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敌视地瞪着谢宛飏,愤愤地迈开步子,刚想跟随冷凝霜离开,然而在擦过谢宛飏身边时,却听他突然带着一丝讽意,低笑着开口:
“冷姑娘姿容甚美,又娴雅大方,即使去做富家夫人也绝不比其他高门闺秀差,而白公子你除了脸白了点……”顿了顿,望着他怒视自己的模样,微笑道,“老实说,我觉得你和她站在一起很碍眼。”
白兔心脏一沉,拳头握紧。冷冷地瞪着他,谢宛飏则不甘示弱地回以温雅的淡笑。
就在这时,冷凝霜忽然出现,一记手刀切开两人“热切”的视线,绷着一张脸警告道:
“谢公子,请别像个碎嘴女人似的对我家相公胡说八道。”说着,拉起白兔的手走了。
谢宛飏唇角含笑,直到两人走远了,他才回过头,望着他们那在他看来很碍眼的背影。顿了片刻,冷冷一笑:
“到底谁更像女人啊,那种没用的男人究竟哪里好。值得你如此维护!”
漆黑的眼眸沉了沉,尖锐的虎牙在炽热的午后泛起森冷的光芒。
……
“娘子,你和那个姓谢的在一起到底在商量什么?”白兔被冷凝霜维护,明明心里泛起小小的喜悦,嘴上却委委屈屈地问。
“他祖母喜欢你绣的《仕女拜月图》。所以他想让你绣一架用于贺寿的屏风,他好在寿宴上送给他祖母。寿宴在正月初四。”
“我才不给他绣!”白兔赌气地说,“娘子,你以后也不要和他再来往了,我讨厌他!”
“讨厌是一回事,生意又是一回事。你就不想用你的手艺多赚钱吗?若你的名声能在富人圈子里打响。有钱人就会通过映月绣楼找我们定做,到时候议价的主控权就在我们手里,接与不接、要多少钱都是我们说了算。”
白兔想了一会儿。还是不太愿意,拧起眉毛道:“话虽如此,可一旦和谢宛飏合作,那家伙就更有借口接近你了,我讨厌那样。”
他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
冷凝霜无语地叹了口气:“这次只是因为主顾是他。才会和他有来往,至于以后。和映月绣楼之间的往来自然还是同郭掌柜。谢宛飏唯一有用处的地方,就是他能在谢家的寿宴上把你绣的屏风隆重地推荐出去。”
白兔有些纠结地点点头,他并没想过他的绣品要多卖多少钱,即使像现在这样每件赚个二三十两他也很欢乐,可既然娘子喜欢,那就那么做吧。反正攒的钱越多,越能多多地生小兔子,一想到这个,他就笑得见牙不见眼。
反正娘子对姓谢的也没意思,看娘子这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多迷人!娘子,再冷酷无情一点,让姓谢的那个混蛋失望到哭死去吧!
冷凝霜并不是想赚多少钱,而是她觉得以白兔的绣工,现在这样的买卖方式等于贱卖才能,可映月绣楼已经是丽州最大的绣楼了。谢宛飏的提议无疑给她指明了另一条路,试一试反正又没有损失。
已经到了火烧店吃午饭的时间,白兔向来是和冷凝霜一起吃饭的,当两人携手进入店内时,立刻收到一桌子人的注目。
白兔乐颠颠地去帮钱胖子摆碗筷,钱胖子一看就知道两人和好了,也很高兴。钱满贯悄悄凑到冷凝霜身旁,用手肘捅捅她,狐疑地问:
“你手段好强啊,他刚刚进来时明明还铁青着一张脸,你俩这么快就和好了?”
“多大点事,只要我想好就能好!”
钱满贯扁扁嘴:“切!你昨儿明明还说懒得管他!”
冷凝霜笑而不语。
夜凉如水。
一轮满月泛着鲜红悄悄地爬上柳梢头,清冷的光芒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似笼着轻纱的梦。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
冷凝霜侧卧在青翠的草地上,眯起眼眸,聆听着白兔用一片柳叶吹出一支凄婉迷离的小曲儿。当幽深的旋律在空气中逐渐消散时,他放下柳叶,抬头望向天边的圆月,轻喃了一句:
“过了中秋,月亮还是这么圆。”
冷凝霜不语,仿佛睡着了。
白兔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忽然沉声问:“娘子,阿暖是谁?”
