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试一试因为兰知仪在信中称,这个主意是兰家人智慧的结晶,是兰家人商讨之后的结论,因为相信兰知存的谨慎,太后自然就往有利的方向想了。
掌管库房的太监总管漆公公是太后的亲信,只要谨慎一点,不会出什么差错,一年才不过一次,等日后兰家的铺子生意好了,银子周转开了,明年或许都不需要用这个办法筹银子了。犹是如此,太后还是将漆总管给叫了过来,仔细询问了一遍他采买的流程,与他商议确认了,并不会出差错,这才亲口允了,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谨慎,若是发现有任何不妥,立即停止交易。
定国公和兰夫人得了太后的允许,自然是欢天喜地地开始清理库房中的物品,将特别珍贵的放在一旁,只挑了些宫中常用来赏人的上品瓷器、玉器、铜铸雕花摆件等等,饶是如此,略略一算,也有七八万两银子,夫妻俩喜滋滋地只等宫里头的采买时间定下来了。
时光飞逝,一晃两天过去,两天之内,君琰之果然就逼迫广缘坊的老板交出了帐册,誊抄了一份送至了工部尚书的案头,并告知原稿在自己手中。工部尚书亲自召集工部的官员们,开了个小型会议,次日的早朝会上,工部的官员们一同向弹劾楚王爷,及君玮之君皓之两兄弟的御史开炮,称他们不抓关系百姓生计的大事,只知盯着些细枝末节,名为清流,实为沽名钓誉之辈。两位御史气得要当堂撞柱以示清白,工部的官员却极为难得的共气同声,丝毫不退步。说起来,御史是个比较讨人嫌的职位,旁的官员们也就相继跳出来打圆场,两位御史只得将弹劾的奏折收了回去,此事不了了之。
太后在后宫里听到这个消息,气得摔碎了一只前朝的古物杯,“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撤了折子?”
魏公公急忙解释道:“工部的大人们同心协力,御史也不敢犯众怒啊。
太后阴沉地眯了眯眼,“怎么会同心协力?必定是楚王府的人动了手脚,你,去找人调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部另有太后的眼线,况且还有位怕死的广缘坊老板,太后很快就将事情的经过摸清了,气得直喘,“一群没用的东西!贪生怕死!”
愤怒了一会子,太后慢慢冷静了下来,阴沉沉地道:“楚王府,很好,很好,我都打算放过你们了,是你们自己要往我眼前撞的,可就休怪我无情了。”
就在这一天,俞文飚果然带着几张记满了数据的纸张,入府求见俞筱晚。俞筱晚仔细看了看纸张上的记录,含笑道:“辛苦文伯了。”
刘嬷嬷的丈夫果然手脚不干净,俞筱晚将上面的某些数据略改了改,交给了君逸之。君逸之立即拿着这些证据,先找了太妃和父王,然后才请了母妃到春晖院来,将证据亮给母妃看。
楚王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最信任的陪房,居然会贪墨自己的财产,当即便道:“我要问一问刘嬷嬷。”
传了刘嬷嬷进来,刘嬷嬷自然是矢口否认,还痛哭流涕地道:“必定是有人嫉妒王妃您信任奴婢,才会故意中伤奴婢的外子啊。请王爷、王妃明鉴啊。”
楚太妃蹙着眉道:“好了,年头将至,哭什么哭。”到底是儿媳妇自己的陪嫁铺子,要怎么处置,她和王爷都说不上话,“媳妇你自己看着办吧。
楚王爷也道:“若是属实,此等刁民,必须要严惩不怠。将他一家子老小都发卖到边疆去。”
楚太妃心中也是愤恨,但多少与刘嬷嬷有几分情谊在,也想给刘嬷嬷一个机会,便道:“我明日就会派人去铺子里查帐,若你一家子真是冤枉的,我自会帮你查出,是哪个想害你,若你不是冤枉的,……就按王爷说的办。”说完讨好地看着王爷问道:“王爷,您看怎样?”
