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右相夫人是对着右相说的,更是对楚北说的。
退亲,就是要周二姑娘的命。
卫风瞅着右相夫人,心道:右相已经够难缠的了,又来一个更难缠的,爷和三姑娘的命咋就那么苦呢?
右相夫人骂完右相,又望着大皇子,福身见礼道,“臣妇失礼了,还请大皇子见谅,臣妇就瑜儿一个女儿了,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如果瑜儿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臣妇会盯着她改了,退亲的事,莫说瑜儿了,就是臣妇听着都心慌不安。”
楚北眉头紧锁,唇瓣抿的紧紧的,有些不虞。
右相见了,忙将右相夫人拉到一旁,然后道,“内子说话急躁,冲撞了大皇子,臣代她给大皇子赔不是。”
楚北看着右相,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来,“赔不是就不必了,右相夫人关心女儿,无可厚非,她说的话也不错,大皇子安然无恙的活着,哪能随意退亲,是我贸然登门了,告辞。”
说完,楚北就迈步走了。
右相要送大皇子,只是袖子被右相夫人抓着了,她问道,“大皇子那话是什么意思?”
右相回头,瞪了右相夫人一眼,道,“你别忘了,大皇子和楚大少爷是双生子,大皇子死了,二皇子就是嫡长子了!”
右相夫人听得有些懵,“你说清楚点,我没听懂。”
右相还想去追大皇子,恭送他离开相府,以免落人话柄,可是耽搁了这么会儿,估计他追出去,也见不到大皇子人了。
他索性不追了,转身坐下,望着右相夫人道,“现在的大皇子是楚大少爷,他曾当众扬言,此生有沐三姑娘足矣,绝不纳妾,楚大少爷对沐三姑娘情根深种,他是想给沐三姑娘一个正妃之位,才来找我退亲……”
右相话还没说完,右相夫人就敛眉了,“就算现在的大皇子是楚大少爷,那又如何,他现在是大皇子,是和瑜儿有婚约,十八日后就要迎娶瑜儿的大皇子!他以大皇子的身份回京那一刻起,就和楚大少爷的一切无关了,再说了,他不是也知道吗,所以让逸郡王上门求娶沐三姑娘,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吗?”
右相听得一愣,“逸郡王求娶沐三姑娘?什么回事?”
右相夫人瞪了右相一眼,“什么都不知道,就贸然答应退亲!”
嗔骂完,右相夫人把方才丫鬟禀告她的事告诉右相。
右相听着,叹息一声,道,“还是把亲事退了吧。”
右相夫人听得脸色一哏,当即站起来道,“相爷说的什么糊涂话,这桩亲事怎么能退?!”
右相望着右相夫人,“你真以为逸郡王送纳采礼登门,是想迎娶沐三姑娘?那都是在替大皇子送纳采礼。”
右相夫人一脸不解,右相也解释不通,但直觉告诉他,就是这样的。
只怕上一次,逸郡王和安郡王抢着娶沐三姑娘,也是为了帮楚大少爷。
能驯服住逸郡王那匹顽劣野马,可见楚大少爷不是一般人了。
他要做的事,只怕没人能拦得住。
右相站起身来,望着右相夫人道,“我知道你疼瑜儿,不想她受委屈,可受一时的委屈,总比受一辈子强,沐三姑娘救过楚大少爷的命,于他有救命之恩,你也见识过她筹办的宴会,你觉得瑜儿能是她的对手?”
大皇子亲自登门,找他解除婚约,就是怕退亲损毁瑜儿名声,他该说的都说了,如果右相府执意不退亲,他不会强求。
他可以依照圣旨赐婚给瑜儿皇子妃的位置,可将来他登基,正妃不一定就是皇后啊,历史上不乏正妃最后成了贵妃,侧妃成了皇后的先例,就算他煽动满朝文武都强求不了。
要是大皇子再做的过分点,他把瑜儿娶回去干晾着,到死都不踏足瑜儿房间半步,他能摁着他去吗?
他说了给不了瑜儿想要的,他此生只愿意娶沐三姑娘,他执意不退亲,执意要把瑜儿嫁给他,就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这还是好的了,万一大皇子一定要给沐三姑娘正妻之位,就得将双生子的事大白于天下,虽然皇家玉册上,他是大皇子,可到底谁才是真的大皇子,皇上和皇后说了算。
万一皇上说楚大少爷是二皇子呢?
大皇子已经死了,二皇子还是嫡长子,不妨碍他夺嫡,可瑜儿怎么办?
她是与大皇子有婚约的!
