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走,想走出去。
很快,一阵隐隐咦咦的女子**声传了过来,若素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花丛里,树荫下,她看见那身…无…寸…缕…的男人身下躺着一个面熟的女子,女子面色潮红,半眯着眼,半张着唇,一双藕臂紧紧拥着男人的脖颈,在朝着她笑。
桃花花瓣被风吹过在男人和女人的身上,黏在二人已经湿透的裸…肌上,呈现一幅旖旎的画面。
那男人也突然转过脸,同样朝着她笑。
倏然之间,春日不见了,转眼就是无边的黑暗,若素怕极了,这一刻,多希望有个人能救她。
男人提着长刀,一步步朝她靠近,他脸上带着狰狞可怕的笑:“哈哈……从今往后,这世间再也无人能控制我了,白阁老已经在地下等着你,你且去吧。”
长刀上泛着寒光。
若素一边怕极了,另一边又渴望着能早日解脱于这无止境的酸楚。
她怔怔的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男人穿着帝王冕服,满眼的煞气:“告诉你吧,你心里的那人如今还在沙场,生死不明,你的命就是我送给你最大的‘赏赐’!
那长刀眨眼间刺进了若素的胸膛。
疼啊!
可这种疼,却抵不上那日上花轿时候的疼。
若素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无处可依了。
飘着,飘着,她看见了一个玄色衣袍的男人,正跪在坊前哭。
那是她的坟!
玄衣男人满手是血,衣袍凌乱,他在挖她的坟。
此时此刻,若素心头涌起一股子掩天盖地的怒意,她不受控制的喝道:“别在我坊前哭,我真怕脏了我轮回的路!”
怒意越大,她越吼。
这是有多恨啊!
可似乎玄衣男子根本就听不见啊。
白骨凄然,入目是无法直视的惨状。
男子像是断了魂,抱着一副白骨,痴痴的发着呆:“下辈子,一定不丢下你一人……………我悔了,我早就悔了………”
若素站在他背后,真想掐住他的脖子告诉他:“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你,再也不要!”
可是触手所及,是一片虚幻,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没有。
玄衣男子不见了,白骨孤冢也不见了,唯有一地的残叶,还有满目的凄凉。
夜幕越来越沉,若素飘啊飘,也不知飘了过久,手臂紧的有些难受。
“素素!”
“小姐,您快醒醒!”
若素再度睁开眼,温和的暖风,还有八月的花香,再远一些就是泛着月光的湖面。
她………还在水榭!
刚才只是一个梦!
若素惊醒,很快她发现手腕还在褚辰手里,惊慌失神中,她忘了她同时也在他怀里。
巧云着急道:“小姐,您方才怎么晕过去了?幸好………褚太傅喂了您一颗救心丸。”
若素有一瞬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可是有一点她很确定,那就是她能动了,而且能看清人的脸,更重要的是,她似乎能开口说话了:“我。。。晕了多久?”
巧云看了眼褚辰,如实道:“就一小会儿。”
若素从褚辰怀里挣脱,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龙延香?玄衣长袍?
这………怎么和褚辰如此相似。
这是个梦,一定只是个梦!
“素素?”褚辰浓眉紧蹙,掌握成拳,想靠近一步,却也不太敢,万一又把她吓晕了可怎么办?
方才是他太心急了,不该靠的那么近,更不该逼的那么紧!
褚辰以为若素昏倒是他的缘故。
可这世上的因果,缘分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
若素没有说话,转头往西厢院的方向跑了过去,她需要理一理。
这个梦太可怕!
比起上辈子的经历,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道褚辰今后会出卖她?
梦里有些东西清晰的过分,有些却怎么看不清。
她没有先见之能,不过是侥幸借着她人的身子又重活了一次,她嫁的那人是谁?那女子又是谁?
褚辰啊褚辰!
到底还是不能与你太近!
