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无趣,太不善解人意,也只有在欺负她的时候能有点反应了……
他又叹了口气。
顾夷半晌没有听到动静,只当他走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仍然在刚才的位置。
见她错愕的表情,谢泠轻笑了一声,又厚着脸皮低下头来堵住她的嘴。
这么无趣的女人,索性就憋死她算了。
☆、相结识
韶华易逝,这么些年,玉昭都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事情便已经入了双十年华,看看周围的人,和她同龄的女子都已经生了孩子。
不过她是公主,怎么着都不会嫁不出去的。
她今日一身烟罗玉纹鸾衣,无需太多的修饰,她本身亦是个美人儿。
镜子里的人,眉黛如远山,琼鼻小口,抿了大红色的口脂,整张脸都艳丽许多,只是嘴角一直紧绷。
“公主,可有烦心事?”金柳轻声问道。
“哪有?”玉昭压倒镜子,嘴里否认着,脸上却也没有高兴的神情。
“是奴婢逾越了,奴婢只是有些担心。”金柳说道。
玉昭瞧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轻笑了一声,“不必担心,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即使林铘不稀罕我,我也受够了,他说得话恁难听,我又怎么会死皮赖脸的继续喜欢他。”
金柳也一扫愁眉,笑道:“公主今日定要挑个如意郎君,这才不辜负皇上的关心。”
玉昭笑了笑,心里也是如此想的。
顾夷还在睡梦中,被人摇醒。
小菊瞧着她脸色不太好,便问道:“夫人,您身体可有不适?”
顾夷坐起来摇摇头,外面日头高照,早已过了午时,她以往都不会睡得这么晚还没醒。
“夫人,您快些起吧,晚些时候我们要入宫去。”小菊说道。
“入宫……去做什么?”顾夷没能反应过来对方说得是入哪个宫。
“今日宫廷里举办玉昭公主的生辰宴席,大夫人三日前就早早地收到了帖子,今天方通知与我们。”小菊顿时产生了几分不忿的情绪。
“我也要去吗?”若是追究起身份,顾夷确确实实是个妾,不说宫廷宴会,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没有侧室出席的道理。
小菊肯定道:“要去,大夫人说了,您必须得去。”
顾夷不明就里,也不想耽误时间,掀开被子,等小菊将手中的衣服给她,却见小菊愣在那儿像是在苦恼什么。
“怎么了?”
“夫人,我们没有准备正式的衣服还有首饰,怕是不好……”小菊委婉道。
“应该没关系吧?”顾夷迟疑道。
“什么没关系,这种宫廷宴会,不是你想朴素就朴素的,穿着正装是基本的礼仪,你什么都不知道……”小菊自个一着急又把心里话给撂出来了,话刚说完心里就咯噔一声,抬眼悄悄看着顾夷的神色。
顾夷皱着眉,摸着脸亦是为难,转身去柜子里拿了一件衣裳出来。
“这件可以吗?”这是吴老板赠与她的琼花流仙裙,漂亮的很,只是她觉得自己年纪有些大,不适合这么明艳的风格,便没打算要拿出来。
小菊眼前一亮,“自然是可以的,我过去瞧着贵妃娘娘也有这样一款,只是您这样的比她的还要好看。”
“你还认识贵妃娘娘?”顾夷好奇道。
小菊听这话顿时一个激灵,转移话题:“哪里的话,奴婢只是先前在其他府里的时候有幸见过皇上带妃子出巡罢了。”
顾夷点点头,宫廷是什么地方?于她而言,那是戏文里出现的场景,是一些摸不着边的地方。
而今这般际遇,她自己也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小菊见她不是那般斤斤计较的人,便也安下心来为她打扮了一番,少不得费了些功夫。
好在翠青来催的时候,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准备好的措词也都闷回去了,顾夷这扮相很是惊艳,她看了眼小菊,想必都是这妮子的功劳。
小菊垂着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只当自己没注意对方的视线。
不过她倒也后悔,只顾着着急,平白错过了让顾夷出丑的机会。
双十的生日宴甚少有未婚的姑娘会办得这般隆重,然而,对方是公主,这又是一场打着庆生宴名头的相亲宴,自然很受未婚小姐们的欢迎。
江盈心见到顾夷微微一愕,继而展颜一笑:“姐姐打扮起来可真是漂亮,以往都那般的素,我竟不知道我们府上还藏了个大美人。”
顾夷微微一笑,瞧着江盈心,年纪轻轻,足足比自己小了五岁,还带着少女的情怀与性格,嘴巴一直都很甜,可以蛮横不讲理,可以撒娇,如此鲜活的女孩儿,谢泠怎会不喜欢?