到那时,瑜儿就算想退亲,也退不了了。
右相是聪明人,他会权衡利弊,明知道瑜儿嫁给大皇子,讨不了好,还不如把亲事退了,卖大皇子一个人情。
可右相夫人就不这么想了,她道,“楚大少爷是当众说过此生有沐三姑娘足矣,绝不纳妾,可相爷也知道,沐三姑娘给定国公府大少爷治病,还要他许诺不纳妾,指不定楚大少爷说那话,就是沐三姑娘强逼的,楚大少爷是被逼无奈,况且瑜儿哪里比沐三姑娘差了,相爷就笃定她俘获不了大皇子的心?就这样给沐三姑娘让路,我不甘心!”
右相夫人说完,外面传来一清脆带着愤怒的声音,“女儿也不甘心!”
第二百九十五章踩脚
这一天,阳光明媚。
清韵起的有些晚,吃了早饭后,便带着丫鬟去春晖院给老夫人请安。
她不疾不徐,轻缓着脚步,看着一缕缕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青石地面上映出一片片斑驳,恍如一地的碎金。
清韵走在前面,青莺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她抬起小手,轻抚过那些开的娇艳的花朵和绿叶,随手摘下一片牡丹花瓣,青莺望着清韵道,“姑娘,昨儿逸郡王派人送纳采礼来,要迎娶姑娘的事肯定大家都知道了,指不定整个朝野都轰动了,他们会不会反对逸郡王娶姑娘啊?”
青莺有些担心,如果连逸郡王要娶姑娘都会遭人反对的话,那身为大皇子的楚大少爷要娶姑娘岂不是更加难了?
青莺巴巴的望着清韵,想清韵说句话,好让她安心。
清韵一句话没说,反倒是假山里,传来一阵嘲弄的笑声。
那声音很熟悉,是沐清柔的。
清韵瞥头,就见沐清柔从假山中攀着石头走出来,她罩着一方米分色面纱,面纱一角绣着一只七彩花蝶,栩栩如生,不细看,还以为是一只蝴蝶落在了面纱上。
轻纱罩面,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眼神带着讥讽,她冷笑道,“枉楚大少爷当众扬言此生有你足矣,绝不纳妾,他遭遇不幸,我原以为你会上吊自尽殉情,没想到你活的跟平常一样,看来楚大少爷在你心目中的分量也不过如此。”
清韵看着她,眸光清冽如泉,朱唇轻启,盈盈笑问。“楚大少爷在我心中分量如何,与五妹妹你有关系吗?”
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有闲心思管楚大少爷在她心中的分量,这是她和楚北之间的事,与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好么。
沐清柔脸一哏,云袖下交叠的手,猛然攒紧。眼神冰冷。恨不得清韵去死。
她咬紧牙关,贝齿上下撞击,一字一顿道。“你四处闯祸,把刺客都引上门来了,你安然无恙,我却伤了脸。我没找你算账,只是要你两瓶子药膏。你百般不给,还妄想嫁给逸郡王,简直是痴人说梦!”
像人讨要东西,还这么趾高气扬的。清韵还是头一回见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欠债不还。还有大夫人母女,一有事就把过错往别人头上推的毛病。这辈子估计都改不掉了。
清韵冷冷的扫视着沐清柔,道,“你要是觉得我四处闯祸,给你带来了麻烦,可以去跟父亲还有祖母告状。”
不提侯爷和老夫人还好,一听清韵提他们,沐清柔就炸毛了,“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谁不知道父亲偏疼你,祖母也是!”
这些天,她真是受够委屈了,她是未来的二皇子妃,将来的皇后。
本以为在侯府可以横着走,先是父亲抬秋姨娘做平妻,给了她和娘亲一巴掌,还没缓过劲来,又倒霉的遇到了刺客挟持,伤了脸。
就凭她是圣旨赐婚,将来的二皇子妃,慧净大师口中将来的皇后,这样尊贵的身份,偌大一个侯府,除了娘亲将她放在心上,父亲和祖母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任由她脸颊上带着伤疤!
他们如此待她,她一颗心都凉透了!
沐清柔暴跳如雷,可是清韵只笑着,笑容轻柔,却带了凌厉之气,“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大夫人骄纵你,惯着你,不代表侯府所有人都围着你转,稍有不顺心,就怨他人偏心,自己却从不反思哪里惹人嫌了,你很闲,我却没那个闲心情陪你玩,把路让开。”
沐清柔气的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了,她恨恨道,“你不会绕道走吗?!”
