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后面,轻轻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前。
羲和欣喜的扬起嘴角,手放到她腰间,试了试,终于还是轻轻的搂住。
这边,是晨起雾气中相拥的一对男女。
那边,是吧唧吧唧啃着牛肉的小孩儿式萦。
这一幅图,竟怎么看着,都像是一家三口。
《堕入畜生道之蛇女》司徒妖妖 ˇChapter 41ˇ
令小吉完全没有想到的是羲和竟然也是梳头的好手,一点儿也不比乌栖差。
小吉感叹的看着镜中自己那头乱糟糟的杂草被羲和细长的手指挽来挽去变成一个样式简洁的小单髻斜顶在脑上偏后的左侧,一缕长发串了几粒细小的珠子在顶端从发髻中心垂下来,恰好搭在耳后,微微一动几粒珠子便发出清脆细小的声音,一晃一晃的尤其可爱。
小吉颇有些新奇的把脑袋甩来甩去的感觉着那一缕发丝拂过耳郭的痒痒感,咯咯的笑起来,回头对着羲和眨着眼道:“羲和果然是居家旅行必备用品呢!一定得藏在包包里才好!”
羲和故意瞪了眼,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看着小吉捂着鼻子瞪他的样子又忍不住笑到:“就知道贫!”
回身又招了式萦进来,也精心的为他打理了。只是,式萦似乎对那铜镜十分好奇,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最后气呼呼的摔在了地上。
羲和一手牵了小吉,一手牵了式萦就往外走。小吉虽觉得不妥,但是贸然抽手又徒增尴尬,也就不再多想。
小吉所住小院唤作一眼院,名字十分的有特色,让小吉想起李敖那首著名的情诗《只爱一点点》。
不爱那么多
只爱一点点
别人的爱情像海深
我的爱情浅
不爱那么多
只爱一点点
别人的爱情像天长
我的爱情短
不爱那么多
只爱一点点
别人眉来又眼去
我只偷看你一眼
其实,世间万物都是如此,莫强求,莫奢求,恰到好处才是缘,过犹不及。
一眼院虽然相隔飞花鵁的主楼不远,但是,飞花鵁那般有心的人自然知道他们几人不愿受人打扰,于是,这院落外面还有长长的走廊,蜿蜒过去蜿蜒过来才通向主道,若非刻意绝不会有人进来。
那陈旧的红色木纹走廊两边的水中有巨大的红树一般的根须植物,庞大的树冠向四周肆意延伸,仿佛托起了半面天空,将一眼院隐隐的隔绝成了世外桃源。那一缕一缕扎入水面下的数不清的根须更是逗得各种各样的小鱼纷纷绕树嬉戏。
这样贴近自然的一处住所,多少中了式萦和羲和的意。
飞花鵁这样的人,当真对谁上心,便是一丝一毫也考虑得清清楚楚的。
“这样的人,还真是棘手啊!”
羲和看了看周围,默默想到。
院外果然有小厮已经等着了,见了小吉他们几人出来,正式的行了礼便在前面引路。
羲和握了小吉的手讲了他与西眉的相遇。而那领路的小厮却目不斜视,仿佛没有听到身后两人的低语。
原来羲和自小吉出去以后便一直不放心,尤其是收到小吉大哥入魔后的消息。于是,便带上式萦一起出谷。哪知,才刚出谷便遇到了八个戴了狰狞的恶魔面具的人,仿佛是刻意守候一般。
狮鹰天生好斗,立刻冲了上去与那八人斗了一番,却发现那八人功夫不浅,尤其是暗杀的本事,哪怕仅仅是一转身,只要两眼没直接见着人,便连狮鹰也无法察觉出那人的存在。而八人之间的相互配合之巧妙更是羲和前所未见。
式萦若当真与八人斗下去,多半是耗上以天数算的时间,而且,不一定稳赢——这还是因为在打斗之中,羲和发现八人并无杀意。
于是便叫了式萦住手。
八人这才道来,说他们是飞花楼八邪,直属于楼主飞花鵁。此次前来,是奉楼主之命相迎于羲和。
羲和自然知道小吉身在飞花楼,于是,当下同意了随着八人前行。
八人立刻分成四组,每组两人,轮流护送羲和和式萦前往葚溪,哪知,刚行了半日便被金环银簪拦了下来。
金环银簪两人的本事小吉也是知道的。
立刻,除了驾车的两人,其余隐在暗处的六人也现了身,两方一语未发已打斗了一歇。
毕竟金环银簪使毒,算来是作弊的本事,八邪终于不敌,羲和便被两女劫走了。
羲和见她俩从飞花楼手上劫人,多半是与飞花楼作对,目的地多半就是殊途同归了,而飞花楼的人都如此赶急,想来,那七毒岛也应该不会压迟。
