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话,萧庆之就上前一步说:“一旦出身低微,便连个选择都没有,潮生啊,幸好今日有太后娘娘与陛下、殿下为你作主,否则我现在连个得宜的身份都没有,也帮不到你什么忙。”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句话打脸!
看看萧庆之那百般愧疚,千般歉意,万分不好意思,再加上那仅有的一分委屈,这句话就能打到淳庆帝脸生疼。
玉璧挑挑眉,伸手拉了拉萧庆之衣袖示意他不要太过了,到这里就算了,再打下去,万一淳庆帝真张嘴要认你,那不就成了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
谢春江这时候且有点反应不过来呢,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这身份不能大白于天下,所以他已经做好了种种可能的准备,但没想到一下子三尊大佛降在这,什么事儿都没了。萧庆之一说话,他就顺着萧庆之的话接了:“是啊,原来这世上,出身和身份地位这么重要,重要到差一点今儿就只能打倒回府。”
也是萧庆之时候掐得好,火候也掐得好,淳庆帝心里是又气又恼又怜啊!而且这种种情绪跟梁家还没什么大关系,他算是看出来了,萧庆之摆出这么大局面来不过就想专门挤兑挤兑他。好半晌,淳庆帝也看着萧庆之没说说话,末了,轻叹一声说:“子云呐,朕是不想封你的,原想着将来让太子封你。你们俩一块长大,不说一等王公,公卿之位不会少你的,看样子朕得为你早做打算,否则在这宫墙根下走路都得被人拦着。”
梁家人一听更不自在了,他们就是那拦了萧庆之走路的。
“陛下,微臣已经荣宠至极,公卿之位断然不敢受。”萧庆之赶紧躬身深施一礼,开玩笑,今天就是打着拒绝的想法来的,要真让淳庆帝赐了爵位,他就真要牵扯得越来越深了。
“那你想要什么。”淳庆帝问得很明白,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
萧庆之倒没听出淳庆帝心里的意思来,只答道:“微臣并无所求。”
“子云,你今儿有点古怪啊。”待众人散去后,顾弘承这么说了一句。
“朕看是心里有古怪。”淳庆帝有点不忿地说道,哪有这么做儿子的,尽想着给生父找不痛快。看着自个儿俩儿子,差点因为小小一个梁家娶不着的娶不着,受委屈的受委屈,当爹的心里能好受。
如果不是不能说破,淳庆帝早大巴掌抽过去了,瞟了萧庆之一个冷眼,淳庆帝扶着太后上御辇,懒得再搭理这个别扭的孩子。
而萧庆之则是一笑,看向顾弘承说:“没事,就是想起父亲了,若是从前父亲在,哪怕是不在京中,也有人给我做靠山呐。”
这话让顾弘承听得很唏嘘,感慨好半会儿后说:“没事儿,以后你就拿我和父皇做你的靠山。”
……
得,今天这一群人都傻了,萧庆之这么说那是这丫故意的,太子这么说就有点不着调了。老顾家的人,骨子里有抽风的传统,冷不丁地就冒出来抽这么一下,让人简直措手不及。
“潮生,你没事吧?”玉璧低声问道,前边那俩老顾家的种,一个光顾着撒气,一个光顾着感慨,留下后边这个脸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玉璧,我将来也是要为人父的,假如有一天,我的孩子遇到今天这样的局面,我如果没个合适的身份,是不是就要忍气吞声。”这就是谢春江脸色沉沉的原因,今天这事对他自身来说并不是个槛,但是这事在他心理影响不可谓不大。
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呀。
玉璧眼珠子溜溜一转,说:“那也是梁执中……就是你未来岳丈和岳母为人温从,不愿与人交恶。你想想,如果梁执中和永嘉郡主站出来,咬死了不肯,那些人还敢放纵吗?说到底,是自己硬气不硬气的问题,关出身什么事儿,刚才子云完全是在替你鸣不平呢。”
话这么说也对,可谢春江愣觉得哪里不得劲,到底他哪里又被玉璧给坑了?
正文 第一七零章 嘿,有人要倒霉了!