路不宽,一个人走足够,可是两个人走,如果其中一个人不稍稍侧身,就难免要碰到,不然,只能从一旁的草地踏过。
天气闷热,太阳毒辣,清韵也是贪图树荫下清风徐徐,才走这条狭长小道的,要是绕道走,得绕好一大圈。
清韵深呼一口气,轻提裙摆往上走。
沐清柔嘴角上扬,在清韵抬脚时,她也把脚抬了起来。
她不是想挡清韵的路,存心不要清韵过去,她抬脚,是想绊住清韵,让她摔跤。
只是这一次,她做的过于明显了些。
加上一旁的草地要高不少,所以速度上就慢了,清韵察觉到她的意图,嘴角一勾,清韵抬起脚来,狠狠的踩了下去。
瞬间,耳畔就传来沐清柔的叫疼声。
沐清柔的鞋上嵌了好几颗珍珠,清韵正好踩在珍珠上,本来奢贵精致的珍珠,这会儿就跟一根针似地,狠狠的扎进沐清柔的脚背上,让她都生出一种错觉,她的脚被清韵给踩碎了。
沐清柔连叫了好几声疼,清韵都没有松开。
沐清柔的丫鬟急道,“三姑娘,你踩到五姑娘的脚了!”
清韵赫然一笑,“笑话!她一个人挡在小道中间,我已经避开她了,还踩到她的脚?难道只许她给我使绊子,不许我踩到她?”
说着,清韵还用力转了转脚。
她清楚的看到沐清柔疼的娇容扭曲,疼的倒抽气。
清韵这才松开脚,她道,“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教训,以后还敢在我面前弄小动作,哪只脚绊我,我就废你哪只脚!”
说完,清韵重重一哼,迈步离开。
身后,青莺直拍心口,姑娘太剽悍了,那一脚踩的,都把五姑娘差点踩晕。
不过,全是她活该,自作自受,姑娘不想跟她争,都要从杂草上走了,她还咄咄逼人,再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真当姑娘怕了她了。
走远了十几步,听到身后沐清柔那穿云破雾般的嘶叫,惊起无数的飞鸟,扑腾着翅膀逃命。
出了小道。太阳直射而下,青莺打了美人扇帮清韵遮住太阳。
清韵的脚步快了三分,没一会儿,就到春晖院了。
看见她进屋,脸颊有些红,鼻尖还有些汗珠,老夫人就嗔怪道。“这几日。天气格外的闷热,像是要下大雨一般,怎么不在屋子里待着。仔细被太阳晒伤了。”
清韵摇头,道,“我也是怕明儿下雨,到时候没法来给祖母请安。所以今儿一定得来。”
周梓婷站在一旁,道。“估计等明儿下了雨,就清爽了。”
说着,外面进来一个青裳小丫鬟,福身道。“老夫人,侯爷回府了,说是去二夫人那换身衣裳。就来春晖院。”
老夫人轻点了下头,然后看了清韵一眼。
见清韵神情从容。既没有担忧,也没有好奇,老夫人都感慨了,侯府从老太爷起,还没有喜怒不形于色,镇定成这样的,是个能成大事的。
清韵请了安后,周梓婷就朝她伸了手背道,“三表妹给的药膏就是好,我手背上的伤疤差不多全消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了。”
语气和眼神,写满了感激。
清韵笑了笑,没有接话。
不一会儿,侯爷就换了身衣裳来,一袭青衫,更添三分儒雅。
见他进来,老夫人就问道,“今儿早朝,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侯爷坐下来,弹了下锦袍道,“文武百官在议政殿等了半个时辰,皇上才来,之前几天的奏折皇上都没批阅,所以早朝才晚了些。”
“皇上上朝了?”老夫人有些讶异。
侯爷端起茶盏,正拿了茶盏盖轻轻拨弄着,笑道,“一大清早,瑾淑县主就在皇宫门前等候,宫门一开,瑾淑县主就拿着免死金牌进了宫,皇上重新上朝,应该和瑾淑县主去见太后有关。”
把朝廷大事,江山社稷当成儿戏,侯爷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过这一回上朝,皇上给他的感觉大不相同。
就拿逸郡王求娶清韵这事来说吧,满朝文武就没一个赞同的。
好几位大臣站出来说不妥,就算楚大少爷临终嘱托,让大皇子和逸郡王好好照顾沐三姑娘,但也不能打着照顾人的旗帜就把人娶回家啊。
朝堂上几乎就没有认同逸郡王这么做的,他还打算同献老王爷好好说说,可惜献老王爷没上朝。
后来,左相也说不赞同的时候,皇上冷不丁开口了,“朕记得先皇曾说过,赵爱卿先父老赵大人迎娶的就是他远房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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