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尤其不希望这件事情传到了您的耳朵里,他们不仅想要我的命,甚至于,因为不能确保我的死亡将那该死的秘密永远带到地底下去,恐怕您还不知道吧,青夏大人,就是因为这样,这座看起来繁荣强盛的王城里,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残暴的屠杀,所有的西域女人,都因为这个秘密的连累,被残忍地杀害了。因为他们宁可错杀无辜的人,也不希望因此而错过了真正需要铲除的人。”
残暴的屠杀……秘密……
孟青夏漆黑如深潭的眸子里闪过了一道精彩异常的情绪,但紧接着,她的脸色便微微地冷了下来:“这并不是白起的行事作风。”
白起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统治者,他智计卓绝,城府深晦,转念间便能生出无数种手段来,他一贯善于隐忍,甚至有足够的耐心,他是天底下最有手段也最有耐心的狩猎者,在这杀伐乱世,处处都隐藏着他的野心和筹谋,但……白起并不是这样不讲理的人,白起勤勉于政事,对待子民的方式也是仁慈和威严并施的,虽然九夷战败了,不少九夷人都沦为了奴隶,但白起还不至于,在毫不讲理的情况下,无端端掀起一场残暴的屠杀……
而这些,根本就不曾传入她的耳朵里,她甚至都不知道有这场屠杀的存在……
“是啊!你别听她胡说,阿夏,她是骗子!”檀舟看起来比孟青夏还生气,因为白起大人可是她自小到大便崇拜的神,甚至于,年幼时,她只一心一意想着要嫁给像白起大人一样伟大的男人,檀舟怎么能容许别人这样随意地谈论她所崇敬的天神?!
但比起檀舟的愤怒,孟青夏的反应却显得更加的迟疑了一些……那么白起今日在宴席上匆匆离去,是不是也是因为听到了塔娜逃跑的消息……塔娜的生死存活,对白起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那是怎样的一个秘密……
见孟青夏迟疑了,塔娜便笑了:“您看,连您自己也无法否认我说的话是真实的,并未存在隐瞒和欺骗的。夏后氏白起,他们所有人都联合起来,只有您一个人蒙在鼓里罢了,他们偷偷给您喂了断嗣的药,长久下去,您恐怕一辈子也无法拥有您的子嗣,他们想要让知道这件事的人永远开不了口,而我,也正是三番两次死里逃生,我返回禹康涉险的原因,也正是希望能亲口将这个秘密告诉您。”
断嗣的药……
顷刻间,孟青夏的脸色苍白
005 旁敲侧击
顷刻间,孟青夏的脸色苍白。
第一个恼怒的,是檀舟,她的神情惊讶不已,生气得涨红了脸:“你是说……白起大人他……怎么可能!你骗人!”檀舟着急地看向孟青夏,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眼睛盯着她的,好像要把真诚二字刻在自己的瞳仁上一般:“阿夏,你不要相信她胡说,你不会知道,白起大人多么希望能成为一个好父亲,他会像已往疼惜你一样疼惜你们的子嗣!白起大人可不是那样冷酷无情的人,阿夏,你别说你不知道!”