此时还早,晚宴是今日的主题,下午提前进了宫,在晚宴开始之前,女眷们都先到公主那儿在花园里聚上一聚。
顾夷同着江盈心一道下了车,外面停了很多马车,整齐而又华贵,各种样式都彰显了各府的气派。
“姐姐到了里面莫要随意走动,这里面个个都是精贵的人,要是得罪了,可就不好收场了。”江盈心说道。
不必她说,顾夷自然也是明白的。
这宫廷华而贵,大而广,她虽惊艳,却敛起了想要张望的心情。
有宫人见到她们主动与她们带路,前面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小姑娘,都是花朵一般的年华,瞧着诸位的气质,这块地儿真当变成个争妍斗艳的大花园了。
江盈心很快便和一人熟稔的招呼起来,二人都是官夫人,说着便丢下了顾夷去了另一边。
顾夷料想到这一幕,也并未随着她走,只是一人坐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不想惹人注意。
“真是巧。”
旁边有个声音很轻,轻飘飘的,让顾夷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扭头看去,才发现旁边又坐了个姑娘。
这姑娘皮肤苍白,着了些胭脂,依然遮不住她病态,人很漂亮,肤白胜雪,眼神清莹澄澈,像雪般纯净的人儿。
她的动作和语气让顾夷更加确定这姑娘身体虚弱得很。
“你不记得我了?”那姑娘见顾夷眼中带着几许迷茫笑了笑。
顾夷拧眉思索,确实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官家小姐。
“那日在街上有人行骗,我见过你。”
她这么一说,顾夷顿时想起来了。
只是那么匆匆一瞥,自己都快忘记了,对方居然还记得。
“我怕你是个骗子,还让人跟着你跟了一段路。”那姑娘吐舌,有些不好意思。
“我记起你。”顾夷笑道,只觉得二人甚有缘分。
“你不介意?”她问道。
顾夷摇头道:“这还多亏了你为了说了话,不然我也未必能脱身。”
“我叫知媛。”她说着顺手掐了丛花中的一朵小小牵牛花,对着小花儿念道:“青青柔蔓绕修篁,刷翠成花著处芳。应是折从河鼓手,天孙斜插鬓云香。”
顾夷羞赧地红了脸,没防备的对方忽然念起诗来,她半个字都听不懂。
知媛笑了笑,眼中并无恶意:“你听不懂?你叫什么名字?”
“顾夷。”顾夷讪讪地说道。
“这宫廷宴会上的东西最好吃了,等会儿你跟着我,我与你一起。”知媛说道。
“可我是与人一道来的……”顾夷迟疑道。
“无妨,娘亲她们自不会管我们的,我们可以呆在靠后的地方,随意组坐。”
这才几句话,这姑娘顿时便露出她俏皮的一面,并不如她表面上看起来那般难以接近。
顾夷瞧着江盈心已经走远,便笑着应下了。
玉昭迎着客,应对自如,她是公主,若是她不愿意,只需做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自然就没有人凑上来了。
“盈心妹妹,今日怎地没有见着府上的侧夫人?”玉昭声音压了压她可是特意也邀请了对方,周围人都在说话,并未注意到她们二人在说什么。
江盈心瞧她试探的模样微微一笑:“公主不必着急,现在人多不好找,到了晚宴上,你定然能见着,因为……姐姐说,她有份大礼要送给你呢。”
玉昭侧目,轻哼了一声:“她能有什么大礼。”
知媛与顾夷相谈甚欢,尤其对顾夷说到乡野间的景色,她一脸神往之相。
“若是真的这般好,我也想在那儿长居一世。”知媛憧憬道。
顾夷摇头:“那儿很穷,生活也很清苦,其实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什么都不用自己做。”
“应该没关系,我可以做事情,你瞧,你掌心的茧子多结实,在这京里,除了将军身边的女眷会练武手心长茧子,其他人连脚底板都不会有。”知媛笑道。
顾夷微微一涩,“我这个不是练功夫练出来的,我这个是做事情才有的。”
“竟是这样,你瞧,你做事情也没怎么样嘛,我日后也可以这般的,自力更生嘛。”知媛倒是一心纯洁,无论顾夷说什么她都没有半分嘲笑或讽刺。
顾夷也发自内心的喜欢她,似乎自己怎么样,都是可以被人认可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歹今天晚上12点之前我更新啦
碎觉碎觉
☆、又一遭
