等下她该如何进得这北冥天境?
世人都说“叽叽喳喳比麻雀还吵”,果然没有说错,想来聒噪是鸟类的天性,要不,这毕方鸟儿和这凤凰鸟儿咋都如此善于制造噪声?
夫诸只觉脑袋一阵生疼,赶紧快步走到菩提树下,然后硬生生将苏璎甩了下来,只听得“噗通”一声,苏璎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呜呜,痛死了……
一张小脸皱得如苦瓜一般,正欲出言抱怨,却看到菩提树下躺着一个男子,定睛一看——竟是卞羽表哥!
咦,卞羽表哥怎么会来这里?难道真的是来找她了?可是,他为何会躺在地上?为什么会闭着眼睛?为什么凭她如何叫都叫不醒?为什么呼吸好像越来越弱了?
难道,卞羽表哥他……
“啊——呜呜呜——”苏璎忍不住泪眼汪汪,“卞羽哥哥,你醒醒啊——你千万不要死啊——”
谁说他死了,他只是被帝君的阵法迷昏了头好嘛,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哎哎,你不要再哭了,真是吵死了……
可惜,夫诸无法出言抗议,只能跑得远远的,站在山门内的台阶上,看苏璎坐在菩提树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哭戏?
46。第46章 肝肠寸断
好吵好吵……
哎,他只不过是觉得很累很累,所以跑到菩提树下打个盹而已,怎么才刚一睡着就听到璎儿的声音了?
嗯,璎儿好像是在哭,那哭声似乎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飘飘渺渺地传进他耳中,如梦似幻。
额,璎儿好像开始摇他的手臂了,这丫头干吗摇得那么用力?晃得他睡眠不稳,脑袋晕晕沉沉的,努力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像灌了铅一般,根本就睁不开……
于是,他只能静静地躺着听苏璎的哭声,听她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仿佛他真的死了似的……
额,真是让人烦乱,此时,他只想腾地站起来大吼一声:“不要再哭了!”
“莫再哭了!”一个男子低沉冰冷的嗓音响起。
也不知这男人是谁?一语道出了他的心声,真是知己啊知己……
“帝君!”
见到玄冥帝君,正蹲在卞羽身边哭得肝肠寸断的璎儿终于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嘤嘤道:“求您救、救救我卞羽哥哥……卞羽哥哥是为了找我才会这样的,如果卞羽哥哥死了,那姑姑和姑丈会恨我一辈子的……”
“他没死!”
玄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仰头望天,努力压下心中那股烦闷,努力和颜悦色地看着她,努力柔声道:“他只是迷昏了而已,睡一会儿就好了!”
原本,他在书房里读经,忽然听到女子的哭声,他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凝神再听,果然听到了女孩子的哭声,而且好像是、是……苏璎的哭声!
她哭得那么伤心,仿佛失去了顶顶重要的东西似的,他的心一紧,只怕她会出什么事,哦不,是怕她又闯什么祸了,于是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循声而来,谁知,却看到这丫头蹲在一个年轻男子身边哭得肝肠寸断。
心中莫名泛起一丝酸涩,他走过去冷冷地呵斥她“莫要再哭”,直到她说那年轻男子是她的“卞羽哥哥”时,他的心才微微回暖。
哎,他素来喜欢清静,昨日就不该让这丫头留在北冥天境的!
看来,只要这丫头留在这里一日,他就甭想有清净日子过……还是赶紧解开灵蓝美玉之谜吧……
“卞羽表哥他、他真的没事吗?”她哀哀欲绝地望着玄冥帝君,抽抽噎噎问道。
“嗯!”
“过一会儿,卞羽表哥真的会自己醒来吗?”她伸手抹去眼泪,站起身来。
“嗯!”
“哦——那我就放心了!”她终于破涕为笑,跟在玄冥帝君身后朝山门走去,朝夫诸招手道,“小白,走,我们要回去了——”
什么?回、回去?臭丫头,你就这么走了?
呜呜,别走啊,好歹等我睁开眼,让我看一眼玄冥帝君啊……
可是,纵然意识清醒,卞羽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张不开口,更是动弹不得了。
而这厢,玄冥帝君回头望着苏璎犹挂泪痕的小脸,额上三条黑线——额,你……就这么走了?