娘子篇 第二十二章 前世今生
冷凝霜背对着他躺着,良久,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低声反问:“你就这么想知道吗?”
“我想知道。”他低哑着嗓音,望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坚定地回答。
冷凝霜闭着眼睛,沉默了好一阵,轻笑道: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女人,她父亲的家族非常庞大,非常富有,可惜她是父亲外室的孩子,母亲只是个一脱成名的演员,哦,就像是乐坊里的歌姬。这样卑贱的血统是入不了户籍的,直到母亲上吊自杀,为了平息丑闻,稳定大局,祖父迫于无奈,只好命令父亲将这个孩子接回家。
往后的二十几年里,家族的漠视与虐待,以及对自身血统的自卑造就了一个相当扭曲的女人,不断膨胀的不甘让她费尽心机终于争取到爷爷的赏识,利用这份赏识在背地里慢慢地敛权。爷爷做梦也没想到,他悉心培养出来的狗其实是一头野心勃勃、善于隐藏的狼。最终当他终于意识到这头狼的危险,想采取行动毁灭她时,狼已经张开嘴一口咬掉了他的脑袋。
之后这匹狼开始以极其残酷的手段肃清整个家族,凡是欺负过她、反对过她的人,她一个都没有放过,她要让他们尝尽人世间最悲惨的滋味,即使是她的父亲,即使是和她有着一半血统的兄弟姐妹,她也不会放过。做完这一切,她更是变本加厉,利用庞大的财富优势,无所不用其极地,运用各种恶劣的手法吞并了一个又一个商族,壮大自己。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天真纯洁的男人,他的父亲是个相当顽固的老人。死活不肯同意女人提出的合并计划。就在这时,那个天真的男人居然向这个卑劣的女人告白了,他说他爱她。多么可笑的男人,明明他们是敌对的,明明他知道她恶名昭著,他居然还对他的家族敌人说‘喜欢’。
好天真,天真得让人想毁了他,于是女人卑鄙地利用了他,玩弄他的感情,利用他吞并了他的家族。然后在他像个傻瓜一样哭着来求她时,她冷笑着告诉他,你这种傻瓜配不上我。于是。那个傻瓜在当天夜里自杀了。”
顿了顿,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自嘲:“好恶劣的女人,对吧?”
并不明亮的夜里,清泠的风拂过她略显瘦削的背影,如天上孤寂的满月。凄清、苍凉。
像是硬把一整块冰吞下去似的,寒冷的感觉灌满全身。压迫骨髓般的神经痛即使他在努力地压抑,胸口处却还是大幅度地起伏着,几欲窒息。然而纵使这样,白兔望着她的眼神却始终是沉稳淡定的,没有一丝惊讶疑惑。
浓密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棱角鲜明的唇微微地抿着。良久,他忽然俯下身去,温柔地抱住她。乌黑的长发垂下去几缕。擦在她的脸颊上,让她有点痒。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上,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句:
“不对哦,她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女人。”
冷凝霜心脏猛地一沉,瞳眸缩紧!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一个同样的声音在她的耳畔温柔地轻笑道:
“霜霜,你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女人哦。”
一瞬间。辛涩的暖意涌来,这股犹如在吮吸青柠檬般的感觉自心房以圆形的弧度向上涌。很快,一颗泪珠悄然涌出眼眶。
她忽然回过身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紧紧地贴在他怀里。
她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或许是今晚的月光太凄凉,或许是他身上的味道让她觉得太伤感,她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白兔牢牢地抱紧她的腰,他的脑中嗡嗡作响,胸口处滚荡难平的痛意,沉重得令他难以呼吸。如同血液要凝结般的震动,内脏好似被什么紧握住般悲伤,这感觉既是他的又不是他的,仿佛是突然连接上了某个错位的时空,无法言喻的痛苦感紊乱地叠加,一齐塞进他的血液,就连指尖处的血管都在震颤着。
“霜霜,我爱你,不管你爱的人是谁,我爱的人永远是你。”他在她的耳畔这样对她说。
