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月亮呢!”静依轻轻地说了一句,“其实这样的月亮也很好看呢。虽然没有太多的光亮,但是足以让人一眼便看到它,找到它。虽没有十五的月亮那般圆满,可它们到底还是一个月亮!”
“殿下在说什么?”苏醒小声地问向司画,司画摇了摇头,主子的心思哪儿是自己能够猜透的?
海棠笑道:“主子又在感慨了。”
静依笑了笑,轻舒了一口气,低下头来,“是呀!又感慨了。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像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了?”
“殿下,您都尚未及笈呢?怎么净说这种话?”海棠有些嗔怪道。
“人总是会老的,不是吗?不过正如这月亮,不论是初一的月牙儿,还是十五的满月,都是月亮,谁能说现在的这弯月牙儿就不是明月了?”
静依缓缓向前走着,“人亦是如此。你幼时是你,青春正盛时是你,年老时亦是你!这是任何人都不能不承认的。”
“主子今天的感慨良多。可是跟那王氏姐妹有关?”海棠毕竟是跟了静依这么多年,多少还是猜出了一些的。“殿下,您可是担心岳王妃那里?”
“王薇可不是个善茬儿!你瞧着吧,这个人指不定又想了什么毒计,等着我呢。”
“殿下,那要不要派人在暗中监视着她?”海棠问道。
“海棠姐姐放心,殿下早就吩咐过了。已经有人盯着了。”
海棠听司画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上前扶了静依,“天色较暗,您走慢些。”
很快众人便到了一处不大的佛堂前。静依示意司画开门,走了进去。
王蔷现在的样子,虽不算是多么落魄,可却是实在称不上什么端庄贤雅了。她的头发散着,头上的发饰、耳饰等所有的首饰皆是被摘了干净。一身素衣正端坐在一张浅褐色的旧桌前。
看到静依进来,王蔷的眼底的恨意根本就不是不加遮掩的便流露了出来!“你来干什么?你害的我还不够惨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捣的鬼?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恶毒?那么你派人在我备好的活物里动手脚加害我,就不恶毒了?你派人将我命人装好的打赏用的荷包里竟然是偷放了冥纸,你就不恶毒了?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居然能够想出如此卑劣的法子来陷害于我!怎么?本王妃还没有反击,只是自保,你就觉得本王妃恶毒了?”
王蔷听了,眼神微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静依冷笑道:“你以为你一句不知道就没事了?本王妃还真是小看了你!居然能想到买通府里的最下等的奴婢来做手脚!王蔷,本王妃自认看人极准,单凭你,还没这等手段!”
王蔷的身子一颤,不自觉的晃了晃,却是咬着牙不语。
静依也不看她,似是知道她定是不会说一般,“本王妃知道你们姐妹二人打了什么主意。今天本王妃过来,也不过就是来和你打个招呼。你若是愿意与本王妃合作。本王妃自是会想法子给你们姐妹一条活路。你若是执意不肯,那么,就别怪本王妃手下无情了!现在是酉时了,本王妃再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好好想想。”
王蔷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的平王妃,可是这气势,这行事做风,可是比自己还要成熟稳重。王蔷想到自己今天明明是设计她的声名受损的,不想却是将自己给搭了进去,心中自然是不服气!
“苏静依,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平王妃的身分吗?若是没有了平王的庇护,你又算得了什么?”
“呵呵,王小姐还真是有趣,就冲着刚才你敢对本王妃出言不逊,本王妃便有权命人将你杖毙!”静依脸上漾着暖暖的笑意,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冽无比。
王蔷笑了,“这里只你我二人,再有也是你的仆人,你自然是怎么说怎么对了。”她可不相信平王妃会做这种蠢事!要知道她现在已经是成了一个不祥之人,即便是情况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而平王妃就不一样了。她是这封城的女主人,自然是要顾及自己的名声和颜面。总不能叫人捉住了把柄,说她对官员的家眷动用私刑吧!
王蔷这是吃准了平王妃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所以才敢如此大胆!
