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宴安筠小声呐呐,忽然埋下头,乌发垂在胸前,看着异常乖顺。
绍宣帝自然听得清她的话,他轻笑一声,躬□子将她抱在怀里,只觉得这小女人软软的一团像棉花一样。宴良仪中箭,几经波折,某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再没人能比他体会的全面,他怀中拥着这人,只觉得心安。
他原还不信,此时倒是真应了娴妃当日的话。
倘若真有这样一个女人,他必定将她放在心里、宠在怀里,甚至恨不得将全天下给她……这话说的不正是宴良仪么?
不,过了今日,她便不再是宴良仪了。
安德礼在绍宣帝的身后瞧瞧的比了个手势,伺候用膳的宫女都低下头,快速的收拾起桌椅,鱼贯而出。
内室帘子悄然落下,屋内烛火通明,帐暖怜情,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
皇宫的夜里,挑着灯的金枝突然迈步进一间宫殿,“娘娘。”
“这么晚了,有何事?”烛光点开,皇后靠在床上揉揉眉心,看上去气色不怎么好。但她大抵也是知道的,服用了那种药后,这种情况会屡屡出现,她只能忍着,待十个月后产下皇子便自当苦尽甘来。
“娘娘,孙太医被皇上给抓起来了。”
“孙长泽?”皇后一怔,皱眉道:“不是一直嘱咐让他小心下手么,怎么最后还是被皇上发现了?”
“娘娘,这可怎么办,孙太医已经被带入天牢了,这天牢咱们的人进不去,还不知里面情况如何……”金枝焦急道。
皇后摆摆手:“你明日出宫一趟,把这件事告诉本宫的父亲。他是朝中大臣,自然行动起来比本宫这后宫里的人要方便得多,还有……记得告诉本宫的父亲,最好是将孙长泽在天牢里灭口,本宫以后不想再见到他。”
“对了。”皇后忽然笑了笑,眼角微向上一挑:“宴良仪可是毙了?”
“奴婢不知……不过既然孙太医被带入天牢,那恐怕就是得手了,否则皇上不会动作这么大的。”金枝分析道,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的有道理。
听到没有肯定的答复,皇后脸上的笑意稍显浅了些,只淡淡道“看来究竟如何,还得看明天。”她不是第一天做皇后,也不是第一天入宫,这么多年来,她自然是知道有些事情决不能只凭着猜测看待,
对于宴良仪,她只有得到更确定的消息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第二日,琴韵宫。
“娘娘,听说皇上今日在宴良仪那儿过夜了。”一个宫女匆匆而来,差点被门口的门槛绊了一跤,她面色通红,明显是气急了。
“先前不是说那位宴妹妹快没了么,怎么今儿个皇上在那儿就留宿了。”帘帐掀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面上未曾施过粉黛,却觉清新可人。
“奴婢听人说是救回来了,到底如何救回来的没打听到,古来这么多药方流传下来,也不知王太医是用的什么法子。”
“哦,难怪。”帘帐里的佳人不咸不淡。
“娘娘,皇上总是去那些个奴才宫里,一年里也没几次来过主子这儿……主子虽然处在四妃之一娴妃的位子上,可莫怪奴婢多嘴,谁都知道,后宫的女人是断不能失了皇上的宠爱的!”
