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派苦着张脸。
“方才你也看到梅落太令了,他本该好好在帤城处理公务,怎么让本姑娘在你的地牢里碰上了?吕太州你拘押朝廷命官,不知他所犯何罪?”
“这个……下官近日抓获擅离职守的太令梅落修,不日便要向皇上禀报。”吕派心虚地答。
“咦?”玖然翎状似不解,“这个不日有点久吧,据梅落太令的说法,他可是在那地牢里被关了近十五天了。就算是跑到邻国去禀报,这时间也够了吧。”
“兴许是传送文书的士兵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耽搁了。”吕派擦了擦冷汗。
“哦?既然今日褚将军在,那我们便把这案子好好审一审。”玖然翎缓缓踱到大堂上首吕派的位子坐下,“不知梅落太令是何时擅离职守的?吕太州又是何时得知如何得知的?你又在何时何地抓获了梅落太令?拨兵多少呢?”
“这……”吕派有些哆嗦,随意胡诌了个时间。
玖然翎似也不在意这时间的真假,只是挑眉:“那又是什么原因让吕太州不惜对梅落太令动刑呢?就算是擅离职守,也只要上报即可,还是,你想要将梅落太令刑虐致死,从而导致死无对证?你可否随便传上一名当日参与缉捕梅落太令的士兵,让褚将军审问审问?”
玖然翎一手支着腮,一手把玩着桌子上的惊堂木:“吕太州,你将我关在地牢内,昨日纵容吕战意欲对我不轨,今日我又在你的地牢内找到多名女子,对这你又作何解释?”
吕太州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抬起头:“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坐在本太州的位子上审判本官!”
“放肆!”玖然翎狠狠地将惊堂木拍在桌上,震耳之音打在吕派的耳里好似地狱的催命。她冷冷地望着褚案习:“带上来。”
“是。”
随着褚案习的应答,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被拖了上来。
那人一看见上位坐的玖然翎,瞬间便吓白了脸。
“吕战,你可认得我?”
“我,我……”吕战被压跪在地上,吕派对他拼命地使眼色。
“我什么我。公堂之上,岂容你吞吞吐吐!”玖然翎凌厉地望着吕战。
“我不认得你!我不认得你!”吕战立刻摇头。
“哦?”玖然翎勾起笑,像是早就预见了他的回答一般,不慌不忙地继续道,“也许你狼心狗肺惯了,黑的也能被你说成是白的。可昨日见到我从你房里逃出来的守备们,不知是认得不认得我呢?”
玖然翎转而望向褚案习:“褚将军,麻烦你派人把吕战身边的守卫给带上来。”
褚案习立刻向身边的下属吩咐。不一会儿,就有人拖出了昨日的两名守备。效率高的令玖然翎都忍不住赞赏。
她望着下面跪着的人,再一敲惊堂木:“你们平日为吕派吕战卖命,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已经是死罪难逃,但今天你们若是识相,协助褚将军办案,戴罪立功可免你们无罪。怎么样,要不要说?”
那两名守备之一看了吕派一眼,硬着头皮嘴硬道:“小的……小的什么也不知道。”
吕派嘴边暗含笑意。
玖然翎冷哼道:“来人,拖出去军法伺候!”干脆得没有半点余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说!小的都说!”另一个一直没有开口的守备连连磕头求饶,招供了一切。包括吕战抢掳民女,意图不轨,吕派包庇其子等等。
还没待玖然翎吩咐,在守备承认的那一刻,褚案习便已命人扣住了吕派。
吕派愤愤地望着高处坐着的玖然翎,目露凶光:“这些只是你的陷害!在太府查明此事之前,你无权如此对待本官!即使是少将军,也无权干涉本官的自由,本官直属的是皇城议事楼!”
听到这些话,玖然翎反而露出了正中下怀的微笑。
“我是不管你怎么对待梅落修的,也不管你的儿子究竟干了多少件‘好事’。这些,我四哥作为管理天朝法律的太府,自会秉公处理,他会查明一切,又何须我来操心。只不过……抢掳皇女还意欲行凶,单单这对玖然皇族大不敬的罪,就足够你们吕家万劫不复了。”
吕派蓦地瞪大双眼,眼里仍有不信。
吕战回头,有些不解地问:“爹,她是什么意思?”
