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儿,母妃知道你的体恤,这就够了。”说完,她努力将眼泪逼回眼眶,扬起骄傲的头颅,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
就算她不得宠,那又如何?
她依旧是最尊贵的沐王妃,是沐王爷名正言顺的正妻。有这一点,就足够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一切都已经发生了,那么她就要面对现实。
“这些闺秀,都是母妃为你千挑万选的,个个都是样貌出众,除了你那个…”将心事压在心底之后,沐王妃便又开始游说起自己的儿子来。
不管儿子怎么想的,但沐王府不可以没有后人。
为了保险起见,她必须给儿子多准备一些,以免发生不测。想到陈氏就快要生了,她心里就觉得不踏实。
万一她生了个儿子,儿子又还没有子嗣,王爷被那个小贱人一蛊惑,改变初衷改立龙翔为世子,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说这王位一般由嫡子来继承,但庶子继承王位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当今的圣上就不是皇后所出,而是一个地位低下的贵人的儿子。但就因为他得先皇的喜欢,所以在最后关头,废了嫡出的太子,改立了小儿子为帝。
为了儿子的将来,她不能打无把握的杖。
龙隐自然知道王妃的心思,只是他有自己的坚持,绝对不会为了愚孝而赔上自己的一生。“母亲,孩儿不想重蹈父王的覆辙。”
沐王妃见他依旧很自我,心里暗暗着急。“那个司徒锦有什么好的?一没有长相,二没有尊贵的身份,她哪一点像个世子妃?庶出之女做了正妃的位子,还不让别人耻笑?”
“母亲,女子的相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内在。孩儿认定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女子。再说了,她的生母是平妻,她也算是嫡女。如果谁看不起她,那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整个沐王府!如果母亲真的要计较,那孩儿明日就进宫向皇上讨一个封号,让她可以风风光光的嫁入咱们王府!”
这是龙隐对王妃娘娘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从小到大,龙隐就被送上了深山学武,与王妃不怎么亲近。更因为他冷情的性子,母子之间便渐渐有了距离。
如今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
沐王妃惊诧的看着他,未说出口的话哽在喉咙。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陌生。
再仔细的去探索,沐王妃这才发现,儿子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儿。他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有了自己的坚持。
想到自己的境遇,沐王妃再一次红了眼眶。
她不仅得不到夫君的宠爱关怀,就连儿子也没有将她这个母亲大人放在心上,处处忤逆着她。她这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如此的惩罚她。
“王妃娘娘…”众女子发现气氛不对,纷纷围了上来。
沐王妃自觉失态,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道:“岁月不饶人啊,年岁大了,总爱犯困。艾儿,扶我回去屋吧。隐儿,你好好地招待客人,母妃想回去躺一会儿…”
众闺秀见王妃娘娘留下世子自个儿就离开了,全都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虽然这世子不太爱搭理人,但那俊逸非凡的外表和展露出来的绝世风华,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生向往。就算他已经有了御赐的正妃,但这侧妃的位子可还是空着的。王妃娘娘邀请她们过府来赏花,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吗?
就算做不了侧妃,做侍妾她们也愿意啊。只要在这个男子的身边,名分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再说了,这名分可都是随着恩宠来定的。只要抓住了世子的心,那么侧妃正妃的位子,不都手到擒来么!
所以此时,大多数的闺秀心里打的算盘,就是怎么得到世子爷的青睐。
司徒锦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最后面,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殷勤的围着龙隐转。即使他们即将成婚,但是在不确定他的心意之前,她还是不敢多作奢望。
那些名门闺秀,长相出身都不俗,是她根本没办法比的。她虽然还不至于自卑,但难保他在见过了更优秀的女子之后,不会动心。
女人一生最可悲的,不是出身低微,而是所嫁非人。
她可以不在乎爹爹那少的可怜的父爱,也可以不在乎没有姐妹亲情,毕竟她始终要嫁出去,不会跟她们相处一辈子。唯一能够陪伴她终老的,就是她未来的良人了。
司徒锦低垂着眼帘的神态,一直映在龙隐的眼底。看到她眉头那一抹忧思,他的心也跟着沉闷起来。
“世子,舒儿弹首曲子给您听可好?”
