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悲痛欲绝,她别过头去声音发闷:“不晓得,时间太长了。”她知道时间太长指的是什么,离末来的时候是上午,现在却已经接近午时,一般鸩毒发作只需要一瞬间,却不知皇后凭什么挺了这么长时间。
外面一阵吵闹,君繇迈着大步阴沉着脸走进来,目光隐隐发红,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暴怒。
他一进来就怒喝道:“皇后如何了?为什么没人通知朕?”顿了顿又道:““离末呢!来人,给朕搜宫。”
暮心冷笑着走到他身边,问道:“鸩毒毒酒已赐,皇上还用问结果么?人已死,皇上别太过分。”
君繇将目光放在暮心身上,神情一暗,他道:“朕没有派离末赐毒酒给未未。”随后脚步异常急切的往殿内走去。她注意到,君繇的指尖在一颤一颤的发抖,步伐若不是太过焦急,能明显看出有些不稳。她忽的有些明白了什么!
第七十一章 大彻大悟?
所有人都是一怔,暮心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问:“离琴师不是从金龙殿直接来这里的么?”他点头,声音从殿内传出。暮心颓然哭道:“不管怎么说,娘娘已死,您还要搜宫扰她亡魂是为何?”
君繇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她道:“她是符未,不会死。”他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总觉得那样一个顽强执着的女子不会轻易死亡,虽然饮下那杯毒酒。
来往的宫女见到皇帝突然来临,纷纷跪倒在地,君繇一声怒喝:“去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叫过来,若是治不好皇后,全体拉出去砍头。”
有产婆颤颤巍巍的从里间走出来跪倒他面前,哆嗦道:“皇上,娘娘已死……”她的话没说完,便被君繇一掌打死,白色的脑浆混合着妖冶的鲜红色血液洒的满地都是。
众人一个哆嗦,他便喝道:“赶快继续!”
躺在床上的那个女子,双眼紧闭,唇色浅淡,没有中毒之人的嘴唇发紫面貌乌青,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脸色苍白如纸。身形单薄的好像塌陷进被子里,长长的睫毛卷翘着,如同蝴蝶停落在上面。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女子重要过,但对她却是一种习惯。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爱说爱笑敢爱敢恨的女孩子,才见过两次面就说要爱上他,就说要代替那个女子的位置先照顾着他。
他的调查中知晓她父候是个钟情的男子,所以她也想找到一个钟情的男人,所以老天安排他们的遇见,她也理所当然爱上了他。可是他却只钟情于另外一人,所以便不能给她任何,偶尔对她的温情,只是想告诉她,这世界上的好男人何其多,不要只执着得不到的。
可在花涧小筑内,见到她搂着鬼面阎罗走过来的时候,他竟然罕见的带上怒气,因为她的笑容是那样天真,那样无邪,只为那个江湖上传言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虽然对他依旧如此,可他就见不得她跟别的男人好,所以那时就情不自禁的要了她。
登基在即,一切都好像回到原位,她在他身边,虽然依旧同鬼面阎罗有联系,但对他却更好了。那时候他就想,如果找不到她,就这样同这个女孩子一直相守到老也不错,可是后来竟偶然得知又寻找到她的方法,本来他想找机会同她商量的,可是却没想到她正在门外偷听。
有时候想,也许这一切都是注定,他当时甚至还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同她解释,她知晓了一切更好。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往日口口声声说爱他愿意付出一切的她竟会拒绝他,并且还那般不顾颜面绝情而冷酷,他真的很怒。
然而让他更怒的是阿正竟然也为了她同他反目,竟不惜被关在天牢中受罚相伴。他恨啊!更没想到于此同时鬼面阎罗暗中派人找他麻烦,那个吴君归去之后竟联合其他三国同时对他施压,虽然吴君没有说理由,但所有人都知道是为了她,一切都在围绕着她,
这让他如何不恨?为什么他总觉得不重要的女子所有人都在因为她找他麻烦?为了保护她自己的孩子,竟狠心让那只狐狸带走她养育了一年的儿子,纵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她如何能忍心?