………………
若素回到西厢院,巧云点了安息香。
可这一夜似乎格外的长,她睡意全无。
直至翌日一早,若素起床时,还是一夜未眠。
淑妃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一日必然沐浴两次。
昨晚宴席之前若素才得知这个消息,于是她决定今早再下手。
“东西备好了么?”若素罕见的施了淡妆,总不能让人看出她的憔悴。
巧云端了大红漆托盘进来,上面摆着一碗无色汁液,浓度是按照褚辰所给的方子又加重了几倍。
若素把手伸进了瓷碗里,浸泡了良久,待得完全干燥才起身去了淑妃所居的别苑。
淑妃的宫人正伺候着她沐浴,若素行了礼走进了净房:“姨母娘娘,昨个儿不是说好了让若素伺候您沐浴的么?您怎么不等我就自己泡上了?”她娇嗔道。
本是水一样的肌肤,施了淡妆更显精致,淑妃看了倒也不觉得又多厌烦,再怎么说也是白启山的女儿啊!
“本宫哪里舍得唤你起床,小姑娘家大抵都是贪睡的,本宫和你娘那会子最爱嗜觉,不知被你外祖母罚过多少次。”淑妃慵懒的靠在木桶边缘说道。
若素卷了袖子,从宫人手中接过棉巾,双手伸进浴桶晃了晃,看上去像是极为正常的动作。
淑妃眯着眼,红唇扬起:“还是素姐儿有孝心,你那几个表姐都是不争气的主。”
若素低下头,掩去了眸中的异色:“姨母娘娘您过奖了,若素也时常惹事的。”这是绝对的实话。
淑妃也不置可否!
甄氏家族不仅精通药理,**位的按摩调理也是极为擅长的,若素不久前才跟着甄剑学了一套‘按摩’。
她柔软的手指寻着淑妃身上的关键**位摁了下去,加之淑妃所用的香露和她手上的药汁很快就起了作用。
“本宫倒是有些乏了,定是昨个儿贪杯所致。”正说着,淑妃彻底紧闭上了眼。
半柱香一过,若素对宫人道:“姨母娘娘许是乏了,劳烦诸位姐姐伺候了娘娘小憩,待她醒了再回宫也不迟。”
就算醒来用午膳,加之赏赐之类的琐事,离开乔府时也要到傍晚了!
若素确信淑妃一时半会醒不来,才离开了别苑,文天佑交代的事,算是勉强完成。
她吩咐东来套了马车,直接去了回春堂。
葵水使然,小腹实在疼的厉害,听说师傅那里有上等的药物,她得去讨教讨教才行,女子身子方面的调理总不能时常麻烦师傅。
昨天的梦太过诡异,她必须走出乔家大院透口气才行!
第126章 医我
回春堂生意日渐火爆,每日都有千里迢迢来京城求药的病患。
巧青见若素来了,忙领她去了后院,上了茶点才退回前院打杂。
甄剑一眼就看出小徒儿脸色有问题:“气血不顺!可是气着了?还是冻着了?”这种时节,显然第二种可能几乎不存在。
“皆不是!”若素说着,越过甄剑,径直坐在圆椅上,靠着歇息。
癸水这种事,实在是种折磨!
巧云和巧燕垂着头,姑娘家哪能随意将‘葵水’二字说出口。
甄剑眼缝里挤了一丝古怪出来,围着小徒儿转了几圈,忽的摸着他的八角山羊胡笑道:“哈哈………徒儿可是来癸水了?嗯………好,我甄氏今后还要靠着你传下去。”娶妻生子就算了,香火一事,直接全权委托给小徒儿吧。
巧云和巧燕二人皆是一脸尴尬。
若素倒觉得师傅如此直爽,总比让她自己开口说出来要好:“师傅,你可否将医治女子宫寒之症的法子先授于我?”
小徒儿手捧着小腹,秀眉浅浅的蹙着,看着就让人心疼,甄剑自是乐意的很,只要小徒儿出师了,他自己也就落了轻松,今后宫里头哪个贵人又患了病,直接派小徒儿去就是了,他才不要去后宫那些个阴气极重的地方。
甄剑信道,修道之人最是忌讳去阴损阳气的地方。这也是为何甄剑拒绝太医院院判一职的缘故。宫里头除了皇上之外,大抵都是妇人了!
“以徒儿这等智慧,为师倒也教的轻松。”甄剑给若素拿了本小册子,又给她亲手画了福手绘,若素暂时还未看懂什么,之后吩咐前院的掌柜去支了几只百年的野人参过来,还特意让巧青寸步不离的盯着炉子给若素熬制参汤。
自家的徒儿,自然什么都得用最好的。
一阵忙碌,很快就过了晌午。
东去还未传来消息,那就是说淑妃还未醒!
