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只能有这个目的!
毕竟,于自己来说,金氏确实是个不相干的人。她向来不爱管闲事,尤其在自己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时候。很多时候,瞻前顾后,于事无补,低头示弱也只会把自己赔进去!
“太太,楚太太,我错了,您放过晨儿吧……她还这么小,看在她打小就听话的份上,赏她一条活路吧?”金氏突然匍匐跪走往前,不顾身后人的拉扯,愣是抱住了楚太太的另一条腿,“老爷给你了,楚家女主人的位置给你了,涟儿也给你了……我就只有一个晨儿,求您放过她吧……”
她的哭啼,换来楚太太的得意。脚下使劲将她踢到,厌弃道:“吵什么?别说得我多对不起你似的,当初是你自个无耻,而将你刺花脸赶出去的也不是我,而是老太爷!至于涟儿,她老早说过,没有你那种丢人现眼的娘亲!”
金氏伤心地望向楚景涟,后者冷哼,倨傲道:“我从来就只有一个母亲!”依偎在楚太太身旁,替她捏揉起肩。
“认贼做母,贪荣爱利!”景晨走近,瞪着那两还要对金氏动手脚的婆子,朝楚景涟的方向讽刺道:“不是想去君府做少奶奶吗?可以呀,我倒是想瞧瞧,今后你如何侍夫……”
不用她们动手,景晨含笑着将腰间衣带解开。她的动作极缓极轻,口中喃喃道:“我这都替你上花轿走了遭君府,你既是君府的大少奶奶,这洞房一事,自由你亲自完成。”
她的声音不大,刚好够传入屋内每个人的耳中。然她嘴角处的笑容,带着几分肆意的猖狂,在见到楚太太变色和楚景涟身颤时,景晨心中暗松。
如此情况下,金氏还能这般维护自己。这种感觉,陌生而温暖,令她想起了曾经的那段时日。或许是占了她女儿的身子心存愧疚,便替原先的楚景晨尽份孝心。
“晨儿,你没有和姑爷……?”金氏眸光发亮,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怎么会?”
楚太太大为惊讶,拍了手边案桌吼道:“你个贱丫头,耍的是什么花招?”
“母亲,她一定在骗我们。”
景晨笑意不掩,无所谓地添道:“信若不信,都随你们。”
“母亲。”楚景涟晃着楚太太的胳膊,后者不耐地斜视了她,冷冷道:“要不是你做出那种丑事,会发生这些?”
楚景涟再不敢多言,松手静静地站在一旁,带恨的眸光射向景晨。
“带她下去验身!”
眼见着那两婆子摇动,景晨后退一步,恼道:“这种侮辱,我可不受!”说的是理所当然、中气十足。继续转望向楚太太,语气郑重道:“若楚景涟还想做君少奶奶,我劝你不要动我娘一分。
不说我今日仍是女儿身,便就算遂了你们的计策,难道真以为君府的人都是傻子不成?而我明知回来不会有好下场,在君府就不会留一把?你们母女未免太自负了!”
语笑嫣然,景晨将外袍脱下,手指转伸向中衣的带子,“这身行头,只要楚景涟撑得起,我拱手相让又何妨?”
谁都被景晨容上的笑意和举手投足间的那份自信给威慑住了!
楚太太不敢轻举妄动,凝眸深思。她能说出这般的话,难道是真的早有部署?为难了她们母女,涟儿到君家指不定立即就真成了下堂妇。而让外人知晓楚家姑娘婚前失贞被夫家逐出家门,没捞到君家的好处,还得将楚家名声赔进去。事后,君府又岂会轻易放过自家?定会觉得楚家故意玩弄了他们。
绝不能冒这个陷!
景晨见状,思量着差不多,复又开口:“谁不知晓,君家大少爷在新婚夜发病,昨儿傍晚才醒呢。”
楚太太抬眸,只见景晨都要开始拔下头上珠钗,忙摆手无奈妥协,“把衣服穿上,回到君府将该办的事给办了,否则你娘可没好日子过。”
“母亲,您真信她的?”楚景涟急了,景晨是明显在耍计谋。她若是再回君府,那自己还要等多久?
楚太太没有回话,只让她闭嘴。
景晨却是不动,目光望向楚景涟处,颇为苦恼道:“可惜,我只会宽衣,不会更衣。”
楚景涟火冒三丈,她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还让自己服侍她?
“涟儿,你过去。”
楚景涟大惊失色,委屈道:“母亲,她明显是……”
“让你过去就过去,这还不是你自个闹出的事?!”楚太太怒了,对楚景涟疾言厉色,哪还有方才的半分怜爱?