昨夜回去他一夜没睡,不知晓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她。一闭上眼睛就是她希翼的眼神,是那般渴求他能够相信,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揽住她的肩膀说我相信,可是一想到自己倾尽一切寻找了两生两世的女子在鬼面阎罗手中,便犹豫了,那是他不能放弃的人,但他又不甘如此放弃她,只因为她腹中还有他的孩儿,也还因为,他心中有那么一点的不舍。
可就在这时忽听手下回报,琴师离末身份有异。当初酒楼相遇,本就觉得离末不是个寻常人物,当时明眼人一见便知离末在那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他觉得与其让这个人用别法变相算计他,倒不如将他收入手下日日监视着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企图。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他有所异动,倒是琴技越发的好了,并且符未好像也很喜欢他的样子。
所以他便一直放任着,觉得只要她开心,有个人能说话排解忧愁,心情会好受一些。他担心她,不,倒不如说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君繇用手狠狠的揉了揉太阳穴,很多时候,他都是如此告诉自己。是他移情别恋了么?不然为何找她的心如此之淡?甚至有的时候会想,如此这样也好,或者下一世在找到她,这一生就同符未在一起……
可是铭心刻骨的爱恋岂能说忘记就忘记?当初爱的那般深切,恨不得掏心掏肺,如今岂是一个深情女子所能代替?况且,他暂时还不能失去她,不只是因为会难过会心伤,只因为她是符将军的女儿,还是第五师父的半个女儿。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在昆仑山内第五师父说话的深意,是因为已经算到以后,所以让他有所顾忌不要伤害她。
有很多时候觉得这个女子并没有多么重要,但现在却是已经有些离不开她。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失去了才知道一个人的珍贵,只因为总是得不到,所以一直去强求,等到失去身边最重要的人时,方才会大彻大悟?
君繇捂着脸仰头一声大喝,周围人只感觉这凤灵宫都因为他的大喝声晃了一晃,宫女们都吓的呆了,产婆们倒是一心一意的从符未的肚子里将那未出世的孩子一把一把的往出拉,可是,已经晚了,什么都晚了!
当君繇看见那个浑身酱紫酱紫的婴孩时,再看看那个呼吸全无面若白纸的女子终于彻底崩溃。曾经失去的是他一步一手亲自推出去,而今失去的依然是这般,他亲自毁灭,怀中的已经失去气息的男婴是他的孩子,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亲手杀了他,抹杀了他在这个世界存活的可能!杀了他的母亲,如今又杀了他……
君繇双手死死的抱着孩子,那早已经僵硬不堪的孩子就那样被他捏到变形,婴孩的脸酱紫一片,小小的嘴巴跟眼睛皱在一起,那是他跟符未的孩子,是她爱过他的证明。他该是怎样的可恶啊,比侩子手更可恨的一个人,真是可笑,寻找了两生两世,他的执着到底伤了谁?又负了谁?到底是弥补在还是在造就更多的不幸跟苦楚?
为何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要他亲手伤害自己最在乎的人,最珍惜的东西?为何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他仰天大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固执的禁止落下,这世界上他该最恨的是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啊!是他自己亲手造就这一切啊!
“皇上……您醒醒,您醒醒……”耳边传来韩月贵妃的哭喊声,他低下头目光空洞的看着面前这个绝色女子,就算是狼狈的不成样子,她依旧美的惊人,哭的梨花带雨。
而他却猛的推开她,像是见到毒蛇猛兽一般:“滚,你们都给朕滚,朕要一个人陪着皇后呆着,都给朕滚!”他大喝一声,一手抱着孩子,一面连跪带爬的走到床边抱起那个呼吸全无却如同熟睡一般的女子,她的身上跟孩子的身上都冰凉冰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好害怕,好害怕就这样失去他们两个,便用身体紧紧的抱着女子,又将孩子放在女子身上,紧紧的抱着,好像怕有人会抢走一样。
这个世界上没有注定,只有人为,他终于看透也或者说,他早就明白,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早就的注定,一个又一个,她是,符未是,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可是他却始终不愿相信,每次都走到事情无法弥补的时候方才醒悟,然后开始弥补,然后又伤了别人,负了别人。
“未未……”温热的泪滴滴落在符未的脸上,就好像已经死亡的她哭了一样,那一瞬间的恍惚,他仿佛回到了浮华初见时她的雀跃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他的名字,只因为他没有反问,她便不高兴了,那时候觉得这小姑娘很可爱,当然更多是对她的好奇。他想,如果他知道后来会遇见,当时一定会问她的名字。
她看到他的那一秒,微愣了愣,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在这里?”
