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蔷紧跟着下车,伸手去抱站在马车上的双胞胎。
白兔急忙冲大兔伸出手,笑道:“大兔,来。爹爹抱你下来!”
大兔看了他一眼,把手伸给云蔷。
白兔眼看着他的两个儿子被面无表情的云蔷抱下车,连施舍给他一眼都不曾地进入客栈,差点再次咬住手帕子内牛满面!
哈二受了伤,被两个人抬着,正在享受帝王般的待遇。晚饭有高级猪牛羊供它挑选,这让它很惬意。
客栈掌柜知道这排场必是达官贵人,点头哈腰地迎上来:
“夫人里边请,楼上房间已经备下了,洗澡水也备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冷凝霜轻轻嗽了一会儿,白兔立刻紧张地凑过来:
“娘子,你哪里疼?郎中呢?郎中!” 他一叠声招呼。
一个与慕吟风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绿衣少年。赶忙拉来两个背着药箱的老郎中:
“公子,这是城里最好的两位郎中,已经请来了。”
“我儿子路上受了惊吓,你们哪位擅长儿科,先给我儿子看看。若不必一定要吃药。就开些能安神的汤饮。”
冷凝霜说着,帕子掩口又咳了一阵,再看那帕子,红了一片!
白兔唬得脸都黄了,慌里慌张地道:“娘、娘子……”
冷凝霜觉得他聒噪,眉皱了皱。刚想开口。哪知他突然上前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
冷凝霜恼火地正想发怒,他却严肃着一张脸。用不容反抗的语气认真地说:
“你就是想对我生气,也等看了郎中再说,之后无论你想怎么生气都行!”
说罢,一边抱着她往楼上飞奔,一边冷声问:
“房间在哪?郎中跟上来一个!”
掌柜的几步上前。慌张引路,慕吟风急急点了一个郎中跟上去。
楼下的侍卫面面相觑。有种下巴要掉了节奏。来之前皇上不这样啊,怎么自从刚刚开始就变了一副模样?是因为气温回暖,冷酷冰山变身潺潺温泉了吗?
身为慕吟风堂弟的慕吟月从堂哥那儿多少有些耳闻,干咳了两声,指挥众侍卫守好岗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娘不要紧吧?”二兔皱起小眉毛,担心地问。
大兔直直地望了楼梯一会儿,扭头,对剩下那个郎中说:
“老爷爷,我弟弟腿受伤了,你给他看看要不要紧。”
云蔷一惊,慌忙蹲下来问:
“小公子受伤了?让奴才看看。刚刚问你,你不是说没受伤吗?”
卷起他的裤腿一看,白皙的小腿上一大片擦伤殷红!
“我虽长得白,但也是男子汉。”二兔扬起下巴回答。
云蔷三人也不知该笑还是该皱眉,雷电蹲下来问:
“大兔公子也受伤了吗?”
“我不要紧。”大兔淡淡回答。
一瞬间,雷电觉得这孩子的神情像极了他娘。
雅致的套间,所有用品全部是崭新的。
白兔小心地将冷凝霜放在床上。
冷凝霜也没挣扎,懒洋洋地歪在床上,让郎中把脉。
郎中被白兔因为焦躁变得异常冰冷的眼神注视,冷汗冒了一层,好半天,才站起来对白兔拱拱手,谨慎地道:
“公子,尊夫人受了内伤,好在夫人身体结实,只要放宽心,服了药安心静养,就没有大碍。不过,最好卧床休养两三个月,免得落下病根。”
白兔的心这才稍稍放下,皱眉问:“真不妨事?”
强大的威压盖在头顶,郎中擦了把汗,战战兢兢答:
“只要安心静养便不妨事。”
“开方子吧。”冷凝霜淡淡吩咐,“再帮他看看,他也受了伤。”说着下巴往白兔身上一扬。
白兔闻言,顿时像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小野草,满心的欢喜在澄澈的双眼里化作闪亮的红桃心,晶光璀璨地看着她:
“娘子,你关心我!”
冷凝霜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若死了,我折磨谁去?!”
这是相当禁忌、也是相当放肆的一句话。
哪知白兔居然越发欢天喜地,掷地有声、非常有志气地道:
“娘子,只要你别不理我,随你怎么折磨!打我、骂我、拿鞭子抽我、拿刀砍我,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娘子,尽情地惩罚我吧!”
