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爷,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为了生活呀,再说我们给那些孩子找的都是好人家,绝对没让他们吃苦,真的!”妇女求饶。
男人不愿服软,“哼,既然已经栽到你的手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毛还没长全,少在老子面前装侠义。”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落在男人脸上,“少废话,给你们两条路选择,第一条,我将你们绑在这里没人来救,你们会被活活饿死;第二条,坦白交代,带着我去放了那些被拐卖的孩子,我饶你们不死。”
“老子绝对不会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低头,有本事就让我们在这里活活饿死。”男人视死如归。
妇女急了,“孩子他爹···。”
“别说了,我情愿饿死!”男人绑着的手轻轻碰触妇女,妇女立刻不说话了。
然这少年没意识到男人的想法,他看了看这郁郁葱葱的山林,那帐篷里的人躲在此处休息,定是看这里清净。
至于别人,不会有人这么凑巧的来到这深林里来,就让这两个坏男女活活饿死在这里。
少年大义凛然地说道,“好,你们就在这里饿死吧,那小帐篷里的人跟我是一伙儿的,别指望人家救你们,我走了,七日后来给你们收尸。”
说完,脚步声渐远。
妇女装模作样的喊叫,“小义士别走啊,别走啊,放了我们吧!”
少年不搭理,继续走自己的路。
月儿暗暗摇头,傻小子,你这一走,人家有的是办法逃脱,能贩卖孩童的人,脱身的手段多得很呢!
少年的背影消失不见,男人反手从袖子里划出一个短小的匕首,噌噌的磨割麻绳。
不一会儿就传来妇女兴奋的声音,“孩子他爹,真有你的,哎,那帐篷里的人会不会出来呀!”
男人阴险一笑,“不等她出来,老子今日就解决了她。”
他满面阴狠,举着匕首向小帐篷靠近,月光下,匕首刃尖微微泛光。
妇女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跟随,“孩子他爹,刚刚这帐篷里的人还偷袭咱们,八成是个会功夫的,万一除不掉她怎么办?”
男子不屑,“看见那马鞍上面系着的铃铛和碎布花了吗?这说明什么?”
“什么?”
“傻娘们,说明里面跟你一样是个女的,八成还带着个孩子,一个女人有什么可怕,解决了她,孩子咱们也一并带走。”
嚯,月儿赞赏,这人洞察力还挺强,应该是个老油条。
男子走到帐篷边儿上,一手抓住帐帘刚要接起,一把利剑抵在他的喉咙,随即他的衣袍碎片纷飞···
叫他嚣张,这回遇见的可是大孢子,八成这男人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会玩儿剑的行家,直到天边大亮,男人和妇女还瘫倒在地下,眼前依旧飞舞着小星星。
月儿昨夜挥完了剑便搂着孩子睡觉,太阳晒到屁股才起床,收了帐篷系倒马上,背着女儿摘了些野果子,蹲在溪边清洗。
身后传来了急躁的脚步声,一边奔走一边念叨,“糟了糟了,怎么被那对儿贼男女给骗了,他们跑了可怎么办?”
月儿轻笑,骚年,你终于觉悟了。
当少年跑到溪边,映入眼帘的是脸色煞白,到底晕昏的男人和妇女,以及在溪边背着孩子洗东西的少妇。
少年上去就是一脚,踢在男人的腿上,“让你跟我玩儿心眼儿,踢死你!”
男人“哎呦”直叫,却没力气反抗,就像被卖肉的提走了骨头。
少年掏出麻绳将两人严严实实的捆绑一番,再是不解气的踹了一脚。
走到少妇身后,恭敬的拱起手,“多谢这位姐姐相助,在下四海,姐姐身手不凡,敢问姐姐尊姓大名,可否跟四海交个朋友?”
四海?有意思,自己给自己起的化名吧!为什么不叫法海?
月儿站起,与少年四目相撞,这张脸三年未见,棱角有些许的成型,一身风尘仆仆,稚嫩的英气咄咄逼人,但不管怎么变还是他,大宋朝的大皇子,赵昉!
少年也有片刻的惊呆,这姐姐的眼神怎么如此熟悉?她身后探出一张笑眯眯的小脸蛋儿,还露出一把佩剑的剑柄,那剑柄上镶着一个红色血滴状,不是柳护卫的玄月剑?
月儿没有多言语,眼神冷漠,绕过赵昉向着马匹走去,两人擦肩而过,小宝贝奶声奶气的冲赵昉摆手,“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再见!”