吕派气急败坏地冲着吕战大吼:“你这个笨蛋!她是公主!”
吕战瞬间石化。只一秒,他的脸上已经有哭腔:“爹,她怎么可能会是公主?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就是这么凑巧。”玖然翎接下吕战的话,“吕战,本公主很早就告诉你了。你绝没有命,娶我做你的第十四房姬妾。”
“你……”吕派还想说些什么,玖然翎挥了挥手,让褚案习的属下赶紧把他们带下去。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在吕派吕战完全消失前,玖然翎微笑着补充,“本公主名唤玖然翎。你们可要把这名好好记住了,省的到了阴曹地府,找错了报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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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儿,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清空了大堂后,褚案习问一脸高深莫测的玖然翎。
“案习,我对你们军队中人可是相当有好感的。在场的这些人,口风可是很紧的吧?”玖然翎却是答非所问。
“自然。”褚案习点点头,“你是要叫他们别泄露出去你的身份是吧。放心,他们都是跟了我很久的人了,绝不会出去多一句嘴的。”
“嗯。”玖然翎沉思半响,唤道,“备纸笔。”
顿时有人恭敬地递上她所要之物。
“翎儿,你这是……”
“修书给四哥,跟他说明一下情况。案习,你(随便)拨一些人将吕派吕战父子押送回皇城让四哥发落,顺便捎上我的信。”
“关于如何发落那两人,四殿下只怕心中自有定夺,公主又何必多此一举?”
玖然翎呵呵笑了:“我关心的自然不是吕派吕战的命运,只不过添州不可一日无管理之人,我只是引荐引荐帤城太令梅落修罢了。”
褚案习不解:“你不是与皇后素来不和,怎么会帮梅落家的人?”
玖然翎笑的极淡,望向褚案习的眼中别有深意。那一瞬分明让褚案习觉得眼前坐的女人眼里有审时度势的聪慧。但下一刻,那种光芒却又被隐匿得滴水不漏,仿佛方才的昙花一现只是他的错觉。
“没什么,”玖然翎封好信封,递给褚案习,“只是这个梅落修,很对本公主的胃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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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千翎的背景,琲儿的下落
婉拒了褚案习派人护送她回皇宫的提议,玖然翎借口溜回客栈。她知道,回去免不了要被梅落修和纳兰希策猜忌一番。
一路上,她低头沉思着。吕派将梅落修抓来秘密处置,他何必与一个小小的太令如此较真?就算是忌惮梅落修的出身严防他将来爬到自己的头上,这个理由依旧尚是牵强。吕派又怎么知道梅落家不会因为这件事查到他的头上来,到时候,也是他自己闹个得不偿失。
而她也不知道皇城里将她打晕的是谁,如果是因为她撞破了秘密,那为何不杀她灭口?她来到添州地牢,当真只是一个巧合?
正想着的玖然翎,刚步至客栈二楼,就被久候的纳兰希策请进了屋。
“你不是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么,也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招摇。”玖然翎似笑非笑。
“千姑娘,希是一名商人,做的可都是正经买卖。”纳兰希策严肃地驳回她的调侃,随后将她拉到梅落修的床前。
梅落修身上的伤很明显已经被处理过了,看起来气色比在地牢中好了许多。他此刻正靠坐着,一双眼不住打量着她。
“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只不过来叫我看看他啊。”玖然翎大呼没劲,坐到桌边自顾自喝起茶来。
纳兰希策冷冷地看着她:“你究竟是什么人!”
