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宝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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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宝树-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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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唯一的证据,在她下水捞小八时,被刘姨娘毁了。
  但没有被保存下来的证据,却有人命。
  那是她才五岁,会偷偷在晚上钻到她被窝里喊她“六姐”,在生病喝药时告诉她药很甜,抱着她的胳膊软绵绵地撒娇,拽着她的衣角蹒跚走路的小八。
  她还记得小丫头的所有模样,却再也看不到她五岁后的模样。
  湖水那么凉,她抱上来时,那小身子都已经冻僵了。
  傅挽眨了下眼,伸手将披风拢得更紧一些。
  似乎老天还真能感知到她的心情,扑簌簌地开始落下鹅毛大雪。
  落雪的声音很轻,轻到傅挽都能听到城门外的喊话。
  “……我只和傅六谈,她答应了给我们开城门,会有一城的粮草和奴隶等着,我们主子钱都给了,她怎还拖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求收藏……看着我们家的饥荒小可怜,心好痛……
  六爷又要有麻烦了……


第22章 城有内奸
  “亏得你们还将那傅六当成英雄,老底都被她透了……”
  傅挽拎着衣摆登上台阶,雪下得大,台阶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她下垂的衣摆扫过地上的痕迹,被化开的雪花浸湿,冰凉又沉重。
  “她鼓动你们不要出城,目的是什么,也就你们这些愚民看不清……”
  傅挽踏上了最后一层台阶,伸手抹了下城墙上落下来的积雪,又嫌弃那雪凉得惊人,冻着了她的手指,弹了几下手指甩掉上面的沾着的水珠。
  城墙下的千户已经骂得口干舌燥,想着这么大的动静下,傅六怎么还不露面。
  脑袋分神想,嘴里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要我说,你们将她推出来,平了我们主子的怒火,看在有功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们这群‘为虎作伥’的刁民了,不然等我们进了城,你们的脑袋休想……”
  “大人不是说,我傅六是你们的人吗?怎么突然和我站在一个阵营里的百姓们,就变成了为虎作伥?”
  城门上突然传出一道清朗的声音,像是阳光化开陈年的积雪,变成了一滩涓涓细流,沿着青翠遍地的山间砂石小道,流入深不见底的小涧之中。
  这是个和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声音。
  千户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城墙上的人。
  距离不远,他能看见那被雪白的裘衣簇拥着的精致人。
  第一眼,惯常和男子打交道的千户只觉得这人长得太像个女子,五官各处太过精丽细致。但再看她的神情和通身气派,又觉得这是个成大事的男子。
  无他,这人太过镇定自若,仿佛发生什么,都不会动摇她半分。
  然事实上,傅挽很烦躁。
  她刚才放缓了脚步,试图岔开自个的注意力,都失败了。
  刚想起割在骨头里最痛的那一刀,她没有心情去猜测余持重这一招到底是为着什么,左右他所求的不变,败势也已逐渐明显。
  她只想速战速决,伸手摸到了今日特意带上的袖箭。
  “其实大人,要证明我是不是余持重的人,只需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千户反应过来她说的那句话,知道她就是此次的目标傅六,刚要开口说话,冷不防就被她截了,皱了粗眉,没甚好气。
  “你想问何事?”
  傅六说能用一个问题就解决这特意为她设的局,他不信。
  傅挽一笑,并不在意他话语中的轻蔑,只问,“大人可否滥杀过无辜?”
  这话问出口,那千户首先就是一怔。
  他几乎立即就想到了前不久那个村庄里,被他砍了爹娘而吓得哇哇大哭的幼童,抱着他的脚,磕破了头求他放过爹娘的妙龄少女……
  他们都是无辜,但他需要功劳,于是他听令行事。
  战争,哪有不牺牲。
  千户觉得傅六这个问题问得愚蠢之极。
  他抬起头来,看向城门上的人,带着十分的嘲弄,“傅六爷是被吓破胆了吗?”
  这副模样,那就是杀过无疑了。
  千户最后一个字刚说出口半个,就看见城墙上的傅六抬起了手,似乎做了个什么手势,然后他就感觉到胸口一凉,传来丝丝疼痛。
  低头去看,才看清那穿胸而过的箭尖,就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伴随他杀敌的战马嘶鸣一声,惊醒了城上城下的众人。
  傅挽收回手,低头看了眼尸体,居然发现自己没什么感觉。
  没有害怕也没有同情,她脑子里想的,居然是——人真的很脆弱。
  身后的衣摆突然被人扯了下,傅挽刚转身,一个温热的小身体就扑到了她怀里,还因为急促的呼吸而颤动。
  傅十抬起头,喘了口气,问,“六哥,你有没有事?”
