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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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风月-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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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若素的角度,可以看见乔二爷的手摩挲着石碑,一遍又一遍。
  “哎………我以为,你说什么也不会离开,那么多年都熬过去了,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乔二爷的声音很轻,一口气接着一口气的哀叹:“远哥儿今日…秋闱,大儒说中举的几率很大,我………当初不该答应让远哥儿过继啊。”
  乔二爷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明明知道你故意冷漠,就是生气了,可我还…………”说到这里,他一手捂着嘴,望着被白云遮去的天,呆了片刻。
  长叹声绵绵延延,他的指尖摩挲着柳慧的名字,眉头皱了皱。
  他突然发现石碑上刻的字看着刺眼,要是换成‘吾妻…柳氏’更适合一些呢。
  可笑的话,他竟从未想过给她正妻的名分,以为那样待她就是足以了。
  她对他的好,却都是理所当然。
  索取惯了,就忘了怎么付出了。
  更何况,妾就是妾,而他则是二房的天,但凡二房的女人都得听他的,一切以他为天!他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
  只是冷漠算什么?把她送出府,甚至是赠予旁人也是无可厚非的!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哎…………”乔二爷又叹道:“头一次见着你,是在母亲屋里,你那会才四岁,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当真是听话的很。你跟了我之后,还是一样的乖巧,从来不像她们一样争宠。我甚至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心上,哪有妇道人家不争宠的!所以我恨吶,我恨你一直唯唯诺诺,你可知道,其实我………”
  乔二爷俨然说不下去了,那年,柳姨娘因为远哥儿的事总算是和他置气了,可她只是生闷气,从不知道用艳…媚之术,去讨好他。
  其实,他也与她置气了。
  她冷漠他,故而他也冷漠她。
  如今想想,当真是愚蠢。
  “明明知道你心里头恨我,我还………还故意伤害素姐儿来气你,就想着你能有点反应!”乔二爷红了眼眶,原来这就是‘爱之深恨之切’!
  他当初是一点也没察觉,只知柳姨娘就应该处处‘为他是从’,可后来他腻了,他想在她眼里看到女子争风吃醋的影子。
  柳姨娘越是冷漠,他越是恨,到最后还示意陶氏去欺压她。
  若素站在树后,目光越发阴冷,自己又做错什么了?柳姨娘让乔二爷不好过,乔二爷为何连她这个亲生女儿也不放过,难怪啊难怪,他会屡次听了乔若婉的怂恿,处处针对她。
  那时,若素在想,父亲为官多年,不可能连乔若婉话中的真伪都分不清。
  原来,他是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却还伤害她,那冰冷的地面,毒辣的长鞭,黑暗的柴房,身上每伤一处,心里更疼一层。
  真相啊真相,何其残忍,自己不过是乔二爷用来折磨柳姨娘,与她置气的工具罢了。
  难怪,柳姨娘越是跪着求他放过自己,乔二爷便下手更重!她当初还以为是自己真的不入父亲的眼,所以加倍的努力,琴棋书画,厨艺女红,哪一样不都是为了讨好他!
  她错了,就算怎么讨好也是没用的,乔二爷眼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女儿,这才一口答应让自己进了文家当妾吧?
  远处的树丛里泛着微弱的太阳光,苍天松柏之下是隐约的树影,一切看似安静且祥和,若素眸中是前所未有的漠然。
  她弯下腰,放下那壶酒梅子酒,悄然的离开了墓林。
  …………………
  镇北侯府,侯夫人在一株叶儿渐黄的梧桐树下踱步,身子骨倒是矫健了不少,食欲也好了些。
  可眼下的心情却是急躁无比的。
  “你大哥那头有消息了么?”长子要是动了怒,整个侯府都得跟着抖三抖,侯夫人拉着褚兰的手道。
  褚兰也是一脸忧色,她未出嫁前,最怕的就是褚辰,出家后婆家人看在褚辰的面子上,才没对她怎么样,要知道她进了魏国公府两年,还未曾有孕,再这样下去,魏国公迟早要给他儿子纳妾,褚兰这次回京,就是为了和娘家人商议对策。
  “母亲,您说咱们这次是不是做的太过了?那白若素的医术好像也………也没那么差劲。”褚兰心虚,还寻思着让神医给她看诊的,如此一闹,八成没什么希望了。
  侯夫人出生书香世家,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识的几个字,能够和丈夫红袖添香就足够了,若素的行径实在超出她能接受的范围,再者褚辰已经是二十有二了,再看那白若素,才那么丁点大…………别说是为褚家延添香火,怕是洞房还得等上几年。
  侯夫人看似焦虑成疾:“还不都是为了你大哥!”
