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生狠狠瞪着他:“你当初,凭什么要把我掳进你的府里去?!你以为你是亲王就能强取豪夺?!你以为这天下当真没有王法?!你把我关在那个小园子里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胤禛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和怨怒顿时弄得哑口无言,一颗心却慢慢沉入谷底:她终究还是忌恨着他,他付出的所有柔情终究还是无法暖化她已经封冻的心。过去种种,与他而言,果然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
难道,只有放开她,才能令她终于快乐?!才能令她忘掉过去的一切伤害?
他怎么忍心放手?可是,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她不快乐?
他将眸光移向窗外,将那宛如暗夜之海的茫沉之色深深地掩埋在眸底深处,冰冷的颜色如迷雾一般挡在了表面。
胤禛闭了闭眼,忽略掉心口的钝痛,面上依然镇定淡然:“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不想要的,我也不再勉强。”
寤生顿时浑身戒备起来,直直地瞅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胤禛淡淡一笑:“你不是不喜欢住在我府里吗?还有那两个孩子,你也一直放心不下。”他回过头来,注视着她,“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我吗?杭州确实是个很美的地方,气候宜人适合居住,你过去在那儿留下的宅子还在,你若是嫌它小,我会让人扩建一番,或者干脆为你建座更大更宽敞的。”
寤生危险地眯起眼睛:“你想要让我回江南去?”
胤禛轻声叹了口气:“如果你在那里会生活得更快乐的话。那两个孩子也会跟你去,你不用担心。”
“那么弘历呢?”寤生冷冷地问。
“不光是弘历,我还会派人过去照顾你们。”
寤生默默凝视他半晌,最后怒极反笑:“好,很好,看来你都为我安排好了。尊敬的亲王殿下,我真是对您的仁慈感激不尽!”马车在这时正好停住了,寤生依然笑得一脸灿烂,“真是谢谢您的安排,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不,今晚,我会带着孩子们如您所愿的离开,最近一段时日给您添麻烦了。”说着不顾他愣神,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额娘!你回来了!”弘历在园子里玩耍,远远地看见她,咯咯笑着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腿。
寤生将他抱起,回到颓垣阁,就让小竹和小笋帮忙收拾包袱。
“主子,收拾包袱做什么?”小笋实在是忍不住问道。
“一会儿就回杭州去。”寤生抱着弘历在椅上坐下,拿出绢子为他擦手。
“回杭州?!”两个丫鬟惊异地瞪圆了眼,“一会儿就要走吗?!可是天色这么晚了……”
“有人现在就在催了,难不成还让我厚着脸皮赖在这里?!”寤生抑制住胸中的怒气,倒了一杯热茶喂弘历喝。
“谁催你了?”胤禛从门外进来,皱着眉看着正在打包的小竹,“都出去。要收拾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额娘你要去哪里?弘历也要去!”小弘历听说要出远门,高兴地挥着胖乎乎的小手。
胤禛脸色冷厉了几分,吩咐外面的阿福进来,把弘历抱走了。
“还不都是你说的让我走?这会儿何苦又给我脸色看?!”寤生重重地搁下茶杯,起身摔帘子去了里间。
胤禛叹了口气,无奈跟了进去:“你今儿究竟是怎么了?到底是谁给谁脸色看?还说我催你走……我几时催你走了?!你这不是故意气人吗?”
“到底是谁气人?!你想把我掳来就把我掳来,想赶我走就赶我走!我究竟成什么了?!”说到这,眼泪也气了出来,她懊恼地抹掉泪,“我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没在乎过!你、你也不懂!我真是白认得你了!”
胤禛终于听出这话中有话,心头微微一松,走过去将她搂进怀里,语气也低柔了几分:“我又没有读心之术,你有时候那些弯弯拐拐的想法,我如何能知道的清楚。是我愚钝,可是你这样,我到死都是个屈死鬼。你总得把话跟我说明白吧!”
寤生听了这话,内心慢慢缓和下来,也觉得刚才是自己急躁了,脸上顿时一红:“你让我住在这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是把我当客人,还是当成你的俘虏?”
