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不由失笑,“不是你小时候同三丫头争吵,没抢赢,便哭着说要将它做你的嫁妆吗?”
梓清听到这真的是满头黑线了,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娘,你能不能说清楚点啊?”
郭氏却是将盒子在手里不停把玩,完了看向梓清道:“那枚钥匙呢?”
“钥匙?”梓清连忙从胸口将枚带着她体温的玉钥匙拿了出来”,娘,你是不是在骗我啊,你根本就知道这就是谢家一心要找的玉玲珑是不是?”
郭氏眉宇之间便有了一抹异色,但却飞快的被她压了下去。接了梓清手里的钥匙,却没有住那锁孔里插,而是神色略为茫然的道:“清儿,如果娘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这事还给你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你还会不会原谅娘?”
啪,的一声,梓清心里像是断了根弦,她有一个很不好的想法,但是却不敢去确认那个想法。在她怔愣的时候,郭氏却是低了头,出神的看着手里的八宝玲珑盒,瓷白的脸上一瞬间风起云涌,而又在一瞬间如潮水般退得一干二净,梓清甚至怀疑那复杂的神色可曾出现过在母亲的脸上。
“娘……”梓清嚅嚅的喊了一声。
郭氏抬头看她,柔柔一笑,“我记得那时候你才三岁,不知道怎么就被拿到了这个盒子,偏生珊丫头也喜欢,便跟你抢。而那时,府里又来了一群贵人,娘忙着招待。陈妈妈一时没看住你俩,你从珊丫头手里抢了盒子便跑了出来。哭着说,这个东西是你的,以后大了要给你做嫁妆的。”
梓清愕然,三岁?三岁那不属于她的记忆,即使真有这么回事,她只怕也记不住多少。但她却抓住了郭氏话中要紧点。
“来的是哪些贵人?”
郭氏蹙了眉头想了想,半响道:“当时好像是圣驾南巡,来的都是一帮子什么公候夫人。太久远了,我也记不清了。”
“娘,你知道吗?”梓清看着郭氏,“这盒子里有个惊天的秘密。”
郭氏挑了眉头看梓清,“什么样的秘密,能惊天?”
“一个能让钱、谢两族被夷九族的秘密。”梓清一动不动的盯着郭氏看。郭氏将那盒子转了转,好奇道:“就这么个盒子?清儿,你别说当初谢沐安就是为了这个盒子才求娶的。”
“还真被娘说中了,谢沐安就是为了这盒子才娶女儿的。”
郭氏笑道:“清儿,那现在是不是到了你报仇血恨的时候呢?”
“可是得开了盒子才知道啊。”梓清蹙了眉趴在桌上道:“谁知道这盒子是真是假呢?”
“那打开就是啦。”郭氏拿了玉钥匙便要去开。
“娘,你怎么知道这盒子有钥匙的。而且那钥匙还在我手里,可盒子却又在大姐库房里找到的。”
郭氏撇了撇唇,指了梓清道:“你忘了,当初你大姐出嫁的时候,是谁把这盒子塞在她的箱笼里,说是妹妹给姐姐的添妆?”
梓清不由便搜肠刮肚的去想,可是关于这点记忆,却是怎么也想不到。
“那钥匙的事呢?”梓清指了那玉钥匙,看着郭氏。
“这是当年你从盒子里找到的啊?”郭氏看着梓清,“你都忘了?你跟珊丫头抢的时候,摔了它一下,便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滚了出来,你便央着陈妈妈编了个络子把这玉钥匙给挂在脖子上了。任谁也不肯拿下来。”
梓清摇了摇头,她忽然就觉得很诡异,为什么郭氏说得这些,她一点记忆也没有?她来这个世上时,真正的王梓清已径九岁,九岁之前的记忆没有是正常的,可是关于王梓淇出嫁的记忆她应该有才是,为什么却一点也想不起来?难道说,这根本就是郭氏编出来的?梓清不由得凝眸看向郭氏,“娘,您与从前谢府的大太太徐氏是好朋友吧?”
郭氏叹了口气,似是不想再提。“开了这盒子,便能讨回你所有的委屈?”
梓清虽然不满郭氏对话题的转移,但也只能没奈何的点了点头。
郭氏拿起那玉钥匙,便插进了锁孔。梓清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啪。”
盒子果真开了,梓清几乎不敢正眼去看,双手不由得便捂住了双眼。从指缝里看到,郭氏正将那盒盖缓缓启开,便见盒子中间是一根银制的小管,郭氏取了那小管,梓清突然想,小管会不会有毒呢?