好不容易下聘礼的事儿到此结束,婚礼看也来能顺顺当当举行了,玉璧抱着大肚子和哥俩回庄王府,马车才到巷口上,就听到一阵吵吵声。
玉璧没忍住,把脑袋探出轿帘外看了一眼,居然看到了自家父母和兄长。再仔细一看,怎么自家爸妈脸红脖子粗,被气得不轻的样子。陈家二老都是老实人,平时跟邻居就算有斗嘴的时候,那多半也是别人骂三句,他们才能蹦出俩字来,还多半是语气词。
现在一看,自家爸妈气成这样,她立马就坐不住了,她当然也是那种骂人最多骂句“畜生”“混蛋”的主儿,不过这不妨碍她去给爸妈助阵:“令武,停车,是我阿爹、阿娘和哥哥。”
“岳父岳母?不是说了去王府里吗,怎么街上,你出来时没叮嘱他们一声吗?”萧庆之听说是陈家二老也上了心,和玉璧一道下马车走过去。
穿过人群才来到陈家二老身边,还没近着陈家二老面前,就见有个妇人,正带着个十**岁的姑娘,又哭又骂,骂得很难听。内容总结一下,就是负心汉,薄情郎,无情无义小人,不配当官,丢天下读书人的脸之类的话。但是骂得十分之精彩,如果骂得不是自家人,玉璧都想夸几句,这绝对是一个骂人几天几夜不停嘴不用重复的主。
“大婶儿,这是怎么回事啊?”玉璧拉了旁边一个正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妇人问道。
那妇人见她刚来,特高兴地拉着她的手,把她围观到的八卦跟玉璧分享:“还能是什么事。这婆娘说她女儿被那陈小官人占了便宜,陈小官人面红耳赤躲得得远远的。这陈氏夫妇俩又是个不能说不能道的,起先还辩白几句,等这婆娘骂顺嘴了。就只有听着的份了。这婆娘的姑娘,好像是个什么并州人,在路上落水。被陈小官人救起了,夏日里裳子薄,那小娘子身上雪白肉都露出来了,那还能不被看了去碰了去。听说,先前没什么事,后来这婆娘听说陈小官人是官身,还是个进士。就赖上了陈家。”
旁边有人凑来一句:“这婆娘是要坏陈小官人名声,陈小官人要是还想留着好名声升官晋爵,就只能先忍着。”
跟玉璧说话的妇人眼睛一瞪道:“开什么玩笑,今天忍一个,明天忍一个。那日子怎么过。要我看,拼着坏了现在的名声,也不能开这口子。”
“我觉得这事也不难,事儿说到哪里去都没道理,就看陈小官人家怎么做。不过我看这陈小官人家里没个能话事的,你看看这陈氏夫妇,老实八交得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搁我啊,早拿菜刀上街口剁她去了。反正。这种事儿,吃亏的是那婆娘的闺女,陈小官人大不了这几年不升职加官罢了,那闺女这辈子就坏了。”
“这话不对,那陈小官人万一将来瞧上的是门风严实的人家,这事一提起就要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事情说给玉璧听,玉璧听完冷笑一声,越过人群走到陈氏夫妇和那对母女所在的小茶摊。萧庆之见状,赶紧挡着点人群,一边又看了眼谢春江:“叫人来帮忙,不能看着玉璧顶着个大肚子管这事。”
请人帮忙,请谁帮忙,这种事总不能再去请淳庆帝和太子来。谢春江想半天,没想到可以叫谁来帮忙,最后一咬牙,咱们干脆报官去。当朝男女大防本来就没那么恐怖,要为救个人而被赖上了,那就叫……就叫什么?
谢春江反正没想明白,但哪家衙门管这样的事儿他明白——律法司,说也巧了,陈玉琢未来的同事。这样的事,律法司随便派两个人来就行了,但是到律法司后,谢春江一说,律法司一听,再联想到今儿才发生的事,律法司杜侍郎就决定还是亲自动一趟。
“只盼着还来得及,别再惊动宫里了,这位小爷,如今倒像是活回十六七岁了似的,比从前还要不讲道理。”杜侍郎再有一年就能卸任了,当然得盼着太太平平到老,别临了临了还来一出。
杜侍郎只喊了两个亲近的人,没大张旗鼓,毕竟这也不算什么好听的事儿。
再说小茶摊里,玉璧一走近,陈氏夫妇一看到她,就连连摆手,陈氏夫妇看着她这大肚子哪里愿意她近前来。陈氏夫妇本来就担心女儿怀孩子的事,现在七八年了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万一有个好歹,萧家不得跟自家拼命啊!
