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雯只是脚步滞了一下,略微回头一瞧,就趁肖大勇缠住这名刺客的时机,再度朝君之勉冲去。
君之勉和静雯之间隔着二十余名刺客和亲兵,想走过去可不容易,肖大勇应付一名刺客都够呛了,哪还能顾上保护静雯,好在君之勉的侍卫立即过来相助,他才抽出空来,一把抱住妻子,就冲出了烟霞院。
斜刺里又杀来一剑,肖大勇却觉得自己的胸口剧痛不已,只得将不停挣扎的静雯往一匹马背上一丢,一拍马臀,静雯就尖叫一声,被马匹带了出去
马匹撒开蹄子狂奔,静雯只觉得耳旁的风声呼呼地吹过,也不知跑了多久,她的马术虽精,可是四处都有人冷不丁地冲出来,她无法控制方向,好在宝马跑得平稳才没掉下地。好容易收了马缰,令马停下来,她仍想调转马头回去帮君之勉,却猛觉一阵阴风吹过,直觉告诉她,前方有埋伏。
静雯立即张嘴,正想表明身份,可她忘了这世上有一种武器叫石子,有一门功夫叫点穴。
一道轻微的破风声,她立即坐在马背上,呆若木鸡,跟着,眼前一黑,鼻端一香,再无知觉。
摄政王妃果然住在别苑,不过君逸之等人来时已是半夜,她自然早就睡下了,直到次日清晨,才从管家东方浩的嘴中得知此事,忙让人请来了君家兄弟和俞筱晚。
“这是怎么回事?”摄政王妃关心地拉过俞筱晚,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无碍,才松了口气似的问道。
君逸之眼睛一热,俊脸上居然挂上两行泪水,“昨夜我家的别苑遭山贼袭击,我好不容易才带着晚儿逃出来,幸亏皇婶您在这,不然我们可能就葬身贼人之手了。”
三弟君维之立即揭穿他道:“才没有,刺客一来,侍卫就将我们送上马背了,父王给我们挑的都是千里驹,那些刺客根本追不上,我们才不会葬身贼人之手。”
摄政王妃和俞筱晚都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君逸之一张俊脸扭曲得不成形状,瞪着三弟道:“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好了好了,多大的事儿。”摄政王妃笑够了,这才安抚差点暴走的君逸之,“我立即让人送信给王爷,一定会给你们讨个公道的。你们就在这儿住下,晚儿是来养胎的吧?刚巧我也要住上一阵子,吴庶妃的产期将近,不方便留在城中,就算城中的疫症退了,也得住到满了月子再加城。”
俞筱晚“啊”了一声,“吴姐姐也在么?我一会儿去看看她。”
摄政王妃温柔地笑道:“先用过早膳吧,她没这么早起身。”
摄政王妃一面吩咐东方浩进城送信,一面让人去楚王府的别苑瞧瞧情况。不多时,派出去的侍卫就带回了君之勉和肖大勇。
君之勉略略说起,昨夜的刺客似乎是来找人的,没找着,就迅速地退了,他与贺氏没受一丝伤,只是发觉君家的人都不在了,才特意留下等待消息,而肖大勇脸色白得跟宣纸一般,内伤严重,却强撑着要过来,因为静雯失踪了,他抱有一丝希望,静雯是与君家兄弟在一块儿。
摄政王妃立即蹙眉道:“竟然失踪了?那你赶紧回城去报讯,让平南侯和静晟派兵搜索这附近。”
肖大勇也焦急妻子,确切地说,是焦急妻子肚子里的孩子,忙忙地告辞而去。君之勉觉得自己也应当表示一下关心,就追着肖大勇去了。哪知在见到静家父子,禀明详情之后,平南侯毫不顾忌君之勉还在一旁,朝着肖大勇当胸一脚,肖大勇还单膝跪在地上,被这一脚踢得接连翻滚了一丈远。本就受了内伤,更是经不住,喷出一鲜血,便昏迷了过去。
平南侯气得指着肖大勇道:“没用的东西,连我一脚都抵不住,难怪会让雯儿失踪!”