慕吟风无语抚额。
郎中脸都白了:这对夫妻……变态么?
娘子篇 第四十二章 耳光,原是算计
白兔坐着让郎中给把了脉,他明明拼命给郎中使眼色,让他把伤说得重一点。哪知那个该死的郎中木鱼脑袋,居然看不明白,笑盈盈地告诉冷凝霜,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想喝汤药可以不喝,只要每天换药别沾水,便不打紧。
白兔气个倒仰,暗中吩咐,让慕吟风不许给他赏钱。
慕吟风满头黑线地应了。
冷凝霜歇了一回,云蔷亲自煎了药,送过来。
白兔屁颠屁颠地迎上去,接了药碗,一边吹着一边坐在床沿,赔着笑脸:
“娘子,我喂你喝药!”
冷凝霜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平声问:
“我让你坐下了吗?”
白兔闻言,兔子似噌地跳起来,规规矩矩的,像个犯错后的孩子异常老实。可是他还想给娘子喂药,趁机亲近亲近。四下看了看,站着又不能喂药,望了一眼冰冷的娘子,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很习惯地单膝跪下来,捧着药碗笑道:
“娘子,我喂你喝药,这是活血化瘀的,趁热喝效果才好。”
云蔷相当“惊悚”地瞪圆了眼睛,她知道公子向来对夫人百依百顺,这一次发生这么大的事,公子为了弥补,对夫人百般讨好,也很正常。可公子已经登基了吧,登基后的皇帝只会跪天跪地跪祖宗,哪家皇帝会跪皇后?!
饶她是个三无少女,看见了这一幕也相当震惊!
冷凝霜冰冷的眼淡淡地在她的脸上扫了一下,云蔷蓦地一凛,慌忙收敛心神,平静下脸色,装什么都没看见。
“大兔二兔怎样?”冷凝霜开口问。
“郎中给开了安神养心汤,奴才喂他们喝了。雷电和钟良正在贴身守着,夫人放心。”云蔷垂着头不去看白兔,肃声回答。
冷凝霜唇角微勾,顿了顿,平声吩咐:
“去叫慕吟风把那个活口带来。”
“娘子,先喝药再审吧,身子要紧。”白兔举着汤勺,劝说道。
冷凝霜淡淡睨了他一眼。
白兔急忙改口,向门外高声喊道:
“慕吟风,去把活口带来!”
回过头。还嘿嘿笑了两声,捧起药碗道:“娘子,喝药!”
冷凝霜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张开嘴,喝进去。
白兔顿时有种被原谅了的感觉,一勺接一勺地喂,笑得贱兮兮的。
慕吟月带了“活口”跟慕吟风进入房间,看见屋里的情形。大吃一惊。便是连“活口”也被吓了一跳。
慕吟风是个机灵的,见云蔷垂首侍立装空气,急忙收敛了心神,也当什么都没看见。
慕吟月却经验浅,见此情形,震惊地倒吸了口气。
慕吟风踹了他一脚。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装什么都没看见。
“公子,夫人。人带来了。”慕吟风很贴心地把“活口”带到冷凝霜歪在床上也能看见的位置,往膝盖弯一踹,逼他跪下。
“活口”被削掉一条胳膊,受了内伤,虽简单包扎过。却面色惨白,很虚弱。
冷凝霜不紧不慢地喝完药。漱了口。白兔递来一颗梅子,她摇摇头,平静地看了“活口”一眼,微笑道:
“真巧呐,没想到留的活口是你,你踢我那一脚,到现在还好疼呐。”
轻飘飘的语气,温柔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浅笑。
白兔一听是他把娘子踢出了内伤,满腔怒气噌地窜上来,熊熊燃烧,冷冷扫了慕吟风一眼。
慕吟风会意,重重一脚将“活口”踏在地上,用力碾,骨痛欲裂!
“活口”憋了好半天,才忍住没嚎叫出来。
“你是华凤的什么人?”冷凝霜靠在软枕上,缓缓地问。
“活口”直起上半身,咬牙忍住背上的疼痛,却闭口不答。
慕吟风又一脚踏上去!
冷凝霜唇角勾起,漫不经心地问:
“挑战我的耐性?要我把你全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一根一根地敲断,再接上,再敲断吗?”
