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林头上的玉冠品相极佳,色泽温润透亮,映着清晨的曙光,照亮了他俊美的脸庞,他笔直的站着时,长袍无风自动,他身上是褚辰所没有的男子柔性之美。
褚辰则是彻头彻尾的阳刚,狠绝,干净利落。
这二人是截然相反的类别,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一个出自商贾世家,一个则是簪缨贵胄,谁也看不起谁。
王重林笑道:“我此番前来便是要与二姑母一同回徽州,我们会有一段顺路,何不一道启程?”他向若素提出了邀请,可又意识到措词不妥,解释道:“龙门镖局势大,官场和江湖的人都会给几分面子,可保你们一路安稳。”
若素想回绝,可人家已经说是同路了,总不能为了避他绕开了走吧,可她也了解褚辰的性子,断是不能直接答应下来,便道:“表哥,此事还得与褚哥哥商议一二。”
说曹操,曹操便到。
回廊的那头,褚辰手中拎着两包吃食款步而来,他起得很早,一来为了掩人耳目,叫旁人看见他从若素的屋里头走出来多少有些影响,二来他发现若素胃口不太好,便骑马去了隔壁镇上的集市买了些她爱吃的东西,本想着哄佳人一笑,谁料踏上二楼就看见心上人与旁的男子对面而站,温声浅笑的说些什么。
褚辰像被人泼了冷水,脸色煞变。
他这个人强势惯了,刚重生那会,发现若素并不喜欢他,潜意识里还谋划着强娶了回去,关在小阁上,让她一步也别想离开。
这种强势越来越严重,他没法控制自己的暴利,曾几何时,这个女子分明一心一意都在自己身上的,他受不了若素眼里还能看见其他男子。
人都是如此,曾今眼巴巴追着自己的人,突然有一天变得没那么粘人了,他会很不习惯,甚至害怕会就此失去。
更何况对方还是王重林,这个长相‘风情万种’妖孽一般的脸庞。
褚辰暗自告诫自己,他自己也是很好看的,素素应该更喜欢他这样雄伟的男子才是。
“褚哥哥,你回来了?表哥与义母正好此次回徽州,可能会顺道一程,我们今日也启程么?”若素预先开口,总不能让褚辰拿出官架子,先驳了王重林的好意。
冤家宜解不宜结,王家可不是一般的商贾,爪牙早就无声无息的探入了朝廷。
褚辰走近,只看了若素一眼,便转尔对王重林道:“王少东家的好意,本官心领了,只是本官与素素想趁着此时节,风光大好,慢慢领略山水,怕是会误了少东家的行程。”
本官?
他果然还是搬出了‘官威’。
王重林是个聪明绝顶之流,藏于广袖中的手攥了攥,面上却还是一览绝代道:“如此,那便是可惜了,我还要去给姑母请安,褚太傅”他对褚辰拱手一礼后,再度看了若素一眼:“表妹,此番一别,他日再见也不知会是何时,你要多方保重。”
若素点了点头,觉得褚辰这次有些不近人情。
王重林去了王凤的屋子,褚辰则自己进了若素的屋子,摊开了点心,又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小玉珠也饿了,坐在他身边的圆椅上吃了几口。
若素知道他又生气了,他就是很容易生气,而且是生闷气,一时半会还好不了的那种闷气。
一个时辰后,王凤和王重林由龙门镖局的顶头镖师护送着离开了驿站,若素一直憋在屋内,连个道别的机会都没有,可饶是如此,褚辰依旧一言不发,一上午一直在写字。
“舅妈,您去哄哄舅舅吧,以前爹爹生气,娘亲也会哄的。”小玉珠轻拽着若素的衣角,一双大眼可怜兮兮。
若素有些想苦笑的冲动,她实在不会哄人!
不过再这样耽搁下去,怕是会误了正事,寻思着褚辰应该气消的差不多了,她才命巧云泡了壶茶,然后亲自端着托盘,走进了褚辰的房间,入眼就能看见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影,他背对着门扇,站在桌案前,抬臂洒墨。
听到门被人推开,他就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可唯有笔下乱了的字迹方能显出他此刻的心境。
若素悄然走进,步子轻盈,将茶壶置于桌案上,抬眸看着一脸肃重的褚辰,问道:“褚哥哥,你渴了么?”