这宫女一脸悲愤,不满道:“原先还道那个沐容姬是个不安分的,可没想到这大劼来的几个女人,哪一个不是心大的。宴良仪这次不声不响的救了驾,恐怕皇上今日必定会给她封个高位。”
娴妃眼中静静的,忽然笑道:“再高的位置皇上也封不了,到底还有太后她老人家在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后宫秩序打破。何况……宴良仪舍身挡箭,皇上此时也不过是一时感动而已,想必过些日子便对这位宴良仪没有半点兴趣了。相伴这么多年,旁的不说,皇上的想法,本宫却是颇为了解。”
她转过脸淡淡道:“彩珠,没有皇上的宠*,本宫也活得自在,你看皇后和容妃等人,哪个不是为了能让皇上瞧自己一眼便整出各种事端?有作为的皇帝一般都是冷情之人,对于这样的男人,有些时候,本宫只远远看着便足够了。”
彩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家主子这么睿智,既然胸有成竹,那么她自是不用担心、想想以往她家主子给她分析的事,到现在为止还有没有一个的结果是错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v…最近睡得越来越早了,,今天第二更依然在晚上(假如校园网还健在,会十点前发文)
☆、第四十三章
绍宣帝自己过得不舒坦了;他就必须得让别人陪着他一块不舒坦;这种瑕疵必报的心态可以说是是高狩每个帝王都极为精通的治愈良方。皇帝么;是要每时每刻都要保持冷静的么,所以一旦不能冷静下来就要“作”点事出来。
虽然已经确定了自己对宴良仪的心意;绍宣帝第二日却没有即刻下旨为宴良仪升位。他知道假如现在给宴良仪升位;如果升的位分低了还好说,可若是要升的稍高一点……恐怕宴良仪便会立时成为宫中之人眼红的对象;到时候虽然有他保护着,可是手中大权还未完全掌握;后宫里的龌龊事儿必定让人防不胜防;他不能冒险。
所以他在等,等一个时机。
绍宣帝的沉默让宫里的女人都不由得猜测……皇上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即便是宴良仪再不得宠;可救驾之功还摆在那里;皇上也不可能将她生生的晾着啊,更别说昨夜皇上还是在宴良仪那里过的夜,没道理第二日连个动静都没有啊?
相比起宫中大部分女人的想法,皇后的心中的疑惑则是更为强烈,那日下了迷香,从绍宣帝口中听到宴良仪的名字之后,她便知道这宴良仪在皇上心里的份量可是极重,如今皇上这一番作为委实太过诡异,由不得她不仔细思虑,皇上是在打什么注意?被皇上放在心头上的、刚对皇上有救命之恩的宴良仪……会失宠?
自从得知宴良仪还能继续在这世上蹦跶之后,她便知道这次杀害宴良仪的机会算是没了。
这孙长泽看着不错,结果还是个不顶用的。
她自然不会知道她口中的宴良仪是个穿越的,也更不会知道这位穿越的宴良仪体内还有逆天的宠妃系统。系统初始之时奖励的一粒回魂丹是何等造化?即便是死了也能直接回天之力将她救活,这又哪里是孙长泽这等人能想的到的?所以,皇后还真是错怪孙太医了。
不过,错怪不错怪的,对此时的孙长泽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此时的地牢里,孙长泽缩在墙角肿着眼泡嚎啕大哭,几乎整个牢房都是他鬼哭狼嚎的声音,狱卒拿着鞭子往铁门上一抽,咚的一声响彻甬道,他厉声喝道:“哭什么哭,死了爹还是死了娘了!再哭,老子还把你俩关在一起,让你们天天都尽情‘享受’!”
牢房里的哭声一顿,孙长泽忍着眼泪一声也不敢吭,如果再将他和那个黑衣人关在一处,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自杀!
他现在只盼着皇后娘娘尽快派人救他出去。
这牢房,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狱卒听到没有声音了,这才嗤笑一声转身离去,回到牢门口,他摇摇头:“看这小子吓的那个样儿,这种事我前前后后零零总总也都看了不下百遍了,叫他亲身体验一下和死了爹似的,哭的那个凄惨。”
他捉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酒,酒味香醇,充斥在鼻翼间人自醉,半个时辰后,对面一同饮酒的狱卒忽然坑的一声趴在桌子上,这狱卒看着不省人事的同僚晕乎乎一笑:“就、就你那酒量,果然是拼不过我,不过……这酒好像劲儿有太点大了,嗝,你、你别晃啊……”这般说着,这狱卒便直起身,刚卖出一步便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檐上跳下来个蒙面人,冷哼一声,将手中装满蒙汗药的纸包扔在地上,在狱卒身上掏了两把,举步走进去。长长的甬道之中满是冰寒之感,蒙面人踏入此地轻车熟路的找到牢门,手中钥匙插入铁索,哗啦啦的抽出铁链将门打开。
孙长泽听到声音,依然闭着眼睛转身对着墙面,不知道这次这些该死的狱卒又要做什么,他真心不想看见他们,最好永远都不见面!孙长泽怀着这样的心态,死猪一样的缩在角落,半点反应也无。
身后静悄悄的,脚步声过了好久才传来,一停一顿的走近。孙长泽微微睁开眼,本想关注一下狱卒的动态,没想到睁眼的瞬间只见身后寒光一闪,一道像是刀片的反光正落在他眼前的墙壁上。
不是狱卒?孙长泽大惊,屁滚尿流的往旁边一滚,外袍被这柄刀一下子砍成两断。
“你是什么人!”孙长泽猛地站起来,双手护着全身,“这里是牢房,你怎么进来的,咱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你不必管。”蒙面人手中刀光一竖,寒芒湛湛。
他不必管……可他是被杀者好不好!孙长泽觉得自己最近霉运来的越来越生猛,想必这霉运从皇后娘娘传召他去的时候就已经在开始了,真是倒霉,在牢房里还会有人来刺杀他……孙长泽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你是不是皇后娘娘派来的!”
