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间静极了,顶头的霓虹一闪一闪的,每个人脸上被转化的彩灯照得红一道子蓝一道子,边儿上还有个开瓤了的脑袋瓜子,周围的一个个儿身穿高级成衣的少爷们皆盯着中间的白衣姑娘,只等着唐小爷下令,上前一口咬死这姑娘!
偌大的电视墙上,“……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一遍遍的唱着,除了这个,没人出声。唐尧也没说话,只是慢腾腾的擦了自己额角的血一下,看着食指上沾染的那点红有些愣神,然后眼睛里有些深色。
再抬头时,嘴角勾起来了,直直的看着还站着的姑娘,唐尧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寻常人干了这事儿不是寻思着赶紧跑么,现在站着的这位怎么还站着,还理直气壮的很。
窦荛当然理直气壮了,我打你是你应得的,我有什么好跑路的,我又不怕你们。可惜这会儿的唐尧还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是什么样子,等知道的时候,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是唐小爷经常有的状态。
“你叫什么名字?”猝不及防,等着小爷下令的一帮子听到了这么一句,有些发傻的站着,到底是多少有些眼色的,一个个儿虽然纳闷,可是没动弹。
姑娘的脸上被顶头的灯照的红一道子蓝一道子,两只手自然的垂在自己身旁,闲云野鹤状,可是正因为闲云野鹤才不正常。
“豆豆。”唐尧问了一个问题,人家竟然就回答了,还老老实实的。
“姓什么?大名儿。”
“窦荛。”挺腰抬头,你问了我问题,我就回答,我也没有躲避,也没有闯进来打人的心虚,此时的白衣姑娘就是给唐尧这么个感觉。
“为什么进来打人?”
“他该打,你也该打。”
唐尧要气笑了,还真笑出来了,额角的红细线往下流着,衬着那排大白牙还有那张脸蛋子,有种狰狞的妖娆。
“为什么我们该打?”
“他绑了我朋友,你伤害了我朋友,你们伤害了她,你们该打
。”
说这话的时候,唐尧注意到有东西从眼前姑娘眼里闪过,唐尧心下了然,想是为了那天的姑娘来的。
“你没打着我,要不要再打一下?”
唐尧这话出来,边儿上一个个人肉木头桩桩都准备看好戏了,往日里类似这话出来,就说明小爷要行动了,说不定待会儿还能看见当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呢,只不过这刀子是肉做的长在男人双腿间罢了。他们不知道唐尧这话是认真的,认真的问一个姑娘要不要再打一下自己。
“不了,你命大,我饶了你。”此时的白衣姑娘,下巴微抬,身上明明暗暗,背景依旧是“我爱北京天、安门》的调儿,乌黑的大眼睛睁大大大的,恰好此时红蓝光转成白光,白光扫过大眼睛时,唐尧仿佛看见漫天的星子落进了那双大眼睛里。
“我饶了你,我饶了你”唐尧暗暗把这句话咀嚼了半天,然后真心笑了一下,眼睛里流光溢彩,整个人看着疏朗了不少。
站着的一个个儿听着这两个一来一往,怎么都猜不出其中的道道是什么?是小爷有了龌龊心思准备牺牲兄弟找个妞儿玩玩儿?可是这不像小爷的性格,这姑娘虽说长得还行,可是人唐尧什么女人没见过,怎么可能一眼就看上了砸的自己头破血流的精神病?!!
唐尧没说话,看着站着的姑娘半天,姑娘等了半天,见没人说话,再看了唐尧一眼,有些困惑般的,然后转身就走。
“哎……”有人看这姑娘快走到门口了,再不出声这打了人的可就走了啊!