“我……”胤禛张口结舌,声音戛然而止。
寤生推开他,自己在床边坐下,撩起一缕穗子默默把玩,也不再说话。
胤禛隐隐觉得有什么从脑中闪过,可是他头一次变得迟钝了,只能无奈地叹气:“你知道我的心思,何苦又来问我这话?我也想把你当成别的,可是你自己不愿意。”
寤生没好气地瞪向他:“傻瓜!笨蛋!还自以为挺聪明呢!你简直是这天底下最不可理喻的笨蛋!”
胤禛嘴角抽搐了两下:好吧,就让她发泄几下算了。只是他怎么这么委屈呢?
寤生起身扑过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一言不发。
胤禛暗自呼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也头一回觉得怀里这个人这么的……棘手,让他简直有点不知所措。他真怀疑她是吃错了药,不然自己为何总跟不上她的想法?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阿福的声音:“爷,爷,宫里来人了!”
宫里?胤禛眉间一跳。
几个小太监拿着手谕入了颓垣阁:“寤生听旨——”
第84章大婚之喜
“……周氏寤生,因端方贤淑,恭谦良善,甚得朕心。自今日起,为四品典仪官、加封一等承恩公凌柱之义女,改姓氏为满洲钮祜禄氏;晋镶黄旗,特赐封永安多罗县主。钦此——”
寤生领旨谢恩,将御诏与放县主印玺的紫檀木托盘一并接过,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
宫里的人走后,她默默坐在椅上,手中把玩着那个小巧的玉玺。
上次进宫,于深思熟虑之后请求康熙为她做主,康熙便说要先委屈她一下,赐其为钮祜禄姓。只因弘历的养母便是钮祜禄氏,现虽只是个格格,但是为混淆视听,避世人之流言,便有了此赐姓抬旗之举,同时也是为了更容易将弘历认于膝下。只是她没想到康熙会如此高调慷慨,还特封她为县主,难道是怕她将来正式入了这府里因势薄力微被人欺负不成?
胤禛心中也已了然,与她隔了一张几坐下,掩饰着咳嗽一声打破了室内的沉静:“你今儿进宫去,跟皇阿玛说起这事儿了?”
寤生回神,似笑非笑地瞅他一眼:“四爷是说这赐封之事?是啊……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谁不喜欢?我长这么大,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一回。”
“你明知我问得不是这个。”胤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只是望向她的双眸中依然透出浓浓的宠惜,“这么多年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明白?你何时将这等身外之物放在眼里过,这会儿何苦来跟我抬杠?”
“是你自己不把话说清楚么。”
“你决定……”四目相对,胤禛顿了顿,话到嘴边却换了一种方式问出来,“做这样的决定,你考虑清楚了?”
寤生凝视他片刻,微微扬唇:“再清楚不过。”
然后室内再一次陷入了安静中。尽管此时两人的心里都激荡澎湃,却是相顾无言。因为想要说出的话,看看对方的眼睛,就全都明白了。
直到小竹进来:“爷,主子,凌大人府上派人来接主子了。”
寤生将印玺收起,站起身走到胤禛面前,抬手抚上他英俊的面颊,轻声道:“我等你。”
……
在凌府即新认的阿玛府上呆了不到半个月,就领到了第二份御诏——为她和胤禛赐婚的诏书,令其择吉日完婚。当天,凌府上就开始筹备她的嫁妆——当然,她毫不怀疑她的嫁妆中的绝大一份是康熙御赐。
于是,在这年初冬的一个不可多得的万里无云暖阳沐浴的天气里,在她将满二十六岁的时候,她终于嫁人了。
婚礼比她想象的还要热闹、繁琐,以及盛大。她抱着玉如意坐在花轿里,头上是沉重的凤冠,眼前被一片火红遮挡。然而心情却如这片吉祥的红色所代表的一样——欢喜、幸福,还有雀跃。
十年磨一剑。她的十年,经历了平淡宁静、忙碌繁复,甚至是惊心动魄之后,才终于真正变得平和下来,真正耐心地去品尝酝酿已久的清酒甘醇的滋味。
当他温暖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时,盖头下,她偷偷流出了眼泪。
从这一刻起,他于她而言就不仅仅是爱人,还是亲人;也是从这一刻起,让她明白,她不再是孤独无依的一个人。
什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永远都比不上他看她时的一个温柔的眼神,与她交谈时的一句包容的话语,以及他那永远坚实可靠的怀抱给予她的安全和温暖。
当深夜中的最后一丝热闹的氛围褪去之后,被红烛暖暖的光芒映照的新房内,他们喝下了合卺酒,默默地凝视着对方水色氤氲柔光四溢的双眼。
胤禛微微笑着,将她搂进怀里,无比舒心地叹了口气。
寤生轻笑,倚在他的胸前,满足地嗅了嗅属于他的淡淡的木兰花一般的清香。
“得此一刻,此生足矣。”他轻轻低喃,“我没想到,没想到,你会愿意这么快嫁给我……”
寤生笑嗔了他一眼:“你别忘了,我已经快二十六岁了。你见过有哪个女人到我这个年纪才成婚的么?”
