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一笑乱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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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一笑乱春秋-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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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三姐后背惨不忍睹的伤痕,再是现在雅致这般伤心绝望。一时间她的思绪凌乱不堪,抓不住的虚无侵袭着她的全身,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原本以为,当暗处的人消失后,日子可以这样一直平静下去的。就这样上上学,弹弹琴,偶尔逗逗雅致,带着小康小乾去玩,看着柳氏垂头丧气的模样,然后初一十五的时候去风吟坐坐,和修琪海阔天空地聊。
  是的,她虽然不才,然经过师傅的方法修习了内功后,耳力却好得惊人,能轻易地分辨出一些骤然出现的气息,即使如风般迅疾地掠过,她也可以分辨出来。
  依稀记得自己来这个世界没多久,似乎是与三姐相识后的第二日,暗处的人,便已经消失了。那时,她还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却没有想到,伤痛一直都在继续,只是,发生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而已。
  她,如何能这样没心没肺地活下去?假装一切,都不知道,都不曾,发生过,存在过?
  坐井观天,她,终是没办法,这样,静静地看着天了。
  只是,幕后那人,到底是谁呢?思来想去,她根本就没有得罪人的可能性,和柳婼之间的恩怨,也只是孩子间的斗气罢了。
  除非是上一辈的恩怨……那些纠葛,关于他与李敏,与女帝之间的情事,据说原本范氏是要嫁与女帝的,可是不知怎的,却临时变卦,成了李敏的王君。这么些年来,这些闲言碎语也不是没有听到过,终究只是零碎得不知真假,她也并不曾放在心上过。
  可惜,如今细细思量开来,却唯有往这方面想去,才有可能。想想可能性最大的也就是那生下她后,便离世的父亲,被众人讳莫如深的父亲,前王君,范氏。
  这算是要,父债女偿么?
  三姐后背的伤,除了女帝,还能有谁?当然也有可能是三姐的父亲,只是,怎么可能是那个柔弱的男子,不过,李珞自嘲一笑,女帝不也是温柔如风,对自己好得让人没话说么?可惜……要从现象看本质才行啊。
  这六年的安稳生活,算是偷来的吧?抑或是那人更加喜欢猫捉老鼠,喜欢一瞬间将人毁灭掉时痛快淋漓的感觉?
  硬要这么想的话,似乎也说得通为何女帝要对自己那么好,若真是她想的那样,那女帝啊,必定是个心理极为阴暗的人。这么变态的报复……只是,三姐的伤又是为何?雅致这般又是为何?
  女帝她待自己,确实很不错……可是……偏偏思考的结果可能性最大的幕后人便是她,李珞只觉得她头都要炸掉了,这皇家的生活,果然,不适合她。
  适应了六年,却依然停留在原点。不曾前进过半分。
  她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并不想使用那个方法的,只是,只是,现在的一切,越来越脱离原先的轨道了,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吗?她偏头看向雅致单薄的身子,隐隐约约地觉得,她的底线,就快要被碰触到了!
