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萧庆之就有种权威被挑战的感觉,不善地瞄儿子一眼:“看来你不乐意了。”
被自家爹眼神一扫,萧桢不屑的神色立马变成了谄媚狗腿,一点也不害臊地扑过去抱着他爹大腿:“没有没有,儿子为爹做什么都乐意,刀山火海都不带皱眉的。”
……
这孩子绝对是像玉璧,萧庆之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狗腿的时候,不过萧桓也不像他啊,那贪吃贪喝,卖傻卖萌的样儿。琢磨了会儿,萧庆之觉得自己还是期待女儿吧,儿像娘,女像爹,这才是常事儿嘛!
萧府门外,族长萧沾的长子出来接的,萧度之对萧庆之心情十分复杂,再看看人家那俩儿子,一个赛一个御前红人:“两个侄儿又长高了些,倒是愈发如菩萨坐下童子一般了。”
“长兄过奖了,前些日子听闻长兄要替侄子开蒙,可是已经请好了先生?”萧庆之虽然和族里没太多来往,但见了又知道人家有这么件事,自己又能帮忙,自然还是要提起来的。这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举手之劳,钟山书院的先生大把大把的。
萧度之一听,这是有意介绍开蒙的先生,脸色立时就好看了一些:“尚未定下,有几位先生在访着,却还没拿定主意。都说读书重在开蒙,蒙学教得好,日后事半功倍,与家父商量了好些时日,却始终定不下来。”
沉吟片刻,萧庆之说:“长兄要是不嫌弃,钟山书院的蒙学也是极好的,书院的蒙学并不收费用,都是由书院里顶顶拔尖的学子授课。长兄若是得空,不妨去看看。”
其实,萧度之早就听说萧桓和萧桢去了钟山书院,不过钟山书院太贵了些,开蒙的先生请最好的一年也不过千两。不过现在一听蒙学不收费,萧度之还是很动心的:“那改日便去瞧瞧,日后说不得还要请子云多照顾照顾扬儿。”
说话间到了正堂,萧沾和几位族中的宗老正在那里饮茶,萧庆之领着两个孩子上前去见了礼,也不绕弯,直接就说开来:“……诸位长辈体恤,我这做小辈儿的心里领会得,只是我与玉璧乃陛下赐婚,也曾应她不纳偏房妾室,不立通房。且,玉璧自嫁入门墙以来不仅为萧家开枝散叶,又上孝下慈治家得当,不敢说有贤名,却也是行容有度,举止得体,能得妻如此又复何求。”
一个赐婚压下来,份量就已经够重了,再加上那些个夸奖玉璧的话,萧沾也没什么话说了。本来这孩子就不是自家的血脉,是一门心思想拉拢,没想到倒成了一**长辈想破坏他们小夫妻的情感似的,显得他们这**长辈多不会做人做事呀。
“子云有这样的心思自然是好的,我萧家门风就当如此。”除了这话,在场的也找不到别的话来说了,压着把人抬进门是不可能的,万一萧庆之跟他们翻脸,得不偿失。只是家中姻亲里还真有死心踏地非要自己求着做萧庆之身边人的,这却比什么都更让在场的几位不好开口。
想想,还是回去约束自家姻亲的孩子为妙,要真是惹了这位……没人会忘记,萧庆之流着天家的血。依萧庆之的能耐,只怕早就知道是哪家的孩子了,只是没认回去而已,毕竟私生子三个字着实不好听。
“你媳妇快生了吧,倒是个好生养的。”要是个不好生养的,还能硬塞上一塞,真能把萧庆之拢着,牺牲个把姻亲家的女儿算什么。可偏偏是个好生养的,连生俩儿子不说,肚子里又有一个,而且一个赛一个得天家青睐。
“回叔公,是,不是六月底,便是七月初,到时候必定摆下酒席请诸位长辈去热闹热闹。”一想到将要出世的女儿,萧庆之就觉得心是软绵绵的,像是被初春的柳枝拂过胸口似的,痒痒柔柔的叫人欢喜。
萧庆之也想好了,生完女儿就不要再折腾了,有儿有女也就足够了,每次看着玉璧生产,比打一场硬仗还要更耗精气神。说完这话,萧庆之就告辞了,他本来就只是来给个话,解释什么的完全不成立,他没必要跟这几位解释,又不是他亲爹妈,亲爹妈才有这个权力。
至于自家后院这些多出来的手手脚脚,不收回去自然有一只算一只通通剁掉。
第二一二章 你是不是装哑巴装得太久了
都说早儿迟女,生萧梧的时候产房预备好了几天,就是不见这孩子出来。等到大家都觉得这孩子还待不够的时候,她小人家倒急哄哄地往出赶。是个下着微雨的夏末午后,不时有阵阵带着草木香气的微风拂过,使人倍觉凉爽。
说来也巧了,产房外就有一株梧桐树,荫荫成盖地立在院子里,花褪去之后树上结着一柄一柄小勺子,梧桐子就藏在那小勺子里。萧梧十分体谅萧庆之这做爹的心,一点也没折腾玉璧,顺顺利利地产下来,一拍就扯开嗓子可劲哭,哭得萧庆之心都揉成了一团。
哭声才起,雨便停了,天边见了晴光,听着身边俩小子喊着要进去看妹妹,萧庆之倒是不看萧桓,只看萧桢,那眼神意思多明白:“你几岁了你,好意思跟着起哄吗?”
