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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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 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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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今日放过他,日后他也难逃一劫。
  牧野栖的目光向痴愚禅师望去,苦笑一声,道:
  “禅师……”欲言又止。
  痴愚禅师亦觉左寻龙的举止与一派掌门人的身分
  格格不入,当下合十道:“左掌门三思。”
  左寻龙何尝没有想到此举有失身分?但若是让武
  林同道知道他败于一无名少年之手,岂不是更为大丢
  颜面?权衡之下,左寻龙决定与牧野栖再战,只要能
  击杀对方,想必痴愚禅师等人为了顾全正盟大局,多
  半不会将此事宣传出去,以免引得左寻龙与崆峒派与
  正盟其他门派不和,甚至退出正盟。
  他之所以下此决心,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尚有
  必杀一招“吟风弄月”没有使出,牧野栖与他缠战二
  百余招,方略胜一筹,可见对方的武功不会高出自己
  太多,面对崆峒派的镇派剑式,绝无幸免之理。
  心意一定,左寻龙不顾痴愚禅师的劝阻,向牧野
  栖道:“左某尚有一招‘吟风弄月’未曾施展出来,
  若你能胜了此招,那左某必定败而无怨,死而无憾!”


 第三十卷 第四章 断风碎月

 牧野栖嘴角微微内翘,展露出一个隐有淡淡讥讽
  之意的笑容。
  左寻龙老脸一红,杀机却由此大炽,他目光一
  沉,冷叱一声,身形倏然暴闪,有如鬼魅过空,手中
  之剑化作一道长虹,先冲天而起,忽然速度激增,犹
  如脱弦之箭,若游龙破浪般起伏急窜,电射而出。
  一剑之下,其声势已隐然笼罩了牧野栖全身,无
  形剑气如刀如削纵横于天地之间,“吟风弄月”果然
  非同凡响。
  几乎与此同时,牧野栖已一剑倏出。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牧野栖那一剑的威力与速
  度,看似毫无技巧的一剑,偏偏已尽显天地微妙的变
  化。
  两剑相击!
  劲浪四溢,狂风暴卷,两大绝世剑招全力搏杀,
  顿时产生了无与伦比的破坏力,无形剑气所波及的范
  围之内,青石地面上火星进射,立时出现一道道纵横
  交错的印痕,呈放射状由中心向四周散射开去。
  痴愚禅师目睹此景,亦不由为之一震,其他几人
  更是耸然动容。
  看来,崆峒派能列于十大名门之列,是不无道理
  的。
  —拼之后,左寻龙与牧野栖倏地化为极静,无形
  剑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人的动作如出一辙,仿佛他
  们之间有惊人的默契。
  牧野栖的衣衫破如风中乱蝶,千疮百孔,肩上更
  添一道伤口。
  但他的脸上却有了自信而释然的笑容。
  因为,他胜了。
  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在他开始激怒左寻龙之
  前、就已预知了会有这样一个结果出现,他不会选择
  沙涌江等人,因为沙涌江的武功应在左寻龙之下,他
  们未必会冒险与自己一战,他更不会选择痴愚禅师,
  其原因不仅仅是因为痴愚禅师武功已臻出神入化之
  境。更因为痴愚禅师心具禅心,不会轻易被他激怒。
  左寻龙手捂腹部,他的脸色煞白如纸。
  鲜血从他的指间不断涌出,让人不忍多看。
  “吟风弄月”一式本是清朗祥和之招式,而左寻
  龙却以含怒之心使出,自是无法将它发挥至极限,落
  败之局势必难免。
  牧野栖道:“今日之事,在下日后会向诸位有个
  交代!”言罢,缓缓转身,向前走去,他相信只要痴
  愚禅师在场,此时就不会有人拦阻他。
  果不出他所料,沙涌江以目光向痴愚禅师询问
  时,痴愚禅师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左寻龙身子一个踉跄,嘶声道:“盟主,难道…
  …难道思过寨两大弟子就……白白断送性命不成?池
  四侠被杀……是我等亲眼所见……若是思过寨知晓此
  事,他们会如何想?他们岂能……岂能不寒……不寒
  心?”