或许是骗?  ˇ或许是骗?ˇ
  “雅致,不过是得了风寒,又不是会传染的病,小姐又不会因此将你赶出府,你还担心什么?”菲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外走了进来,略略几句调侃便缓解了这室内明显有些压抑的氛围。
  虽然心知事情不一定如此,然现下来说重要的是先将这僵硬的局面缓掉,于是李珞也乐得顺水推舟下去,她弯下腰,忽然觉得这满屋子里苦涩的药味下,竟然还隐藏着一熟悉的香味,那香味很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闻道过。心里突然觉得,似乎遗漏掉了什么。
  努力忽略心中那突如其来的疑惑,她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伸手将薄纱被的边角按好,轻轻地道:“雅致,无论是什么,都会过去的。”
  她的声音中有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沉淀着夜色的安宁,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像一阵看不见的风吹散了雅致眉间的轻颦。
  只是,河水覆盖了河床的伤疤,看不见却并不代表,不痛。
  他的双眼紧紧地避着,只觉得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落,头微一偏,泪水便散入了枕头中,只留下一团微湿的痕迹。
  这么不堪的自己,怎么配,怎么配得起她的细语轻喃?菲仪的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怎么能假装,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
  可是小姐他,并没有与那人对抗的力量,纵使,她有个武艺高强的师傅,纵使,有沐修琪的维护,与那人想比,这力量也太弱太弱了。
  他的手紧紧地捏成一个拳,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中,刺痛从掌心深处传了过来,他的脑中,一片清明。
  他蓦地睁开了眼睛,漆黑的双眸中泛着点滴的水亮的星光,在李珞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揽入了怀中。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他在心里告诉着自己,最后一次,靠近她,最后一次,亲近她,最后一次,不顾一切地放纵自己沉溺于她的温柔中。
  “珞,我喜欢你。”
  埋藏在心底多日的话语,在心底唤过多次的名字,想了千遍万遍,终于说出了口。
  他的头深深地埋在她白皙剔透的颈项,手臂越收越紧。
  “真的,真的,喜欢你。”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终于不受控制地静静滑落。
  那一刻,无助的感觉铺天盖地地席卷全身,只剩下怀中那软软的温暖,才让他觉得,原来,自己的心,还会跳。
  她,抱过他多次,只是每一次的投怀送抱,次次皆是与爱无关。
  只是,此时,他这样紧紧地抱着她,原本应该坦然言笑打趣的她却忽然手脚僵硬的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她稍微轻轻一动,便觉得他将她抱得越紧。眼睛的余光瞟向四周,却发现菲仪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李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感觉到他的身子,隔着薄薄的衣服,在渐渐地发抖。或许,原本的冲动过去,剩下的,只是无边的暗,除了暗,还是暗。她轻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却听他道:“珞,我喜欢你。”那是无比认真的声音,却不同于一般的告白,似藏着一种对于未来了然于心的痛楚。
  他喜欢她?
  李珞的手在空中一滞,感觉到他的头枕在自己的颈侧,近似于喃喃的话语,灼热的液体浸入她的皮肤,似要烫到她的心里去。
  那是……他的泪吗?
  她忽然想起那年她被小康小乾永无止境的哭声闹得心烦时,问他的话:“为什么你们都是男子,怎么我就从来都没见你哭过?”
  他笑道:“根本就没有必要啊。”
  这样信誓旦旦的回答,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很不屑一顾地鄙视了一翻。然相处六年,她,当真从未见到他哭过,一次,哪怕一次,都没有。
  而今,若非到了无路可走的境界,他,怎么会哭?他虽不拘小节,却也从不轻易言爱。而今的那番告白,竟然有着与君生别离的意味于其中。莫非他……她脸色倏地一变,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惶恐:“雅致……”
  “小姐。”他忽然放开了她,轻言打断了她的话,淡定而又疏离地笑道:“小姐,是我失态了。”
  那笑容,仿佛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空洞又苍白。她蓦地气恼道:“事到如今,你还是打算什么都不和我说吗?”
  “说了,就有用吗?”他平静地反问着,面上浮现出淡淡地自嘲。
  “当然有用。”李珞大声道:“把问题揪出来,我们才能将他解决掉。而不是让你像现在这样,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自暴自弃。”
  “……”
  “雅致,你早就打算好了要走是不是?所以,才会对我说那番话,是不是?你说啊?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你这样不说话算是什么意思……”说着说着,她忽然觉得眼眶一阵湿润,随即滚烫的泪水便如决堤的湖水般汹涌地落了下来,一颗接连一颗,不一会儿,衣衫便湿了一大片。
  她哭得是那样的伤心,原来,他在她心中,亦占着一份重要的位置吗?或许……对于自己,那已经足够了……
  她啊,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明亮的双眸中是清澈的笑。众人都说她是傻子,可是,他却喜欢她,喜欢她单纯的傻傻的笑,和她呆在一起,仿佛所有的黑暗都与自己无关,仿若,自己也是干净的孩子,干净得可以有着清透的笑颜。
  八岁后的她,似乎与以往多了些不同。笑容依然纯澈,却多了些调皮,有着能将人气死的本事还偏偏让人对她恨不起来。似乎,还特别喜欢看着自己羞窘的大红脸,然后她会咯咯地笑得好不开心,那个时候,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候,那样的笑容,只为自己一个人而绽放。明知是奢望,却依然……他叹了口气,终究都只是一场梦。自从他成为夜影的那一刻起,自从他踏入府中监视她的那一刻起,他便再也没有守候在她身边的资格。
  横亘在他们身边的,不是身份,不是家世,而是,背叛,那把随时能够置人于死地的沾染了无数鲜血的刀。
  而所谓的夜影呵,不过是那人的影子而已,而且还是只能出现在夜里,卑微伏在地上的影子。
  他不愿意让她知道如此不堪的自己,所以,他不得不走,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静静地度过余生。
  走了,或许将来,她想起他的时候,不单单只是恨。
  他俯身用衣袖擦干她的泪,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方道:“小姐,你哭起来的样子,真丑。”
  “你才丑哩。”她推开他的手,双手环胸,头有些不自然地撇开。
  他低低的一笑,笑得面颊上都染上些红色,伸手将她的身子掰向屋里的铜镜,指着镜子里的人道:“你看,眼睛肿得那么厉害,还不丑么?”