她的想法才刚有,一旁的郭氏,便双眼一闭,径自住后裁去。
“娘。”梓清惊呼,连忙上前,这才感觉空气里似乎有淡淡的香味,梓清惊觉不对,连忙捂了唇,将盒子一关。又几步走到窗前,喊了声:“香雅。”这会儿,她自己也发觉呼吸似乎有点受阻。意识到自己也中毒时,她的神志已经有点不清,但却仍是拼了力气,回到郭氏身边,将那根银色的小管,藏进了自己的袖笼。
“四小姐。”
梓清用力的睁了眼,对香雅道:“去找二公子。”
* * *
英亲王府
崔云骁持棋子的手忽然抖了抖,与此同时心口忽的便狡痛了一下。那一下,扯得连呼吸都痛。他不由得便生起一种不安的感觉。持在手里的棋子便长久的落不下去。
“怎么了?”太子抬了眼,“想认输了?”
崔云骁摇了摇头,待那种痛感过后,才将棋子摆在早已设定好的位上,就这一枚棋子,整个棋局便发生了变化,已入绝绝的黑棋瞬间起死回生,太子不由得蹙了眉,“你之前都是在挖坑呢!”
崔云骁笑了笑,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扫,打乱了整个棋局,“每次都是平手,不下了。”
太子挑了挑眉,他早已看到,在崔云骁下下那枚棋子时,整个棋局胜负立分。这局棋便再不似从前,两人下了无数回那般是个平局了。他也没有点明,笑笑,扔了手里的棋。
“文征。”崔云骁凝了眉看向太子,虽说太子比他长一辈,可自小一起长大,彼此早已喊成习惯,太子看向崔云脆,“有事?”
“那日宫中之事,你事先知情吗?”
面对崔云骁咄咄而视的目光,太子摇了摇头。
“文征,你知道我无心朝堂,我所做之事,只不过是为了寻找当真嘉庆之战的真像。”崔云骁略垂了眉眼,然却难捉成眸中精光闪烁。“当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安庆候之女绝不能过府。”
太子笑了笑,他早知他今日递牌进宫,请他来府,当不是一盘棋那般简单。那么是否说刚才局棋便代表了他的态度?若一再相逼,便适得其反?太子不由得蹙了眉,深思。
“云骁你知道的,既使母后不出手,父皇也不会允了四小姐之事。”
崔云骁闻言,笑笑,道:“皇舅公当年允了我祖母,我的事由我自己做主。”
太子不由失笑,那句允诺,他也是知道的,想不到崔云骁能这般理解。
试探着劝道:“齐人之福,何乐而不为?他日你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谓小女子不可一日无财,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以你之才,你当真甘愿闲云野鹤纵情山水?”
“我不想某一日,你我势同水火,不如就将那火苗掐于初端。”
太子低头,他不否认崔云骁话中的真实性,所谓兔死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是天家必学之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你容我想想。”
崔云骁点头。
两人静而无声的凝着窗外一抹天色,却在这时,一抹身影,飞速而来,甚至有刹不住身势之势。蓦的行云阁四侧四抹身影,如冲天之势,拦向那抹身影。
“二公子。”人未到,声先起。
崔云骁一听那声音,手一把抬起,阻止了青锋、叠影出手的攻势。
“香雅,出了何事?”
香雅啪的一支,双脚软在地上,抬了头,气喘吁吁道:“四小姐出事了。
第七十四章
“青锋,你去请华公子。叠影,你去调狼卫。”
青锋、叠影领领命离去,崔云骁又喊了声,风轻、云淡。
“公子。”风轻、云淡上前。
崔云骁看了眼云淡,眸中才淡淡的犹疑之色,未几果断道:“云淡留守府里,风轻随我去四小姐府里。”
“公子。”云淡邹了眉头,不服气的看着崔云骁,“奴婢……”
崔云骁举手,示意她不用再说。转头看向一侧的太子,蹙眉道:“你找过祖母后,来趟四小姐府里吧。”
“你要我为你去找借口?”太子桃眉看着崔云骁。
崔云骁点了点头,不待太子再说,招呼了香雅道:“我们走。”
只是尚未到门口,便被一行人给拦了下来。为首之人便是崔云绕托付给太子殿下的安庆长公主。此刻,安庆长公主正眉目森冷的紧盯着香雅,饶是香雅一身是胆,也轻受不住安庆长公主如此目光,不自觉的便往后半退了一步。
“祖母。”崔云骁欲上前,安庆长公主眉风一扫,往前半步,便拦下了崔云骁。“你想去哪?”