赵昉愣在原地,这姐姐体内的气息和柳护卫一模一样,还背着个小娃娃,柳护卫当年消失时就怀了孩子的,难道,她是带了假面的柳护卫?
赵昉追去,月儿已经上了马,将女儿搂在怀中,把洗净的果子给女儿吃,双腿一夹马腹,马儿缓缓前进。
赵昉跟在后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柳护卫不可能原谅他当年做出的事情,他也没奢望柳护卫能原谅,但就是想告诉她关于他的近况,希望她不要过于记恨他。
当年赵昉给柳护卫和沈让,以及沈易莲吃的果子上下了‘摄魂香’,以至于他们最后没了反击的能力,虽然契丹太子关键时刻赶到,可沈让却没有逃脱掉崖的命运。
赵昉很喜欢柳护卫,在她身上找到了皇宫中少有的真挚之情,也没想着要他们的命,只想着将他们带回去,然后求父皇从轻发落。
他那时年纪尚小,并不懂得有些事情不会像他想的那么简,可他那时确实是那样想的,谁知,却落了那样的下场,柳护卫一定恨死他。
虽然皇位很吸引人,赵昉却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一直沉浸在愧疚和自责中,寝食难安,最终趁夜深人静时,他准备藏在拉粪车底下逃出了皇宫。
谁知那两个小皇弟也要跟着一起逃,他们很想柳护卫,都想出去寻找师父,但车底下藏不了三个孩子。
赵昉便告诉两个皇弟,他会先出去找个藏身的地方,待安置好了再回来接他们,两个小皇弟相信了哥哥的话,于是每日在宫里等着哥哥回来。
一个月过去哥哥还没回来接他们,两个小皇弟等不及了,他们听说宫里的莲花池可以通到宫外的一条河。
两个小家伙已经被出宫的快乐冲淡了对水的恐惧,甚至忘了曾经掉下莲花池后是怎样被人救起来的,于是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毫不犹豫的跳进了莲花池,便再也没上来。
待到宫女、太监、侍卫们第二日找寻到时,二位小皇子已经被泡涨,没了呼吸。
赵昉后来听说两位皇弟溺水而亡的消息,大哭了七天七夜,他是世上最可恶的哥哥,他是一名有罪之人,是他害了柳护卫,害了沈将军,更害了自己的弟弟,他终生都不能原谅自己。
后来他凭借着柳护卫给他的武功册子,三年之内练就了一身本领,走到哪里就吃到哪里睡到哪里,给自己起名字四海,寓意四海为家,见到不平事必管,还给自己定了规矩,每天最少做三件好事,只有这样,才能将他的罪恶感减轻。
至于会不会有人继承大宋江山,已经跟他没有关系,因为他发现那位置需要用太多的白骨来铺垫,太多的忠命冤魂会被掩埋。
他没有父皇那般的魄力,更不想被幕后黑手八贤王左右,四海为家反倒更适合。
昨日就是恰巧遇到了人贩子,为了解救被藏起来的小孩子,一路追寻到了这里。
今日看到了戴假面的柳护卫,他心中思绪万千,总觉得若是这样分开了,他会不甘心,很想为柳护卫做点儿什么。
此时的树林里,月儿呵马,马蹄加快速度,赵昉跟着一路小跑,满身大汗,背部衣袍被侵了个透。
小宝贝很奇怪那个大哥哥为何一直追着她们,问娘,“娘,大哥哥好累哦,让他骑马!”
月儿没有回答,对于赵昉,她不下手已经很不易,更没心思去搭理,将女儿搂紧加快速度,马蹄“哒哒”急奔。
赵昉追了好久,最终没了体力,她们消失在他的眼中。
一日后,月儿带着小宝贝进入了大宋地界,城门守卫相当森严,或许最近又出了大案要案,路过的大人孩子都是一番里外搜寻,严谨至极。
月儿懒得操心,反正她现在带着假面谁也认不出,背着女儿下了马,接受检查进了城门。
今日天气好,骄阳下,街上人流不少,路人懒懒散散。
快到中午,月儿寻思着找个饭馆儿吃些东西,再给自己和女儿买上两身干净衣裳,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番再赶路,一路风尘朴朴也挺累。
月儿来到一间叫做‘回头阁’的饭馆,小二替她牵了马,热情地招呼进店。
靠窗的位置,月儿点了两样小菜。
小宝贝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问道,“娘,西西要给哥哥买礼物哦,好不好?”