只见萧桢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萧庆之以为他不会闹了,结果他声音愈发拔尖地喊起来:“啊啊啊……”
……
凑到萧桢耳边,萧庆之说:“桢儿,你是不是装哑巴装得太久了!”
嗯?严肃地摸摸下巴,萧桢不用掐指都算得出来,他现在已经两岁多了,好像是不应该再装下去了,要不然真以为他是个哑巴怎么整。点点小脑袋,萧桢决定得找个时机,慢慢开口。
“妹妹,妹妹,爹,我们去看妹妹。”萧桓在一边嚎着,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揉揉被吵得发疼的额头,萧庆之喊来徐妈和桑儿把这俩给弄出去,可这俩死活不肯走,一定要看到妹妹再说。没办法,趁产婆把女儿抱出来的时候,萧庆之抱着女儿蹲下来给俩当哥哥的看了个足够,俩小哥哥才颇有不舍地跟着徐妈桑儿去外边歇着。
萧庆之虽说是第三回当爹了,可头回有女儿,这回的感觉和哪回都不一样。生萧桓的时候是后怕。生萧桢的时候情况又太复杂,这一回他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为人父的喜悦,不带一丝杂质的喜悦:“爹的小梧儿……”
女儿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似的,小小软软的身子在他怀里跟条小毛毛虫似的,一水的粉红色儿。跟儿子出生时毛猴子的样儿还真有一点不一样。陈氏夫妇见这爹是舍不得撒手了,也不跟他抢,让他抱个足去。
“岳父岳母也来抱抱梧儿。”萧庆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把女儿抱到了她的外公外婆那儿。见陈氏夫妇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跟捧着珠宝一样满脸笑开花。萧庆之才安心地进屋里去看玉璧。
玉璧躺床榻上,精神头不错,见萧庆之进来却没见他抱着女儿有些奇怪:“梧儿呢?”
萧庆之坐在床榻前。手指拂过玉璧有些汗湿的鬓发,眉梢眼底遮不着地笑道:“岳父岳母抱着呢,到底女儿更贴心,这回没怎么折腾你。给梧儿请的奶娘在外边候着,等梧儿醒了喂了奶再抱进来给你瞧。”
“有儿有女,我这人生也算圆满了。”玉璧心说,现代可不让这么生。
“我们都圆满了,父皇那边已经答应我不再涉及朝廷的事。日后不会再有麻烦。只是我现在还离不得京城,钟山书院若是不能托付个能安心的人,怎么也不好离开。”萧庆之私心底还有一愿。萧桢说过淳庆帝也没多少年了,这最后的一段儿,他想就近待在京城陪着他那位父亲好好走完余生。
“嗯。只要不扯上争位夺嫡这样的事儿,其实离不离京都不要紧。庆之,你答应我,千万不要扯进这桩大事儿里去,日后我们家的子子孙孙都不能牵扯进争位夺嫡中去,这一条一定要严令。历朝历代,一旦扯进这样的事里去,要么荣华富贵无穷尽,要么家破人亡。咱们一家儿何愁没有富贵荣华,还是保阖家平安更重要。”玉璧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她也向萧桓和萧桢说过,但这样的事,只有定成家规才能真正被子孙们遵守。
如果她只是一个人,无儿无女,这天下怎么着都不关她的事,可是有儿有女了,她必需为子孙计较。
肃然地点头,萧庆之道:“好,我记住了,日后必会严命他们不得参与。你也该累了,我去看看梧儿醒了没有,醒了就抱进来,你看了早些歇着。”
抱给玉璧看了女儿,看着玉璧昏昏然睡过去,萧庆之才起身想着把女儿抱还给奶娘照顾。可临了有点舍不得了,只叫人把婴儿的小摇床送了进来,他自己看护着女儿睡,这才觉得既安心又满足。
第二天一大早,萧庆之还没睁眼呢,就听见俩声音在耳边聒噪:“弟弟,这就是我们的妹妹吗?”