于是,也不反抗,顺了两人前来见小吉。
小吉啊了一声,想起飞花鵁当日所言。
照他说来,该是他故意放羲和被劫的。只是,这其中的许多花花肠子,断不是小吉这种在那与世隔绝的谷中住了百年头脑都快退化了的傻姑娘能够明白的。
羲和倒是了然的笑笑:“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分别?他们有他们的目的,而我的目的……唯有来见你,所以,落在他们谁的手上都没什么分别,各取所需罢了。”
不多时,四人已来到那议事厅,却见四堂堂主都在其中,小吉目光一扫,竟见到了狗儿的身影,心头立刻一喜。狗儿仿佛也有感应一般,朝这边转过头来,眼中的光华在看到小吉时一瞬间璀璨,又在看到羲和时略微滞了滞。然后迅速的回过头去,端正的站好。
那一番动作,让小吉不知道该是悲是喜。
带路的小厮上前通报了,又给厅中各人行了礼便恭谨的退下。
春琼堂堂主萧半山和冬雪堂堂主独孤澜都在略微扫了小吉一眼后便将目光落在了羲和身上片刻,虽说仅仅片刻,可是,小吉特意的留心自然捕捉到了那淡定不惊的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艳。那样的眼神突兀的出现在脸上一条长疤的独孤澜脸上,竟是十分吓人。
而秋菊堂堂主唐宝儿是个生性开朗豪爽的女子,见了羲和竟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对小吉满是兴趣,眼中盛满打量:“哟,这就是葚西传得沸沸扬扬的龙姬娘娘了吧?”
而夏荷堂堂主叶小三则望着羲和嘁了一声:“靠!一个男人长成这样,害不害臊啊!”
他一个孩子,羲和自然是不理他的。
飞花鵁对羲和和小吉点了点头,旁边乌栖立刻搬了两只雕花圈椅放到飞花鵁的下手,两人也不客气就坐,式萦立在他们身后。倒是底下众人,对两人的位置感了兴趣,叶小三甚至还痞子一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小吉扫到他背后站着的人除了狗儿还有一个,竟是那当日酒楼之中见过的叶不二,不由咦了一声,又看了叶小三的脸。
飞花鵁明明没有看她,却像长了好多眼睛随时眼观六路一样,侧头对她道:“叶不二是叶小三同父异母的哥哥。”
小吉暼他一眼,立刻闭了嘴,再不发一点儿声音。
那边,狗儿在背后捏了捏拳头,轻轻的咔嚓声让叶小三嘲讽一样回头一笑。
“七毒岛如何?”飞花鵁捧了一杯茶,并不避讳小吉与羲和,淡淡的发问。
萧半山虽说只掌春琼堂,但是,显然负责了四堂的调动和分配:“有八邪在前探路,又是四堂合力,虽然碍着各方面原因,出动的人不多,但是,都是四堂派出的好手,已经没有大碍了,折损的话……叶堂主座下死了两人,我和唐堂主座下分别有一人中毒,已被独孤堂主封了穴带回葚西,眼下生死还不知。”
飞花鵁无意识的敲着杯盖,点了点头,目光看似轻飘实则让人胆寒,幽幽的落在叶小三的身上,叶小三的笑容立刻一僵:“叶堂主到底年幼,折损两三个人也是无话可说的。”
叶小三立刻撇开眼拿指尖挠了挠脸腮。
萧半山却是个实在性子,显然不想放过他:“那两人都是堂中排名前十的,此番损失实在不划算。何况,若不是叶堂主贪功冒进,也不至于此。”
飞花鵁似乎有想事时划杯盖的坏习惯,那一声声刺耳的瓷器摩擦声在这样严肃的环境中让几堂堂主都不好受,尤其是叶小三。
飞花鵁偏头看向叶小三:“贪功冒进?叶小三何时也是这般的俗人了?只怕某人是遇到七毒岛那样放不开手脚的地方便心里烦躁,没了分寸吧?”末了,还鼻音上扬,嗯了一声。
叶小三喉咙一梗,老实了不少。
飞花鵁却仍在继续:“本来,此次后攻七毒岛用不到四堂堂主全上,可惜,萧堂主负责统驭,唐堂主负责查探,独孤堂主医术了得,而这七毒岛实在不一般,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叶堂主我能够留下来,可惜,你这样的人这样的性格,留在身边,那样的情况下,也是个祸害,还不如跟了几位堂主前去见识一下。叶小三,你当真以为光是武功天下第一就了不得了吗?”
