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宝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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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宝树-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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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已至此,抱着怀里很可能是小侄子的奶娃,傅挽从怀里摸了出门时特意带上的一锭银子,塞到了马婶子怀里,“这段时日还劳烦马婶子照顾了,她在家中也是被千娇万贵地宠着的,这次也实是我将她气狠了,才会连这时都……”
  傅挽瞧了眼还站在原地愣神的白三娘,那眼神里有无奈又有宠溺。
  马婶子是过来人,立时就明白过来,对着白三娘又夸赞了两句傅挽,就借口家中小孙子哭闹,快步离了这地,给小两口留了独处的空间。
  白三娘这才收回心神,后退了一步让出半扇门的位置,“进来吧。”
  木门“咯吱”一声关上,傅挽沉默不语地跟在她身后进了厅堂,找了把椅子坐下,低头看了眼坐在她怀里玩着他递过去的扇子的小奶娃,“四哥也刚知道吧?”
  白三娘放了正在倒茶的茶壶,轻声“恩”了一句。
  她穿着粗布衣,颜色是黯淡的深青色,头上也如同寻常的街角妇人般,只用一根木钗将头发束起,又在外包了块深青色的布条已固定。
  从头到脚,都在努力地不引人注目。
  都是因为,她那张脸,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
  那一身粗布衣,也挡不住她浑身上下透出来的风韵。虽然本人已极力克制隐藏,却还是从举手投足,从她刚才倒茶时习惯性翘起的兰花指上流露出来。
  傅挽前世今世都见得不少,几乎在照面的那一眼就看了出来。
  这个姓白的,为他四哥生了个儿子的妇人,原先是个风尘女子。
  她倒是不在意这个,看着白三娘颇为顾忌,也没想去问起这个话题,却正好她怀里的小奶娃玩着的扇子掉了,他就跟着“哇”了一声。
  紧跟着这一声,白三娘转过身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家自知配不上傅四爷,与他也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生下小牛犊,已是痴心妄想了……四爷这次出了这事,六爷要怪,只管拿奴家出气,只稚子无辜……”
  她自跪下后一直垂着头,语调中颇有几分破釜沉舟的意味。
  “那姚超是因我而出了意外,与四爷全无干系,六爷只需将我交出去,便能将四爷换出来……小牛犊还小,并未懂事,以后六爷若肯养着他,给他一口饭吃,奴家就甘心情愿,却无半句怨言。”
  小牛犊的注意力原本全在掉在地上的扇子上,这时才看见了他娘,像是在疑惑着他阿娘怎么坐在了地上,软乎乎地叫了声,“娘~”
  白三娘一直未应声。
  当时他们是在辽州出的事,后来傅四被查到,被姚国公府的人强压来了镐都,白三娘却是晚了一日才得知消息,又废了好些时间才跋涉到了镐都。
  那时姚国公府还在操持姚超的丧事,白三娘花了这么些年的大半体己,才混入牢中,与傅四见了一刻钟的面。
  她当时就已存了用自个去换傅四的念头,只那时小牛犊离不得她,傅四又要走了她贴身的玉蝉,说不久他家中的人八成就会找人,届时这事就有了解决办法。
  而正如傅四所言,的确有人找上门来,还是那位赫赫声名的傅六爷。
  若说傅四在江湖上流传最广的名声是仗义,那傅六就是护短。
  之前傅四被“好友”背叛,腹背受敌,险些就没活下来。傅六虽未出面,却是在生意场上运作了一番,那人被狠宰了大半家财才回过神来。只当时为时已晚,那人最终也被好友背叛,废了双腿,狼狈地不知流落去了何处。
  这样的傅六爷,又怎么看得上一个出身风尘的四嫂。
  尤其,她的小牛犊,在半个月之前,是连他的亲爹都不知道的存在。
  若不是出了姚超要强抢她的事,而傅四又恰巧路见不平出了手,这事,永远都只会是他某一晚模糊不清的回忆。
  傅四肯认,是他仗义,也是她卑鄙。
  “六爷,”白三娘强忍着才让自己没去看儿子,“奴家只求您这一事……”
  “我不会答应的。”
  傅挽干脆的一句话就拒绝,弯腰捡了扇子递给小牛犊就抱着他站起身,“我傅家没有没娘的孩子,谁生了,便该她自个负责照料长大。”
  她低下头,看着跪在地上整个都僵硬住的白三娘,“我傅六爷还在,牺牲妇孺这事,你觉得六爷干得出来?”