“嗯,小妹,小梧妹妹。”萧桢轻轻戳着妹妹的小脸蛋儿,真真没想到妹妹还有这么粉嫩的时候。想想上一回,妹妹是在怎样风雨飘摇的家中长大的,长成了怎样一个豆蔻少女,又怎样嫁进齐国公府后如花一般凋谢。萧桢小小的心难免疼痛,这一回,他一定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亲亲爱爱的小梧妹妹。
“好丑……”萧桓倒不是嫌弃,只是说实话而已,萧庆之觉得好看,那是因为自家女儿再不好看都美死了。萧桢是知道日后自家小梧妹妹会长成怎么样花一般的女孩儿,只有萧桓,彻底的小朋友,当然脱口而出。
结果,已经醒了的萧梧小嘴一扁,眼看着就要哭,萧桢赶紧伸着小手安慰妹妹:“小妹不哭,你就当哥哥是睁眼瞎……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妹。”
萧桓也傻眼了,自家的妹妹他怎么会不喜欢,见妹妹要哭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妹妹不哭,我很喜欢妹妹的。”
其实,萧梧哭跟萧桓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怪萧桢,老拿他的小嫩手戳妹妹的小脸蛋,本来人家睡得好好的,萧桢把人都戳得醒了过来。毛毛虫一样的小丫头,被打扰了好觉,怎么可能不变脸。
“哇哇哇……”萧梧用亮堂的嗓音控诉着她的遭遇。
偏偏真正的祸害却在指责别人是个祸害,萧庆之听了哭声赶紧起身,他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抱孩子哄孩子这种事儿早已经练熟了手。轻轻托着女儿的后脑勺抱在怀里,女儿的眸光柔软得像朝阳穿过晨雾,清新如坠满露珠的花朵:“小梧儿不哭,待会儿爹就教训他们,是不是饿了,桓儿去叫桑桑姨进来。”
“我也要抱小妹!”萧桢心说您盼女儿才盼怀胎的这些个年月,可我盼了十几年的时光,你怎么也不能跟我抢啊,哪怕你是我爹也不成。
萧庆之蹲下来把女儿抱给萧桢看,却不给他抱,只瞥一眼他那小身子说:“你才几岁,不怕把小梧儿摔着。”
委屈地看看自己的身子和手,萧桢满怀辛酸,都怪他爹,总说“你多大的人了”来迷惑他,害得他老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了,结果现在又给他来一句“你才几岁”点破事实真相,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家爹得意的模样,萧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总会长大,爹总会老的!”
“安心啊,抱你妹妹长大的年月还是有的。”萧庆之必需承认,他就爱看儿子吃瘪。三十几岁的灵魂不到三岁的身体,多么悲剧得催人泪下的事实真相呀:“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赶紧长大,自己生一个。”
……
脑袋一甩,萧桢决定不理他这坏蛋爹,至少吃早饭之前不打算理会了。
萧桓迈着小短腿拽了奶娘进来,奶娘抱了要哭不哭的萧梧去喂奶,不消片刻又送了回来退出去了。萧庆之看着打着小呵欠,看起来又要睡觉的女儿,真想把女儿弄醒继续玩儿,不舍了好一会儿才又给放回摇床上:“不许吵妹妹,妹妹现在是小毛毛,最爱睡了,吵了她她会哭的。”
“庆之,人呢?”玉璧醒了一睁眼,没见身边有人,有些奇怪,这家伙通常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再早醒都要赖被窝里把她弄醒然后一块儿起。
一听到玉璧的声音,萧桓和萧桢一块儿扑了过去,倒是比萧庆之还快些:“娘亲,妹妹妹妹……好好看呀!”
刚才还说“好丑”的小鬼已经彻底变节了。
萧庆之站在俩儿子身后,目光轻且柔地罩着玉璧:“厨房里备了早饭,你起来用一些,你们俩也赶紧用早饭。用晚早饭,我得带他们一块进宫去,虽说早已赐过字了,但还是要抱孩子进宫去给瞧一趟的。”
萧梧和萧桢又有不一样,毕竟萧桢出生在敏感时期,萧梧不一样,既是女儿,现在又风平浪静,当然得抱去给淳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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