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暖倒没注意到秦君凌热辣的目光,继续道:
“所以你的首要任务并不是订亲,而是拼一身力气跟宸妃斗一斗,宸妃现在是在赌,想必两个皇子之间皇上是更疼二皇子的,或者皇上一慈悲,就真将二皇子拨给她抚养了。要真这样的话,那才是侯爷府的末日呢。”
秦君凌虽有些不正经,但却是个腹黑有城府的少年,唐云暖才说一句他早已经想到后果了,可他还是装傻充愣想听唐云暖说出来,遂装作听不明白
唐云暖也不墨迹,当下指出了问题所在:
“二皇子是侯爷亲外孙,又有个军功赫赫的萧家坐后台,东宫的事就不用想了,皇上难道是嫌自己皇位太稳了立一个这样牛气冲天的儿子做储君吗?”
秦君凌不由得在心里叹一句,眼前的这个云姑娘果然是绝顶聪明,困在一个斗春院里,却是可惜了,遂装作心急问道:
“我该怎么办?”
“从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说宸妃最怕谁?”
世子爷淡淡笑笑:“当然是皇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回复何处笙歌:这一章,你会更喜欢世子爷的。、
回复angelinalin1:小段小段小段……(以上屏蔽剧透,太聪明的姑娘拖下去……吃掉)
回复彤云:小段的身世的确很恐怖
回复多一多:谢谢亲的关心,为了大家能看文我的睡眠算神马。告诉你个秘密,帅哥一般都是天秤座,假如你要生一个美男,一月份左右应该要宝宝。。。。
感谢大家的订阅,再发一章,提前祝咱爹明天节日快乐,斯年去给我家阿玛买礼物去了。请大家尽情猜测小段的身世吧哈哈哈。
☆、47恒源祥,羊羊羊
打发走了秦家世子;唐云暖独自一人缓步回了斗春院,却陷入深深的愁思之中。
田丝罗此刻应该还没有处死;但位高权重如长公主;恐怕天下间就只万岁爷的金口玉言才能让她听从;旁人即便说出了乱坠天花,也更改不了田丝罗的命运了。
只是田丝罗不能死。
于感情上;田丝罗毕竟是一条鲜活的性命,唐云暖再精明再果敢,终究不能不杀伯仁;却眼看着伯仁因她而死;她不想终其一生为噩梦所困。
而更重要的是;田丝罗曾与姑父春风一度,若长公主在此刻杀了田丝罗,乔一本必然是认定这是姑母挑唆,他当然无能为力,却会在心中暗恨,其与唐有琴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夫妻之情,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他能为官位隐忍唐家二十年,如斯狡诈阴险,又在唐家刚败落便惦记纳妾,更可见其是个翻脸无情之人。
这种人,能屈能伸,冷酷无情,放在职场上就是小人,为我所用却是个能人。
唐云暖前世在职场拼杀多年,为人处世第一条便是绝不犯小人。
乔一本这种人,避之尚且不及,如何还能往死里得罪。他此刻是唐家至亲里官位最高的男子,他日唐有棋、唐风和甚至许如澈恐怕都要得其照拂,树下这样一个敌人,唐云暖不禁胆寒。
再抬头,红豆正守在廊子下,才刚唐云暖明显是将她支开,想必是有话要跟太太说,所以红豆也知趣地并没有送什么手炉去正房,唯守在廊子下等她。
“姑娘回来了,怎么我却听见平阳居那边闹了起来,有小丫鬟说是和田二姑娘有关,姑娘可曾受气了?”
唐云暖淡淡摇摇头,一张脸冻得都青了,红豆自然知晓不该问的绝对不问,姑娘若想说,定会会告诉她的,遂将个红瓷喜鹊绕梅八角暖炉递给姑娘,打起帘子让唐云暖进房暖和暖和。
唐云暖满心都是田丝罗的事,哪里还管得上自己冷热。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心人,她知道慈善从来都是不愁生计之人的附属品,王菲也是以天后身份才有资本搞嫣然基金的。
唐云暖自己虽吃穿不愁,可在这深宅大院里,哪怕从没行错一步说错一字,都可能一不小心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就像田丝罗一样。
她怎么有资本去救田丝罗,去改变唐家跟乔一本对峙着的形势,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种事,长公主跟太太这种惯被尊崇的如何会懂。
红豆眼见姑娘又陷入沉思之中,便只能默默无声地端一碗蜂蜜碎姜茸熬的汤来给姑娘驱寒。
唐云暖忽然一伸手拽住了红豆的胳膊,红豆手臂一震,那滚烫姜汤都洒到唐云暖手背上,唐云暖也不觉得疼,只是很认真地问红豆:
“若你是我姑母,你会想要田二姑娘死吗?会宁可得罪姑父,宁可咱们家跟他结仇也要杀她吗?”