  这话直白得白三娘想装不懂也没了余地。
  傅挽走到门口,单手开了门,正好对上了远处还未收回视线的好几个大妈大娘,以及站在门口对她笑得一脸慈爱的马婶子。
  她心略一动,低头捏了下小牛犊的小鼻子,朝他笑得宠溺,话里十成十的亲昵,“小牛犊,帮你爹叫你娘快些出来。”
  小牛犊不知也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转过头去,响亮地叫了一声,“娘!”
  白三娘缓缓走到门口,听见这声,再看见傅挽的眼神,眼里半含着泪就应了声,“诶,来了。”
  她这转换间的眼神自然没被围观的婶子大娘们落下,还是以马婶子当先,立时就嚷嚷开来,“这一家团圆,小牛犊认了爹,真是让人瞧着就为白妹子高兴。”
  傅挽笑着点头,抱着小牛犊换了只手,“等办喜事,我给婶子大娘们送喜饼!”
  这白来的便宜立即就让安静围观的婶子大娘们活过来,七嘴八舌地就接嘴说开了,带着三分嫉妒三分唏嘘和四分欣欣自喜。
  直到走出胡同,傅挽还听得见身后那些声音。
  其中尤以马婶子为最响,感慨着小牛犊认了个好爹。
  混淆谣言的目的达成,傅挽想着抱着孩子这么走回去多少不方便,正要去随便找辆车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停在胡同口的熟悉马车,以及那个从车帘里往外看她的熟悉人影。
  不知为何,她莫名就有了三分心虚,连声音里都听见了颤抖,“衣,衣兄……”
  正巧这时,小牛犊玩厌了玉骨扇,要塞回来给她,却没得到回应,于是抬起头来,用小胖手拍着她的脸,响亮地叫了一声,“爹!”
  傅挽,“……”
  求别在这时候叫爹,那位大佬的目光我要承受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这个走向,谁猜到了??
  皇叔祖琢磨着要娶妻追一追六爷的速度,可眨眼之后,六爷连娃都有了……
  看到大家都在期待六爷掉马的问题,我就回答一句,六爷这么不一般的人,掉马的姿势怎么能一般了呢?


第67章 各家赴宴
  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 这次给谢宁池驾车的,就是天丑。
  在到这个小胡同口之前,他还去了趟六爷落脚的驿馆; 见着了那位长得好看却一脸焦急的小婢女; 在瞧见他们匆匆上前行了一个礼之后,就请了主子来此处。
  但他现在看着面前这个活蹦乱跳,怀里还抱了个奶娃娃喜当爹的傅六爷; 哪里有那小婢女说的高烧不退; 体力不济,随时可能晕倒在街头巷尾的模样。
  亏他一路差点将这马车赶成奔马; 一路上吓着了好些个人。
  天丑的视线在那小奶娃身上暗戳戳瞧了眼,又去看傅六爷那一脸莫名尴尬的神色; 再看坠在最后,瑟缩着不敢上前的那个妇人; 愣是不敢回过头去看他主子。
  背上所能感知到的冷气,已足够让他瑟瑟发抖。
  “刷”的一声; 谢宁池放下了车帘,隔绝开两方视线。
  就在天丑犹豫着要不要走时,傅挽已经快他一步; 将那小奶娃放在车架上; 自己伸手一撑上了车; 带着奶娃就要去掀开帘子。
  临放下之前,还回过头来嘱咐了白三娘一句,“如今有人来接; 你便先在车架上搭个边坐会儿,等会儿要到了,我自然会停车下来。”
  白三娘低低应了一声,低眉垂眼地在车架旁坐下了。
  天丑用余光瞄了眼,鼻尖闻见她身上带着的女子的馨香,又想到那叫爹又叫娘的奶娃娃,屁股蛋微不可见地动了动,移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这六爷说狠也真是很,给她生了个小娃娃的婆娘,说扔就扔在外面了。
  也不瞧瞧,这外面的天冷得人都在打哆嗦。
  傅挽倒是也知道外面天冷,因而她进了车厢就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暖手,吹了几下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似乎完全不知道小牛犊已经摸上了谢宁池的裤腿。
  谢宁池浑身的气势慑人,却鲜少用气势去压迫无辜妇孺。
  即使他瞧着面前这个与金宝像了七八成的奶娃娃不爽至极,也只是皱了眉,伸手拨了拨他伏在他膝上的小胖手,想要将人挪开。
  而小牛犊之所有叫小牛犊,除了他性子撅外,还有就是他胆大。
  面对着当朝辰王的拒绝,他可是丝毫不以为杵,扬起白面团般的小脸,笑得露出了四颗小米牙,嘴角还有晶莹的涎水,甜腻腻地叫了声,“爹!”