静依的唇角上扬,宛如在外面看到的弯弯的月牙儿一般,“王蔷,你真的以为本王妃不敢把你怎么样?你不会以为事情这样就算是完了吧?你倒是好计谋,先将本王妃的鱼给弄死,让众人都以为本王妃故意准备了死物来亵渎神灵!让本王妃落下一个对观音菩萨不敬的罪名!这样的大罪,即便是我有着平王妃的身分,也是难以平息下来的。”
静依逼近到王蔷身边,王蔷许是有些心虚,不自觉地便向后退了两步。“这才是第一步,即便是本王妃侥幸不被慧清大师为难,可是你还有第二步!”
“你先故意给海棠透露,说是王孙贵胄们都会有在这种特殊日子给百姓们打赏的行为,以显得主子阔绰爱民,心善仁慈!你们知道海棠是我身边儿最得力的人,她的话,本王妃自是会听进去。而且像这样的小事,本王妃也许根本就不会亲自过问。所以,当你们看到海棠等人果然开始在准备荷包时,便买通了,我院中扫地的下人,偷偷地将冥纸塞入到了荷包中。我说的对是不对?”
静依声色俱厉!吓得王蔷不停地后退,直到‘砰’的一声靠到了墙壁上,才知道自己已是退无可退!她的脸上,此时已是没有了半分的血色,那双有些发白的嘴唇也是不停地轻颤着,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本来在封城,观音诞辰是要大庆三日的,特别是在华阳寺。而以前白石的夫人也的确是会打赏这些百姓,只不过都是会选在第三日。因为第三日,不仅仅是为了庆祝观音诞辰,还因为第三日是华阳寺百年前的落成之日!那一日,整个华阳山上下,都是人声鼎沸!她也是会选择这一日为自己广传美名!”
“王蔷,你们自然是想到了,万一第一计不成,我的心里自然是有些不舒服,想着在众人面前挽回自己的声誉,所以定是会选择让海棠提前打赏百姓们。到时,百姓们拿到手一看,里面却是夹带了冥纸!王蔷,你真是好狠的心!如此一来,我便是彻底地得罪了华阳寺,也得罪了封城的百姓。若是我因为放生的是死物之事,侥幸逃过一劫的话,那么这一次,我定是再无翻身的可能!即便是有平王的庇佑,我也是无法再待在封城,再继续做这平王妃了!”
“若是不出意外,不出三日,圣旨便会降临,将我贬黜,甚至是废黜!我说的可对?”静依越说,越为严厉,脸色也是不见了往昔的微笑,而是神色有些恼怒地看向王蔷。
王蔷此时已是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她说的的确是没错。这是一套连环计,环环相扣!一旦计成,苏静依将永生再无翻身的可能,即便是不死,也再难以在封城安身立命!更别说是再胜任平王妃这一角色了!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仅仅是推断?不!难道?
王蔷瞪大了眼睛看向苏静依,静依自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一改刚才的严厉之色,笑道:“你猜的不错!你们自到了封城之后,一举一动,都在本王妃的掌控之中。所以,你还是不预备说吗?”
王蔷整个人都傻了,脑子里只剩下了那句‘一举一动,都在本王妃的掌控之中!’
半晌后,王蔷材有些自嘲地笑道:“没想到,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我们姐妹二人自诩聪明,却是不想也不过就是两个小丑罢了!高贵尊崇的平王妃,您坐在台下看戏,想必是看的很过瘾吧?”
静依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和煦的笑意,点头道:“你们的姐妹的演技还真是精湛哪!明明没有烫伤,却也是可以装的如此逼真!”
王蔷一愣,“你在乱说什么?妹妹的手自然是真的烫伤的?怎么可能是假的?是我亲自动的手。”
静依淡笑道:“你还不明白吗?本王妃说是假的,自然就是假的!”
王蔷的心底一颤,惊恐万分地看向了静依,“你到底想做什么?”
“本王妃想做的事很多,只是不知道王小姐所说的,是哪一件?”
“平王妃何必故作不知?你到底是想将我们姐妹二人如何?”
“我刚开始便说过了,你若是愿意与本王妃合作,本王妃自然是会想法子保你们姐妹无虞,可是你若是执意不肯,一心护着你们身后之人,那么,本王妃的手段你已经见识过了。还想着再看看你妹妹的下场?”