君之勉蹙了蹙眉,解释道:“肖大人昨夜为了保护郡主,受了内伤,侯爷您误会了。”、
平南侯一怔,脸上涌上几丝尴尬,君之勉也没空管岳婿之间的事儿,只是道:“我得回指使营了,侯爷若有差遣,只管使个人来说一声。”说罢,也不再留,抱拳行了礼,告辞离去。
静晟一直坐着没说话,待他走后,才朝父亲道:“咱们快些跟太后通禀一下,务必保住雯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毕竟杀手是太后的人派去的,可能是见雯儿大肚子,才误以为是俞筱晚,静晟并不担心妹子会有生命危险,可是会不会吃苦就难说了。
……身下的晃动让静雯清醒了过来,她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无法出声,眼前一片黑暗,眼睛也被勒得难受,可见眼罩绑得有多紧,静雯恨得直咬牙。晃了一会儿,肚子越来越难受,她只得咬牙忍着。
眼上的黑布终于被摘掉,静雯还没张开眼睛打量周围的情况,就听一道熟悉地声音惊道:“雯儿,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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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大结局
听这声音不用睁眼看人,静雯也能认得出来,只是苦于说不出话来,“唔唔”地挥舞着双手。
为免露出痕迹,派去的杀手是暗中训练的死士,而不是平时近身侍奉的侍卫,死士们不认识俞筱晚,抓了一个同样大肚子的静雯,还灌了哑药。——她抓俞筱晚过来,是为了问清楚关于十几年前的事儿,她们到底知道了多少,有没有告诉皇帝。
太后双手攥紧了拳头,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看向静雯道:“魏长海,拿解药来,扶静雯郡主坐着。”
魏公公忙用力扶着静雯坐到铺了锦垫的地面上,从怀里取出解药,喂静雯喝下,药丸服下没一会儿,静雯就能出声了。
静雯的眼睛被黑布绑得太久太紧,现在视物不清,却知道这一定不是太后的寝宫,因为光线暗淡,身下是硬硬的地板,垫子也是硬梆梆的,没有一点舒适华丽的感觉。
不过此时不是探讨身处何地的时候,静雯觉得自己的肚子不是一般的痛,她有过滑胎的经验,想着胎儿恐怕会不大好,忙寻着声音,看向太后的方向,哀婉地央求道:“太后,雯儿腹中疼痛,能否宣太医过来扶个脉?”
太后沉着脸,她还打算悄悄将静雯送出宫去,怎么能请太医来?魏公公知晓主子的意思,便小声劝道:“太后还有要事,不如,一会儿杂家带个稳婆过来给郡主瞧瞧,郡主您的意思如何?”
静雯只能同意,委委曲曲地点了点头,她倒不是担心腹中胎儿会怎么样,她是怕自己会怎么样。
太后问了静雯几个问题,在别苑之中,可曾听到俞筱晚与君逸之商议过什么事儿,露出过紧张担忧之色否。
静雯捧着肚子仔细回话,“没有,宝郡王和郡王妃二人成天的玩儿,我们住在别苑里,天气好时到院子里烤鹿肉,天气不好就在屋内打骨牌、双陆玩。”
太后凝神思索了一会儿,魏公公见静雯的脸色越来越差,忙问太后,“奴才先扶郡主去休息一下如何?”
太后思量着道,“就去内殿吧。”
她们身处在太后寝宫内殿的秘室里,只是秘室里没有软榻,地上冰凉,垫了锦垫也挡不住地面的冰冷寒气透上来,太后发觉静雯的脸色的确极差,又不能让别人瞧见静雯此时在她的宫殿中,只有让魏公公扶静雯去内殿里休息一下。——没有她太后的允许,小皇帝也不能进内殿的。
魏公公忙上前扶起静雯,可是静雯腹部着实痛得厉害,站着都直不起腰来,双腿打颤,根本无法挪动脚步。
魏公公只能再扶着静雯坐下,正要出去唤心腹的稳婆过来,忽听外面一阵嘈杂,有人阻拦,有人怒斥,似乎是一行人不经通传,就想强行往里冲。
魏公公心中一惊,太后亦是,眼睛顿时睁得溜圆,魏公公也顾不得请示了,抱起太后,打开暗门,几步闪入内殿。
刚刚窜入帷幔之后,以摄政王和小皇帝为首的一行人,就直接冲进了寝殿。太后在帷幔之后威严喝道,“什么人!”
“母后恕罪,儿臣们有急事禀报。”摄政王和小皇帝同时请安道。
太后扶着魏公公的手,慢慢走了出来,在临窗的短炕上端坐下,板着脸,看了一眼摄政王,然后将视线转向小皇帝,威严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们这般惊慌,不经通禀就闯进来?”
