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纳兰希策却是愣愣望着自己摊开的右手掌心,掌心中还残存着那惑人的温度,脑中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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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坦诚
马车不紧不慢地在道上行驶了两天。这两天,玖然翎和纳兰希策同处一车厢不免尴尬,但眼神流转,两人的关系分明微妙了许多。
琲儿很识趣地总是坐在外头,两天下来倒也与车夫熟稔了不少。令玖然翎错愕的是,那个总是一丝不苟武艺超群的车夫,摘下斗笠的脸上,竟是是青涩害羞的笑容。
那是一名煞是年轻的少年。纳兰希策解释说,他们自小一同习武,虽名为主仆,却情同兄弟。
马车在惠州太州府坐落的郧城外停下。几人寻了处偏僻地置下马车,换了身装扮,徒步进城。
为了一路方便,玖然翎与琲儿都是着男装。此时看玖然翎摇着扇昂首阔步的样子,身板比纳兰希策小了一圈,气质倒是十足。
若问他们为什么将马车置下,也是为了迷惑那些刺客的眼球。虽说这两天没再有不测,但那辆马车终是显眼,在进了郧城后容易引起骚动。
至于惠州的太州……玖然翎想起他便是冷哼。此人名唤梅落恕,梅落家的二当家,当今皇后梅落闲的亲弟弟。
这么说来,当日纳兰希策还真没说错。这个惠州太州,不是什么善类。
进城之后,玖然翎却是立马地就发现了不对劲。那种似曾相识的巨大孤独感仿佛要把她淹没,本能地,她伸手,牵住眼前衣袖下的修长。
身前的男人微微一震,回头望她,用尽量平静温和的语气问:“怎么了?”
玖然翎抬首,纳兰希策的脸庞背着光,明灭模糊。那笑容却如清哥哥般,有着强烈的安全感。
玖然翎重新低下头,声如蚊呐:“你没发现,我们被盯梢了么。”
“嗯?”纳兰希策正要四下去看,却立刻被玖然翎制止。
“别看!”她低低地叫,“要装成不动声色,否则就打草惊蛇了。”
她闭上眼,却清晰地辨认:“左边卖糖人的小贩,右后方正吃着面的食客,前面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其他许多,都是。”
“你怎么知道?”
玖然翎拉开一抹笑:“纳兰希策,你以前是不是一心习武的。”
纳兰希策不懂她为何突然问起他的过去。虽疑惑,却仍回答:“嗯。以前在山上跟师父练武,后来学成才下山接管纳兰家。”
“难怪……”玖然翎却是自言自语般,“说实话,你虽是优秀如斯,对周遭环境的敏锐却是不如我的透彻。人能掩饰行为,笑容,言语,但那眼底深处却是如何也无法隐藏。我方才说的那些人,就是不同于寻常百姓般,对我们露出见到猎物时的欣喜与谨慎。纳兰希策,你要小心了。”
“你……”
“你别问我为何能这么轻易辨别出善恶,我还不知怎样去面对我的过去,更无法与你诉说。”遥想当年,她的清哥哥是在那样雷同的想把他们兄妹吞噬的目光里,牵住她的手,坚定不移。
纳兰希策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玖然翎凝着他衣袖下交缠的双手。原本紧抿的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一刻,无比心安。
————
在客栈落脚没多久,纳兰希策便来找她。说是要带她去参加郧城晚上的灯会,让她准备准备,一会儿便来接。
纳兰希策走后,玖然翎翻遍了琲儿背着的包袱,愁眉苦脸。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琲儿看不下去了,急忙来问。
“我当初一心只想着怎么掩住爹和四哥的耳目,结果一件女装都没带。这下纳兰希策找我出去,我该怎么办啊,难不成还是穿那男装?”玖然翎扔下一把男装,挠挠头一屁股坐到床上。
琲儿递过手中捧着的丝裙:“我的姑奶奶,还是纳兰公子想的周到,知道我们没带什么合适的女装,特地给我们送衣服来了。”
玖然翎听闻,一改愁云惨淡,忙喜滋滋地接过,左看右看了半响,就跑去屏风后更衣。
琲儿还在外头嚷嚷着:“就小姐您这么大大咧咧的。不过也所幸您没带着自己平日穿的衣服出来,您那点衣服,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穿的。”
“就你话多。”玖然翎咕哝一声,嘴角却是上扬着。
“小姐啊,”琲儿笑眯眯地收着她换下来的衣服,“您莫不是对纳兰公子动心了?平素也没见您对哪家公子这么喜形于色的。”
屏风后的动作突然停了。许久再没有动静。
琲儿以为玖然翎生气了,讪讪地唤了声:“小姐?”