  李珞退后一步,故意狠狠踩上他的右脚,右手顺势紧紧地握住他略透凉意的手,笑骂道:“叫你说我丑。”
  雅致苦着张脸:“大小姐呀,我可是病人呐,你还出手这么狠?”
  直到掌心处传来被火焰烫到时一闪而过的痛,她方才收回手,洋洋得意地道:“这是报应。”然后理直气壮地昂头:“谁叫你要离开我?”
  他唇角微弯,满眼都是暖暖的笑:“小姐,我不会走的。”而后,眼睑低垂,不让所有的心绪外露。他告诉自己,这是他,最后一次,骗她。此后,隔云相望,终是亏欠。
  “嗯,说话要算数哦。”
  她始终知道,他的话终究只是在哄着自己。只是,假装,不值得,不想去揭穿而已。
  她脸上努力地绽放出天真的笑,笑得前所未有的灿烂,绚烂了一地的阳光。那笑容刺痛的他的双眸,他忽地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了她。
  “小姐,我又想说胡话了。”
  “嗯,你说。”
  “如果有一天我成了你的绊脚石,你一定要毫不留情地杀了我。”
  “好。”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一定不要伤心。”
  “好。”
  “也不要想我。”
  “好。”
  “嗯,那真好。”他抬起头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是啊,那真好。”她略显冷淡地应道,双眸讳莫如深,黯如幽夜,看不出一点情绪的波动。
  或许,一些事,只配当回忆;一些人,只能做过客。
  正如,她与他,终于走到这尽头。她不再挽留,要走,便走吧。她不会伤心,伤心是懦夫才做的事情,亦不会想念,她不喜欢做没有益处的事情。
  然,最最重要的是,她终于想起那香气的不对之处。
  那香味来自轩然殿,原本只是很普通的香,因为她的一句喜欢而成了殿中的专用香,只是后来她在其中添加了一味醒神的香,除了天绝门的人以外其他人根本察觉不到。
  雅致他从未跟着自己进宫过……更不用说是轩然殿了……
  她,早该发现的,不是么?
  是那么熟悉的香味呵……熟悉到她都忘了它的存在……
  零碎的线索忽然串成了一条清晰的线,在她心上狠狠地拉出一条深长的血痕。
  她屋内熏的香,含有能使人神智错乱的成分,据师傅所说是宫内的禁药,当初还在想府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害人的东西,现在想想,是他放的吧,最接近她的人,有着最好的下手机会,不是么?
  八岁时的被劫,怎么可能刚好就那么碰巧地遇到无赖,连带着还有守候在巷口的杀手,原本还以为一切只是凑巧。现在想来一切怕是都早已经预谋好了的,就等着自己往枪口上撞吧?而事后他的病倒,怕也只是苦肉计一场,免除自己的怀疑吧?
  原来,背叛她的人,却是他,那个她一直以为没有任何心机,单纯的如同一滩透明湖水的孩子呵。
  她冷冷一笑,果真是天大的笑话!
人皮  ˇ人皮ˇ
  天空呈现出一种黯淡的青灰色,不留痕迹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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