他嘴角轻轻一勾回答了两个字:“君繇。”而后又问:“你叫什么?为何也会在这里?”
她掩口笑了笑,大大的眼睛眯眯着,可爱极了,高兴笑道:“我叫符未,我来这里避难。”平时,她高兴的时候都会这般笑的,纯真而美丽。怀里抱着少了半身毛的小白,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这是他们初遇时的画面,再次相遇时,是那日城外的相迎。或许曾想过还会再见,却从未想过会见到那样一个绝代风华的女子,那漫天绯色中的淡色身影,从马车上慢慢走下来,那一瞬间的恍惚,他好像看见一个从九天上走下来的仙女,那般绝艳出尘。
他的手在她身上慢慢抚摸着,想用自己的手掌温暖她冰冷的身躯,可是却一点效果也无,就在他将手放在她胸前想要温暖孩子的时候,忽然碰触到一个硬物,他轻轻拨开她胸前的衣衫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口哨,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吹,一点声响也没有,觉得甚是奇怪。
第七十二章 小玉抢人
他脸色一沉,眼中刚刚的疯狂沉痛退下,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冰冷到极致的冷。
他忽然很想放开手中的这个女人,还说她跟外界没有联系,若真没有联系,为何会有这种秘制的传讯工具?这东西连他都没有,而她却拥有一枚,若不是她已死,真想问问她,都到这时还这般撒谎是为何?
可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却不断告诉他,这不是真的,她不是口口声声说如何如何爱他么?还记得八方城墙上她笑着摇头,很认真的跟他说:“不,我恰巧只需要你的爱,其他东西我都不稀罕。”
他跟她说,那不可能,她便讲了爱上他的缘由。那时候觉得这女子幼稚的可笑,只因为生命中见过那样一个人,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样一个人会对她坚贞执着,却从不去想,他到底爱的是谁,只对谁执着。然后是一味的付出,直到生命结束,她还是不悔,依旧在坚持。
两年,他想,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东西,从一开始他对她的可有可无的心态,到后来甚至希望每时每刻都看到她,还有知晓她怀孕时的喜悦,那都不是假的,只是时间不对。到后来,也只有在入夜之后才会来看看她,每每都呆到天亮却还是迟迟不肯离去。
可是现在忽然出现的这个口哨,让他不得不怀疑她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但都无从说起了,因为她已经死了,死人是不能开口说话的。心里转动了万千思绪,虽然很恨,但却舍不得放下。就如他所想,人已经死了,纵然曾经有错,可那些真心笑容还有那些关心都不是虚假的,没有一个人能假了两年还不露陷,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只能说他历经三生三世还没学会看透人心或者说她的演技真的太高了。
“小未来……你找我干什么啊!”邪魅带着娇笑的声音轻轻响起,门被推开,那一抹妖冶的红色偏衫而立,绝代风华。
君繇一愣,怎么都没有想到,符未胸前的口哨竟是用来联系他的,他有些拿捏不定了。因为知晓鬼面阎罗同那花涧小筑的主人有莫大关系,也知晓这人是最后一个妖人族人,难道他同吴君有什么关系?
玉轻舒进来之后才发现这殿内有些不对,且不说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不谈,还有一股极淡的毒药味,这味道混合在血腥中,若不是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断不能识辨出来的。再说先前的哨声也明显不对,好像是人好奇拿起来吹一下又停了下来,反正当时他恰巧就在这皇宫附近,不然也只会以为自己听错了。
越往里走血腥味就越加浓重,他白玉色的脸越加惨白,身体周围仿佛结了一层寒冰,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当他终于走进寝殿时看到床上的人影同梳妆台前的血迹时,终于怔住,继而就是暴怒。
“狗皇帝,你到底对她怎么样了!!”玉轻舒猛的冲到床前,扬起手就要狠狠的揍下去,可是在挨到君繇脑袋的时候硬生生停住,因为他看见那怀中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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