说出这番话,他清晰的看到蒙面人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手中的刀瞬间以一个诡异的弧度砍向他的脑袋……
“叮当!”
两枚铁钉应声而落。
孙长泽耳边的一缕发丝随风飘落,他心惊胆战的睁开眼,眼前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七八个锦衣侍卫,这几人站得笔直,只是三人将蒙面人收在掌下,另有两人冷着脸对他道:“跟我们走吧,皇上可还正等着你们呢。”
孙长泽战战兢兢的点点头,面色不怎么好看。他也不是傻子,绝不会以为此时皇后还会来救他了,很明显,前面来的这个蒙面人是皇后娘娘派人来杀他灭口的。尤其是现在皇上特意派侍卫在这里守株待兔,为的是什么,他大约也能猜得出了。
养心殿内,绍宣帝批阅完奏折,安德礼连忙上去整理,看着神色颇有些舒缓的皇上,安德礼一边手下收拾着一边试探性问道:“皇上,可是要去哪个主子宫里?”
“朕现在哪儿也不去,就待在这养心殿,小安子,你去把皇后给朕叫来。”绍宣帝淡淡的吩咐道。话语中提到皇后的时候,他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冰寒的眼神都未曾变过,安德礼道了声“是”,便退下去了。
安德礼心中却是纳闷不已,按照往常皇上必定是要去秀玉宫侧殿去了,只是今日怎么突然召皇后前来了?难道皇后要复宠了?只是……看皇上的眼神,恐怕也不是那么回事。
养心殿内安安静静,檀香冉冉。
绍宣帝看了看桌子,脚步却不自觉的走过去,他从抽筒中抽出一卷圣旨,铺开在桌面。这圣旨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只是其中有一处空白。他忖度半晌才提起笔,缓缓的在上面写了个“宝”字,随后唇边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宝,自当是珍宝之意,心中唯一。
……
皇后并不是第一次来养心殿,绍宣帝初初登基那会儿,她荣宠尚在,也是曾来过这养心殿内的,今日突兀的得了皇上的传召,她原本是满怀欣喜的,只是来的路上思索了一番,心中便不那么高兴了。
她不是刚入宫的少女,她早就提醒自己,不该抱有太大的希望。
进了养心殿,见到九五至尊的丈夫坐在对面冷冷的看着她,她径自浇灭了最后一抹喜意。倘若皇上真的想念一个人,那个人也必定不会是她,他的皇后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吧,就像淑妃那样,看上去多么风光,实则不过是皇上用来巩固朝堂的幌子罢了。
“臣妾见过皇上,不知皇上唤臣妾前来有何要事?”皇后一板一眼的行礼,动作一丝不苟,以僵直的背部显示着其主人莫名的骄傲。
“朕唤皇后前来有何事,皇后不知道?”绍宣帝反问了一句,唇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却无端的使人心中生寒。
皇后心中一凛,微微抬起下巴:“臣妾不知。这几日臣妾都是应了皇上的旨意在佛堂礼佛,从未踏出过昭阳宫,皇上何故如此为难臣妾?”
“朕却是不知,皇后的手笔可是大得很呢。未踏出过昭阳宫便能运筹帷幄之外,朕需不需要再夸你一句有大将之风?!”
“什么手笔?皇上仅凭一句话,便要将臣妾定罪么?”皇后呼吸转为急促,双目通红:“臣妾知道皇上不喜欢臣妾,可是臣妾身为一国之母,皇上断然不能随随便便抹黑臣妾,不然这便是整个高狩的一处污点。”
绍宣帝静静地看着她。
皇后看着这道凌厉的目光,想要后退一步,却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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