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书房的这三年难不成他一点不觉得煎熬?
最可疑的是小红,嘴上说要伺候她一辈子,说什么也不嫁人,她也就相信了,可谁如今看来,谁知道她是不是心怀鬼胎,另有隐情?
这三年里,江善德饮食起居也是由小红来往伺候的,两人有的是时间苟且。
想到这里,孙氏心慌意乱。
莫不是这三年里别人都做的是表面功夫,只有她一人真的犯傻!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呵呵呵没人看吧呵呵呵呵呵
☆、第五章
江念忠病成这样,虎子又气又急。
方才偷听郎中和老爷的话,没听懂太多,只听见什么纵欲伤身,又想起昨夜在门外偷看,胡阿娇那一副淫。乱之态,惹的江念忠三番五次宣泄,虎子更是怒不可遏。
送走张郎中,虎子径直去了村东,打听到胡阿娇的家,二话不说冲了进去。
胡阿娇正在洗衣服,见虎子冲进来,惊的起身退了几步。
胡阿娇的家很贫寒,简陋的连村头的破庙都不如。
家中空空如也,只有一张摇摇欲坠的烂桌子和两个腿儿都腐烂的凳子。
炕上别说被子,连床单褥子都没一条,只铺着一条烂草席,草席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一动不动,呼吸微弱,像死了一样。
胡阿娇的手在冷水里浸的发红,她惊的小脸煞白,下意识的捂住了小腹。
看到胡阿娇家的景象,虎子的怒气莫名消了一半。
可一看到胡阿娇捂着小腹,虎子又是怒气腾升,冲上前一把扼住胡阿娇的脖子。“你这不要脸的淫。妇!!我干脆今日就掐死你了事,省得你再祸害我家少爷!”
“不,不要……”胡阿娇惊的泪水簌簌,使得原本就俊俏的面孔更加凄楚。
虎子到底不是那心狠手辣的人,甩手把胡阿娇掷在了地上。
胡阿娇看出虎子不是有勇气下手的人,反而有恃无恐。“我祸害你家少爷?原是他先勾引的我!如今出了事就做缩头乌龟,还要你来杀人灭口,真是比畜生都不如!”
虎子怒道:“是你算计我家少爷!”
胡阿娇冷笑,“我算计他?是他自己耐不住寂寞,整日缠着我十次八次的要,难不成还是我上赶着去求他的?!何况我算计他什么了?我不要荣华富贵,我只求他能把我从这个家赎出去,我都不求他认这个孩子!我有什么错?!是他没有担当!!”
虎子闻言语塞,扭过头不再言语。
胡阿娇说到伤心处,道:“那还是我,换作别的女人,早不知趁着他兴儿高哄了多少银子去!我若有心哄他,现在也不至于是这般田地!我念江老爷是个读书人,原也敬重你家少爷的教养,却不料他连那市井流氓都不如!!”
胡阿娇哭道:“你若是个半点道理不认的人,尽管杀了我交差去罢!我不过一条贱命,死就死了,还有谁会掉半滴眼泪不成?”
说着,胡阿娇哭的更是梨花带雨,凄楚无依。
虎子生性耿直单纯,虽不谙世事,却敦厚明理。
这件事怎么想,原也是他们家少爷做的不对。
何况江念忠对此事的态度他是早看在眼里的,说他没有担当也没委屈了他。
可有着从小长大的情分,也知道江善德的脾性,虎子还是能谅解江念忠。
今日亲眼瞧见了胡阿娇家的景象,又听了胡阿娇这样一番肺腑之言,虎子对胡阿娇不免心生同情,叹息了半晌,虎子上前扶起胡阿娇。
“你若信得过我,就听我的,过几日我回了我家老爷,就说你腹中孩子是我的,我让老爷花钱赎你出来,你跟着我过,孩子我来养。”
“你?!”胡阿娇打量了一眼虎子,他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虽然长的人高马大,可仍旧一脸稚气,胡阿娇笑道:“我怕你连毛儿都没长齐,你家老爷哪能信你?”
虎子闻言脸骤然涨的通红,吞吐了半天才道:“你少小瞧人!我……我该齐全的都齐全了!总之你无非是想离开这个家,我把你赎出来就是了!”