楚景涟极不甘心地挪步过去,才到景晨身前还没来得及嘲讽骂弄几句,脑袋一侧,竟是“啪”的声响,硬生生被甩了个巴掌。她大脑空白,含怒侧首,可还不等出言质问,对方反手便又是一记耳光。
在对方愤怒到极致的目光下,景晨含笑慢语:“楚景涟,第一个耳光,是打你大逆不道,对生母下手,没有伦常!第二个则是打你不守妇道,清白不分,不知廉耻!”
第六章 前路迷茫
未正方过,君子浠便同景晨离开了楚家。
特制的马车里,云昆锦为幕,珍珠流苏摇曳生辉,绣福绸条旁的玫瑰紫香包泛出淡淡幽香。面庞微红的大爷靠在烟紫垂花棉枕上,隔着布满精致茶果的案几,目光深邃地落在对面娴静端坐的妻子身上。
景晨自是能察觉到他投来的眼神,含着打量、和着好奇,她低垂的睫毛遮挡了眼底的淡愁。见过楚家母女,心境早不似先前,眼前周边的一切,终究不会属于她。
三日前突然来到这个时空,对陌生环境、前路未来的恐惧虽有,但更多的却是期待。不得不说,她厌倦了尔虞我诈,只想求一份岁月静好的平淡,那种寻常百姓就能拥有的幸福。
景晨以为,君府是她的归宿,眼前男人是她的天,她的一切。她试着学习身为人妻的本分和义务,体贴关怀,助他安内,排忧解扰。然现在,一切都变了,这场婚姻是个阴谋,自己这颗棋子,只等洞房后就失去价值。
似乎,她的人生从来都掌握在旁人手里,永远不能自主。
她闭了闭眼,微有无奈地暗叹。
“若是不舍,怎么不多陪陪岳母?”
他低沉的声音传来,景晨抬眸,迎上他尤带疑惑的目光,莞尔答道:“大爷身子刚好,不宜在外多留。”前倾侧身,翻起茶几上的杯子,拂袖替他倒了水,手心怀壁试了温度才递过去,语声柔柔道:“酒能伤身,爷不该喝多的。”
很是平常的举止,却让大爷片刻失了神。
或许,她的柔情与媚态早已深入灵魂,无需刻意,眼尾处的风情便让人难以忽视。女子的柔声细语并不少闻,却唯她独特,那种拖音带调的细腻绵长,格外悦耳。
“爷?”
美人灵眸存疑,他回神接过,抿在唇处,倏然想起昨夜怀中的温香软玉,心生燥热。喉结滑动,他仰头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跟着似想到了什么,放在茶杯冲她笑道:“过来。”
景晨望着他,迟疑须臾才朝他挪去。
见她尤保持了距离,大爷伸手,直接搂上她的细腰,低声问道:“可是岳母说你了?”忆起昨夜她小心主动的触碰,他的声音放得柔缓,“新婚夜我身子不适,未能完礼,错过良辰,委屈了你。”
本还在迷糊他前句问话的景晨顿时双耳生热,自他怀里坐直,低头回道:“爷身子要紧。”此刻的她暗自庆幸,若非如此,方才在楚家早就任人鱼肉,此时能否活命都是未知。
但接下来呢?
楚家母女以金氏要挟,逼迫自己完成任务。她是可以不顾金氏,但抵得住良心的谴责吗?
良心……景晨突然暗生自嘲,还有资格谈这二字吗?前世里,为了生存,她也曾眼睁睁地看着无辜之人枉死。方才在楚家,之所以应承楚太太,只是因为想到,若是真正的楚景晨还在,一定会保全金氏。
她只是觉得,欠了这身子的原主、欠了金氏。
见娇妻低眉沉默,大爷只当她是害羞。方出嫁的女儿回门,自是绕母怀膝、依恋不舍,哪想这般早回府?定然是因为提及私密事,楚太太责怪了她。
如此,大爷心生愧疚,望着她更添怜惜。
回到君府,景晨扶着大爷去敏兴堂见过大夫人耿氏,回禀了在楚家的情况。大夫人关切的均是大爷身子,微微还指责了几声景晨,说她不该让丈夫喝酒。
待回到晴空院,院里的管事宋妈妈迎在门口。她是大爷的乳娘,阖府敬着,景晨待之也客气。
伺候大爷换了身衣裳,见他进了书房,宋妈妈才上前说道:“大奶奶,老夫人念及竹云和竹雨不方便服侍,特遣了碧好和碧婵过来伺候您。”
才在妆镜台前坐在的景晨表情微滞,轻问道:“现在人呢?”