“让她走!”依旧站在沙发前,唐尧的位置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看着一旋身滑顺的头发旋出的美好波浪,沉声说。
脚步没有停顿,白衣看不见了,屋子里炸开了。
“小哥,那小婊、子打了人就这么走了?六子还流着血呢,您头上可还有血印子呢,说不定能留下疤呢。”
唐尧看了说话人一眼,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然后那人闭嘴了,其他人也不敢说话,有机灵的两个扶起还瘫着的六子说送医院,唐尧挥了挥手让走人。
“来来来,爷今儿高兴,可着劲儿的玩儿,别给爷省钱。”缓了一会儿后,唐尧大声吆喝众人闹腾起来。
其他人纳闷儿,叫人打了人砸了场子竟然还高兴,有这样儿的人么?!!不过都没吭声,有人花钱叫玩儿,再啰嗦的就是二傻子,包
厢内很快就闹了起来,
这事儿过后,唐尧身边的人总感觉唐家小霸王在琢磨一件事儿,只是琢磨的是什么事儿,他们就猜不出来了,不过多半儿不是好事儿,唐尧能琢磨出一件好事儿,那就真真儿老天爷打瞌睡了。
“唐尧,没事儿的话来我这里一趟。”脸上盖着一张报纸,双脚搭在办公室的桌上,唐尧口袋里那惊悚的女人饥渴叫、床声响了起来,唐尧依旧是等着人家最后销魂的来了以后才接手机,打电话的人像是知道唐尧的脾性,耐性的等着人家听完春、宫声儿。
电话里传来的男人声音低沉有力,有着那么一些个沙哑,怪勾人的。
唐尧一听这话,两只腿收了起来,“腾”的一下坐直了,脸上的神情换了个人一样的严肃,正经的不得了。
“好。”也不废话,应了声儿之后,两个人同时收电话。
京城西郊我军某部队的驻扎地,大门外的五角星在太阳下红艳艳的发着光,拿枪站的笔直的两帅兵蛋子倍儿有精神的轮岗哨儿,此时,“嗷呜”一声,一辆黑的发亮的布加迪停在了大门外。
两帅兵蛋子初时肌肉紧绷了一下,看清车牌之后,见怪不怪,依旧目视前方,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只是头皮绷得死紧,车上的这位忒不地道,不好好儿应付着怎么成。
夸张的打了个口哨,上身依旧是无领短袖,□皮裤,唐小爷也不嫌热得慌,老是皮裤皮裤,看得人都热得不行,人家照穿。
这会儿,摘下脸上的茶色太阳镜,唐氏大白牙出来了。
“哟,小哥儿挺帅的嘛,借个火来。”这混不吝嘴里还真叼着根烟,捅了捅大门上右手边的兵蛋子,问人家借火!
要搁平时来个人问,这小兵蛋蛋怎么着都会给人应一声,可是这是唐家小爷,领着狗往他们身上撒尿的唐家小爷,多次的吃亏之后,兵蛋蛋两嘴唇并的死紧,不搭理你就不搭理你。
“哎,小哥儿,说个话撒。”呲着大白牙学人四川话,唐尧拿人岗哨逗乐子呢,这人太坏了!
兵蛋蛋板着脸,只是嘴角微微抽搐,
突然,门口出来的人让唐尧愣住了,一个女兵,柳条儿一样的细腰裹在腰带里,依旧是闲云野鹤的姿势,只是身板儿挺直了不少,从门口往出走,岗哨似乎对这女兵极为熟悉,敬礼之后连身份都不用盘查就放人家出来了。
唐尧特意扫了这女兵一眼,看见肩膀上没有任何东西,心里一沉,只是大白牙依旧能闪瞎人的眼。
没有回礼给岗哨,那女兵点头就走,这回头发全盘在头上,被大头帽严严实实的捂着,一张小脸蛋儿被帽檐隐了大半儿,唐尧的目光从人家的头顶到脚底全扫视了一眼,看着凸起来的胸前,凹下去的小细腰,撅起来的小屁股,绑在高帮军靴里面的小腿肚,然后眉目幽黑。
观那《石头记》里面是怎么形容贾家探春的?“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观之忘俗。”此时的小女兵,非这两个句子不能形容。此样貌,是常人所无的,中国文学中写美人的目光往往是“秋波流转”,“美目盼兮”,仅仅是美丽迷人而已;而探春的“顾盼神飞”,则在秀丽中透出一种英气,一种卓然不群的智慧,这正符合她那种出众的才华与不甘平庸的个性。一个“飞”字写出了她目光的敏锐、灵动,真是夺人魂魄。
而此刻唐尧眼里的小女娃,哦,不,女兵,不复往日里见过的第一二三面,没有第一眼的精灵样儿,也没有第二眼的娇憨贪吃样儿,更没有打人时的理直气壮还白衣胜雪的样儿,此时的女兵,懒散中透着一股子英气,一身儿迷彩作训衣,袅袅婷婷中穿出了自己的味道。眼睛里的光芒只能用费形容,唐尧想,她刚刚动过手了。
眼睛扫过唐尧,女兵眼睛眨了一下,只是没搭理这会儿叼着根烟呲着大白牙的男人,径直自己管自己走路,眼看人都走远了,唐尧出声了。
“豆儿。”死不要脸唐小尧!
