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还知道害羞的啊!”
他的话音尾稍已经抑制不住的带上了点点颤动,让小吉一听就能听出他话中调笑。那一份旖旎,也在这样的嘲笑中消失无踪。
小吉瞪着眼恶狠狠的看他:“我告诉你,你这叫调息良家妇女!”
飞花的目光悄悄的下滑落到她的尾巴上,小吉唰的一下把尾巴收回盘好,然后对上飞花抬起来的目光。
“良家妇女?嗯?”话中带上一点鼻音,仿佛诱惑。
旁边的乌栖看着两人或笑或嗔,分不清情绪。
飞花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回复到平日里淡淡的表情。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小吉,今日就靠你好好表现了。表现得好,以后便能光明正大的在葚西出入了。”
他抱小吉起来,几步走到竹楼外面,将她放入临楼湖中,轻声吩咐到:“早已告诉过你这葚西的水流分布。你从这临楼湖出去,游到外面葚溪边儿上呆着,小心些别让人看到了你这副水妖的样子。到时候,抓好时机出来。”他顿了一顿,才又接着道:“这几日,西眉的安静得诡异,我恐怕今日有变,你到时候伶俐点,见机行事。如果我没猜错……。算了,还好你这几日还算用功,她七毒岛又是以用毒见长,对你没有什么危险,你自个儿注意便是。”
小吉见他这般细致的嘱咐,心里暖暖的,对他一点头,便迅速的甩尾游走了。
飞花这才站起来,看着那水面上留下的一圈圈的波纹默然无语。
乌栖在他身后轻唤一声:“公子?”,他这才回神,对乌栖回首一笑:“乌栖,走吧。”
乌栖俯首道:“是,公子。”
水泽节是葚西的大节日,小吉才游出飞花楼,便听到到处都是喧哗热闹的人声。葚西本就是水乡,人们为了今日,更是完全的舍了步行,一家一户头戴银饰,身着颇有风情的民族服饰,摇上一只小舟热热闹闹的朝着葚溪主干行去。
小吉游在水中,头顶上全是一片儿一片儿的小船的影子,还能听到少女悠远而清亮的歌声,那声音此起彼伏,回荡在水面之上,小山之间,别有一番风味。让小吉也期待起这水泽节来。
只是,如此她也不敢游得太浅,甚至上去换气也是偷偷摸摸的躲在那些大一点儿的船边儿上,然后又狠狠的下潜。
而她那一身衣服,看起来零零落落,丝丝缕缕,水藻一样,这下入了水,端的是好看。一头长发上,珍珠、贝类更是相得益彰。水下深处,光线昏暗,偶有一束投在她身上发间,光影错落,水波摇曳,倒真有几分水妖的味道。
葚溪的边上有一大片天然的青石板,斜斜的从水面升上来,沿入岸上十多米,那石板之上早已搭了高台,葚西有身份有地位的几家都穿了华服坐在上面。
葚西的知府穿了黑红的官袍坐在首位,飞花鵁竟也穿了有奇异的绣纹的暗色服饰坐在次坐,乌栖负手站在他身后,十六天罗童子站在青石下面不远之处。
首座旁边还有几个矍铄的老人,恐怕也是这葚西颇有威望之人,非富即贵。只是,看那知府的样子也知道,恐怕飞花鵁才是这里最说得上话的人。
小吉隐在一边,看着飞花鵁难得的浓烈色彩,啧啧有声。
这个人,当真是穿什么都好看的。只是那脸色,在这样浓厚的色彩映衬下,显得愈发的苍白透明了。
不一会儿,有一个老态龙钟之人,一手托了一个洁白的瓷碗出来,托在头顶之上,仰面跪在那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龙姬哟——”
一声长喝,悠长的响起在这山水之间。
“龙姬哟——”
老人身后,整个葚西的人都一声跪下,匍匐在自家船上。那一声呼喝,发自肺腑,气势磅礴,久久不歇的回荡、撞击……
《堕入畜生道之蛇女》司徒妖妖 ˇChapter 33ˇ
老人高举着瓷碗虔诚的跪伏在地上,大声的吟唱。
“东海千尺有神女,去不留名曰龙姬,浅眉低首花想衣,凝步潜行作水嬉,佑我丰凶水旱与疾疫。葚溪西,西百里,雷声震涛碧,今以心血请龙姬,天为证,敢负江水为竭——”
葚溪边,沿着水路绵延而去,怕是有上里路的人,黑压压的一片,在那声音庄严响起之后,竟齐齐爆发出一句:“天为证!敢负江水为竭——江水为竭——竭——”
那声音太响,震耳欲聋一般轰隆隆的穿透过来,竟让小吉不得不捂上了耳朵。
信仰更甚于崇拜,羲和曾说,人心、欲望便是强大的力量,那么,这样的从身到心的匍匐与膜拜又该是多强的守望?
