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幕后之人察觉。
只是,她明明已经吐了两个多月了,贺氏来过这里七八次,唯有今日才闻到了……
俞筱晚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今日,是孙琪、曹中妍、兰淑蓉三人第一与贺氏见面,偏偏就是今日,贺氏闻到了煌茅香的味道!
俞筱晚的手不禁抖了起来,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测正确,太巧合了!不然如何解释,一开始贺氏闻到了煌茅香的气味,之后又说屋内没有了?因为她们三人走了嘛!虽说她们三人每回来的时候,都特意换了一身没有熏过香的衣服,可是这种香淡到她们这些中原人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可是她的身体却会受影响。
但是,是她们三人都有嫌疑,还是其中之一呢?要确定是谁,似乎是件极简单的事,因为贺氏能闻得出来,只要明日想办法让她们见上一面,就可以了。
只是,她暂时还不想打草惊蛇,必须先跟贺氏说好,悄悄将人指给她看才行。
思虑好了,俞筱晚顿时就感到安心了,乏意涌了上来,于是倒头便睡。
歇了午起来,芍药就沉着脸拿了一张名帖进来,递给俞筱晚道:“二少夫人、静雯郡主、怜香县主,还有几位夫人请求见您。”
俞筱晚微挑了挑眉,静雯这是代表太后来验收成果的么?还是,想来试探她是否猜测出了一二?
不论怎样,她都会接招的。俞筱晚瞥了一眼帖子,淡淡吩咐道:“拿我的名帖去二门处,请她们进来。”
因为静雯算是比较生疏的客人,俞筱晚自不便躺在短炕上见客,便让丫鬟们服侍自己梳了个随意的发髻,靠坐在引枕上。
一盏茶后,静雯和怜香乘小马车到了梦海阁的内院正房,身后还跟着静雯的万年跟班蒋婕、艾可心、肖昱等人。
蒋婕夸张地扶着静雯,小心地迈过门槛,然后一直扶着静雯绕过屏风。
暖阁里的这扇十页薄绢绣牡丹花开富贵的屏风,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的朦胧身影,但是外面很难看清里面,有光线也只能看到一点投影。
静雯这夸张的样子……俞筱晚忽地想到,两个月前,静雯似乎也是因为孕吐过度而小产的,而那之前,静雯曾来过楚王府做客,她也是在那之后,开始孕吐的。……莫非,那种香料是由静雯带来楚王府,再由楚王府中的内应放到她的屋子里的?而静雯大概是受了太后之托,却不知道这种香料的厉害,才会同时中了招。
正思量着,几人走了进来,蒋婕忙抢先蹲身福了福,请了安,又小声地道:“还请郡王妃体恤,郡主她刚刚诊出有了喜脉,不方便行礼。”
俞筱晚“啊”了一声,笑道:“这可是大喜事啊。郡主免礼,快快请坐
众人在靠墙的靠背椅上依次落坐,俞筱晚遂问起静雯的身子可好之类的客套话。心里却在暗暗惊讶,静雯怎么这么快就怀上了,这才不过两个多月,其中还包括小产后坐小月子的大半个月呢,一般人小产之后,都会休养上半年再要孩子,这肖大勇也太不爱惜静雯的身体了。
俞筱晚却是不知,这是静雯自找的。肖大勇虽然是武夫,可是心思却深沉细腻,很快就从妻子欢快的神情中察觉出,那个孩子是妻子不想要,想方设法流掉的,他心中恼怒,又如何会顾忌她的身体?
静雯根本就不想怀肖大勇的孩子,可她自己也真没想到,她才刚刚落了胎,就能马上再度怀上,简直令人生气。太后不是说,那种药会让人伤了身子,不易再孕的么?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后才会暗示静雯过来探望一下俞筱晚,光看太医的脉案,太后觉得不大可信。
等俞筱晚问候了几句,静雯敷衍着回答了,才不耐烦地道:“一切都好,多谢挂心。不过我今日来,是带几位朋友过来探访一下郡王妃的,听说郡王妃孕吐得厉害,小心象我上回那样滑了胎。”
屋里服侍的丫鬟们听了静雯这话,心里都忍不住有气,有这样说话的么?好象盼着二少夫人滑胎似的。
忧愁立即布满了俞筱晚绝丽的小脸,晚儿如静雯所期盼的一般悲叹道:“我也很担心呢。”她旋即又转而关心静雯,“郡主之前可曾仔细问过太医,为何会滑胎的么?现在既然有了身子,如何不在家中好生休养?”
静雯微微不耐烦地道:“我可没乱吃什么东西,太医也说了,滑胎是常事,上一个没了,不表示这一个也会没了,我身子好着呢,休养什么。”然后看着俞筱晚,有些兴灾乐祸地道:“你可得当心,我看你都瘦成竹竿了,我那会子身子还强健着呢,都保不住孩子。”
俞筱晚垂了眸,神色间更为忧伤,可是心里却惊讶万分,看静雯的这个表情,似乎对前面失去的那个孩子没有一点惋惜之情,而且现在怀了身子,也并不兴奋,还这般四处乱跑,好似一点也不怕再度滑胎似的。……这哪里象个要当母亲的人?