☆、第六章
你说这唐尧,才刚知道人姑娘的名儿,还是在那种紧张的情况下知道的,虽然两个当事人都没觉得那晚有多紧张,但是总归不是正常知道人家名儿的,撇开这个不提,就当正常情况下知道的,可是你别知道人家名儿之后张嘴就叫人家小名儿,还叫的那亲密,仿似你和人家多熟一样,但是统共你们就见了没几面,一个手指头都数不完,你还“豆儿”!!脸皮忒厚这人,也太能自来熟了!
唐尧叫了一声,前面的女兵站住了,回头看着叫自己的人,两只黑漆漆的眼睛是全然的疑惑,半个身子扭过来,半个身子还在前面端着,那姿势那身段儿,啧啧,叫个一绝。两只眼睛跟会说话一样,盯着唐尧,还是没说话,但是包括门口的岗哨在内,都觉得人女兵无声的问了个叫我干嘛/?
隔着有个三五步的样子,唐尧站门口岗哨那里逗小兵蛋蛋玩儿,豆豆就走出大门几步远,唐尧的大白牙还是呲着,跟个流、氓似地说话了“咋到这儿来了呢?”得,这回又变成东北口音儿。。
要是不知情的人定然认为两个人是大熟人,你把这话读出声儿试试看有多亲密多熟稔,放嘴里打个过儿捞出来,你我的距离该有多近!
“来工作。”扭着头的女兵把话说完,头立马扭过去,照例要抬步,束在皮带里的小细腰一摆动,腰臀连体,那撅撅的小屁股一甩,唐尧把太阳镜从手里拿下来,脸上是笑着的,只是心里是怎么想的,怎么想的?唐小爷的心思旁人哪里知道,只从面儿上看出小爷的笑容减了几分。
“哦,那你走好啊,看着点儿路啊。”人家步子不快不慢的走着,唐尧跟个啥一样,巴巴的撵了两步,挤出来这么一句话,看见人姑娘回头看了自己,眼睛里又是全然的困惑和奇怪,唐尧脸上都能笑出褶子来,直视着人姑娘,看见那两只尖耳朵支楞了一下,有些不是滋味儿。
通向营房的那条路,也通着大门,里面有人往出走,看身形是个高大的男人,古铜色的皮肤,隔得老远都能看见来人一身正气,五官深邃刚毅,这是唐尧的三哥柴毅然,打小儿一起长大的兄弟,两家大人平日里走的也极尽,这两人年龄相差也不大,于是两家爹把孩子放一块儿养,一起闯祸一起挨揍,这感情也就自然出来了。
柴毅然老远就看见唐尧的车了,再一看唐尧跟刚从自己这里出去没多久的窦荛说话,脸上神情一变,紧了几步出来,将将听见唐尧最后一句话,盯着唐尧恨不能上前给拍上两巴掌拍醒
了,只是看窦荛没走远,忍着没出声儿,等唐尧转过来,就看见他三哥脸黑着。
褶子早就消失了,在看着他口中的豆儿走远了之后就消失了,此刻的唐尧收起了脸上的笑,低着头踢了路边的石子一下,抬头看见柴毅然脸上的表情,心里一紧“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走吧,进去再说。”柴毅然门口的岗哨自然是认得的,柴司令家的独苗儿,是个人物,人说虎父无犬子,这话真个儿是在理的。
柴司令怎样咱先不提,就说柴毅然,不到三十两杠三星,自打建了军就没这样儿的,外人无从得知柴毅然到底是怎么立的功怎么上去的军衔,只是今年看见人家是两杠一星,可是过个年,一星就变成两星,再过个年吃个元宵什么的,就会听说人家就要升三星了。别个人一个肩膀上的星能顶上好几年不变,可是柴毅然硬是一年一个样儿,眼看着再过几年指不定比他爹柴司令还要强劲,这样的人物叫唐尧来部队干嘛?
“门口跟谁说话呢?”柴毅然上身一件贴身背心儿,□作训裤,进了办公室就脱了外套露出这一身儿,唐尧一看就知道柴毅然方才动手了,听闻这人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唐尧抬头看了柴毅然一眼,梗着脖子别过头。
靠窗台摆着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唐尧坐椅子上,柴毅然坐桌子边儿上,看见唐尧这样儿,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门口那姑娘你给我少打主意!”
唐尧不出声。
柴毅然垂着的脚踢了踢唐尧的大腿,“听见没?”
“我事儿你少管……那什么,听见了,今儿叫我来什么事儿?”不情愿的改了口,唐小爷脸上的表情忒像不愿意让大人管自己的叛逆少年的表情。
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