王蔷被这明明很温和平静,可是听起来却是让人心底发寒,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的几句话给吓了一跳!心里暗暗想着该如何通知妹妹对这个平王妃多加提防。
静依看她的眼神焦虑,却是带了一抹算计。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看来,你还是没明白呀。罢了,咱们走吧。”
王蔷不明所以,却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离去,并未加以阻拦。这佛堂外面有两名武僧守着,见到平王妃出来,自然是施了礼,问道:“殿下出来了。那王小姐无碍吧?”
静依笑道:“应该是无碍,不过看她的心绪似是有些不宁。还请两位师父进去看一看,最好是给她诵上几遍经文,也许能让她的心绪平静下来。”
两位僧人对视一眼,“殿下尽管放心,贫僧等自会为其诵经。”
静依点点头,“如此,劳烦二位师父了。那本王妃就先走了。明日再来看望。”
“恭送平王妃殿下。”两位僧人似乎是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清香味儿,很好闻,却是不知道是什么香。
海棠不解道:“殿下,您为何要对她说这些?就不怕她会告诉那个二小姐?万一她们有所防范?”
“防范?你放心。我既是看出了她的打算,如何会不布置妥当?今日这王薇出了这样大的一个丑,岂敢再出来走动?若是被人看到她来找她那个不祥的姐姐,只怕是对她更为不利!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是不会如此的。”
“可是,她今日不来,不代表她明日不来呀?再说了,她二人想要通传消息,也不一定就要王薇亲自来呀!”
“海棠,你说的不错。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王薇绝计是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一个王蔷陷进去了,已是将她们的计划彻底打乱了。那个王薇定是会想法子联络她背后之人。也许,咱们的人会有新的收获!而她的幕后之人自然是也不会让自己再折损一名棋子了。那人定会想法子阻止她前去看望王蔷的。”
“殿下说的是。可是奴婢总觉得有些不太安稳。”
“呵呵,海棠,你放心吧。即使是那王薇与王蔷姐妹情深,一时忍不住了,前去探望,怕也是见不到人的。”
“殿下这是何意?”
静依眼睑半垂,脸上的笑淡淡的,柔柔的,“不必问了,明日你自会知晓。”
海棠看到王妃似是胜券在握,也不再多问,而是上前服侍着王妃宽了衣,“天色已然是不早了。您不是和王爷约好了,明日还要去看日出?再不安寝,只怕明日起不来的,可就是您了。”
“是呀,天色不早了。记得明日早些唤我。”
“是!”海棠退下,司画和苏醒则是在外间儿睡下了。
次日一早,外面天色还黑着,元熙便来了,“王妃可起了?”边问边往里走。司画等人哪里拦的住他?再说了,二人也没打算拦!
元熙一进内室,便见静依睡的正得,她侧着身子,脸朝向外,一只胳膊露在了外面。元熙的眼神中满是宠溺,他知道静依睡觉时常常会不安稳,经常踢被子,现在看到静依身上的被子安好地盖在她的身上,定是司画等人起来给她盖的吧。
元熙大步到了床沿儿,却是没有坐在床边儿上,而在床对面蹲了下来,细细地看着静依。她的眉眼清秀,眼睛虽是闭着,却仍是掩不住那自骨子里所透出的无双的风华!
她的皮肤细腻光滑,隐隐还有些光泽,白里透红。像极了三月的桃花!一想到这个,似乎等三月时,带着她来华阳山上看桃花也是不错!
元熙将心思收回,再度专注地看着静依的面容。那不描而黑的黛眉,不点而红的朱唇。真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元熙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处紧了紧,再往下看,静依的纯白色的锦锻里衣,宽松无比。因为领口处开的较大,而静依又是侧躺着,所以静依右侧的一抹精致如玉的锁骨便露了出来。
元熙想起这是静依自己画了图,交给自己的灵香阁做的。她说穿着这样的衣服睡觉最为舒适,还取了个名字叫睡衣!而且是还做了一年四季的。他当时看到这第一件成品时,还暗自腹诽了好久。想到再过几个月依依便要及笈了,想来,这种睡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