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唔,我也已经三十六了,记得刚认识你那会儿,还不到二十六岁,一晃就是十年,真如白驹过隙,又像是做了一场黄粱梦……我想听你认真的告诉我,做出这个决定,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胤禛,”她握住他的手望进他的眼睛里,声音低柔却郑重,“你明白的,我虽然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但所幸,我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未曾违背过自己的意愿,也从来不会后悔——从前我愿意跟定你时不后悔,离开你时不后悔,如今嫁给你,也一样不后悔。”丢失记忆变成孩子的那段时间,让她终是明白,原来她是这么爱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他。
“你还会离开我吗?”他轻轻问。
寤生盈盈一笑,眸中光华流转:“此心安处是吾乡。”
他的双瞳幽沉而深邃,迷离的雾色自眸底弥漫开来。温软的唇慢慢靠近,在彼此的期待中覆上了她朱红香甜的樱唇……
烛光摇曳,诉说一夜缱绻。
……
翌日清晨,她就被一阵窒息以及某人不规矩的手弄醒了。不满地推开他,粗喘了片刻,翻过身又闭上了眼。
某人不遗余力地开始亲吻她的面颊。
“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寤生迷糊地哼唧了一句,整个儿梭进了被子里。
胤禛好笑地扒下盖住她脑袋的被沿儿。不一会儿,手覆住她挺翘丰满的浑圆轻轻揉搓,捻动着那上面已经慢慢变硬而坚挺的粉红色茱萸,同时亲吻着她耳后的敏感。
寤生难受地嘤咛一声:“嗯……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嗯啊……停……停手……”
“别忘了今儿上午还要进宫去给皇阿玛和额娘请安呢,所以,还是早点醒来的好。”胤禛坏笑着掰过她的身体,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吻住了她的双唇,然后一点点的下移,经过她雪白的玉颈、精巧的锁骨、胸前的饱满,最后含住了一颗茱萸,轻轻地啃咬、吸吮。手也在慢慢向下探去……
“啊……你这个……啊……坏蛋……”这样的双重刺激令她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猛地弓起了身子,却不想令原本裸裎相对的两人更紧密地贴在了一起,“胤禛……嗯……不要了……拿开你的……可恶的手……啊……”
娇躯轻颤,纤腰不自觉地扭动,进一步激起了他的渴望。更何况下面也就越发不好受,令他的呼吸早已变得粗重,声音也暗哑了几分:“寤生……寤生……”
最终,还是她最先缴械,双腿缠绕着他结实精瘦的腰身,感受着他在自己体内的深深律动,以及一种灭顶的快意……
等到再一次醒来已经是辰时了,感觉到浑身清爽,少了许多不适之后,才明白他已经为她清理过了。
揉了揉眼,她窝进他的怀里,含糊地道:“你怎么还没去上朝啊?”
胤禛笑着在她额头吻了吻:“你真狠心,新婚第一天早上就想赶走丈夫……”
“你真的不去上朝吗?”寤生往下滑了滑,带了恶意地凑近去咬了咬眼前的那颗小小樱桃,然后就听见了某人闷哼一声,一把将她从被子里提了起来。
“皇阿玛准了我今儿的假……小坏蛋,你要是不想让我再吃你一回就别乱动……”
寤生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咬牙切齿:“你这个随时发情的大灰狼……”
“嗷……”胤禛闻言验证似的假意威胁了一声,轻轻啃了啃她的鼻尖。
随即,俩个大人像孩子一样在被子里笑闹成一团。
……
晨光明净,天色晴朗。寤生洗漱完,为自己上了淡妆,又在丫鬟的帮助下换上侧福晋品级的宫装,梳上旗头。胤禛为她紧了紧外面的狐裘斗篷,满意地一笑,拉着她一起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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