想必乔府那边暂时安静。
若素服用了一碗参汤,只觉腹部的胀痛感缓解不少,她也有几日未练习针灸了,这门手艺一点也不比药理来的容易,一处出错,很可能会致人性命。
她每次对着人偶练习时,巧云和巧燕都受不住人偶的模样,悄悄溜出去,宁愿在药堂卖药,也不肯在内院伺候着。
对此,若素也不强求。
她自己至今也还没有完全接受一…丝…不…挂的人偶,可师傅说了,为医者,本应视这些为无物。
巧青推门而入时,她精神力都集中在人偶上,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这具人偶是男子形体,那些个部位还明晃晃的杵在那里。
更别说褚辰是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了!
巧青的咽喉受损,甄剑还未寻着好的法子医治她,她支支吾吾了一阵,若素还未察觉。
直至某人那带着怒意和蛮横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时,她才回过神。
心头一颤!
“褚太傅!褚世子!”想避开的就是他,他怎么反倒又出现了?
褚辰如今比若素高出一个半头,他站在她跟前,只能俯视着她,他眯着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实在难登大雅之堂的人偶,还有若素置于人偶上的小手。
终于,若素明白了这凶恶的眼神是何意了!
“医者父母心,褚世子若是病了,我也自当尽心尽力的医治你。”若素精确的寻着人偶的**位刺了上去,清媚的眼角是无与伦比的自信。
这种自信来自于敢于挑战这个世间一切的束缚。
世家贵胄也有日头西落的一天,贵为宗妇又怎样?还不是要面对夫君诸多妾室的尔虞我诈!
这世上,唯有自己最可靠,当自己足以强大,强大到可以承受失去的时候,就不畏惧失去了。
褚辰星眸中映着女孩儿精致的面容,他皱眉看着人偶,突然冷笑道:“哦?哪里都能医?”
这叫什么话?
若素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回道:“这世间**之事多的去了,但凡无愧于心者,还怕什么流言蜚语。那些个道貌岸然的人也不见得就净洁了。”
她这话同样意有所指,褚辰眯了眯眼,明知女孩儿大有指责他的意思在里头,却也不恼,可这人偶………
就连是人偶,他也介意!
他的素素除了他之外,不能看旁的男子。
上一世,她是那么喜欢自己,他重生之后就发誓这辈子他是她的,完完整整的都是她的。
褚辰突然有股燥热从身体最原始的地方涌了上来,他的呼吸也重了,低着头道:“我………还真是病了,你想不想治一治?嗯?”他的眼神里透着将若素拆解入腹的危险。
“你!道貌岸然!”若素直接出口骂道,昨夜梦境中,褚辰分明是弃了她!
现在又说这话?真当她是女娃儿,什么也听不懂么!
“就这样便是道貌岸然了?看来你还没见识过什么真正的非君子之道!”褚辰头一次这般明白的威胁,又或者说是表明心迹。
他所做的还不够明显么?她再年幼也该懂了吧!
可若素眼下最为忌惮的便是他,恨不得离他千里之远。
“来人!药堂之内,闲他人等不得入内!”若素喝道,东来理应在外头护着她才对,怎么会让褚辰进来?
褚辰几不可闻的吐了口气,又乱了方寸,在她面前,他总会乱了方寸:“不用叫了,我今日来是替家母求药,不知白家姑娘可方便?”
他的转变未免太快!
不过,若素已经见怪不怪,既然对方不再纠缠与她,那是最好不过,她应下:“夫人现在何处?你领我去便是!”
褚辰调整了呼吸,再也不看那木偶一眼,他的嫉妒已经超出了自己想象,甚至连木偶,也能激的他一刀砍了下去。
若素提步往外走,褚辰静站了片刻才跟了出去。
侯夫人今日确实身子不适,她听闻神医从不亲自问诊,倒是新收的小徒儿接了他的班,时常会看情况而定,选择有缘人医治。
这师徒二人都不是一般的猖狂,怎奈却也是有真本事,旁人心存不满,却也没辙。
“夫人,可否伸出您的舌苔?”若素在厅堂坐下,吩咐巧青上了茶,侯夫人不同于旁的病患,镇北侯如今暂任山西总兵一职,又是手握兵权的,父亲在岭南随时会有危险,治好侯夫人对白家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