  痴愚禅师寿眉一颤。
  左寻龙最后一句话对他震动极大,若是思过寨中
  人知道他们亲眼目睹池上楼、戈无害被杀,却任凭凶
  手从容离去,思过寨众人岂能不心生怨言?今日若放
  走了牧野栖,日后要想寻他,只怕绝不容易。
  痴愚禅师一时举棋不定了。
  正盟中人以痴愚禅师为盟主,本就是钝愚之举。
  正盟是为对付风宫而创,与风宫决战,凭的绝不仅仅
  导武功,还有计谋,而痴愚禅师乃得道高僧,又怎会
  以计谋算计他人?
  沙涌江等几大高手本不欲让牧野栖如此从容离
  去,见痴愚禅师举棋不定,当下喝道:“年轻人,请
  留步!”
  牧野栖此时已走前了五六丈,听得此言,他哈哈
  —笑,竟真的站定了,而且是背向众人而立,未曾转
  身。
  他的朗声大笑竟让沙涌江顿时有了尴尬之色,他
  们当然明白牧野栖为何而笑。·
  痴愚禅师听得牧野栖大笑之后,如遭棒喝,身子
  一震,忙道:“若老衲再出尔反尔,岂不让天下人所
  不齿?小施主,你请自便吧。”
  牧野栖的手心已有冷汗渗出,这时他方暗吁了一
  口气,再不回头,径直向远方走去,他相信自己的一
  声大笑,足以让痴愚禅师坚定心意,不再拦截他。
  他走得十分镇定,从未回头。
  如果他能回头看看,那么也许他会发现在他离开
  那条青石路面不久,四周便出现了十三名江湖人物向
  痴愚禅师所在的地方迅速靠近。
  如果他看到这一幕,也许会有所警惕,甚至他会
  重新折回探个究竟——那样,他的人生历程也许将沿
  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可惜,他没有看到这一幕。
  他的心中被戈无害、池上楼不可思议的死亡所充
  斥占据,已无暇再去留意更多的东西。
  左寻龙伤得很重,痴愚禅师等人搀扶着他就近走
  进了路旁的一座废院,虽为他封住了伤口周围的几处
  穴道,却仍有少许鲜血溢出。
  当那十三名江湖人物如幽灵般靠近宅院时,痴愚
  禅师等人正在废院里面为左寻龙包扎伤口。
  沙涌江取出自备的金创药,正要敷在左寻龙伤口
  上时,忽听得痴愚禅师沉声道:“何方高人?何不现
  身指教?”
  沙涌江心中一震,右手一颤,触及左寻龙的伤
  口,左寻龙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痴愚禅师话音甫落,便听得四周有衣袂掠空之声
  响起,人影闪掣,顷刻之间,院子里面已多出了十二
  人,人人皆是身着白衣,沙涌江赫然发现这十二人的
  轻身功夫无一不是极为精绝。
  痴愚禅师目光一沉,缓缓起身,略显惊愕地道:
  “风宫果然神通广大,这么快就察觉了我们行踪!”
  “为了确保少宫主的安全,我们又怎敢有一丝一
  毫的怠慢?”声音是自院外传来,痴愚禅师及其他几
  位正盟高手的目光齐齐射向院外,只见一个清俊儒雅
  的年轻人正背负双手缓缓踱入废院中,他的目光扫过
  众人,最后落在左寻龙身上,继续道:“所幸少宫主
  武功非凡,能轻易挫败崆峒派掌门老儿,否则少宫主
  若有什么闪失,我可是吃罪不起!如此说来,我应该
  向左大掌门言谢才是,多谢左大掌门学艺不精,哈哈
  哈……”
  他笑得肆无忌惮,在左寻龙听来,却不啻于重锤
  击心间,左寻龙只道出一个字:“你……”下边的
  话尚未出口,已狂喷一口热血。
  沙涌江大惊,急忙道:“左掌门休要中他圈
  套!”
  左寻龙手捂伤口,口角溢血,神情充满了痛苦与
  仇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痴愚禅师听得蹊跷,当即追问道:“施主所说的
  少宫主是何人?莫非……”
  “哈哈,你法号为痴愚,真是再贴切不过了,如
  此显而易见的事,还需问吗?除了风宫少宫主之外,
  当今武林又有哪一个年轻人能够在正盟几大顶尖高手
  的围攻之下从容离去?”那年轻人的狂傲之气可谓已
  至顶峰造极之境,竟直呼受天下武林敬仰的痴愚掸师
  的法号,而且出言无礼鲁莽,饶是痴愚禅师心胸宽
  厚,也不由微生嗔念,他沉声道:“阿弥陀佛,老衲
  等人并未围攻他。”顿了一顿,又道:“若是知道他
  是风宫少主,老衲倒真的不敢擅作主张,放他离去,
  风宫逆贼,我佛犹怨,天下共讨,老衲一念之差,竟
  未问清他的身分来历。”
  那年轻人哼了一声,道:“少宫主万金之体,岂
  容凡夫俗子随便拦阻盘问?今日尔等对少宫主不敬,
  罪不容诛,你们就认命吧!”