明明是含笑的嗓音,却带着一股滞血的、不容挑衅的冰冷寒意。室温在这样轻慢的嗓音响起后,仿佛突然跌至冰点,令人心惊胆寒。
就连“活口”都禁不住浑身颤了颤,咬了咬牙,低声回答:
“我是华家的护院。”
慕吟风一脚踹上去:“在夫人面前也敢自称‘我’?!”
冷凝霜不以为意,眉一挑,笑问:
“护院呐?这么说,你对华家很熟悉喽?”
“小的只是护院。”“活口”低着脑袋回答。
“无妨,你知道多少说多少,等我得了空,我会慢慢听你说。若说不出来或说错了,不过是把骨头敲碎了再接上,一遍又一遍,你既是华家人,应该受得住的。啊,对了,慕吟风,先把他的腿给我废了。”
她含笑对“活口”说:
“别介意,我是怕你跑了。我这个人很大度的,只要是有用处的东西,即使得罪过我,我也会手下留情;当然了,若是没有用处又得罪过我的东西,上一个得罪过我的已经下地狱。你的前途由你自己决定。”
那排山倒海而来、足以凝结血液的寒意,让“活口”的指尖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们怎么会在去京城的道上堵住我?”
从丽州一路前往襄州,她非常小心。坐船出江时也拐了好几个弯子,不可能有人跟踪她一路她没有发觉。况且,从襄州前往京城有好几条路,她选择的并非是最常走的路线。
为什么他们能准确无误地堵住她,这是她始终想不透的疑问。
“华家饲养了许多文鹰,将文鹰的幼鸟混合一些香料制成特殊的药粉,可以让文鹰循着味道千里追踪。进了汉国边境后,三姑娘担心遇上突发危险,就在身上涂了药粉,所以我们知道你去了襄州。宝笙姑娘猜测。三姑娘必会在接触中将药粉抹在你身上。用文鹰一试,果然在湖州找到你的踪迹,便埋伏在出城后的官道上。”
冷凝霜愣住了,她万没想到答案是这个。猛然回想起当天临行前,她还特地看了华凤一眼,当时华凤手脚被缚,嘴被塞住,却奋力坐起来在她身上摸了一把。那时她还以为她是因为生气想掐她,却因为没力气变成了摸。
现在想起来,自己的脑子果然秀逗了。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
她扶住额头,低低地笑了起来,仿佛很好笑似的。
众人惊讶地望向她。白兔以为她伤到了头,慌张地问:
“娘子,你没事吧?”
冷凝霜笑了一阵,摩挲了把额前的刘海,深深地吸了口气。红唇扬起:
“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被关在箱子里折磨了十天,饿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能保持着清晰的思维,看准时机阴我一把,你家姑娘还真不一般呐!”
从常理来看。这话的含义应该是充满杀气腾腾的,虽然她语气平和,仿佛很欣赏。听不出一丝恼火或不甘。
众人一致觉得,这个时间点还是别插嘴的好,连“活口”都把脑袋垂得低低的。
“带下去。”沉默了片刻,冷凝霜淡淡吩咐。
慕氏兄弟听了这吩咐,条件反射地拉起“活口”就要带下去。片刻后才发现他们认错了主子,集体慌张地望向白兔。白兔手一挥。两人如蒙大赦,把“活口”拖了出去。
“你下去养伤吧。”冷凝霜对云蔷说。
“奴才在门外守着。”云蔷倔强地回答。
“随你。”
云蔷便躬身退了出去。
门外,慕吟月刚走下楼梯,便拍着胸口条件反射地深呼吸,拯救缺氧的肺和脑袋。
“大哥,那真是皇、公子的发妻吗?”他不敢相信地问。
“嗯。”
“乡下女人?”
“唔……”
“乡下女人的气势怎么会比皇上还可怕?她那么一笑,我都快喘不过气了!还有啊,我刚刚是不是看错了,皇上居然给她跪下了!”慕吟月压低嗓音,因为被颠覆了三观,整个人已经陷入崩溃疯狂的边缘。
慕吟风一把捂住他的嘴,同样压低嗓音吼道:
“你想去当军妓吗?!”
慕吟月把头摇成拨浪鼓, 慕吟风才松手:
“我告诉你,皇上很宠夫人的,就是对皇上不敬也不能夫人不敬,当然对皇上不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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