“唉……”真切的叹气声从玖然翎之处传来,下一刻,屏风后走出一个湖绿的人儿。
琲儿瞪大了眼。好半响只蹦出一句:“小、小姐,您都没穿过这颜色的衣服。”
玖然翎有些尴尬地拉了拉衣袖。不过琲儿说的也的确没错,她的衣服都是极其鲜艳的。明媚的黄是天家之色,亮眼的红则是衬托高贵。而她在宫里那趾高气昂的架势,也是配不来这么柔和的色调。
湖绿的色,温柔清丽。层叠的长裙磨去了她一贯的嚣张之气,却平添了几许柔顺动人,裙摆处翩飞嬉戏的蝶却又给玖然翎增上了些俏皮。
“琲儿,你觉得……怎么样?”玖然翎咬了咬下唇,有些紧张地望着琲儿。
琲儿望着她沉吟良久,才在她快不耐的脸色下笑开:“小姐您真是美的连琲儿都快心动了,待会儿一定能成功迷倒纳兰公子。”
“你胡说些什么。”玖然翎微嗔,耳际有些泛红。
琲儿拉着玖然翎在梳妆台坐下:“小姐,您现在就还缺一款衬着裙子的发式,就让琲儿来效劳吧。”
玖然翎呆呆地坐在镜子前,回想着方才令她忍不住叹息的琲儿的话,看着铜镜里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这一刻,却是如此陌生。
那样雷打不动的笑容呢?为何此时只有小女人的娇羞;那样横眉竖目的张狂呢?为何此时只有淡淡的平和。
就像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在等待与情郎见面那样期待却又不安。她一切又一切的伪装,在不经意间已悄然消逝。
她玖然翎,在遇上纳兰希策后……原形毕露。
“小姐,”纵然明白玖然翎不会正视自己的话题,琲儿却还是开口了,“奴婢觉得纳兰公子挺不错的。”
“既然你觉得不错那你嫁他去。”
“小姐!”琲儿有些着急地解释,“您别歪曲奴婢的意思。奴婢看纳兰公子是真的对小姐好的,您看之前遇险那会儿,纳兰公子可是很关心小姐安危,还有……”
“你说的我都明白。”玖然翎打断了琲儿,她望着镜中的自己,那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可我毕竟不是寻常的孩子。我的婚姻,也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爹留我到现在都没让我嫁,必然是另有安排。那样黑暗的宫门,如果可以,我是真的不想让纳兰希策踏进去。”
玖然翎起身,在镜子前转了几圈,对自己的发型和头饰相当满意。她拍拍琲儿的肩:“琲儿,很多事情其实我心里都清楚的很,可是我不点破自然也有我自己的主意在。以后,你就别问了。”
琲儿一反寻常地没有围着她叽叽喳喳。就在她准备出去时,琲儿突然抬头,眼中有担忧:“小姐,您这样……”
玖然翎明白她的未言之意是什么。她浅浅笑着,像是在安慰她:“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觉得日子难过。习惯了,想想那些连衣食都难足的人,我的确如置身天堂,没什么好埋怨的。今天我说的话,你听过就忘了吧,当是我这个做主子的,难得对你这个心腹大丫头吐露吐露心事。”
说到最后一句,玖然翎的表情严肃了些。见琲儿一脸认真,她才笑盈盈地捏捏琲儿那圆圆的苹果脸:“放心吧,既然我没有逃避对纳兰希策的心意,说明我还是想为此一搏。本小姐下定决心想做的事情,鲜少有什么不成,比如看太子不爽一见面就恶整他和玖然默啦,看岚瑜不爽就不让她称心如意嫁给四哥啦……”
琲儿终于没忍住扑哧一笑:“说的也是呢。琲儿其实真的衷心希望,纳兰公子会是那个可以让小姐托付终身,从此远离宫廷是非的人。”
玖然翎微微一笑。
他,真的会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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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许下平安
拉开门出去,玖然翎发现纳兰希策已在不远处的凉亭坐着。石桌上摆着各色点心,茶杯中正袅袅飘着香气。纳兰希策一反平日所穿的白,一袭紫色长衫倒是少了几分飘逸,长了许多贵气。他正执着茶杯淡笑等待着她,看到玖然翎出来,眼中惊艳的神色一闪而过。
玖然翎暗笑在心里,上前不动声色地朝纳兰希策福了福。
“千姑娘,去灯会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既然纳兰公子想的如此周到,那千翎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玖然翎坐到他对面。举手投足间,一派温婉。
纳兰希策似有被她给吓到,愣愣地看着她,茶杯停在半空,不上不下。玖然翎偏头望了他半响,见他仍是没有回神的样子,扯开唇嘻嘻一笑:“纳兰公子,本小姐难得做一回淑女,你若就此惊呆了,可是很不给本小姐面子的!”