这话实在多余,他若是渴了,自会自己饮水。
见褚辰仍是一语不发,若素靠近了褚辰一步,抬手慢慢的搂住了他宽硕的腰身,她感觉到褚辰身子一阵,却一个字也没从他嘴里听到。
“褚哥哥,你歇会吧,再过几个时辰就能看日落了,你不想出去走走?听说田庄里的玉蜀黍已经可以吃了。”若素语无伦次,竭尽所能保持镇定,她还没主动这般抱过一个男子。
所以呢?邀他去乡野看日落?还是去摘玉蜀黍?旁人家的玉蜀黍熟了,与他何干?
褚辰对若素的表现不是特别满意,心中郁结尚未消除。
若素见褚辰豪不动容,便觉得颜面无存,她都这样‘不知廉耻’的投怀送抱了,他怎么还这样?再说了,她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小脸一红,若素自己都觉得不太好意思,松开手慢慢退出了几步:“褚哥哥既然没有兴趣,那我就先出去了,不打扰你练字。”
褚辰顿时大失所望,还以为她能多哄他一会,他很享受被佳人环抱的滋味,他也心疼她,却说服不了自己可以完全接受她与旁的男子亲密。
若素转身便要走,却不料褚辰猛地一侧身将她从背后抱住,唇贴近了她细嫩的耳珠,温怒且魅惑道:“撩完就想走?晚了!”
第235章 采花贼
仲夏的晌午热的叫人毛躁。
若素一向性子清冷,所谓心静自然凉。
可眼下,她再怎么强行压抑着内心,也没法做到无动于衷。
她只是来‘劝劝’他的,许也存了一点讨好的意思,他习惯于讨好她,她也想慢慢适应这样的角色转变。
这世间,付出也是双方面的,若素知道褚辰待她的心意,且也认为褚辰值得她去‘讨好’。
可没成想,会引来这样一个拥抱满怀的结果。
更没料到他一个彬彬持重的儒将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偷香窃玉’。
“你。。。。你放开,外头有人。”若素情急之下,语不成词,腰身被铁臂紧紧的箍着,脖子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酥麻到了骨子里。
她的手放在了褚辰交叉相缠的手上,想将其掰开,却是如同鸡蛋碰石头,对方文丝未动。
若素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蹭进了她的衣襟里,像是在急切的寻找着源头,动作粗鲁且狂放。
“你现在知道怕了?”褚辰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话,双手合用,捏着若素的细腰,一下就将她掰了过来,让她正对着自己。
若素吓了一跳,手臂往后一置,桌上的小蝶啪的一声打落在地,出青瓷碰触地面的声音,守在门外的王璞忙伸臂将门扇合上,屋子里的旖旎之味瞬间扩散到了极致。
褚辰居高临下,鹰眸里润着一层叫人不敢直视的邪魅:“不说话了?是舍不得你那表哥。”去了一个表哥,又来一个!表哥的数量似乎从未减少。
若素咽了咽喉,收回了方才的惊吓,她道:“表哥和义母已经启程了,褚哥哥,你能不能别生气了?”她抬起粉拳在他胸膛捶了捶,心道当初见过王凤就是这样‘哄’乔二爷的,乔二爷很快就雨过天晴,张扬大笑,想必这招对褚辰理应管用。
若素觉得自己连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了,若要她再奔放些,断然是做不到了。
褚辰明显身子一滞,女子的嗓音细若黄鹂出谷,又像是风过柳稍,柔柔娇娇的在人心坎上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凑着那张粉唇就压了下来,若素见势,本能的侧过脸,褚辰的唇落在了若素莹白如玉的耳垂下。
褚辰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不可收拾的想进一步一探究竟,他猛地将那只玉儿含住,戏虐的玩着各种把戏。
若素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身子很快不受控制的酥软了下来,老老实实的贴在褚辰胸前,俨然等同于挂在了他身上一样。
“叩叩叩。。。。。”
情到深处,总叫人难以自抑,更何况对方还是自我禁欲了两辈子的铁血男儿。
门外的敲门声让褚辰一度陷入濒临到‘当场交代’的境地,到底是自制力极为强大之人,他将脖子埋在若素脖颈处深呼吸了几下,很快就调整好了呼吸,嗓音低沉道:“何事?”