“世子,还是妙儿为您浅唱一首吧?”
“世子…”
被无数的女子包围的龙隐,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讨厌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脂粉味道,也讨厌与人近距离的接触。
“滚开!”他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喝道。
众闺秀被他周围的寒气所威慑,一个个都吓得后退了几步。胆子稍微小点儿的,还吓得哭出了声。
司徒锦被他的喝声打断了思绪,不禁抬起头来。
下一刻,他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一会儿,到书房来一趟。”
司徒锦还没有反应过来,龙隐已经飘然而去。
一直在一旁默默观察的司徒芸眼中露出狠毒的光芒,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好一个司徒锦,咱们走着瞧!
“大姐,世子好像对她有所不同?”司徒雨瞧见了这一幕,也是心有不甘。
他是她看上的男人,司徒锦凭什么要霸占了去!不过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凭什么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睐,赐给世子!她才是那个配站在世子身边的女子!
臆想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了,司徒雨就恨不得扑上去,将司徒锦给掐死。
司徒芸感受到妹妹的怒气,嘴角微微翘起。“雨儿是不是也喜欢世子?”
司徒雨被她这么一问,瞬间就脸红了。“大姐尽会取笑我,不理你了…”
此时此刻的司徒雨,完全是一副痴情少女的神态,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心思来。司徒锦自然也不例外!
淡淡的瞥了一眼这三妹妹,司徒锦便悄然的退出了众人的视线,朝着他消失的方向走去。
毕竟对王府的地形不熟,司徒锦走了一段路,便找不着方向了。半路上碰到了不少的丫鬟,但是问过之后,她们却一个个露出惊愕的神态,然后将她当成是瘟神一般的绕开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丫鬟问出路线,但是进了那园子良久,她突然发现这园子实在安静的出奇,好像根本没有人住一样。
“莫不是被人耍了?”司徒锦正纳闷呢,忽然一道人影飘然而至,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来了…”他幽幽的开口。
司徒锦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不住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微皱的眉头似乎也在诉说着对他的不满。
“对不住,吓到你了。”他良久才找到一句道歉的话,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司徒锦捕捉到他那一瞬间的羞愧,心中的埋怨便消散无踪。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她的心跳不禁又加快了节奏。
龙隐被她这么直勾勾的打量着,脸上更加滚烫。“作甚么一直看着我?”
司徒锦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失态,连忙撇过脸去,脸颊也泛起了微微的红晕。“世子叫小女子过来,可有事?”
被她这么一问,龙隐这才想起正事来。
经过刚才沐王妃的那一番试探,他心中的想法就更加的坚定了。他绝对不会像他的父王那样,周旋在好几个女人之间。就算是没有感情,却还要为了所谓的责任,履行作为丈夫的责任。这样违背心意的做法,他是做不来的。
他这一辈子,只要一个知心的女人就够了。
而这个让他变得心烦意乱的女人,就是眼前这个一直假装镇定的娇小女子。
久久未听到他的回答,司徒锦不禁好奇的抬起头来看他。可就在她抬头的那一霎那,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带入了一具温暖的身躯,然后她便听到了那如雷动的声响。
“蹦咚蹦咚…”
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声传入她的耳膜,令她惊诧不已,也让她放下了女孩儿家的矜持,忘记了挣扎。
“听到了吗?”他幽幽的开口。“它最近老是不安分!”
司徒锦意识到自己是在男子的怀里时,总算是有了反应。她脸红着推拒着他宽广的胸怀,小声的娇嗔道:“快些放开,万一被人看到…”
“不会有人进来的。”他笃定的说道。
他的园子,可是守卫森严的禁地。不经通传,有谁敢往里面闯?!