飞花鵁说话的时候不急不缓,徐徐道来,就连音调也没变上一变,可是那话里的压迫感却越来越浓,竟让叶小三有抬不起头来的趋势。
叶小三在身侧紧握了拳头,死死的咬了牙撑着,待到飞花鵁极慢的说完了,他才觉得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那握起的拳头心里,却已经是密密的汗。
叶小三心头不禁恨恨,原来,自己生死不惧努力挣扎了这么久,从那血淋淋的死人堆里爬起来,一直混到夏荷堂的第一杀手的名头然后当上了这个堂主,原以为与那人就算有差,也不会多远了,却……仍是孩子一样不够看,仅仅是话里的威压便能叫自己抬不起头来。
不够看啊……
叶小三猛的又捏起了拳头,直到感觉身边的人一动。
他略微侧头,却见是自家哥哥叶不二。
原来,叶不二察觉到叶小三那强烈的不甘,立刻进了半步几乎贴着他的后背。
那种血脉相连的温情登时让叶小三清醒了过来,嘴角一样,又是那副痞痞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般。叶不二这才退了回去。
飞花鵁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却只说了句:“叶小三,你还有得学呢。今日傍晚,你便去萧堂主那里领罚吧,你知道我飞花鵁一向赏罚分明的。”
叶小三撅了嘴,闷闷的拖长答道:“是——”心中却叹息:若非飞花鵁的刻意栽培,便是今日的叶小三也是看不到的吧?
心中立刻又涌上不甘来。
《堕入畜生道之蛇女》司徒妖妖 ˇChapter 42ˇ
飞花鵁将手中茶杯略略撇开,旁边的乌栖立刻接了过去放到一边儿。
飞花鵁略一扬手道:“若无他事,各位堂主就先回吧,好生检点一下,有得有失都汇给萧堂主,再一并报给我。”
四位堂主立刻站了起来,抱拳应声,然后离开。
狗儿跟在叶小三身后,略一回头看了眼小吉便也随之出去。
飞花鵁指尖点着雕花椅的扶手,仰头靠在椅背上,揉着额角温声细语:“此次行动,我特意关照了叶小三带上了鶄。叶小三这人,性子跳脱,不会照顾人,鶄跟着他最不会受谁安排,最容易养成自己的性格,不论是行事,还是用刀。但是,也最容易出事。不过,所谓江湖,又怎会没有生死危机?这也是一样财富。他朝一日,他若能出头担任这堂主之名,这叶小三便是他第一个要除去的,也是……四堂堂主之中,最容易被他除去的。若真说要注意的,其实,倒该是那叶不二才对。叶不二性格沉稳,心思细腻,面上看来又最有规矩,让人挑不出错来。若有他对叶小三旁加提点,鶄便没有那么容易行事了。这样对他,倒是一个考验。”
小吉低着头听他一言一语的安抚,没有接话。
飞花鵁话刚说完,乌栖便从旁递上一副卷轴,飞花鵁斜瞟一眼,点了点头,乌栖便弯腰低头将那卷轴递到了一直静默于一旁的羲和面前。
羲和略带疑惑的接过,然后轻轻一抖。
那上等丝绸制成的卷轴立刻噗的一声展开,绢面还在抖动,羲和已瞪大了眼。
那卷轴之上,赫然画着一个男子,线条细腻清晰,用色分明却分外柔和,那多重的颜色却是复杂的一点一点用各种汁液染浸而成。
这么一副臂长的卷轴,上面不论是服饰的光彩还是衣角的褶皱,哪怕是光线的明暗对比,都一点一点小心的染出色彩的差别来。
不得不说,所花心思,所下功夫,所费心情,当真是一副价值连城的佳作。
但是,这些都不是让羲和震惊的,让他震惊的是那画中之人!
金发青瞳,绝色倾城,身披月色薄纱倚窗而立,笼罩于一片朦胧月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