王璞的小心肝都开始病变了,他也知道不该打扰,可也不得不报:“主子,出事了。”
若素推了推褚辰,声音低低的像雨后水滴落在了新开的荷花上,叫人心头一软:“你还不放开我。”
褚辰低头在粉唇上重重啄了一口,这才满意的松了手,想到若素的衣领不知何时别他扯开,露出了洁白的锁骨,他便亲自走到门前开了门:“你最好是有要事!”
王璞站在门外,两腿颤了颤,禀报道:“主子,驿站昨晚出了一桩奇事。”
“说。”褚辰面色僵凝。
王璞咽了咽喉,接着道:“此处昨晚失踪了一名妇人,此妇乃都转运盐使司同知张大人的小妾,张大人此番上任便只带了此妇一名女眷,昨夜还与张大人同榻而眠,不料半夜出门取水,便再也没有回来,您看?咱们要不要插手?”
一言毕,王璞恭敬的等待着下文,以他这么多年跟在褚辰身边的历练,得知此事便嗅出了异样,转运盐使司同知可是个肥差,能捞到大油水,张大人小妾一事必有蹊跷。
王璞以为褚辰会命他着手调查,可等了又等,褚辰却道:“我看你是太闲了,巧燕那丫头没跟过来,你是不是觉得无趣?”
这是哪儿跟哪儿?
王璞额头冒汗:“是属下的失职,主子。。。。。那咱们何事上路?”再不动身的话,天黑之前就赶不上下一家客栈了。何况,都转运盐使司同知张大人那老家伙还在院里悲呛抹泪呢,主子若不打算多管闲事,那就赶紧的离开吧。
褚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理好衣裙的心上人,淡淡道:“下去准备一下,即刻启程。”
王璞得令,风一样的快离去,褚辰复而又合上了门,再度折返到桌案边,若素见他逼近,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忙道:“褚哥哥,你身上这味着实好闻,可是龙涎香?”她趁机找了个话题。如此那般热诚相对,总缺了点勇气。
龙涎香是从鲸上身提取出的一种高浓度香料,十分难得,价比黄金,且更是有市无价。
褚辰已然靠近,若素被他逼到了桌案角落处,再往后便是无路可退了。
他勾唇一笑,眸中的旖旎开始绵延:“素素喜欢此香?我常抱你,你便也香了。”
若素:“。。。。。。是要启程了么?我这就去把小玉珠叫出来。”她看上去镇定自若,母亲清淡。她迈出一步,前脚刚越过褚辰,便被他又扯回了原处。
褚辰靠的非常近,如他所说,她身上似乎也能嗅到龙涎香的气味了。褚辰道:“素素,你要听话,我不喜欢你和旁的男子接触。”他说的十分明了直接。
若素就知道他是为了王重林的事,才闹上了这么一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又不是花儿,岂会真的想去招惹蝴蝶?
有些人,萍水相逢,君子之交才是正理。
褚辰闻言,心里头那点酸胀稍减,却还未松手,隔着薄薄的油料,他摩挲着若素纤细的藕臂喃喃道:“你可算是长大了。”却也招来了数只豺狼虎豹,好在他足够强大,来一个驱一个,来一双赶一双。
若素听了这话,却是嚼出了怪异,她的年岁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该多大便是多大。
她想出去透透气,扯了扯胳膊想脱离褚辰的掌控:“你放开吧,怪热的。”
如此‘良辰’被突然打破,褚辰摇头失笑,最终还是放下了。
很快,王璞套好了马,东来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双臂抱胸,靠坐在驿站外的一颗歪脖子树上,翘着二郎腿调侃道:“王兄,你好歹是主子最得力的手下,怎滴如今也干起了这等活计?当初要是将你安排在我们家小姐身边岂不更合适。”
论武学造诣,东来不是王璞的对手,可论嘴皮子功夫,王璞甘拜下风。
见王璞黑着一张脸并不理人,东来又道:“我听闻主子将燕姑娘许配给王兄了?可有此事?愚弟在次恭贺王兄了,哈哈。。。。。。”不知哪里来的兴奋,东来一想到巧燕今后是王璞的人,只觉就连五脏六腑都不受控制的笑。
这厢,若素和褚辰从驿站走出,若素头上戴着帷幔,以白纱遮脸,只能看见大致俊丽的五官轮廓,东来从树下跳下,方才的滑稽瞬间无迹可寻,小姐的厉害,他也亲眼见过的,那会还命他断了旁人的命根子,想他东来活着这么多年,砍过人的脑袋,却独独未曾切过人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