  他的小脸上满是焦急。
  看傅六看着他沉默,还以为她是不满他跑到危险的城墙上来,赶紧开口解释,“我听说,有人在城墙上给六哥造谣,心里担心就跑来了……我带着扶琴……”
  傅十语速飞快,转头拉过扶琴,向六哥证明他不是冲动不懂事的。
  他黑溜溜的大眼珠里,难得流露出来焦急和惶恐,还有慌乱和害怕。
  傅挽把手放到了他的小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接着她抬头,看向城墙上的人。
  “诸位,我傅六问心无愧。若我是,那城下之人为何当众喊话,而并不是私下与我见面?若我是,那为何我会自断后路,斩杀来人?”
  她最后只一句话。
  “傅六身在杨州城,心就在杨州城。”
  说完之后,就牵着傅十的手,带着人下了城门。
  就在她走出几步之后,城门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城下那群骑兵又走了!带着他们头头,屁滚尿流地走了!”
  惊叫之下,越来越多的人探看后连声欢呼。
  周存看了眼傅挽的背影,突然双膝一磕,“扑通”跪在了落着鹅毛大雪的地上,“谢傅六爷再次救城之恩!”
  他的声音洪亮,又是近半月城门上带头做事的人。
  他一跪,跟着他的就跪了,喊的都是同一句话,“谢傅六爷再次救城之恩!”
  “谢傅六爷再次救城之恩!”
  声势浩大,半个城都能听清这三声呐喊。
  傅十抬头,看了眼傅挽,“六哥,你不回去再说两句吗?”
  傅挽曾教过他,面子是双方互相给予的,不管你有多少钱,你的脑袋有多聪明,你都不能在大庭广众让旁人下不了台,更不能无缘无故给人没脸。
  这是最基本的礼貌问题。
  而现在,这般浩大的声势下,他六哥一句话都不说……
  傅挽没有转头看,她只是握紧了傅十的小手,低叹了声。
  “这三声赞誉,你六哥还受不住。”
  周存是好心,但是他办了坏事。
  再半月之后,杨州城封城即将满一月时,前方传来了捷报,辰王的黑云骑大胜,余持重的十四万大军惨败,溃逃四方,怡州被朝廷收复。
  紧接着,榴州,萱州,杨州……江平六州都重获生机。
  在年节即将到来的最后几天,杨州城紧闭了一个半月的城门打开,所有战乱的痕迹被清扫干净,城门口又重新有了气势十足的士兵。
  远逃在外的人也依次归来。
  从七月开始就不停歇的天灾人祸,似乎就此终结。
  但在市井中,在人们的嘴舌之中,一个消息正在快速地传播,不断地丰富,越说越确有其事,越来越多的人,在路过傅家大门时,露出鄙夷的神情。
  毕竟,里面有一个卖城还贪图功劳的无耻小人。
  当初远逃的人终于感受到自己的睿智,不断宣扬。
  留在城中的,则开始后怕,不停告诫,庆幸劫后余生。
  他们都在说,“想不到傅六爷居然是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还是例行求收藏……
  喜欢就把我带回家吧,给作者君一点鼓励呀!!


第23章 明里暗里
  年节将至,四胞胎们的生辰也到了。
  傅挽这几日空闲,专门腾出了时间给几个小娃子准备。
  早上一碗香喷喷的长寿面打头,上午专门请了人到家里给他们演了一场新编好的皮影戏,讲的是个晋江书舍里刚出的小狐狸、小松鼠和一个流浪儿的故事。中午带着他们连着还在傅家的秦大宝石大贝几个,在后院办了场热闹的自助烧烤。
  热闹到了夜幕低垂,打雪战打得一身汗的孩子们被带回去洗了热水澡又灌了姜汤,换了傅挽之前准备好的统一款式的衣服,笑闹着跑出了院门。
  傅七冲得最快,头一个就跑到了说好的湖边,看着湖岸连成一条火龙的灯笼,小嘴长得大大的,无限惊喜地“哇——”。
  他跑到傅挽身边,一把抱住了她,仰着头,满眼倒映着明灭的灯火,亮闪闪的,“六哥,你今年怎么这么好啊?”