楚王爷几个月来头一次和善地与楚王妃说话,“正该如此。”
呵呵,王爷终于又愿意与我说话了。楚王妃心中激动,又顺势攀着王爷问道:“那,不如请王爷指个会理帐的人给我,帮我去庄子里查查帐。”
楚王爷略寻思了一会儿,推荐了一个人,“我的幕僚之中,有位善理帐的邝先生,就派他去吧。”
“多谢王爷。”楚王妃娇羞地道。
楚王爷握了握拳,努力压抑住想抽风的嘴角,虽然保养得宜,但到底四十余的楚王妃,朝他做小女儿家的娇羞状,真的让他有些受不了,“现在就让邝先生跟刘嬷嬷一同去铺子吧,宜早不宜迟。”
王爷发了话,下面的人自然立即照办,刘嬷嬷与邝先生坐上马车出了楚王府。
是夜,楚王爷从外院书房回内宅,便去了春景院。两个多月来,这是王爷首次踏足春景院,楚王妃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亲自迎上王爷,刚想服侍王爷更衣,就听楚王爷道:“你马上换上一身外出的衣裳,咱们出去一趟。
楚王妃一怔,“王爷,这么晚了,去哪里呀?”
楚王爷蹙着眉道:“跟我来就是了。”
楚王妃不敢再问,换了衣裳跟王爷一同乘马车出府。马车并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楚王妃在车内听到琰之的声音在车厢外道:“父王,母妃,就在这里。”
楚王妃一头雾水地跟着王爷下了马车,张眼四望,这里不就是王府的后巷么?后巷是专给王府的下人们建的房舍,成了家的都会住到这里来,白天在府里当值,晚上回家休息。
楚王爷回头看了王妃一眼,叮嘱道:“不要出声。”
往巷子里走了十几丈,来到一处单独的院落前,院落里的房子还有着星点的灯光,隐约传来压抑的争吵声。楚王爷纵身一跃,跳进了院子,君琰之则抱着母妃跳了进去,潜身来到后窗下,王爷已经立在窗外偷听了。
楚王妃凝神一听,心中一凛,这不是刘嬷嬷的声音么?只听得刘嬷嬷气愤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初是怎么许诺我的?我帮你做了多少事?我亲手给王妃下药,虽然最后二少爷还是生了出来,可那是你给的药不行,怎么能怪我办事不力?我为你卖命,如今求你救救我一家子,你居然不肯?
“不是不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很熟,但是楚王妃一时想不起来,只听这个女人不耐烦地道:“还要我解释多少遍?这事怪你们夫妻自己贪婪,我给你的银子还不够花么?若是你们不贪王妃铺子里的银子,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事儿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们的,就算要将你们卖去外地,我主子自会将你们赎出来,还你们身契,再给你们些安身立命的本钱……”
“我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我招出你和你的主子,才故意这么说。什么事后赎买我们一家,我才不信!到时我们一家子被卖到煤窑里,不用几天就会被折腾死,你们连杀人灭口都免了。”刘嬷嬷说着说着就激动了,声音就扬了起来,意识到不妥,才又强行压低,“我告诉你,你现在就去找你主子,让她给我想办法,将这事儿抹了去,否则你别怪我将你们供出去
那女人气得声音都抖了,“你说供出去就供出去了?你有证据么?真供出来了,你们一家也落不着好,不必等卖到煤窑,你们就得被王爷杖毙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就是你们一家子发卖出去的时候,会将银两都没收,你怕过穷日子。你放心,只要你老实一点,我会给主子说,多给你些银子,让你们能开个店铺,当个老板。”
刘嬷嬷或许真只是为了银子才威胁一下,听了这话后,就沉默了一会子,伸出两根指头道:“我要两千两银子。”
那女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未及答话,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怒吼,“凭你值两千两银子?”