  说到这儿,他右手微微一扬,四周的十二名白衣
  人便如十二道白色的飓风,向中间包抄而至,身手快
  捷无匹,显而可见他们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那年轻人却依然负手而立,脸带微微笑意,似乎
  他对一切都已成竹在胸。
  ※       ※       ※
  群山如乱云。
  天,于是显得小了。
  翻山越涧,七拐八弯,山路时隐时现,两侧皆是
  古松,松干皱裂,一片片老皮,如鳞如瓦。
  直到乌儿归巢,西天赤云峥嵘,范离憎三人方接
  近那座最高的山峰。
  亦求寺就在那座山峰之巅。
  接近亦求峰峰顶,山路反倒宽敞了些,也不再如
  先前那般陡峭若刀削。
  三人屡遭变故,却又次次化险为夷,心中自是疑
  窦重重,一时反倒无言,只是各自想着心思。
  忽然,天师和尚开口道:“会不会是妙门大师他?”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已打住,范离憎与广风行
  却明白他的意思,广风行当即摇头道:“救我们的人
  绝不可能与妙门大师有什么关系,且不说妙门大师一
  向不问世事,一时间又怎会有那么多江湖中人为他出
  力?何况若是救我们的是妙门大师,他又何必避开我
  们?”
  天师和尚搔了搔头,叹道:“其实我自己也知这
  绝不可能,只是胡乱猜测而已。说出来,比闷头苦思
  舒坦多了。”广风行不觉莞尔。
  踏着粗石垒着的弯曲小径,穿过一大片枫林,终
  于望见一座寺庙,虽古旧,却完好。
  山门虚掩,上悬一匾额,为“亦求寺”。但见四
  周花木扶疏,小竹耸立,每根小竹都有儿臂粗,叶
  上,紫痕斑驳。
  山门一侧有一断碑,碑上刻有篆文,范离憎上前
  细看,只见碑文写道:“泥洹不化,以化尽为宅;三
  界流动,以罪苦为场。化尽则因缘承息,流动则受苦
  无穷……”范离憎识字不多,要辨出那些篆文已不容
  易,一时半刻更难揣摩碑文玄奥。
  天师和尚正待上前叩门,门却“吱吖”一声开
  了,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僧推门而出,见了三人也
  不惊讶,先与天师和尚以佛礼相见,再向范离憎、广
  风行施礼。
  范寓憎还礼道:“小师父,我等有事相求于妙门
  大师,烦请小师父通报一声。”
  那小和尚颔首道:“进来吧,师祖已等侯诸位多
  时了。”
  范离憎、天师和尚、广风行都不由得愕然相视,
  不知妙门大师如何能未卜先知。
  走进院中,便见殿前廊檐下有一老僧,形如槁
  木,却两眼有神,眉宇间仿佛藏着无尽智慧,能洞悉
  世间一切。
  天师和尚一见此老僧,立即趋步上前,拜倒在
  地,恭声道:“晚辈天师见过大师!”
  那老僧自是妙门大师无疑,三十多年前妙门大师
  与他三位师弟为天师和尚驱去心毒,三十载光阴流
  逝,他容貌如昔,天师和尚一眼就认出来了。
  妙门大师脸带慈蔼笑意,微微点头,将天师和尚
  扶起,端详他片刻,方轻轻一叹,道:“总算不枉老
  衲与令师的一番苦心,观你眉目间,隐含浩然正气,
  虽非我佛无欲无争之境,却已使心中邪魔辟易。老衲
  本知你并无佛缘,当年让你剃度出家,并定下‘佛珠
  之约’,只是为了化尽你心中残存戾气,今日看来,
  这‘佛珠之约’可谓功德圆满了。”
  天师和尚有些意外地道:“原来,佛珠之约,是
  大师定下的?”
  妙门大师微徽领首,道:“老衲知你极为敬重令
  师,为了重归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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