微凉的唇吮住她的耳垂,沿着脖颈一路细细吻下去,很快便炽热起来。黑暗中的感官更加敏感,冷凝霜的身子如灌了醋一般,心脏跳得飞快。他薄如花瓣的双唇灼热地辗转在她光裸的肌肤上,激起阵阵酥麻。她被他压在草地上,身上的力气仿佛被一下子抽干,蒸发得一丝不剩。
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的手移到胸前挑开她的衣襟。他的掌心散发着烫人的热度,烫麻了她的肌肤,让她不自觉地沉沦在这场突来的温潮情浪里。
她迷蒙地仰起头,他墨黑的长发垂落在她耳畔,他漆黑的眼,美丽的唇,无一处不是她熟悉的。有一股温柔的暖流荡漾过心尖,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细细地抚过他的眉眼,他的鼻,最后停在他的嘴唇中间。
他的眸色暗了下去,感受着她滑腻的手带给他的温度,继而薄唇微启,含住了她修长的手指。手臂猛地一带,衣衫向两旁散开,雪白的肌肤呈现在他面前,在满月的映衬下,皎洁如玉。
她迷人的幽香就像是一粒火种落进了早已烧沸的热油里,在他的体内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她的眉眼、她的嘴唇、她的肌肤、她的所有都在深深地吸引着他,她的每一声呼吸传入耳朵,都是无比的诱人。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左右他心跳节奏的人只有她。
更深地吻了下去,他的唇在微微颤抖,探入她口中的舌却毫不犹豫地深深席卷着她,将所有的浓情与渴望尽数传递给她,霸道而温柔地辗转缠绵。滚烫的胸口里充斥着灼人的炽热,满溢着浓浓的柔情,酝酿着更多的渴望。
绛红色的裙摆在夜晚的风中微微抖动,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用双手紧攀住他的肩膀,想要贴近他,再贴近他。
他心跳凌乱,紧紧地压覆着她,身体上移,猛然冲撞,一股难以言语的酥麻感电流般地流窜至全身,让她浑身一颤险些灵魂出窍,忍不住溢出细碎的呻吟,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他今天的动作是前所未有地激烈,灼人的刺痛感混合着无法抑制的极致快感,使她深深地痴迷其中。
他一把将她抱起来,牢牢地圈住她的腰身,手掌揉下,十指用力扣住她挺翘的臀,让她与他更加紧紧相连,密不可分。她的柔软在他硬实的胸膛上不安分地磨蹭着,一波又一波销魂的麻痒感在胸前荡漾开来,让他心脏狂跳。他不可自拔的沉沦在她的体内,已经到了想要狠狠将她弄坏的地步。
他喜欢她,深深地喜欢着,喜欢到只要一想到她是属于他的,就会激动得湿红了眼眶的程度。然而纵使再喜欢,他也不是她,他们永远只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想要深深地与她融合,在誓言达不到的身体深处,在抚爱达不到的心灵尽头,他要将这份热度发散到极致,深切地感受着她……
冷凝霜和白兔彻底和好如初,而那一夜的故事则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起。
冷凝霜着了凉,身体发重,头疼目胀,四肢火热。更悲催的是,这一天恰好是她户籍表上的生辰之日。
村里的郎中来给看过了,也开了药,白兔拿着方子请虎子帮忙去镇上抓药,自己回来坐在床边,一边拧了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一边担心地问:
“娘子,你还好吧?”
“嗯。”冷凝霜蜷缩在被子里,鼻塞声重地哼了声。
白兔伸手拨开她脸颊上被毛巾沾湿的碎发,顿了顿,皱起眉,连珠炮似的关切地问:
“娘子,你头疼不疼?嗓子难不难受?要不要喝水?”
冷凝霜满头黑线,晕沉沉地翻了个白眼,反问:
“我什么都不要,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好。”白兔闷闷地闭上嘴,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过了一会儿,忽然又问了一句,“娘子,要不要我帮你唱《摇篮曲》?”
一腔怒火噌地窜上来,直顶天灵盖,她满脸通红地从额头上扯下湿毛巾,一个用力,准确无误地甩在白兔的脸上。
虎子把药买回来后,白兔颠颠地跑去厨房认真地熬好了汤药,一边吹着一边端回卧室,叫醒满脸通红的冷凝霜,道:
“娘子,吃药了,吃完药再睡。”
扶她坐起来,又忙在她背后塞了一个软枕,接着自己坐在床沿上,端过药碗,舀起一勺黑糊糊的汤药吹凉,先用嘴唇试了试温度,才笑眯眯地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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