房门咣当一声被人踢开,就见楚王妃浑身燃烧着怒火,火焰一般地冲了进来,扬手就左右开弓,连搧了刘嬷嬷十几个巴掌,直挥到自己手臂酸软,才喘息着停了下来。楚王妃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指着刘嬷嬷嘶吼道:“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居然想害我的逸之……你……难怪,难怪我……生逸之的时候,差点没了命……原来是你……”
楚王爷安慰地搂住了老妻,扫了长子一眼,“交给你了。”
君琰之笑道:“父王只管放心回去安寝,这里交给孩儿便是。”
楚王爷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女人,诗琳,春蓼院的管事嬷嬷,周侧妃的陪嫁丫头,“若不想皮肉受苦,就老实交待清楚。”
说罢,搂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王妃,走出了这处小院。
第二日,俞筱晚照例睡到日上三竿,错过了最精彩的审讯场景,只能遗憾地听君逸之眉飞色舞地讲述当时的经过。话说昨日夜里,君琰之就连夜审讯了刘嬷嬷和诗琳,两人都怕死、也怕痛,极老实地将这些年来所犯的罪行,一一供述,不但是想害楚王妃流产,还有一系列的小动作,同时交待了几个同伙,幕后的指使人,自然是周侧妃。可惜周侧妃大呼冤枉,宁可撞死,也不承认这些罪名,这两人也拿不出实际的证据,楚太妃便以御下不严为由,逼迫周侧妃落发为尼,在楚王府的后佛堂里,青灯伴古佛。
尽管诗琳和刘嬷嬷都称家人不知情,但楚王爷还是命令将这两家人、以及她们交待出来的同伙,一同杖毙。
听说还传了楚王府所有的下人观刑。
俞筱晚略想像了一下那血淋淋的场景,就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了起来,最后演变成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呕吐,她老半天才回过劲来,摆了摆手道:“罢了,处置好了就成,不要再跟我说了。”
君逸之心疼地抱紧她,不轻不重地为她顺背,俞筱晚总算是缓过来了,便扬起小脸问,“母妃是不是很伤心?”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最难以忍受的事,“要不要我去陪母妃说说话?”
君逸之低头朝晚儿微微一笑,“晚儿有心了,一会儿我陪你一块去吧,现在孙小姐她们在陪母妃。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太妃决定先为大哥聘娶孙小姐,已经让人去请官媒了。……不想通过太后,就没有请赐婚。”
俞筱晚咬着唇想了想,“作为世子妃,若是没有赐婚,可真是……我去劝劝老祖宗,还是为孙小姐请道懿旨吧,也尊重些。”
君逸之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咱们就先去给老祖宗请安吧。”
到了春晖院,俞筱晚说明来意,楚太妃沉吟了片刻,徐徐地道:“也好,我也正好入宫会一会我那位太后妹妹。”
楚太妃请旨入宫,小皇帝知道后,便批了下来。太后在慈宁宫幽居了小半个月,终于有人来探望她了,兴致勃勃地接见。楚太妃凝视了太后一会儿,微笑道:“听闻太后凤体违和,本当早些来探望,只是陛下下了旨,要让您静养,我才推迟到了今日,看起来,太后的精神好多了。”
太后徐徐笑道:“皇儿就是孝顺,其实我身子早就好了,他就怕庶务打搅到我,怎么也不让我操劳。”
这是希望楚太妃能帮她将她康复的消息传出去,早日恢复她的自由,小皇帝这会子还没亲政,没有绝对的威严,对外也只能以养病为借口,时效最长,也不过就是两个月而已,再长,朝臣们就会有异议了。
楚太妃却似没听懂太后的意思,接着她的话道:“你有孝顺儿子多好,日后还会有个孝顺媳妇,你比我有福气啊,我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还要操劳家务,想交出动,清闲清闲都不可能。”说着笑道:“所以我想给琰之娶个媳妇,这样也好有人帮衬着我打理王府。”
太后的眸光闪了闪,含着笑问,“不知三姐你看中的哪家的闺秀?”
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都能称为闺秀的,在世人的心中,必须是世家大族的嫡出小姐,才有这个资格被称为闺秀。孙小姐的父亲不过是正五品的官员,按多数人的想法,她只能被称为千金,不能算是闺秀。太后此言,是提醒楚太妃,世子妃的出身,是很重要的。
楚太妃轻轻一笑,“什么闺秀不闺秀,我不看重身份,我只要她是个懂事、听话、能干的人儿就成了。我选的是孙家的小姐,太后想必是知道她的
太后拢起眉头道:“那个女孩儿,是不错,可是出身差了些,为何不选咱们自家的姑娘?淑蓉不好么?即使是她没过继到定国公夫人的名下,她兄长现在也是从四品的职位,比孙小姐的出身要好得多了。”
楚太妃淡淡地道:“我说了我不看重出身,出身好有什么用?周侧妃的出身够好了吧?可是她都干了些什么!”也不避讳,将府中查出来的事儿都一股脑告诉了太后,“我已经逼她落发为尼了,白白担着一个好出身,却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因此,这回选世子妃,我最看重的就是品性,别的都往后排。”
周侧妃是太后指给楚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