崔云骁连忙使了眼色给一侧的太子,太子知道这会儿子要是不帮忙,得被他记一辈子,只得硬了头皮上前,“姑母……”
“文征。”安庆长公主抬眼看着太子,“你出宫这么久了,该回去了。”
太子一窒,不由得调头去看崔云骁,扬了扬眉,如此甚好,他也不算没出手相帮,只不过是没机会罢了,崔云绕你都悚的人,我还能顶着来?给了崔云骁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后,拱手道:“皇侄告退。”
安庆长公主点了点头,目光再次一转,瞄向了香雅,微微扬了扬眉头,“曲嬷嬷。”
“老奴在。”一个身着华丽宫衫的妇人走了出来,恭敬的立于安庆长公主身后。
“送这位小姐出去。”
香雅猛的抬头去看崔云骁,崔云骁也急了,梓清昏迷前嘱香雅来寻自己,现在府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人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情急之下,一步上前,“祖母,孙儿要出门一趟,请祖母勿阻拦。”
“云骁。”安庆长公主发出一声凌历的喝声,随着那喝声,如雪的银发上一枚金灿灿的步摇猛的抖了抖,晃起一片刺目的光。“你为了一个女人,要忤逆祖母吗?”
大厅中立时静寂一片,落针可闻。
在这样的静寂中,又是一声轻喝,“曲嬷嬷,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曲嬷嬷是由小便在安庆长公主身边侍候着的人,几十年来,安庆长公主只需一个抬眼启唇的动作,她便能领会其意。眼下,这样大的脾气,除了二十几年前,这是头一次。当下,再不迟疑,领了身后的丫鬟便上前去捉香雅。
“二……”
“香雅你先去吧。”崔云骁使了个眼色给香雅,梓清那不能拖,他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他不想伤了视他为一切的祖母的心。相信,青锋已经找到华欢,叠影也已径带了狼卫护卫起府邸,他迟到一会儿,问题应该不大。
香雅得了眼色,福了福礼,跟在曲嬷嬷身后退了下去。
安庆长公主见崔云骁没有忤逆她的意思,眉宇间的皱纹平了些许,但脸上仍是寒霜凌凌。随侍在一侧的英亲王妃,连忙亲自从丫鬟手里接了茶,奉到安庆长公主子里,轻声道:“公主喝茶。”
安庆长公主接了,扫了眼殿内众人,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莫氏行礼,带着田氏众人退人。殿内只剩下主孙二人时,崔云骁上前,静静的凝视着安庆长公主两鬓银发,良久,撩了袍子缓缓在安庆长公主身前跪下。
“骁儿。”安庆公圭手一颤,手里的茶便泼了一身,她却是浑然不觉,只是怔愕的看着直直的跪在跟前的崔云骁。
“骁儿不孝,惹祖母生气了。”崔云骁重重的磕了个头。
“骁儿。”安庆长公主将手里的茶盏搁在桌上,伸手去扶他,“祖母说过多少次,男儿膝下有黄令,你是那顶天立地的汉子,不可轻易与人下跪。”
崔云骁攥了安庆长公主伸出的手,抬起头看着她,“祖母,骁儿求您一个恩典。”
安庆长公主脸色一紧,眸中便有了暴戾之色,她缓缓的将手收起,眉目清冷的睨着崔云骁,“为了那个女人?”
崔云骁不动,只是一双冰眸直直的看着安庆长公主。
“祖母问你。”安庆长公主深深吸了口气,“你从前数次拒绝成亲,可是为了她?”
崔云骁默然点头。
“我再问你。”安庆长公主攥紧了双手,尖利的护甲刺得掌心生痛,却不
肯松开分毫,“谢家的一切,你是为父寻仇还是为了救她。”
崔云骁窒了窒,半响轻声道:“二者都有。”
“好。”安庆长公主重重的击身身侧的桌子,尖声道:“本宫养了个好孙子。”
“祖母。”崔云骁猛的抬头看着安庆长公主,“孙儿哪里错了?惹祖母如此不快?”
“你……”安庆长公主长指一伸,点着崔云骁,“你是在责问祖母?”
“孙儿不敢。”崔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