西藏,最接近神的地方,皑皑白雪之上,不知埋葬了多少向往天穹,向往山顶佛钟声的纯净灵魂,却从来没有埋葬掉那一路一步三叩首的膝行。信仰,是超越肉体,超越灵魂的存在!这样的力量的直面,让人动容,让人臣服,让人静谧,让人生死宣誓!
小吉被这样的场面,或者说这样的虔诚深深的震撼了!
回音尚未荡完,发须皆白的老人抖抖索索的用手中的瓷碗在葚溪江中舀上半碗水,置于身前,首面临江,三呼而拜。
或是刚才的吟唱过于费心,那三呼“龙姬”已有些沙哑,可是,还是能听出老人心中的激动。
老人捋起袖子,露出树皮一样干枯松弛的手腕,旁边过来两个小伙子,扶住老人,递上一柄银质的小刀。
刀锋划过老人的手腕,殷红的两滴鲜血坠入碗中,混沌开去。
老人握住流血的手腕,声音颤抖,仰面而呼:“天为证!敢负江水为竭——,愿请龙姬归葚溪,佑我丰凶水旱与疾疫——”
老人接过旁边一个小伙子递上的平口白瓷碗,合着那江水、血水,一口饮尽。
啪的一声,白瓷碗化作碎片碎裂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如钟声鼓礼。
“愿请龙姬归葚溪,佑我丰凶水旱与疾疫——”
老人的身后,葚西的男男女女,数千数万之众,皆挽袖祭血于江中。
一时间,那碧绿清透的葚溪水中,一缕一缕的血丝尽皆化开,染红了半江秋水。这样的景色,因为这些人这些事,竟莫名的添上了几分神圣而肃穆的味道。让小吉久久的敛眉低首,不敢妄动,直到飞花鵁微微皱了眉,向她这边看来的神色带上了几分凌厉才回过味儿来。
想上自己的目的,小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头钻进了葚溪之中。
声声祷告起誓之中,本来还风平浪静,偶泛微波的葚溪江面上,忽然冒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漩涡越旋越快,越旋越大,渐渐的从江心一直朝岸边蔓延过来。周围的人一阵惊呼,纷纷摇船退后,只是,那葚溪边上,水泽节间,小舟过多,哪里是一下子便能退开的?于是,惊呼之声四起,有人弃了小船,径自脱去外衣跃入水中。
四下里,四处都是扑通扑通的落水声。也多亏了这葚溪水乡泽国,人人的水性都是顶好的,所以,那边的高台之上,知府、官兵一吼,这边立刻就井井有条起来,倒没有人出事。
一波一波的浪涛卷起葚溪最底下的淤泥,那清澈的葚溪江面不再,换成一片的黄汤浊浪,接二连三的涌上岸来,撞上岸边的青石板、泥土、支流,然后又哗啦一声退开。一江的小船都在这样巨大的浪涛之上摇摇荡荡,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在震惊过后开始出现一种惊诧和隐隐的期待。
那须发皆白的老人双手颤抖,要两边的两个年轻小伙子死死拉住才没能扑到葚溪边去,只用一双浑浊的眼紧紧的盯着那沸腾一样的江面,嘴里大声念叨着:“龙姬啊——龙姬——”
而那边的高台之上,除了飞花鵁依旧是一贯的淡然笑容,其他几人也皆行色有异。
那知府自是脸色发白,嘴唇哆嗦,手指紧紧的扣在身下的椅子扶手上,惊疑不定的猛摇着头大声念叨着:“不可能!怎么可能!这……这……”
飞花鵁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手上略用了几分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那颤抖的身子压在了座椅之上,这才徐徐的道:“谢大人不必紧张,飞花在此,切不会让大人有事就是了。”
那声音在他耳边一震,明明是低缓若轻叹,却仿佛雷鸣撞进他耳朵。谢知府全身一抖,这才定了神,挪了挪身子端正的坐好在椅子上,捧了茶碗在手中掩饰道:“哈……让飞花公子见笑了。本府……本府尚未得窥龙姬真貌,难免失态,失态……”
飞花看了看他手中不停的晃出一圈一圈的涟漪的茶碗,略颔了首转回头来,却由那句“尚未得窥龙姬真貌”想到,小吉这一出一演,难得不说是天降异象,到时候,恐怕也是麻烦多多,不由得揉了揉额角,暗叹了一口气。
至于另几位老人,都是些有名有望的,哪个不是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像那知府一样,一个文人,经不得这般场合,都略抬了头朝那江面之上看去。