是了……白起怎会是那样冷酷无情的人呢……尽管人人都说他杀母弑父,篡夺统治之权,但孟青夏是知道的,那样的戏码,白起自己经历过,他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在他的子嗣身上重蹈覆辙。白起会是个好父亲,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冷酷无情的人,她是知道的,他疼她宠她,他在她面前,完完全全就是这天底下最温柔也最仁慈的男子,对待他们的子嗣,他也会是这样的好父亲……
甚至于,白起曾经还亲口对她说过,他唯一希望她能为他做的,便是养好自己的身子,诞下属于他们的子嗣。这样的白起,怎么会是冷酷无情的人呢……
“阿夏,阿夏……”檀舟捏着孟青夏的手,她不知道孟青夏在想些什么,但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檀舟有些担心,孟青夏是真的听信了那叫塔娜的女人的话。
孟青夏缓缓地回过了神来,不知道是不是这里雾气太过浓烈的缘故,孟青夏的脸色仍是有些苍白,她扯了扯嘴角,甚至笑得都有些牵强:“塔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冒险对我说这里,你应该知道,我并不会相信你所说的话。况且……你的这些话,让我听了有些难过,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我是因为……”说到这,塔娜深邃的西域女人的面庞上微微一怔,然后缓缓地垂下了眼帘来,等了有好一会,她方才惨然一笑,有些自嘲:“我早该知道,您不会相信我的,青夏大人,但我,的的确确是怀了一颗守护您的心思才闯到这里来的,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剥夺一个女人成为母亲的权力还要残忍。我虽然不知,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们喂您喝的药,的确是断嗣之药……”
塔娜的脸上是诚恳和真挚,就连孟青夏自己,都无法否认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事实,那样的诚恳,若是虚假的,那么眼前的塔娜,便是这世上最会欺世惑人的高手,孟青夏的目光闪了闪,忽然间有些锐利了起来,那沉静安宁的穿透力,仿佛可以顷刻间让所有人在她的面前无处遁形:“在这之前,我们根本不曾相识。塔娜,即便这样,你仍是希望能用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我好来说服我吗?”
这一回,那叫塔娜的西域女人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丝毫意外的神色,比起信任夏后氏白起,孟青夏不相信她,是情理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孟青夏的错觉,有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塔娜漂亮的西域女人的面孔上露出了些许的红晕,那是少女的娇态,有些难以启齿,却又无法掩饰自己的一颗女人的心思:“不管您信不信,我的确不曾对您心怀半分恶意,甚至于,我一心盼着您好,哪怕为了守护您,我需得冒着极大的危险,还因此……连累了那样多的人无辜丧命……但您是礼容大人一心想守护的人,在我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那个人,就是您……”
“礼容?”孟青夏凝眉,面上闪过一瞬的怔忡与诧异。
“是的,礼容大人。九夷战败,大多数九夷贵族的女人,都沦为了奴隶,供人买卖与消遣,您不会知道,沦为奴隶的贵族女人,会受到怎样残忍的对待。幸运的是,在这么多人之中,唯独我,逃离了那地狱,救我的人,正是礼容大人。我以为是我的身手得到了礼容大人的赏识,至少在他的眼里,我应该是还有些用处的,否则像那样高高在上的他,又怎会唯独像一个落难的奴隶伸出手,让我活了下来呢……”说到这,塔娜的嘴角竟然是牵起了一抹苦笑。
谁知道呢,那日礼容救她的原因,或许只是因为,当日濒临死亡关头,在恶虎的獠牙之下,有一瞬,她拚死抵抗的倔强和仅存的那点骄傲,像极了另外一个人。她以为她遇到了拯救自己的神,后来她才知道,他的那双冷酷嗜血的红眸之下,是真的不曾将任何人装在眼里,除了,那个人……
她以为他是看中了她的身手,当她奄奄一息跪在他的面前,试图以效忠的方式感激他在厄运面前挽救了她,但他甚至根本不曾将她的那点本事放在眼里,他的脚下,甚至都不曾为她驻足过片刻,唯一一次,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只是带着漠视与嘲讽的。
他的那句话,像是在嘲讽她,又像是在嘲讽他自己:“若是今日的我,一切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当初救她的,就不会是夏后氏白起了。”
那日唯一让他鬼迷了心窍出手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奴隶的原因,仅仅不过是因为,那一瞬间,她塔娜,像极了某一个人,某一个时刻罢了……
后来她才知道,昔日的青夏大人,被落魄的有男氏当作奴隶送给了彤城氏首领霁的时候,也是这样,在斗兽场中,与野兽搏斗,垂死一线,而当初救了她的,恰恰正是夏后氏白起……
……
孟青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浴殿的,整个王城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在寻找檀舟的下落,到处都戒备森严了起来,湛他们,亲自加强了王城的部署,人们或许根本还不知道,白起他们会如此重视这件事,并不仅仅是因为檀舟的身份特殊,而是因为,逃了一个他们并不希望让她逃跑的人……
“阿夏……我们为什么不……”檀舟跟在孟青夏身后,事实上,她不怎么明白,孟青夏为什么不把塔娜交给白起大人,反而还让她跑了呢,难道,阿夏真的听信了那个女人的话了吗……
但檀舟的话音未落,便见到了长廊的那一头,正往这而来的高大的身影,檀舟面色一喜:“是白起大人!”