“当然好啦,告诉娘,思思想给哥哥送什么?”
“送,送糖人~”
“好,就送糖人!”
一名斯文的男子,穿着一身灰色衣袍,不停地拂着袖子,与人争吵着进了饭馆,嘴里说道,“不是我不给,你们的水壶漏了个洞,我凭什么还要给钱?”
另一个颇显老实的中年男人拉着斯文男子的就是不愿放手,“我说你这后生,我的水壶刚刚还好好的,你一拿起来就破了个洞,肯定是你弄坏的,你必须陪我十个铜板儿。”
这斯文男子刚刚在小摊儿上想买个牛皮水壶,刚一拿起来就发现水壶下面有个小洞,于是就告诉老板这壶怀了,最好别再拿出来卖,谁知那老板却说是他弄坏了水壶,要他赔钱,他坚持不承认,两人便拉拉扯扯了好一段儿路。
“大叔,你都追了我两条巷子了累不累,再说我苏某绝对不是赖账的人,今日就算你告到县衙我也不会承认。”斯文男子说完猛一甩袖,走到一张桌子边坐下,不再理会那老实男人。
老实男人气急了,“你,你看我是老实人就欺负我,你,你给我等着,哼!”狠狠地瞪了一眼,夺门而去。
斯文男子不忿,“等着就等着,本就不是我弄坏的,还怕你不成。”
又对着小二说道,“小二,来盘儿鱼香肉丝,再来两碗儿米饭。”
“好嘞客官,您坐一会儿,马上就来!”小二到了茶水,勤快的奔向后厨。
斯文男子收回眼光,无意间扫到了窗边一位带孩子的少妇,面容一怔,低头思索,又投来打量的目光,将少妇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微微摇了摇头,好像是在对心里想着的某件事情给予否定。
顷刻小二端上月儿要的饭菜,月儿在小碗里拨了一些给女儿,母女二人吃了起来。
斯文男子向窗户边望去,满脸痘痕的小女娃手里拿着特质的小叉子,吃的不亦乐乎,饭粒掉在了桌子上,那少妇故意装作看不见,自顾自的吃喝。
斯文男子有些看不下去,起身走到那对儿母女的桌子边想要说些什么,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冒失,扭身回到桌边坐下。
当斯文男子看见小女娃再次掉了饭菜的时候,他忍不住不了,走到女母女的身边,还未开口,少妇先对他抬了手。
“公子还是等你自己的饭菜,别人的事情少管为妙。”
斯文男子张大了嘴,她怎么知道我要管她,莫不是看我长得俊朗,故意在我开口之前先来个欲擒故纵吸引我?
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他对我有想法,我心里可是有人的,虽然我爱的女人离开了三年多,但我依旧不会对别的女人感兴趣。
斯文男子轻咳,客气的说道,“这位夫人,苏某只是想告诉夫人,您的孩子还小,她自己吃饭会撒,浪费了可惜,你还是喂她吃得好。
再者这位夫人不要故意用生硬的口气来引起我的兴趣,我心里中有所爱的人,不会喜欢你,在下言尽于此,再见!”说完回到桌边,恰巧小二端来了饭菜。
月儿白了他一眼,三年没见还是这么自作多情,苏轼,你太自恋了。
没错,这斯文男子就是咱们的伪娘大人苏东坡,苏轼。
苏轼感到有人白他,抬头时却又没发现是谁,继续埋头苦吃。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饭馆的门口涌进三个镖头大汉和那位刚刚离开的老实男人。
老实男人将饭馆里打量一圈,对苏轼愤怒的一指,“就是他,弄坏了我的水壶,还欺负我老实赖我的铜板儿。”
一名满面横肉,光膀子的大汉走到苏轼桌边,将流油的胸大肌抖了抖,“是你赖我二大爷的账?嗯?活的不耐烦了?”
苏轼停下手中筷子,嘴里塞满了鱼香肉丝,仰视的看着那发亮的胸肌,猛然吞咽,卡了喉咙,赶忙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不是我赖账,那水壶本来就是坏的,是你,你二大爷讹我!”他给自己抹胸顺着气儿。
柜台后面打算盘的掌柜瞧见有人来惹事儿,给小二使了眼色。
小二两步走来,对着大汉笑嘻嘻的说道,“几位有事情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