“当时奶奶和大爷都未回来,老奴私自做主安置在了正房,就住在紫萍紫芝的隔壁。”
宋妈妈谦辞,景晨自然不会怪罪。碧好和碧婵,她都是见过的,可都是老夫人跟前的一等婢子。虽说长辈不放心孙儿屋里之事,安插人进来着实正常。但偏送了这样两个丫鬟过来,怕是阖府都知晓她对自己的重视和喜爱。
万众瞩目的感觉,景晨并不陌生。原念着方进府,且又是君家未来的主母,太过低调难免遭人轻视。但在发生了楚家的事情后,她的心境完全变了,因为终有一日,自己会离开这儿。
现在能做的,便是如何平安退出这个漩涡。楚家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她得尽快筹谋,在保全金氏安全后,离开这儿。
或许,她曾经梦寐以求的自由,曾经期盼看到的外界,都能成真。
即便孑然一身,她却能肆意随心!
想到楚家,有个事便不得不办。在自己准备充分前,景晨不想她的举动都掌握在楚家母女手中。起身,望着宋妈妈,她轻道:“妈妈,我方过门,这府里院里的事,还得您多帮衬指教。”说着还半福了身。
“奶奶,这可使不得。”
宋妈妈惊骇,忙扶住她的胳膊,“您是主,老奴是仆,怎能行如此大礼?”
景晨笑吟吟地回道:“妈妈是府中的老人,连大爷都是您给奶大的,他尊您敬您,这一礼您受得。我是新妇,说句窝心话,家里的各位主子都没认熟,今后还要妈妈多提点。”
原还在揣测观摩这位新少奶奶的宋妈妈,见她如此真诚,面上颇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奶奶客气了,您有什么吩咐,老奴定然替主子分忧。”
到了宋妈妈这般地位的婆子,平日里风光惯了,可不是钱财就能收服的。景晨如此礼待,腰杆挺得直直,满心均是欢喜。
“等我换身衣裳,就麻烦妈妈带碧好和碧婵过来。对了,我早前那两个不中用的婢子,妈妈可知晓怎么样了?”景晨摘下耳上的红翡翠滴珠耳环,换上一对精致小巧的白玉坠子。
“回奶奶话,竹云和竹雨两位姑娘安置在了后院养伤,许是还要过些日子才能痊愈。”虽说大奶奶敬重自己,但是宋妈妈可不敢坏了规矩,于恭敬中添了几分服从,“奶奶可是要使人?”
景晨摇头,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望着眼前人,“其实她们素来也规矩,从前在闺中就深得我心,否则也不会选她们做陪嫁。”
话至此,她咧嘴笑了又道,“当日我才进门,大爷昏睡着,我心里紧张,唯恐就出了什么差错。她们平日在楚家替我张罗惯了衣着,一时多话我却担心旁人说我听任婢子所言,没有主见,适逢心烦就动了处置。现在想想,却是有几分懊悔,妈妈若是方便,替我送瓶伤药过去吧?”
听她这番话,宋妈妈是打心眼里高兴。一来大奶奶是将她当了自己人,连这种贴心话都愿意说;二来自那事一出,院里人心惶惶,小心谨慎就担心无缘无故被主母处罚。
原道并不是大奶奶心狠手辣,而是担心旁人说她徇私护短。毕竟听紫萍紫芝所言,那日竹云竹雨的口气确有奴大欺主的嫌疑。宋妈妈在心里越发认可景晨,颔首就道:“奶奶甭跟老奴客气,有事吩咐就成。”
景晨笑,让她在旁边锦杌上坐下,“妈妈别笑我,这府里的事,还得您多跟我说说。”
得主子仰仗,宋妈妈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将这君府里的大小事情说了个详细。提到主子,难免就含蓄了些,比如二爷喜爱读书,为人最不爱计较,其实暗指二爷木讷;如二姑娘能干多才;五爷性子随意,厚待院里婢女,实则就是贪好女色……
景晨将这些一一记在脑中,虽说早晚都要离开,但目前的日子仍旧要过。
宋妈妈言多性和,取过茶杯送至嘴边,突然又抬头,严肃道:“对了,大奶奶,这西院处的秋桐园是府里的禁地,老夫人下令谁都不能去。”
景晨狐疑着应下,又听着她说了会才开口:“妈妈,你可知晓我的陪嫁是如何安置的?”
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