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就是看不上你这祸水。”
“住口!”
太后还要往下说却是被刚刚快步走进来的君繇给厉声打断。他走到我面前扶住我的手,轻声道:“你没事罢?”
我脱口就想说没事,但话到嘴边却是一转,垂泪道:“皇上,呜呜……再晚一点您就见不到臣妾了。”忽听我如此温言软语所有人都是一怔,就是君繇也稍稍有些不适应,不过他潜意识的认为我就应该这样,所以安慰我道:“没事没事,有朕在这。”
“皇帝,这女人是祸水,自从她回来这后宫都乱成什么样了?再看看你,好好的竟为一个女人不上早朝。”太后扶着芳草的手站好,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君繇扶着我坐好,闻言抬头淡声道:“母后……这不是她的错,都是儿臣惹的祸。”
太后闻言气的身体不住颤抖,指着他道:“你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同吴国之争若是没有她能打起来?你当真以为哀家久居慈宁宫不问朝廷中政事?她说她是那个女人你就相信,你难道不知道这女人一心回来是要报仇的吗?”
我缩在君繇怀中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这场口舌之争谁才是最终胜者。就是对太后的指责也闭口不言,就算是为了报仇,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并且心甘情愿的受着。
君繇闻言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就算没有她,天下始终要大统,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她就是她,至于您说的报仇——这都是我欠她的,始终要还的,哪怕是命我亦是心甘情愿的给她。”
我微怔,随即在心中冷笑,说的真好听,可是我还真不要他的命,漫长的折磨才好玩不是吗?
“你疯了?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竟然要放弃江山放弃生命,看来这个女人真不能留了,来人,给我将这个女人带下去砍了。”
暮心闻言第一个跳到我面前,随即是梅玉兰青,芳草犹豫了一下跪在太后面前哀求道:“太后,这不是皇后的错,皇后她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求求你原谅她罢!”
君繇在那一瞬间紧紧的抱着我对太后道:“你要是执意伤害未未,那就连儿臣一起砍了罢。”
“你——好、好、好啊!长孙君繇,你竟敢忤逆哀家,你当真以为我大越国缺皇帝吗?当初若不是你一心保证登上皇位后奉哀家为太后,你以为这皇帝你能当上吗?来人,将这对男女压进天牢。”太后怒极而笑,骤然翻脸,冷声说道。
众人闻听太后一席话怔在当场,纷纷看向君繇,我也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便释然了。君繇母妃没有坐上太后的位置,这其中必要有些猫腻的,只是没想到君繇为了登上皇位竟然许诺太后上位,如此便有了解释。
细想想大皇子当初也应该想到太后身上,可能是行动慢了他一步罢,或是条件没有君繇开的高。后来君繇登基太后便深居慈宁宫甚少过问朝中跟六宫的事情,故而很多人都渐渐觉得君繇不是太后亲生,在权利上自是没有多少的,很多人也就无视了。
现在太后忽然站出来说了这么一席话,不管我还是君繇或是众人都觉得,太后手里能掌握君繇的生杀大权,自是刮目相看。
只是君繇到底是皇帝,涌进来的侍卫们持剑站在宫殿门口,一会儿看看他们的皇帝一会儿看看横眉冷竖的太后,犹豫着该不该下手。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因我而起的闹剧,冷眼看着君繇跟太后的对决,他们到底谁能赢?无意外的,一定是君繇。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手段,但是因为他是君繇,我相信他当初既然敢让太后上位,自然有拿捏的分寸,知道她全部弱点。
果然,君繇脸色陡然一冷,嘴角微翘,淡声道:“母后,莫要太过。”
太后闻言微微抬起头冷笑哼道:“是谁过分置这江山于不顾?”