尽管有他的保证,但司徒锦还是有些羞怯的左躲右闪。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礼教思想束缚着她,让她不得不理智一些。
龙隐抱着她温软馨香的身子,心中隐隐的觉得甜蜜。
他从未与人如此接近过,所以不知道原来女子的身躯是如此的柔软。那带着淡淡香味的身子,抱着很顺手,也很舒服,让他久久不想放开。
她身上的香味不同于其他闺秀身上的脂粉味,而是一股淡淡的花的清香。她平凡的五官也清秀可人,不施脂粉,清透的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司徒锦有些窘迫,但又不敢大声的呼救。
两人有着未婚夫妻的名分,但她还未嫁进王府来,外人看见了难免会说闲话。更何况,就算两人已经成婚了,光天化日之下,这样亲昵的搂抱在一起也大为不妥。
“世子…”
“我叫龙隐。”他纠正道。
司徒锦抿了抿嘴,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他的名号,岂是能够随便叫的?
带着埋怨的眼光瞥了他一眼,司徒锦渐渐懊恼起来。这个冷的像冰块儿一样的男人,怎么突然转性了?先不说他动不动就闯进她的闺房,偷窥到她洗澡。现在他这样肆无忌惮的抱着她,就已经很失礼了!
“你不高兴了?”他似乎意识到了她的怒气,有些担心的问道。
司徒锦在心里嘀咕着,我哪敢埋怨世子爷你啊!
但是脸上却浮现出虚假的笑意,淡淡的开口道:“世子可不可以先放开,这样不能好好说话。”
龙隐将手臂的力道送了一些,却没有让她逃离自己的身边。“司徒锦,这门亲事是我向皇上求来的。”
他突然将这个事实道了出来。
司徒锦惊愕的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你…”
“不相信是吗?”他脸上的神色有些黯然。“我从未求过别人,但是…。”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司徒锦就已经明白了。他竟然为了她,去求皇上赐婚。想象得到,皇上听到这个请求的时候,是如何的惊讶。她不过是太师府的一个庶女,她何德何能?她这样的身份,哪里配得起世子妃的名分?
可是,皇上还是下旨了。
他到底答应了皇上什么,才换来这门婚事?
“你…”话语哽在喉咙,司徒锦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龙隐看到她眼底隐约的泪光,不安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这一辈子,我只会有一个妻子。”
只有一个妻子?他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只会娶她一个吗?
司徒锦捂着嘴,始终不敢相信这个承诺。
他是高高在上的亲王世子,是未来位高权重的王爷!他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妻?可是看他的神情,似乎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伸手拉下她的小手,龙隐牵着她的手向着一处屋子走去。
司徒锦就像个木偶一样,被他牵引着,来到一处布置得极为典雅的房间。走进屋子,第一眼就能看到一个名家书写制作精良的木质屏风。带着浓浓的书卷味的桌案椅子,以及精致名贵的笔墨纸砚。再往后,便是宽敞的内厅。里面除了一张龙凤雕花图案的大床之外,还有一张看起来就柔软舒适的软榻。
光线良好的朝向,丝毫没有多余物件的摆设,以及精心挑选的一桌一椅,都是那么的称心如意。
司徒锦打量着整间屋子,不由得赞叹。
这样的地方,的确是很适合他。
当看到墙上那幅画的时候,司徒锦的脸又忍不住红了。他居然将她送他的画,挂在他的寝房内,而且还是如此显眼的地方?
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司徒锦的一颗心开始蹦跶个不停。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司徒锦这才找回自己。“你…带我到这里来作甚么?”
“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才问道:“可喜欢?”
司徒锦不自觉的点头,道:“很舒服。”
“那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了。”他淡然的说道,嘴角微微泛起一抹弧度。
司徒锦瞪大了眼睛,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他这是在向她表明什么吗?这样羞人的话,居然也说得出口!
羞涩的从他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司徒锦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这个男子总是做些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