清冷的月色穿透那长廊,落在那道高大的身影之上,竟像是覆盖了一层神秘的冰纱,让人看不清白起的神情,白起的身后跟着的是湛,湛似乎正在和白起说些什么,但白起的脚下并未停顿,甚至于,那夜风也随之翻飞了他的衣摆,锋芒凛凛,让人察觉到了肃穆的凛冽气氛。
听到了檀舟的声音,白起的目光立即朝她们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湛显然也看到她们了,明显是一愣,然后立即终止了刚才正在和白起说的话,闭上了嘴巴。
白起的脚下一转,朝她们走了过来,那一瞬间,他眼底的锋芒凛凛也是顷刻间消失不见了,见了檀舟和孟青夏,白起的嘴角微微地勾起,俊美如斯,若无其事一般,令这春色都有一瞬地相形见绌,顿然失色了。
孟青夏也抬头看向了白起,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张了张嘴,她最终也只轻轻地唤出了白起的名字:“白起……”
她绝对没有看错,白起在见到她安然无恙地站在这的那一瞬间,眼底消失的,分明是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冷冽与危险,但此刻孟青夏眼前的白起,却一如寻常那般,仿佛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略微有些严厉地将孟青夏给抱了起来,斥责道:“跑到哪里去了,檀舟一直与你在一起?”
白起虽是有些严厉地斥责她,但孟青夏却能感受到,白起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所做的事,却是极其仔细地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直到确认她不曾受伤之后,方才神色有些放松了下来,想起了要教训她的事。
檀舟刚想说话,孟青夏却是下意识地先开了口:“嗯,我一直与檀舟在一起,他们说檀舟不见了,我也是花了一些功夫,才找到甩开了侍奉的侍女跑到这里来的檀舟。”
檀舟愣了愣,想说话,却又神情古怪,她虽心存疑惑,不知道孟青夏为什么要隐瞒那个西域女人挟持了她们的事,但最终,檀舟还是没有在白起面前揭穿了孟青夏的话。
白起的蓝眸微敛,深邃而又洞穿人心,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而看向了同样看起来也是完好无损的檀舟,然后以长辈的口吻略微地指责道:“檀舟,你即将为人母亲,再如此贪玩,只怕要让不少人都跟着头疼,尤其是你的父亲与你的丈夫。”
说到凤眠……檀舟便脸色一红,几乎忘了刚才所发生的所有事:“他才不会担心我呢!”
“白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为什么王城里的戒备都突然森严了不少……”孟青夏此刻正双手揽着白起的脖子,任由他抱着,那黑眸闪烁,有些意味复杂地盯着白起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此刻思虑烦乱,怀了心事的缘故,竟然也忘了此刻她正是还在檀舟和湛的面前,被白起像抱小孩子一样抱起来的,若是换了平日,她恐怕该有些不好意思。
006 白起关心
对于孟青夏的疑问,白起只是淡笑,安抚她道:“哪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唯一可以让所有人都忙得人仰马翻的,除了你和檀舟,还能有谁?”
湛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是啊,青夏大人,檀舟大人,你们不知道,为了找你们,所有人都急坏了,好在看到你们都安然无恙,白起大人才能放心呢。”
“为什么急着寻我……如今正是太平的时候,且我在自己的王城里,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孟青夏蹙了蹙眉,问得认真,那口吻近乎质问:“或许真正让我置于危险之中的,却是那些我根本不曾堤防的东西。既然防不胜防,又何必白费工夫担心我的安危呢。”
湛本是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却不想被孟青夏问了个哑口无言,一时间也有些尴尬起来:“这……王城里,自然是没有什么危险……”
看来湛,也根本不想让她知道逃跑的奴隶的事,这或许是湛自己的意思,也或许,根本就是白起的意思。孟青夏分明记得……白起方才见到她时,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确认她的安危,这王城里突然森严的戒备,想来也是因为逃脱的塔娜……可他们,一点也不想让她知道。
“即便王城里没有什么危险。”抵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