玉璧却不管,过了前三月她就不再担心了,医官每隔三五天就来诊脉,天天夸她身体好:“阿爹,阿娘,到炉火前坐着吧。我哥呢,哥,你也出来,避着像个什么事,是你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是你怕了。”
陈玉琢一见自家妹妹,本来就忍不住,这一下哪里还站得住,立马就从店里出来:“玉璧,我……”
“哥,不用多说,我是你妹妹,你的人品我还不清楚么。十里八乡出名的正人君子,可是哥啊,这么几年各地为官下来,你怎么还是这么个‘君子可以欺之以其方’的清风明月襟怀,还是这么不知变通。”玉璧也不看那母女俩,而是请店家拿了水和茶叶来,不急不缓,特沉得住气地给父母和兄长沏了茶,又给萧庆之沏上一盏。
萧庆之向二老施礼问安后扶着玉璧坐下:“岳父岳母,二老回来我和玉璧也没能接应,要不也不能出这样的事,二老见谅,是小婿的罪过。”
陈老爷子看着女婿特温厚地搓手说:“不妨事,闺女身子好不好,这么冷的天,还是回去吧,这里没什么大事。”
“阿爹啊,有句话说得好,儿子教得不好毁自己一家老小,女儿教得不好毁别人一家老小,您看看这事要再闹大一点,我哥连着咱家就都要毁了。”玉璧从没想到,自己还有用这句话的时候,当初看着可乐,现在想想真是戏剧来源于生活啊!
“这……”陈家二老对自家儿子,那是千万分的自豪与骄傲,如果只是自身,可能受点气就算了,但是儿子不能让人泼半点脏水。
“岳父,不需要担心,自有解决的办法。”萧庆之安慰道。
那母女俩一看,这一家人坐下后,连眼都不带抬一下,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活像她们母女俩是空气一样。而且说的话,哪一句都让母女俩听不过耳,当即那婆娘就要扯开嗓子喊,却没想玉璧先开口了:“哥啊,你也是,说话就是要去律法司当职的人了,怎么连个道理都说不清。唉,当然了,有时候道理是说不清的,但说不清,总能做得明白吧。”
陈玉琢有点糊涂,自家妹子才多久不见,怎么忽然就像一深得看不见底的坑了。别有深意地看一眼萧庆之,陈玉琢觉得自家妹妹是被萧庆之带坏了:“玉璧,这事……”
“你不用说了,我都听明白了,你随便去找个人问问,看看大家是笑话你呢,还是觉得你太好欺负。方才我可是听了,人人都说咱们家都是些几个闷棍下去也吐不出一个字的,都咱家觉得吃亏呢。你要真是怕有损名声,就该站出来把事说明白,你有清风明月襟怀坦荡了,才能显得你法理人伦,道义德行都站得住脚是不是。”玉璧真没想到,她这位哥哥到现在还是这么样方方正正的,这几年怎么越爬越高的,居然还这么顺风顺水,真是该感谢老天爷厚爱痴人。
“诶,你这小娘子话怎么说的,合着占了便宜你们还有道理了,还成正人君子了是吧……”说完,那婆娘又是口沫横飞一通骂。
玉璧继续不看那婆娘,她坐着,要去看就只能仰起头来,她才不费这劲:“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我得劝着点我哥,下回有人掉水里,但凡是个女的就别伸手,免得被赖上。这要是妙龄女子美貌如花还好说,万一是个三五十的,那不是给自己又救个妈。我家还有妈呢,用不着再往家里救一尊。”
其实玉璧挺想说下回就算是只母狗掉下去都别救,这样虽然不留口德,可骂着痛快。但是大街上,她不顾着自己的形象,也得顾着萧庆之和陈玉琢的脸面。
她这话,引来周围人哄笑,那母女二人脸面上立马就不好看了,那婆娘跑过来就要动手,令武都不等萧庆之就抢先把人拦住了。萧庆之看了那婆娘一眼,说道:“别自取其辱了,还是速速散去罢,俭书,取一百两银钱给她们当路费,让她们回乡去。以后,别再这么污诬赖好人,否则下回令嫒落水就真没人救了。”
萧庆之的话说完,那婆娘怔了怔,但是很快就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嘴里一句句一声声骂着极难听的话,甚至到最后还开始问候起萧庆之爹妈来。本来萧庆之还没怎么,这一下彻底动怒了,厉声喝道:“住嘴,家父家母岂能容你相辱,人呢,还不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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