“儿臣从未说过不要这江山,只要求母后别伤害未未。”君繇皱着眉,川字高的可以夹死苍蝇。
“没说过?你难道看不出来她的目的吗?她说是那个女人你就相信?丹妃不是?为君不是?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可能是,唯独她不会是。”
“她真的是。”君繇闻言沉痛的闭上眼睛,似是再一次强迫自己相信这个事实。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就相信我是她,或许他自宫外听了大哥放出来的谣言,也或许他也跟我一样相信大哥。因为他的人看见了我跟大哥见面,并且真实听到大哥跟我说的话以及我听到这些话时的反应。我跟吴国的联系并没有瞒着君繇,我就是想让他知道,只要把我留在这皇宫,不管我是不是她,我都会一步一步的去毁掉他,毁掉他所拥有的一切。
其实,就算我不被黑衣人带回,我依旧会在跟修远商定完一切后自行找机会回来,只是没想到有人竟比我还心急。
那些人上次差点要了小玉的命,我想这些人应该不是小玉的,难道是君繇……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看了君繇一眼,发现他眼神深邃的如黑夜里天空的倒影,一片漆黑让人看不到底。仔细分析了小玉遇见黑衣人的全部经过,第一次是为了让我遇见修远,当时的君繇并不知道我还活着,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君繇,这么说除了小玉在觊觎一统天下之后的皇位,竟还有另外一伙人……
第一百零一章 你死我亡
章节提要:太后一心想要我死,而她跟君繇之间还差一些火候,我跟他们之间也还差着火候,谁将会是突如其来的导火索?
最要紧的是这伙人竟是小玉也不知晓其身份,并且强大如小玉都屡次被坑……还有君繇跟修远,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在被那个人当成棋子,只为了最后的统一……这太让人心惊了!
我强忍住心中的澎湃,握住君繇的手道:“我本就是她,上一世的事情,终归要有个了结。”
太后冷笑道:“怎么?看不下去了?了结?你以为这还是你的天下?还是你以为自己能主宰苍生命运?你就是个祸水!”说罢竟是仰天长长一叹,对跪在地上的芳草叹道:“你还记得太皇太后的话吗?当年她说为君倾城之貌会是祸水,总是偏袒皇后,可现在呢?太皇太后不在了,难道你还看不见吗?她才是真正的祸水,你们护着的才是真正会引起倾国之乱的祸水。”
芳草闻言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垂眸道:“奴婢不管谁才是真正的祸水,只知道太皇太后生前交代,无论如何要照顾好皇后,就是太后想要伤害皇后前也要先想一想太皇太后昔日有多么疼爱皇后,还请太后三思。”说罢又叩了一个头。
太后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声道:“来人,将这贱奴给哀家拖下去斩了。”
芳草闻听浑身一颤,缓慢闭上眼睛,说话的声音亦是听不出任何情绪:“多谢太后成全奴婢,太皇太后,芳草来陪您了。”说罢竟是猛的站起身,反身朝后面的柱子撞了过去。
有尖叫声顿时响起,而我能喊出的只有两个字:“不要……”芳草,不要,我离不开你……
我从来没有觉得除了家人以外的人重要过,不包括小玉,不包括隐隐。芳草这个人以前我一直觉得她是太皇太后安插在我身边来监视我的,直到前些日子我才发现,芳草有多么在为我着想。
这一辈子,我辜负的人又多了一个,已逝的太皇太后,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有芳草……她什么都明白,碍于身份不能帮我,只让我要对得起自己的心,而今,我眼见着她的生命在我面前逝去。
阻止已经来不及,她距离柱子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就是武功再高人的人都来不及阻止。
砰的一声,鲜血四溅,芳草含笑而闭眼,那一眼带着对我的疼惜跟安慰,还有保重。我挣脱君繇想要跑过去抱住芳草的身体,可他却紧紧的抱着我,戒备的看着太后。
太后似乎也没反应过来芳草的忽然撞柱而亡,愣愣的看着芳草渐渐冰凉的尸体。鲜血在额头上汩汩流着,鲜艳的红色迷人而又妖娆,如这世界上最具诱惑力的色彩,让人血脉喷张,也会让人不寒而栗。
我挣扎许久君繇也不放开我,从之前的怒火燎原到现在的古井妾心,眼神亦是平静下来。芳草死了,曾经一心一意护着我的芳草死了,因为我对面站着的太后,真好啊!真好,以前觉得她很讨厌,从来对我都是冷眼冷语相待,虽然不喜我但至少没有迫害过我,以前我还在犹豫将来瓦解越国皇室的时候要不要放她一马,现在……呵,是她自己将生存的机会掐死了。
好、好,真是太好了!全都要死,全都给我去死,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韩月贵妃跟丹妃似是很吃惊的看着现在的场面,我忽然很想笑,但眼泪却模糊了视线,让我看不清众人的表情。芳草……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我发誓。
君繇见我的情绪稳定下来,放松手臂对太后道:“已经死了一个人,母后高兴了?”