红豆一惊,当即反应过来田丝罗应该是惹到了太太,想来此刻已经遭遇杀身之祸了,遂不敢回话,只说了一句:“这……这奴婢如何能知道?”
唐云暖望着红豆被震慑的脸,暗自回想姑母未病前的种种手段。
乔一本绝对是个封建社会标准的官老爷作派,人精明且好色,唐有琴却能同其势均力敌这样许多年,手上不可能一条人命都没有,她是不会与人为善的。
红豆见唐云暖脸上显出失望之色,又补上一句:“姑奶奶,姑奶奶从来都是最精明的。”
唐云暖就忽然惊恐起来,在这大宅内浸淫十几年,她斗了无数次,将来还有无数争斗等着自己。后宅就跟后宫一样,谁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或者斗着斗着,他日自己也长出像长公主,像太太,像唐有琴这样的心计跟决断来,自此遗忘在现代社会所公认的人权平等,然后被同化为尊崇封建吃人体制的贵族夫人,表面上衣衫华贵,珠翠璀璨,手上却满是鲜血,夜夜无法安睡。
整个人,再没有一点热血,一点良知,一点人性。
唐云暖强压下心上恐惧:
“叫你姐姐青豆来吧。”
红豆却担心唐云暖手上的烫伤:“要不先给姑娘涂些白玉冷凝霜,姑娘的手都……”
“去叫青豆,我这点伤跟咱们唐家他日兴衰比起来,算什么?”
红豆很少看姑娘吼她,当即意识到了事体大小,衣服也不得披一件,慌忙冲出屋子往前宅去了。
………………………我是唐云暖跟青姨娘交代了一炷香的分界线……………………
唐云暖交代完要说的事情之后,又淡淡嘱咐一句:“请姑母看着办吧,我能确定的是,田丝罗一点也没有听到太太跟长公主所说的话。”
青豆已经晋身姨娘,早梳起了五彩发髻,衣饰也明显比以往华贵了。她当然知道自己有今日地位全赖唐云暖的照拂,自是视唐云暖为一半主子,遂小心应了,才要退出抱厦,却忍不住要问一句。
“姑娘恕我多嘴,二奶奶跟她妹子没少给姑娘下绊子,如何姑娘还有心救她?”
唐云暖此刻正歪在榻上任由红豆往烫伤了手上涂药膏,那药里的芦荟汁液一碰触到伤口便疼得她微微皱眉。
也还是应道:
“我并没有想救她的命,只是这一次事关重大,唯有请姑母做主,若她一心要田二姑娘的命,也是田丝罗命中注定。”
青豆了然,随即莞尔笑笑。
“姑娘才是这府里第一通透之人,懂得何时放,何时收。”
眼见青豆出去了,唐云暖突然松了一口气,似在问红豆,却更似是自言自语,:
“或者告诉姑母,也不是一件做对了的事。”
红豆低下头,没有回应,因为她也说不清各中利弊,唯有沉默缩头,跟她主子学习,何时放,何时收。
平阳居的正房外,田二奶奶已经跪了半日,哭喊也哭喊过,撕心裂肺的。叫骂也叫骂过,早将什么婆媳什么嫡庶什么尊卑都抛开了,只差指着太太的名号骂了。
太太却在正房里怡然自得地用一碗归元膏,田二奶奶骂也是白骂,她妹子仍旧关在厨房一角的柴房中,有四个粗壮的婆子保守着,二奶奶连边都靠不得。
田二奶奶吼到了天黑透了,人也累得说不出话话来,大红羽缎绣着芙蓉花的褙子都撕开了,粉绫绣南燕罗裙因跪着久了,早被地上的沙石磨得破了两个洞,隐隐沁出了血来。
于是伏在地上哭开了,哭得草木皆悲。
因她深知,二爷唐有书虽一向心疼自己,却是没出十五便去京城铺子上了,爹爹也远在京里,这二人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若不是唐家从不在正月里要人性命,田丝罗是决计留不到现在的。
而此刻便是正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说,天一亮,田丝罗就要独赴黄泉路了。
田二奶奶唯有这一个妹子,又是自己一眼看大的,爱惜得跟什么似的,若不是姐妹情深,田丝罗也不会一听说姐姐在知府后宅里站不住脚,将一众提亲的媒婆都撵了出去,单枪匹马杀进知府后宅,生生上了乔一本的床。
尽管田二姑娘如斯勇敢,也有一半是觊觎着乔一本的富贵。
可这并不能说服田有蝶不恨自己,若不是她斗不过唐云暖一个小丫头,也不会连累自己妹子流落成待宰羔羊。
若是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保不住,这大宅里的下人还有谁能看得起自己,自己在唐家的日子将更加步履艰难。
想到这里,田二奶奶不禁鼓起了全身力气,高声朝平阳居里骂了一句:“太太,你仔细想想,若害了我妹子性命,你也是要偿的。”
“天才刚黑,二奶奶怎么就做起梦来了?”