  褚兰宽慰道:“母亲,既然白若素那头不好处理,不如让大哥娶了妻如何?我听父亲说皇上有意要为大哥指婚?他要是娶了嫂嫂过门,还有那白若素什么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侯夫人顿觉心情大好:“对对,还是兰儿想的透彻,不行,我得尽快跟你父亲商量商量。”


第131章 隐忍
  东宫外围了一个卫所的兵力。
  紫禁城东部东华门内所有官员,宫人不得通行。
  严密的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里头究竟发生了何事,也是无人知晓。
  太子朱允弘一身白色圆领中衣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大片的暗红。
  他受了惊吓,明显在强装镇定,曹家覆灭,朱允弘每日居于东宫,人心惶惶,如履薄冰,生怕下一个脑袋挂在午门外的人就是他了。
  殿内,女尸躺在血泊中,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大殿。
  他在等着父皇对他的宣判。
  死,已经让他等了很久了。
  皇上龙目微垂,俨然巨怒之前的征兆。
  朱允弘等了半晌,却不见动静,只闻皇上闭了闭眼,淡淡道:“来人,太子妄自尊大诸多狂傲,倚仗权重目无君上,更是嗜杀成性,枉为储君,择日压往岭南,以充官役,此程由褚太傅亲自押运,若不得召,永不进京。”
  圣口一出,朱允弘瘫软在地,望着横梁上的七彩的祥云,像是得了解脱。
  褚辰闻言,眉头紧拧,圣言一出,谁也挽回不了了,可是他现在不能走!
  更何况………堂堂太子押去岭南充官役?岭南是叛军的老巢,白启山明面上虽是被贬岭南,实则却是………
  褚辰不用细想,也知他非去不可。
  偌大的东宫大殿,回响着皇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文天佑与褚辰擦肩而过时,似是戏言道:“太傅大人任道重远,此行好走!”
  褚辰即将启程去岭南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镇北侯府,侯夫人一半是喜,一半是忧。
  喜的是长子总算可以离白若素远些了;忧的是岭南一行,怕是没有一年半载回不来,婚事又要拖上一阵子,褚辰眼看就要二十三,换作旁的世家弟子,这个年纪早就是三妻四妾,儿女成群。
  侯夫人靠在软榻上,手持锦帕揉着太阳**,腕上的佛珠转了转,叹道:“你大哥也不知道何事才能成个家!他是长房长子,今后褚家香火还得依仗他,这………这要拖到什么时候!”
  褚氏一门还有两房庶出,褚北严是嫡长子,故而袭了侯位,他下面的两个庶弟,在三河和顺义用银子谋了七品的芝麻官,日子还算过得去。
  褚老太太在世时,兄弟三人还时常走动,这些年倒是疏离了不少。
  褚兰心中有事,对长兄的去留当真不是很在意,更何况,褚辰不在京城,她倒是得了自在。
  正说着,褚北严身穿正一品大员官服,身上佩绶随着他的大步行走,左右摇晃。本是身高八尺有余的男人,相貌也是标准的将军姿容,穿着官袍时,根本不像四十多岁的男子。
  褚兰心想母亲倒是好福气,能得像父亲这样的男儿细心疼宠一辈子。
  侯夫人见侯爷来她院里,忙是起身,上前替他拿了佩剑:“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宋之呢?”宋之是褚辰的字,一般鲜少有人知道,若素是其中之一。
  褚北严坐在圆椅上,顾自倒了杯凉茶,猛地灌了几口,在外行军打仗惯了,衣食住行并非那般细致。
  歇了口气,他才道:“东宫出了事,说是太子故意行凶,杀了一掌事宫女,皇上又是个体恤爱民的,当年大皇子也因一条人命被贬庶民,至今生死不明。至于太子………我儿身为太子太傅,理应与太子同进退,只不过,此事着实蹊跷,皇上并未将太子提审,也未验那女尸………”褚北严一介武夫,对那些个暗潮汹涌,始终比不上长子有见地。
  侯夫人对朝政也从不枉加评断,倒是忧心道:“你这个当父亲的也不知替儿子打算打算,你可知………她屋里的丫鬟今早收拾床铺时看到了什么!”褚兰在跟前,侯夫人没有再说下去。
  褚北严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咳咳………宋之心系朝堂,他岁数也不小了,是该早日成亲,可眼下也不是时候!以夫人看,物色个相貌品性说得过去的丫头,先开了脸跟在他身边伺候着,如何?”