脆生生的音划过纳兰希策的耳际,那样熟悉的调侃终是让纳兰希策的双眸有了焦距。他淡笑着放下茶杯,迎向玖然翎的一脸坏笑,颇有些无奈地道:“女人,你若是不这么煞风景,那的确是一幅美图。”
玖然翎随手扔了块千层酥进嘴里:“只可惜,本小姐一向骄纵惯了。”
纳兰希策没有答话。他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女人,那个总是说自己嚣张狂妄的女人。
玖然翎多少吃了一些,才用琲儿递来的手巾擦拭了双手,起身道:“我们走吧。”
“嗯。”纳兰希策点点头,“至于你的侍女,就交给辟天如何?”
玖然翎无异议。连辟天是纳兰希策那名贴身侍卫,这几日琲儿与他的关系也算是不错。
惠州虽不像皇城有天家坐落,也不像锦州莲州有千里和纳兰两大富家支撑着,可惠州太州梅落恕也是个极有手段的人,在他的领导之下,惠州也逐渐发展成为了繁华之地。
“郧城的灯会也是百姓之间的大事了,这天晚上,姑娘们都会执灯为心中之人祈福。”郧城的主街被荧荧闪闪的灯光照亮,百姓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放眼望去,倒是许多少女结伴而行,笑语声声,手中无一例外执着彩灯。玖然翎与纳兰希策比肩走着,纳兰希策简单地给玖然翎介绍。
“虽说是迷信了些,但这也是姑娘们对自己在乎之人的一片心意。很多时候,倒不是真介意这祈福有没有效果,神灵看不看得见。有这份心,才是比什么都重要。”玖然翎笑眯眯地从小贩那里买来一盏灯,“这灯火也有着光明的寓意,用来寄托希望到是再应景不过了。你看着那微光,是不是觉得非常暖和?”
纳兰希策看着在黄色光芒映衬下的玖然翎,眨着大眼瞅着他,漆黑的瞳孔仿佛能看穿一切,那脸上的笑容却好似能安抚所有的伤口。
纳兰希策不自觉露出笑:“很温暖。”
玖然翎笑意更甚,把玩着灯走了两步,见许多姑娘都围在河边,不禁好奇地看了过去。
河道并不宽敞,却处处闪着火光。成百的小火苗在玖然翎面前跳跃,令她有些心醉神往。
“那是船灯。”纳兰希策站在她的身后轻轻开口,“姑娘们将写上自己心愿的船灯放入河中,希望河神能够成全。”
“很美,不是吗?”
“你喜欢?”纳兰希策变戏法似的将一个船灯递给玖然翎,在她愕然的目光下,眼中有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宠溺笑意,“喜欢就去吧。”
玖然翎兴冲冲奔到河边,握着纳兰希策一并给她的毛笔,思索了半响。
“怎么不写?”纳兰希策蹲到她的身边。
“临到真要许愿的时候,倒不知该许些什么了。”玖然翎有些郁闷。
纳兰希策没说话,也没催她,只是静静地等着。
玖然翎支着腮帮凝思了半天,才含着笑,极为虔诚地写下两个字。
——平安。
纳兰希策倒是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有些更远大的志向的。”
“志向?”玖然翎小心地吹干墨迹,“我本来就不是胸怀大志的人。什么名利,权势,还不如活得平平安安来重要实在。”
纳兰希策失笑:“这番话,也只有什么都不缺的人才说的出来。那些穷苦惯了的人,不去这众人之巅瞧一瞧,只怕一生都不会甘心。”
玖然翎淡淡地笑了,将船灯送入河中:“纳兰公子所言极是。你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