午后时间一向都是十分悠闲惬意的,霍赢身居宰相,这些年风风雨雨都经历了很多,难得这半刻的安静,他哼着曲儿悠哉游哉。
“如意,来给我揉揉肩膀。”霍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说道。
那人上前,轻轻地在他肩膀上揉捏着。
霍赢眉头一皱:“没吃饭不成,力气大点。”
那人力气依然那般轻柔,拂在他肩膀上,摸得他毛毛的。
他抓住那手,哼了一声,回头一看,什么好心情全都飞走了。
“老爷,这么些天,您都不来寻我,我只好自己来寻你了。”那声音娇娇软软,虽然人已经不再年轻,但终究还能从她脸上看到年轻时候的姝丽姿容。
“是你。”霍赢语气没有半分惊讶。
“老爷,当年我离开的时候是您的妾,如今我回来了,依然是您的人。”
霍赢见她要挨过来,避了避,没好气道:“这霍家上下哪个不是我的人,倒是你,当初离家出走就该有自知之明,我没找人把你沉塘算是对你客气了,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
赵熏眉脸色一白:“老爷,你怎么这么说,我还不是为了你的女儿,为了夫人不再伤心,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在外面十几年过那些苦日子吗?”
霍赢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我年轻的时候喜欢玩,最喜欢和别人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我觉得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留点心眼比较好,谁知道我背后有没有黄雀,你们赵氏姐妹有趣的很,我一直都很喜欢。”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听得赵熏眉也皱起了眉。
“老爷当年说我爱我,难道只是说着玩的?”她不死心道。
“我可没对你说过这句话。”霍赢居然不承认。
赵熏眉气得咬牙切齿,却只能在他人前装得委屈。
“老爷,就算我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吧,我为了淑荷小姐付出了那么多,你都不肯看一眼,只知道揪着我的错。”赵熏眉想着又道:“老爷你只管怪我,那我姐姐与孩子被发卖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
霍赢瞧了她一眼:“你姐姐……不过是个媵妾,卖了又怎样?”
“那她的女儿呢,难道她的女儿就不是你女儿了吗?”赵熏眉几乎无法自控。
“当初我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但她竟将荷儿给拐害了,你觉得,我还会给她留什么情面吗?”霍赢一字一句,字字都钉在她心里。
她默了会儿,脸色忽然又温婉起来,“老爷说得是,是姐姐她太过分了,若是我,也不会原谅她的,好再如今小姐安康,我才能减少点愧疚感。”
说着,她很识趣地朝霍赢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霍赢拿起书转身进了书房。
“大人,此女心底不纯,早日除去才好。”说话的人叫丁述,曾经是个暗卫,后来因霍赢看重他的办事能力,将他转明。
“那又怎样?区区一个妇人,真把自己当根葱,可她真是聪明,潜伏这么些年,竟然也真的成功了。”霍赢抿了口茶,方才与赵熏眉说话废了番口舌。
“可她并不知道一切都在大人掌握中,我们只消寻出哪个是大姑娘将她接回来……”
“不必。”
“大人,这是为何?”
“那两个姑娘一个卑鄙,一个卑微,不论是哪个都不适合做宰相千金,至于这个妇人……晚些时日再说,我还需确认一些事情。”
丁述沉默的立在一旁,对霍赢的决定毫无异议。
皇宫内,接近河边的地方,人渐渐少了。
“别担心,这里我来过,不会迷路的。”知媛拉着她的手,引着她走。
顾夷瞧瞧四周,人少了许多,这才放松了些。
知媛带着她避开了两个丫鬟一路到了这儿,攀上台阶,进了一个亭子里。
“你瞧,坐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