“再说。”虎子叹息道:“我家少爷现在病重,昏迷不醒,你去闹也无益,得不了好儿。”
“他病了?”胡阿娇微微眯眼。“这么说,你今日来找我,也并非他的意思?”
没等虎子说话,胡阿娇又冷笑道:“也是,他又哪有这样的胆子?指望那个废物,倒还真不如指望你来的实在,只不过……”
胡阿娇看了一眼虎子,道:“你若打算娶我,就要真的拿我当你妻子来待,否则我也是不依的,要不然你就杀了我灭口,一干二净。”
虎子不假思索的点头。“这个不用你说,跟了我,我自不会委屈你。”
看着虎子敦厚爽快的模样,胡阿娇心里一暖。
想这虎子虽傻头傻脑,倒是敦厚善良,方才即便那么大的火气,也没能下手,甚至都没掐疼她。况且,能为那种主子做到这般地步,足见其人品。
她出了这火坑若能跟他,这辈子也算有个靠头了。
虎子又与胡阿娇聊了一会儿,渐渐发现胡阿娇并非他想的那般不堪。
胡阿娇是个孤儿,从小就被转手卖了好几番,最终被买来冲喜。
夫君是病秧子,婆婆对她又十分苛待,非打即骂。
她这辈子所求,无非就是个安稳,虎子承诺她,等少爷病好,老爷气消,他一定会来赎她娶她,胡阿娇也没再说什么胁迫的话,反倒嘱咐虎子不要在江善德起头上提及此事。
江善德回到书房,闭门独自气恼。
气的是,江念忠在他面前素来表现的乖巧温顺,他也就当他是个老实孩子,万万没料到,江念忠背着他还有不少见不得人的心思,这让江善德感到背叛与羞耻。
恼的是,江念忠身上的病又多为大惊大怒所致,可他完全不知道儿子是因何而惊,因何而怒。他这父亲做的简直像个傻子,对儿子竟一无所知。
狠狠自责了一番,江善德又备感烦忧。
今日江念忠毫无生气的模样让他着实吓的不轻,当时他猛地冒出来一个念头,倘或他这独自真的哪日有什么不测,他江家岂不就断了后?!
加之张郎中的一番话,更让他忧虑,依张郎中的意思,江念忠的身子已是伤了,日后成不成气都很难说,万一他日后身子不大中用了,江家不还是要断后?
自己以往只顾着对妻子的忠诚不愿纳妾,却忘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岂能就如此安于现状,不为以后留个退路,做点打算呢?
兴许,是时候该考虑纳一房妾室,再为江家多添些人丁才是正经。
“老爷,我把早饭给您送过来了。”门外,王大娘叩门请示。
江善德舒展开眉头,道:“进来吧。”
王大娘推开门,将饭菜一一摆到江善德面前。“今儿一大早就听说忠哥儿病了,我赶忙煮了些姜汤给送过去,所以饭做晚了,老爷不要怪罪。”
江善德叹了一口气,没有什么胃口。
王大娘见状劝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老爷再忧心也是要吃饭的,不然忠哥儿没好起来,老爷就又倒下去,这可让太太如何是好。”
江善德从小由王大娘照看大,王大娘最知道怎么哄他,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让江善德对于吃饭的事情正视起来。
王大娘也不着急走,抱着托盘站在一旁问道:“不知郎中怎么说?”
江善德对王大娘很是敬重亲近,许多心里话也都只愿意跟她说。
虽然脸上挂不住,可他还是一五一十的把郎中的话都告知于王大娘,并且说了自己对江念忠以及小红之间的疑虑。
王大娘闻言,想起素日小红给她的难堪,一拍大腿道:“老爷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这小红姑娘刚来咱们家那会儿,可也是温顺乖巧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们是冷眉冷眼,呼来喝去,简直跟个小主子一样,我还纳闷呢,不成想是有这么个缘故。”
王大娘的话让江善德心中疑虑更深,碍于无凭无据,仍不敢断定。
王大娘先安抚道:“忠哥儿年轻气盛,有点那些心思也不奇怪,老爷也是年轻过来的,这个怪不得他,但有几个人因那点心思就能伤了身的?若没那些个不知好歹的狐媚子祸害,他哪能那么没有把持,不知节制呢?”
说着,王大娘压低声音,添油加醋道:“老爷怎么就不想想,这小红如今也二十大几了,当初太太要给她寻婆家,她死活不依,为什么不依?她嘴里是说的好,说什么想一辈子伺候太太,可到底揣着什么心思,谁知道呢?”