方才,是谁还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
看到玄冥疑惑的眼神,苏璎赶紧堆起笑脸,解释道:“呵呵,您方才不是说,卞羽表哥待会儿就会醒过来嘛……”
玄冥:“……”
47。第47章 滑了一跤
呼,跟在玄冥帝君身边,终于“混进”了北冥天境——
站在山门内看着山门外犹在菩提树下沉沉昏睡的卞羽,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谁能想到,这山门里竟藏着如此多的玄机?
也许,能进得这北冥天境,着实是一种机缘……
所以说嘛,她也不是无情无义丢下卞羽表哥不管的,只是看到玄冥帝君迈开脚步往山门里走,她就不自觉跟上了……
呵呵,要不,待会儿让她如何进得北冥天境?
而且,卞羽表哥醒来后,若是坚持要带她回章莪山,那可就不妙了!
还是夫诸更有良心,竟然无视苏璎的呼唤,索性出了山门,蹲在菩提树下看着卞羽,哎,好歹也得等这只聒噪的鸟儿醒过来,将他赶走才行……
“小白,你真乖——”苏璎自是乐见此情,高兴地朝夫诸挥手道,“我卞羽哥哥就交给你了,小白你代我好好照顾他哦——”
什么?小、小白?
玄冥努力忍住嘴角的微笑,心中却早已笑得肠子都打结了——哈哈,这丫头竟然叫夫诸“小白”,夫诸他、他想必气疯了吧?!
默默地跟在帝君他老人家身后,看他白衣胜雪,银发煜煜,看他迈着悠闲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上石阶。
石阶两边绿竹婆娑,芭蕉摇曳,青石板铺就的阶上长了青翠绿的青苔,竟似铺了绿色的地毯一般。他白色的身影在一片翠绿之中,显得那么缥缈,单薄。
她走得很慢,只顾看着他的背影,忘记了青苔湿滑,脚下一溜,竟然摔倒了——呜呜,膝盖着地,痛死了!
听到身后一声惨叫,玄冥似乎才发现身后还有个人一般,终于停下脚步,转头去讶异地看着她,淡淡道:“你没事吧?”
额,当然有事!痛死啦,痛死啦!
若是在昆仑丘,她早就眼泪汪汪“呜呜呜”地哭开了,因为阿爹、阿娘、哥哥还有离朱姐姐都会心疼她的嘛!
可是,看到帝君冷冷的俊脸时,她却只想忍住眼泪,努力挤出笑脸来:“没事……”
——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他面前丢脸……
说完,她便自然地朝他伸过手去,就像小时候跌倒时都会向爹爹求助一般,希望帝君他老人家也能拉她一把。谁知,他冰冷的眼神淡淡地从她脸上扫过,然后,转过头去,视若无睹……
呜呜,他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她是真的很痛,痛得都站不起来了好嘛!
她心中一阵难过,觉得自己着实很丢脸,谁知,他又转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定定地盯着她看,一双眸子渐渐深沉……
额,难道他老人家忽然良心发现,决定要助人为乐了?可是,若是再次被他拒绝,那超丢脸的耶……
于是,她只能在睁着一双眸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帝君,希望他能主动出击,施以援手,可是就这样“深情对望”地看了半晌,他却冷冷地开口了:“你这衣裳,从哪里来的?”
额……难道她穿这衣裳很不好看吗?要不他的眼神为何如此、如此……怪异?
48。第48章 蓝色衣裳
苏璎心中忐忑,下意识地伸手扯了扯裙角,讪讪道:“在、在柜子里找到的……”
难道这衣裳不是备她换洗用的?要不,帝君他老人家的眼中为何开始透出一丝怒意?
“我的衣裳太单薄了,这里和外面比起来冷了些……”她慌忙解释道,“所以、所以我便换了这身衣裳……”
“站起来!”
他眼神凛冽,言语中透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威严,不知他为何突然这般阴冷,苏璎原本忐忑的心益发忐忑,一双小手冰凉冰凉的。
努力挣扎了两下,终于撑着双腿站起身来,然而,右脚踝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差点没掉下眼泪,只得提起右脚来,以左脚着地,金鸡独立。
看到她瘦弱的身躯微微摇晃,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跌倒的样子,他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微微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的胳膊那么瘦那么瘦,握在手中没有一丝柔软,竟像握着根木棍似的,手感一点都不好……
额,想到哪里去了?!