太后闻听扶着宫女的手坐在椅榻上,斜眯了我一眼道:“一颗棋子而已,于哀家又没有任何用处。哀家要死人的不是芳草,而是她。”太后依旧是想要我死,但我偏偏还死不了。
听到她的话我再也忍不住,冷笑道:“芳草是棋子?真可笑,难道我们在座的人哪个不是棋子?真是可笑,以为自己才是掌控棋局的那个人,却不曾知道其实自己只是其中一个烂棋子而已,无关紧要。”
“你不用跟哀家伶牙俐齿,就算今天你不能死在哀家手上,终有一日会死在哀家或是哀家的人手上,别高兴的太早。”太后闻言竟被气的站了起来,不顾众人在场放出狠话。
我笑了,因为她生气了。还因为她挨不住我的气势,自己放出狠话,也将自己未来的退路给封了。就算我不要她死,君繇也不会放过她,因为她的存在就是在威胁我的生命。我是他好不容易得回来的她,怎还会轻易放弃?就算死两个人又能怎么样?还是那句话,无关紧要。
我不想杀人,不想手上沾血。
“够了!”君繇大喝一声打断我二人的对话,看向太后沉声道:“来人,将太后送回慈宁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
一听君繇说话,原本犹犹豫豫站在宫殿门口的侍卫们顿时涌了上来,纷纷持剑围住太后跟她的宫女,太后起初还有些不信君繇能指挥这些人,直到那些人一动,她才脸色骤变。
“停下,都给哀家停下。哀家是太后,是你们皇上的母后,你们怎能对太后无礼?”宫女们一脸惊慌的将太后包围着保护她,但她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能比过平日里保卫皇宫安全的侍卫们?自是纷纷被拿下之后直逼太后。
一阵混乱之后太后被带往慈宁宫,丹妃跟韩月贵妃此时也不敢挡住那些侍卫,只能退至两边等待他们全部退走之后纷纷走上前来给我跟君繇行礼。
我装作惊魂未定的愣愣看着她们,双眼无神的走向芳草的尸体,口中却道:“君繇,你们都走罢,我一个人陪芳草呆一会儿。”
君繇‘嗯’了一声,吩咐众人退下去,带着丹妃跟韩月贵妃离开了。
我走到芳草身前伸手抱住她,她的身体很轻,也很瘦。摸上去全是骨头,一身淡绿色的宫装将她的脸衬托的静茹白莲一般出尘淡雅。实际上芳草并不好看,只是她在宫里当了几十年的宫女,说话做事自有一种气势是常人所没有的,也因为她身居高位,有上位者应有的气质。
就是此时双眼紧闭,额头上温热的鲜血慢慢结痂也只衬得她脸色素白如纸如同沉睡一样。我用帕子擦了擦她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开始要干了,没办法只好先将她拖放在椅榻上,然后又倒了些热茶在帕子上小心翼翼的给她洁面,像是怕砰碎一件精美的瓷器。
如果说贤太妃算作是我的母亲,那芳草就算是我的姐姐,那般无私的照顾着我,现如今又因我而死。我曾经为她做过什么?什么都没有,除了利用还是利用。
我给芳草盖好被,催眠着自己她还活着,只是睡着了而已。原来,我再狠心,终究恨的只有一个人,下不了狠心去伤害别人,也阻止不了别人因我而死。
我就这样陪着芳草呆着,一直到月上梢头,霜寒露重,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棂打在地上,漫过窗帘时如同洒下的薄雾一般映照着宫殿犹如仙境。空旷的大殿内显得冷冷清清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这便是皇宫,本就没什么人情味,所有人都在为利益而活。奴才为了主子跟个人的利益,主子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伤害别人,所有人心中总要有那么一些执念。
芳草的尸体已经冰冷透彻,甚至已经有些僵硬,面容安详看不出死前任何痛苦,甚至死后也好像丝毫痛苦都没有。
天边渐渐有些发白,黎明来临,新的一天开始了。符箬同暮心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我抬手拂了佛鬓角,看了一眼芳草唤了她二人进来。
符箬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安慰道:“家姐莫要难过,芳草姑姑伴随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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