这一番话,算是让江善德醍醐灌顶,似是堪破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拍案而起。“是了是了!这三年孝期,念忠也不曾出过门,除了小红还能有谁?”
王大娘眼睛一亮,肯定道:“可不是吗!老爷算是想到点子上了!”
江善德自责的捶胸顿足。“唉!这都怨我啊!当初小红说不嫁,太太也就依了,我只想着她既不嫁,便不能勉强了去,从来没想过这么多。念忠年少无知,他懂什么?!硬是被哄骗的伤了自个儿。都怨我,都怨我啊!”
王大娘忙道:“这哪儿怨的着老爷!都是那狐媚子惹出来的!只是……这小红不管怎么说都是跟着太太过来的,不管老爷怎么处置,都要先同太太商议过,别驳了太太的面儿。”
江善德想起上次孙氏哭闹,心有余悸,连连点头。“还是王妈思虑的周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说起周到,江善德又记起方才所虑,不禁叹气。
王大娘见状,忙问:“老爷怎么又叹起气来了?”
“您有所不知……”江善德忧愁道:“这次念忠病的不轻,我早上看见他那副样子,险些以为他不中用了,吓了一身冷汗。由此又想到,倘或他哪日当真有个好歹,我江家岂不就断了后?若如此,日后要我以何颜面去见江家列祖列宗。”
王大娘进前一步,道:“老爷思虑的极是,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爷不愿纳妾,是怕委屈太太。可太太她……除了忠哥儿就再没动静。如今郎中又说忠哥儿伤了身子,无论如何,老爷也该往后考虑考虑了。”
王大娘的话算是说到了江善德的心窝上,江善德欣慰道:“还是王妈最懂我的心思。”
王大娘又道:“老爷别怪老婆子多嘴,说的不好听,老爷也权当是忠言逆耳胡乱听听便罢。更要看在奴婢喂养过老爷的份儿上,不要跟老婆子置气。”
江善德恭顺道:“哪里的话,您但说无妨。”
王大娘见江善德如此,推心置腹道:“老爷您虽有才华,却有些死心眼儿,那些下人也都是看准您这一点,才敢胡作非为。就说小红,她必然认准只要和少爷好上,老爷为了责任面子,定会让少爷纳了她。”
江善德连连点头,十分赞同王大娘的见解。
王大娘得到肯定,更进一步道:“再说老爷为了少爷打算卖田产捐官的事,老爷现在还年轻,早早把全部家当都押在少爷身上,那是极冒险的事儿。舅老爷极力促成此事,那是在给太太谋划,老爷也不想想,老爷手中若没了田产,日后凭着什么管伏太太和少爷呢?”
江善德闻言,不寒而栗,想到孙耀邦所说种种,愤怼道:“难怪孙耀邦先是替周老爷说话,又反过来说周老爷算计的好。原来真正算计我的是他!真是人心险恶!”
“俗话说无商不奸,孙家那本就是靠着坑蒙拐骗过日子的人,老爷哪是他的对手?”王大娘提议道:“依我看,那周老爷提及婚事,是更想买咱们家的田产,至于他家女儿,他巴不得随便找个人家赶紧交代了。所以,我觉着到时候老爷把价出高些也是无妨的,这样一来,老爷捐官后也不至于两手空空,周转不来。”
江善德起身给王大娘深深鞠了一躬。“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儿子受教了!”
“哎哟,真是折煞老身了!”王大娘忙扶起江善德。
江善德起身,嘱咐道:“另外……即日起,念忠的药食就有劳您了。”
“老爷尽管放心,只是……少爷的饮食起居一直由小红照看,我也不敢随便顶撞了她去,老爷不如先料理料理这档子事罢,别让老婆子白白得罪了人。”
江善德点头。“此事不宜耽搁,我这就去找太太。”
孙氏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江念忠房中照看。
小红也忙了一早上,连着早饭和煎好的药汤一同端了过来。
小红把饭菜放在桌子上,道:“太太先吃饭去罢,我去给老爷送过饭就回来喂少爷吃药。”
孙氏起身道:“你不也还没吃吗,你留下,喂少爷吃过药之后把饭菜吃了,我去书房和老爷一起用饭。”
小红也不作推辞,点头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