赶紧回过神来,细细打量她身上那袭蓝色衣裳,额,这衣裳虽然被她弄脏了,可幸好没有弄皱,也没有弄坏。
他眉头渐展,眼中的冰冷褪去了些,呃,说实话,这衣裳穿在她身上倒也蛮好看的,借她穿穿好像也无妨吧?
不行!这是夜心的衣裳!
他随即告诉自己,这是夜心的遗物,是他小心翼翼珍藏的东西,这五十万年来,思念难忍的春日,寂寞无从诉说的夜里,他都会去那房中,看看那些和她有关的东西。
蓝色的锦被,桌上的花瓶,画着梨花和月色的屏风……
这是夜心的衣裳,而夜心的衣裳,怎么可以让这小丫头随便穿了去?!
可是,既然如此,为何他昨日又会让她去住那房间?那房间,放着和夜心有关的一切,是他下意识里为她留的,只等着有朝一日夜心的魂魄聚来……
一思及此,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淡淡的愧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思,都是对夜心的背叛……
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被这小姑娘搅得他心神不宁,方寸大乱?怎么可以因为那灵蓝美玉就对这小姑娘浮想联翩?怎么可以忘记夜心在他心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中渐渐多了一丝难过,也不知道他手下的力道渐渐加重,直到苏璎拧着眉,忍不住嘤咛出声,他才停下脚步,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盈盈欲落泪的双眸,低头看了看她的脚踝,拧眉道:“很痛?!”
“嗯!”她点了点头。
——不过,不是脚痛,是帝君您捏得我的手臂很痛!
玄冥皱眉看着她,眼神冰冷,脸色凝重,半晌,忽然长臂一伸,将她拦腰抱起,引得她一声惊呼。
天啊,帝君他老人家这是做什么?!
方才还对她的“伤痛”冷血无情熟视无睹,怎么一转眼就爱心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竟然还这样抱、抱着她!
49。第49章 衣服脱掉
要知道,小时候她也扭过脚,可是爹爹和哥哥都没这样抱过她好嘛!如今,帝君他老人家竟比她亲爹还要疼她,真是让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啊,呜呜……
可是,可是他是玄冥帝君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玄冥帝君,掌管北方的天神,卞羽表哥的偶像,传说中的四海八荒第一俊颜……
呵呵,玄冥帝君抱着她耶……抱着她……
她仰着红扑扑的小脸,失神地望着他,看到他光洁的下巴、修长的脖颈、宽阔的肩,看到他面不改色地往前走,一副坐怀不乱的模样。
耳朵贴着他紧实的胸痛,她听到了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平平静静,就似他素来的心境。
而她呢?
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得好快好快,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喉间蹦出来,伸手摸了摸脸颊,也是滚烫滚烫的,似乎要烧起来了……
呵呵,她想,一定是因为激动所以才会脸红心跳胸闷,一定是因为激动……毕竟,抱着她的人是玄冥帝君嘛……
走了几步,低头看到她痴痴迷迷的眼神,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心中忽然泛起一丝不安,是的,是不安,他忽然害怕,害怕这小丫头会喜欢上他……
不是厌恶吗?
以往,面对那些暗送秋波的女人时,他总是忍不住要小心警惕起来,手忙脚乱地为自己筑起一道心墙,然后城门紧闭,将那些不请自来的打扰者拒之门外。
他厌恶那些对他有所企图的女子,厌恶那些贪得无厌的女子。或者说,除了夜心之外,他对女人心存戒备,从不敢轻易敞开心扉,哪怕是一个浅浅的微笑,一个温和的表情,一句关切的言语……
毕竟当年,他吃过鬼后魏宛的亏……
可是,面对这小丫头时,他不是厌恶,而是不安,仿佛站在万丈深渊之上,脚下是深不可测的遭厄,只要再迈出一步,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就是这种不安,害怕不可预的未来,害怕失去,害怕一脚踩空……
他微微皱着眉,将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