田二奶奶身后传来一句轻蔑之语,她早跪僵了的脖子艰难回看,夜色中一个妇人缓缓走了出来。
端庄容色,头上插着红宝双凤朝阳的簪子,人裹在松香色羽缎镶火狐围脖的披风里,一脸肃然并着不屑,没看田二奶奶一眼。
不是唐有琴又会是谁。
田二奶奶此刻早不怕开水烫了,不由得放肆笑骂一句:“这样冷的天,姑奶奶不是病着,如何还出来吹风了,仔细正月里风冷,将你眼角的纹理再吹深了几条。”
唐有琴淡然笑笑,笑田二奶奶的嘴硬,却也不跟她一般见识。
只是森然道:
“正月里的风的确是冷,可是一出正月,便是春暖花开。一不注意,那兰溪庭外的桃花就开得跟血一样红了。”
田二奶奶当即狠瞪了唐有琴一眼:
“唐有琴,你不要太嚣张,别忘了,老爷如今早不是四品御史了,唐家不过就是仗着有长公主撑腰。可你也得想想,你们家一年花费多少,还不是我爹跟我相公供着。要不是他俩日日在外奔波,经营着皇商的买卖,你们唐府就吃的起鱼翅了吗?别忘了,咱们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惹恼了我们田家,你们家就要穷困潦倒了。”
唐有琴当下一笑:“若不是顾着两家的交情,当我在暖阁里看见你妹妹光着身子跟我相公滚作一团,哪里还能容她自窗户活着跳出去?二奶奶,你妹妹欺人太甚了。”
二奶奶几乎是嘶喊:
“那她就该死吗?你相公若是坐怀不乱,我妹妹就能得手吗?唐有琴,我最恨你总是装出一副大家闺秀,主母奶奶的模样,你不过是命好些,生在官府之家,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商户女?大家闺秀能上得知府的床,我妹妹就上不得吗?哪一个知府不是三妻四妾,你嫉妒么,这就是你的命,你该认的。”
唐有琴的脸气得几乎抽搐,却还是努力维持着一家主母的风度:
“你说我这种官家女不应该看不起你们商户女,你还不是一样看不起许大奶奶的贫户出身,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欺负大奶奶,我相公三妻四妾是我的命,怎么不见你着急着给你相公纳妾,大家都为女子,你们姐妹何苦难为我?”
唐有琴一席话说得田有蝶哑口无言,当即颓然瘫倒在地上:
“可是,可她总不至于被治死,你们唐家是做官的,竟敢知法犯法。”
唐有琴又笑了,笑得头上风簪上吊着得金丝流苏一个劲地颤:
“太太当日摆宴席,后宅里有个叫小七的丫鬟跳井死了,二奶奶,不必我告诉你是柳黄带着她娘将那丫鬟推下井里的吧,不必我说出来,这都是你指使的吧。”
眼见田有蝶脸上变了颜色,唐有琴得逞道:
“所以什么知法犯法这样的话,谁都别说,后宅里的太太奶奶们,谁敢说自己手上没有血腥气?建章三年,老爷看上了唱曲儿的一个姑娘,我娘当下派人将那姑娘捆起来卖进了勾栏院。建章六年,广东巡抚徐大人送给我爹两个南洋侍女,才服侍了我爹两次,一个就被我娘毒哑了,另一个忽然在宅子里消失了……二奶奶,你看见柳姨娘是怎样谨小慎微地活到了今日的吗?她几乎可以当全天下姨娘的榜样了,做了房里人,抢了正妻的爱分了富贵,就该低声下气,就该被折磨。”
田二奶奶几乎是用爬的蹒跚到了唐有琴跟前:
“姑奶奶,姑奶奶我求求你,我妹妹很蠢的,太太说了她得罪了长公主这只是个托词,都说她听了什么话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