“女人啊。”玖然翎开着玩笑,眼中略带笑意。
“你……”
“千姑娘,在下和纳兰兄想了许久,着实是想不起来,哪户富贵人家姓千。”梅落修静静地开口。
“的确,我印象里也没有什么姓千的大户人家。”玖然翎点点头。
“那姑娘又如何会认识褚少将军?”梅落修点出疑惑。
“我虽不是出生什么富贵人家,但毕竟也是当朝太尹的远亲。自小太尹便很宠爱我,教导我知书达礼。也拜他老人家所赐,我才认识了朝廷中一些贵胄。说来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只是此番实在是走投无路,所以才想去州将府瞧瞧,没想到正巧碰到褚少将军,真是幸运。”玖然翎搬出了之前便想好的说辞。
不过真要深究起来她其实并没有说谎,太尹夫人是她母妃的姨母,他们的的确确是亲戚。
梅落修思索着她说的话,并未发一言。
纳兰希策看她话中所说好似没什么纰漏,心想这女人也不至于在此事上耍花招,是不是太尹的亲戚要查一查也并不是很难。可是,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异样的感觉,总觉得眼前笑眯眯的女人并没有表面看来的这么简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们要是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玖然翎见那两个大男人没什么反应,顿时叹了口气垂下脸,采取哀兵政策,“我撞见了纳兰公子密谋营救梅落公子,差些被杀也就算了。我救了梅落公子你们不领情那也算了。哎,只能算是小女子歹命,怨不得别人了。”
梅落修忍俊不禁:“千姑娘,在下终于见识到你做戏的一绝了。在地牢里看你那么大义凛然的样子,险些被你给唬住了。”
纳兰希策眼中的戒备大半也被换下。他望着玖然翎淡淡道:“若千姑娘你出身太尹府,那便是希的贵客了。希这一生只敬佩三人,太尹大人,四皇子玖然佑以及锦州千里家云清公子。”
玖然翎心中一凛。面上却笑得格外灿烂:“纳兰公子倒真是目光如炬。此三人,便是本姑娘也要心悦诚服。”
纳兰希策微微一笑。
玖然翎见状对着纳兰希策问道:“既然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那我让你办的事有眉目了吗?”
“才不过半日,姑娘你当我是通天的神么。”纳兰希策轻笑,似在笑她的天真。
“那你什么时候有消息了就立刻通知我吧。你们这大老爷们的房间可真没意思,本姑娘回自个儿房间休息去了。”玖然翎甩下话,大摇大摆地离开。
“希,你怎么看?”玖然翎走后,梅落修望着纳兰希策问道。
“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纳兰希策浅浅地笑,“这个女子,不知善恶底细,却绝是不容小觑。”
“我也这么想。”梅落修赞同,“她身上的那种气质,不似平凡人家该有的。太尹家中,竟也养得出这样的女儿么。”
梅落修转念一想,终是想起地牢中玖然翎的怪异举动。打了个寒颤,却没有告诉纳兰希策。
“容我们再观望观望吧。现在下定论,还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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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琲儿有消息了?”三天后,纳兰希策的随从带来了玖然翎想要的讯息。
“嗯。”纳兰希策喝着茶,云淡风轻。
“她在哪里?”玖然翎急急问道。
“莳花院。”
“那是什么地方?”
“妓院。”
“妓院?!”玖然翎拔高了音,登时横眉竖目。
望着她生动的脸,纳兰希策有些失笑。他放下茶杯解释道:“这莳花院也算是和吕派和利益连接的地方,老鸨是吕派的姘头,和他自然同流合污。平时吕战掳来的女人里,有一部分也是出自莳花院之手,善后处理当然也是由他们来操办。毕竟,在满是女人的妓院里头,多上一两个任谁也不会觉得奇怪。”
“哼,当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玖然翎冷冷地笑,“那他们是为了处理掉琲儿,所以把她抓到那里?那琲儿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我能得到消息并且告诉你,那必然你的婢女还是活着的。只不过……处境堪忧。”
“你的人既然能潜到太州府里救梅落修,去一个区区莳花院救人自然是不在话下,何况,现在吕派都已经倒台了!你怎么还在这悠悠闲闲的!”玖然翎气结。
纳兰希策一派无辜的模样,摊了摊手:“千姑娘,你只吩咐希找人,又没有说要救,希怎敢多此一举!”
“你……”玖然翎发誓,眼前这个笑得像狐狸一样的人绝对是故意的!
“你不去,姑奶奶我自己去!”
纳兰希策摇了摇头。见玖然翎就这么风风火火地就冲了出去,才叹口气不紧不慢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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