  胡乱叫爹还不够,他又转过头,瞧着傅挽,叫了一声,“娘!”
  车厢里霎时充盈着寂静。
  好似谁的呼吸屏住了,只听得微不可闻的一道。
  “哎哟,”傅挽伸手把小牛犊抱回来,点了点他的小鼻头,“方才没与你说,你这乱叫人的本领,倒是愈发精进了!”
  小牛犊却将她这笑眯眯的话当成了夸赞,留着口水,又依次喊了声爹娘。
  这次谢宁池缓了过来,抬起头来看了眼傅挽。
  可亏得小牛犊这一通乱叫,方才的事,傅挽终于找着了机会解释,“孩子还小,刚学了这么几个字,到处逮着人就叫,衣兄可别在意了。”
  她拿起小牛犊的一只小爪子朝着谢宁池挥了挥,让他转头看向谢宁池,“来,告诉这位长得帅得不得了的叔叔,你是六叔才找见的小侄子。”
  小牛犊重复她的最后几个字,“侄子……子子……”
  他似是不喜欢这个新学的词,不耐烦地挥手一打,傅挽的手措不及防之下,就被他打到了谢宁池的膝上,又被他按着,按严实了。
  手掌下都能感觉到温热的脉动。
  傅挽抬头瞧了眼面无表情的谢宁池,正要将手收回来,马车突然侧斜了下,她整个人坐立不稳,连带着小牛犊,栽进了谢宁池的怀里。
  车帘外传来天丑心有余悸的声音,“爷,方才有匹惊马……”
  “无事。”
  谢宁池一手抱着栽过来的小牛犊,另一只手扶着傅挽的手肘,支撑着她身体的大半重量,却像是握着一柄让他爱不释手的宝剑。
  小牛犊灵敏地转了个身,一巴掌拍在了傅挽的肩上,窝在谢宁池的怀里,似是从他心口的位置,将方才的两个词合在一起喊了出来,“娘子!”
  又响又清脆。
  傅挽老脸一抽,快速抽回手坐好,伸手在小牛犊的手上抽了下,“别乱喊人!”
  谁知小牛犊就像是喊上了瘾,窝在谢宁池怀里,一声接着一声喊“娘子”。
  顶着谢宁池不知是不是在指责她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视线,傅挽伸手想要将小牛犊抱回来,却被他隔开手,轻飘飘地用一个理由拦了。
  “你抱着,难道让他冲着我喊吗?”
  呵呵呵。
  傅挽虚弱地干笑了下,别开眼暗自腹议——对着你不行,对着我就行了?让旁人知道了我堂堂傅六爷被个奶娃子喊娘子,我的脸往哪里搁?
  这般想着,傅挽就觉得有些热气上头,拿起扇子扇了几下。
  谁想谢宁池伸手就又拦了,“天冷,当心孩子着凉。”
  啊?傅挽睁大了眼,实在很想开口问上一句,衣兄,你方才恨不得将这个小崽子扔下车去的鄙夷和嫌恶呢?
  谢宁池好像浑然就忘了自个方才的情绪般,一路都将小牛犊抱在了怀里,下车时也未离手,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还能伸出手来扶她。
  傅挽搭着那只手下了车,朝窝在谢宁池怀里安安分分的小牛犊看了眼,也不知该夸这小子聪明识相好,还是唾弃下这小子看人下碟好。
  分明之前在她怀里,拧七拧八,活蹦乱跳地像是个小淘气鬼。
  扶书听见声音急忙出来,一眼瞧见了与谢宁池并排站着的傅挽,以及他俩中间抱着的那个和六爷像了六七成的孩子。
  理智告诉她别胡乱猜测,但却拦不住脑子里的最先跳出来的“一家三口”。
  时间紧迫,傅挽跟着还要去赴宴,就简单和扶书介绍了下,“这是小牛犊,四哥流落在外的儿子,这是小牛犊的娘,白……三娘。”
  最后两个字,是白三娘跟着傅挽的介绍低声说出来的。
  她一开口,虽然还是低着头,但另外几个人的目光,都随之转到了她脸上。
  谢宁池皱了下眉,傅挽握着扇子一点头,嘴角微微弯了下,扶书却是认真地看了一眼,矮身与她行了个礼,“婢子扶书,见过三娘。”
  白三娘脸色一白,赶紧摆手,“不不不,扶书姑娘不必如此……”
  “金宝。”
  谢宁池突然开口,打断了她未尽的话,却是连个眼风都没有看向她,只瞧着傅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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