皇帝还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露出几丝焦急,“母后,昨日夜间有大批刺客偷袭楚王的京郊别苑,幸亏琰世子、宝郡王和郡王妃逃到了皇兄的别苑里,才幸免于难,可是静雯郡主被刺客掳走了,不知去向。”
太后挑眼看着小皇帝,凝着脸色做惊怒状,威严地问道:“竟有如此大胆的贼子!两位皇儿不立即调兵寻人,到哀家的宫殿里来做什么?”顿了顿,微微冷淡地道:“哀家可是不能管朝政的。”
心中却在飞速思忖着,琰之、逸之都让摄政王保护起来了?可是当年的事,半斤对八两,他若想拿捏哀家的错处,哀家就说是先帝发觉了他们母子的阴谋,特意将皇儿过继给哀家抚养的,谁能拿哀家如何?
摄政王忙回话道:“刺客们能逃的都逃了,没逃的也都服毒自尽了,可见是一群穷凶极恶之人。儿臣来禀报母后,是希望母后能指点迷津,这些刺客的手法,是否象当年的安王属下?”将楚王别苑中报过来的信息复述了一番,然后满眼期待地看向太后。
虽然太后心里觉得,必定是摄政王怀疑她,而且怀疑静雯藏在她的寝宫,才故意突然闯入寝宫来,想抓个正形,但是摄政王说的这理由合情合理,安王之乱是太后和先帝一起镇压下去的,太后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来,只得佯装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虽然咱们一直怀疑安王的作孽未消,但应当没有这么多的人手才是。若想找出蜘丝马迹,最好是去现场仔细勘查,若是短了人手,哀家借调十名近卫,让他们去别苑勘查。魏长海,立即拿哀家的令牌,调近卫出城。”
太后极聪明地没有顺着摄政王的话,将事情赖到当年叛乱的安王余党身上,别的递过来的梯子,她唯恐下去之后是汪洋大海,因而,太后趁机指派了十名近卫去现场,为的自然是消灭自己人留下的痕迹。
摄政王闻言并没表示反对,反而显得十分欢迎太后派人协助调查,商议完此事,摄政王便关心地问道:“母后才起身的么?可是凤体违和?”
太后慈爱地笑道:“皇儿有心了,哀家只是春困。”因为怕机关转动的声音被人听到,这会子密室的门还是大开的,太后就有几分赶人的意思,“快去抓刺客吧,不能让楚王爷寒了心,再问一问楚王,他到底得罪了何人。”
摄政王的确是不能往再内闯了,只能先行回外宫,小皇帝想留下来陪母后说几句话,太后却正色告诫道:“皇儿再过几年就要亲政了,还是多去内阁听听大臣们商量政事才好。哀家这里有内侍们服侍着,不必皇儿担心。”
小皇帝略一迟疑,便恭顺地应下,摆驾御书房。到了御书房,却发觉皇兄不在,问及几位内阁大臣,才知道是吴庶妃临盆了,别苑里使了人送讯,摄政王回去了。
小皇帝含着笑问,“朕是不是应当先准备好贺仪了?”又安慰楚王,“琰之和逸之都无碍,爱卿只管安心处理国事。太妃的身子可好些了?若仍是毫无好转,朕再让孟医正去请个脉。”
楚王爷忙躬身谢过小皇帝的垂询,小皇帝又安慰了几句,没再多留,回到自己的宫殿,立即传韩世昭觐见,又令暗卫去摄政王的别苑,问一问逸之,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时差遣更多的暗卫,在西城郊仔细搜索静雯的行踪。
回想起今晨所见所闻种种,小皇帝不由得深思起来,为何楚王的别苑会招来那么多的杀手?是否是逸之调查了什么,关切到太后和皇兄?因为今日母后与皇兄俩人的表现,让小皇帝起了疑心。一个太急切,纵使想查清是不是安王余孽,也不必直闯太后的宫殿,除非是想撞见什么;一个太热情,还没等他们要求,就主动差遣十名近卫协助调查,是否别有居心?
……赶到摄政王别苑的暗卫,却因君逸之兄弟正陪着摄政王,而无法与君逸之进一步接触。
产房里传出吴庶妃痛苦万分的叫喊,君逸之和君琰之坐在外厅,陪着皇叔,说实话,这样的场合,他俩呆在一旁,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因为摄政王要关心生产中的妃子,还要问他俩昨夜整件事的经过,只好从权了。
而内厅之中,则由俞筱晚陪着王妃。吴丽绢这是第二胎了,比初育有了经验,也好生产一些,只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就生下一名白胖康健的小公子,众人都喜笑颜开地向摄政王和王妃道喜,俞筱晚悄悄打量了一眼王妃的神色,外表上看不出来有任何的默然,但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