只是,本来就是心思多的人精,这下子自然都转了几转。
那漩涡仿佛是有生命一样,一直扩大、蔓延,但是,那恍然能够吞噬一切的漩涡一接触到岸就不再步步紧逼了,仿佛特意为谁留下的生存空间。那漩涡的中心愈来愈急,形成漏斗的形状,随着旋转速度的加快,那漏斗的底部被无限的拉长,似乎都要触到那深深的葚溪江底的淤泥了一样。
然后,一切仿佛在刹那间静止。
一个女子,海藻一样的长发披肩,发上仿佛星辰一样缀满珍珠和贝类,清澈的眼神,额间却有妖异的红色花朵印记。长长的发梢被激荡的水流拉扯,带出上扬的飘荡的弧度。或许是那急速旋转的水流的拉扯让女子略微不适,她撇了撇嘴皱了皱眉,小小的一个动作,却让她带上了俏皮的味道,仿佛不染尘埃的仙子堕入凡世。
妖邪?仙邪?精怪邪?
所有的人都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个仿佛从莲花心中生出来的女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涕泪淋漓的看着小吉,小吉偏头对他一笑。
老人哆哆嗦嗦的指着小吉,终于发出了声音:“龙姬!是龙姬啊!”
水泽节的祭祀一直是由最年老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主持,所以,当这位老者一说出这句话,并且跪拜在地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哗然了,然后纷纷跪拜在地上,大声的欢呼着:“龙姬!是龙姬娘娘啊——”
“最初的迷惑并不能坚定你的身份,所以,当有人承认你的时候,记得要加深这种承认哦!”飞花鵁曾经这样似笑非笑的提醒过她。
“加深?怎么加深?”小吉迷惑。
“什么是神?就是没有办法理解,没有办法超越的存在吧,所以,出现的时候让他们感觉到你的力量,并且做出他们无法理解的行为。唔,大概就是这样就好了。”
无法理解的行为么?
小吉摇着尾巴缓缓推动着水流向岸边游去,那些由她的蛇尾制造出来的漩涡已经渐渐散去,只留下浅浅的水痕。
无法理解……
小吉游到岸边,然后在所有人惊诧,或者还有一点点恐惧的目光中慢慢的来到那个老人的面前。
她将手掌覆在跪伏的老人的头顶上,手下的颤动一点点的传过来,传来这个老人内心的虔诚和激动。
小吉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抚摸于头顶,是教徒中常用的安定人心的方法,本身就代表虔诚,在授戒时也是常用的。
小吉慢慢的将自己的心静下来,渐渐的感觉到自己又进入了当初在水底的那种氛围。身心灵澈,上善若水。
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
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仿佛是那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闲适与自然,那些沉淀在久远记忆里的声音自然而然的跳动在舌尖上,然后涓涓如流水一样流淌而出。
是那些流淌在《圣经》里的话,用已经不甚熟练的英文说出来,却依旧满是慈悲、关怀与劝诫,让人的心也变得柔和。
“Though I speak with the tongues of men and of angels; but have not love; I have bee sounding ass or a clangin cymbal。
And though I have the gift of prophecy; and the understanding all my misteries and all knowledge; and though I have all faith; so that I could I remove moun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