  连褚纪都有好几个同房丫头了,褚辰年长他好几岁,身边却是干净的过了分。这难免不令侯夫人整日里胡思乱想。
  褚兰勉强应下:“眼下只能这么办了,不过避子汤还是要喝的。”嫡庶有序,庶出岂能先于嫡出!
  通房想生下孩子,也只能先等着正妻诞下男嗣再说。
  甚至有的通房熬了一辈子,也没能熬成姨娘,不过总比当丫鬟来的好,更何况还是褚辰的通房!
  得君一春…宵,怕是死也甘愿吧!
  一时间,但凡侯府长的有点姿色的丫头都想着在侯夫人面前露个脸,等陪同着世子爷一道去了岭南,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使了法子怀上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爬上了褚世子的床,那就等于一步登天,野…鸡…变凤凰。
  “母亲,这样做真的妥么?”褚兰心中不安,她未出阁前,礼部尚书的嫡孙女,王玲月便就钟情于褚辰,王阁老还屡次上门暗示过,却被褚辰直接回绝,以至于王家至今不待见褚家,每每朝堂上碰见也是视若无睹。
  侯夫人也没把握,可想起那收拾褚辰屋子的丫鬟所描述的状况,她犹为的心疼儿子:“有哪个正常的男子不喜女…色的?你大哥是从未沾过女人的身…子,这才冷漠至厮,等他体会了其中妙处,他就开窍了。”侯夫人讪了讪,又对褚兰道:“你啊,在娘家小住几日就早些回去,可别让贤婿被旁的狐媚子勾搭了去,到时候有你哭的。”
  褚兰咬了咬唇:“母亲,说大哥的事,您又扯上我作何?!”
  …………………
  褚辰回到侯府时,天色…已黑。
  站在三重小阁上可见远处的万家灯火,皇上此举莫不是要他培养太子,待得他羽翼丰满再度回朝?白启山是皇上心腹,怕是也知道此事吧?
  不过,未见到白启山之前,褚辰不敢断定。
  有丫鬟端着清水和布巾进来,褚辰面对着院中梧桐,嗓音平淡无波道:“放下吧。”
  那丫鬟真的放下了铜盆,却没有出去,而是低着头,站在褚辰身后小声道:“世子爷,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声音娇滴滴的,只是太过做作的,让了听了难免发腻。
  褚辰侧过半边脸,饶是光线不明,身后那丫鬟鹅黄色绣金喜鹊的肚兜还是可以隐约看见,这女子面生的很,不是他在屋里头伺候的丫鬟,倒是生了一张好脸皮。
  “谁让你来的!说的!”褚辰突然喝道,星目中满是怒意。
  这丫鬟只是看了一眼,又是羞,又是惧,连声音都开始发颤了:“奴婢………奴婢仰慕世子爷………已……”
  “住嘴!给我滚出去!”未等那丫鬟说完,褚辰立马制止,手指着门沿,毫不留情道:“你再不滚,明日就去秦满楼待着吧!”秦满楼是京城有名的妓…院。
  那丫鬟愕然的望着褚辰,瞬间掉了眼泪珠子下来,躬着身颤颤道:“奴婢这就滚,求世子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是……是夫人让奴婢过来伺候世子爷的。”
  褚辰葳蕤的五官在夜色…下格外俊挺,像是来自远古的雕塑般令人沉迷,他调整了气息,只吐出一个字:“滚!”果断狠绝。
  “是,奴婢这就滚。”
  屋里头得以安静了片刻,影在暗处的王璞这才抓了抓头,不太自然的立在褚辰身后:“世子爷,您消消气,夫人也是为您好。白姑娘的药已经喝下去了,这会子该是睡着了。”
  王璞话音刚一落,褚辰吩咐外头的丫鬟道:“准备汤水,沐浴更衣。”
  这个丫鬟名叫银春,是褚辰前些年从人牙子手里救下来的,为人勤勉老实,也是褚辰房里唯一的丫鬟。
  她很快就将净房里的木浴桶装满了热水,依着世子爷的吩咐,还洒了花瓣。
  银春并不知,为何世子爷每隔一段时日,就会用花瓣洗澡。不过,今早夫人特意前来询问有关世子爷的事,她如实汇报了,想来那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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