  傅挽被他逗笑,伸手捏了下他肉乎乎的小脸,“六哥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傅七摇头,小嘴巴都撅了起来,“六哥当然是最最好的,但是你以前都没有这么多时间陪我们的,今年居然陪了我们一整天!”
  他眨巴眨巴眼,“今年我一定要许愿让六哥每年都有时间陪我过生辰!这样我的每个生辰就都是最开心的了!”
  “傅七!”
  傅十在树丛里就听见了傅七的话,快步出来还是没拦住他的那张大嘴巴,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你知不知道六哥为什么会……”
  话说到一半,从傅十身后出来的傅九就推了下他,穿着和傅七傅十近似的大红色兄妹装,看着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小火焰,“六哥,你是带我们来放灯的?”
  话题就这样被饶开了去。
  晚上的家宴,吃得比任何一年的年宴还热闹,一家人聚得全,只剩四哥和五姐夫不在,加上小辈,热闹得一张大圆桌都坐不下。
  开宴。
  傅七作为小寿星里的老大,像模像样地端起他盛着榨出来的鲜果汁的小杯子,往旁边盛满了的小杯子上一磕,“小八,生辰快乐!”
  然后抬起来,与傅九傅十碰杯,“小九,小十,生辰快乐!”
  傅九傅十也站起身,先端着酒杯与傅七碰,再磕了下桌上的那个酒杯,“七哥,八姐,生辰快乐!”
  每年的保留项目完成之后,晚宴才算是开始。
  纪氏坐在上首,看着下面和几个孩子完成一团,被一杯杯灌着酒的傅挽,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小六这是做什么?陪孩子们玩闹,适可而止就罢了,她再这样一个劲地喝下去,等明日起来又要嚷嚷着头疼。”
  傅爹吃饱了,这会儿正在吃花生米,一口一个,比街头耍猴戏的猴子还要溜得多,花生米往哪走,他的嘴就朝着哪里张,说着话都不带遗漏的。
  “你让她喝就行了,她平日里在外陪人喝的还少了?就这点酒量……”
  说起这个,纪氏对傅爹的气就消不下去。
  若不是他当年非要堵着一口气把小六说成个男儿,她的宝贝闺女如今又怎会到如今的地步?整个家就指着她一个人,连口气都不让她多喘。
  纪氏瞪了傅爹一眼,想到今日还是几个孩子的生辰,按捺住了没说话。
  只晚宴一散,她就径直回了正房,让人把跟在她身后过来的傅爹关在了门外。
  傅爹早年经常受这个待遇。
  纪氏心软,最受不住人求情,真生气起来就干脆就眼不见为净,免得又心软。
  放在平日,傅爹那倔劲,只会在这时候转头走人,过几日再抱着各种东西回来,也不说话,就往纪氏桌子上一堆,坐在旁边安静喝茶,保管她心软。
  但今晚,他被酒气熏得有些发醉,桌子上那个空落落的位置和碗筷就像是针一样在扎着他的眼睛,让他又疼又气。
  于是也不走了,就踉跄着一屁股坐下。
  开始一声接着一声地喊娘子。
  “娘子,当年见第一面,你都没告诉我,你也是一见钟情来着……二姐儿刚出生那会儿,我吓得腿都软了……娘子,你心疼我们小金宝,我也心疼啊……但金宝那种性子,你若是让她乖巧当个姐儿,反倒是委屈了她……娘子……”
  傅爹鬼哭狼嚎的威力大得很,傅挽在自个的院子都听见了。
  她今晚喝得实在是有点多,醉醺醺的,扶着扶书的胳膊,转了头,一手拎着耳朵,做出很用力很用力倾听的模样。
  听了好一会儿,只听见声音,却听不清字。
  傅挽伸手推开扶书,双手并用爬到了石头上,拢在嘴前,朝着傅爹那边喊话,“阿爹啊!你在说啥呢!听不清啊!是不是夸——我——了——”
  最后三个字真是格外的响亮以及气息绵长。
  傅爹居然还真听清了,颤巍巍站起身,也朝着声音来源喊话,“是呢!夸你呢!阿爹的心肝宝贝小金宝!”
  傅挽嘻嘻傻笑,在石头上站的摇摇晃晃的,看着下面的扶书心惊不已,让人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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