肖昱在一旁插话道:“郡主还是要当心一点才好。”她是已经生过孩子了的,便拿了自己的一些经验出来给俞筱晚分享。
众人便将话题转到了如何安胎和如何带孩子上了。
蒋婕等几人都已经成亲了,怜香已经定亲了,听说婚期就定在正月元旦之后,可是她现在没有一点待嫁新娘子的羞涩与幸福,仍是一脸的灰败,不过比前次相见,略好了些,看来时间是能慢慢将人心里的伤口治愈的。
几人就在俞筱晚这里坐了坐,俞筱晚没忍得住,当着客人的面吐了一次,静雯捂着口鼻,见她吐得额头、脖颈上青筋直暴,心里顿时平和满足了,便道:“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芍药代表俞筱晚将几位贵妇送至二门,折返回来之后,小声跟俞筱晚道:“奴婢瞧着,怜香县主,还有那几位夫人,倒还有几分关心二少夫人,至少当着奴婢的面叮嘱了几句场面话,可是静雯郡主却是头也不回上了马车,还说是她带着另几位夫人来的,奴婢看着,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俞筱晚摇了摇头,“应当是她带人过来的,只怕就是为了看我是不是真的在孕吐。”
芍药的眉毛立了立,随即想到了什么,诧异地问道:“二少夫人您是怀疑……”
“嗯,”俞筱晚轻轻地应了一声,“你寻了春晖院的丫头们问一问,两个月前静雯郡主到王府来做客的时候,都跟些什么人接触过。……你亲自去办,别让人察觉。”
静雯是不可能直接将东西放到她的房间来的,必定是通过楚王府中的人,再转交给了孙、曹、兰这三人中的一个。以前是完全没有方面,条条件件那么多,想查都无法查起,现在既然有了方向,自然就能一查到底。
她相信,事情,只要人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芍药点了点头退下,俞筱晚有些脱力地阖上了眼睛,伸出手掌,轻柔而坚定地捂住自己的腹部,必须得想办法找到那个煌茅香,就算暂时不能治好这种症状,至少不能再加深,否则她真怕保不住孩子。
君逸之同往常一般提前下了衙,回到府中就先在外面问蔡嬷嬷,今日晚儿怎么样,吐了几次,用了些什么,可有吃菜之类,才回到暖阁内,轻手轻脚地自己换了衣裳,侧身坐在炕边,怜惜地看着俞筱晚柔弱的睡颜。
俞筱晚刚好小睡一觉醒来,睁眼见到逸之,便扬起笑靥,身子拱了拱,将小脸搁到他的膝头,撒娇问道:“你猜我今日见了谁?”
“堂嫂嘛,她怎么说的,你仔细告诉给我听听。”
这么大的事儿,蔡嬷嬷她们自然不敢瞒着君逸之,他只是想听听晚儿的分析。
“我估计着,那煌茅香应当是静雯拿进来的,我下午又让人打扫了一遍屋子,没找到任何可疑之物。因此我猜,是客院中那三位小姐,每日过来时,悄悄弄了些进咱们这里。”俞筱晚说着叹了口气,“我已经让芍药安排了,晚些将梦海阁里大搜一次。”
虽然猜测着可能是三位小姐身上衣裳,用煌茅香熏过,可是也不能放过别的疑点。搜梦海阁,就是怕煌茅香被梦海阁的下人藏了起来,每天想办法拿到她的面前,或是加到她喝的粥里,若是只加一点点,她可没办法查出来,因为贺氏说过,晒干后的果皮,对普通人就不起作用了,就算她的所有吃食都有丫头先尝,也查不出来。
等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就能直接关注这三位小姐了。
君逸之摸着她的秀发,眸光冷得能将所视之物凝成冰,“这是自然要查的,不用猜也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我不会放过她家的。”
俞筱晚知道君逸之已经布好局,等着兰知存来钻,只是一来兰知存狡猾,二来这种事得让兰家陷入得深一点,才好一次将兰家逼到悬崖边上,急不得。
可是,她现在就想掌豁太后几下了,怎么办?
俞筱晚抬起头来笑问道:“你前段时间不是说,陛下想查查她的底细么,朝中到底有多少她的人?”
君逸之的手一顿,嘴角微微下撇,“比想象的多得多,她……毕竟在先帝在位之时,就已经开始帮忙处理朝政了。”
俞筱晚动了动,不必她说,君逸之就知道她的意思,忙脱了鞋上炕,靠坐在引枕上,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搂紧了,不让一丝风寒侵入。俞筱晚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满足地闭上眼睛道:“可是我记得,先帝并未让她垂帘听政,这四五年来,她是如何同朝臣们联系的?”
君逸之随口答道:“自然是暗中联系,或通过兰家的人,或是她自己在宫里召见外臣。”
俞筱晚笑道:“多半应当是秘密召见吧?她既然不能理政,就没有资格随意见外臣,不然会被御史们弹劾。”
君逸之“嗯”了一声,“太后掌管后宫数十年,要悄悄安排几个外臣进宫商议事情,再简单不过了,就是陛下才开始培植人手不过几年,也好几次让我秘密进宫,太后也不可能知道。”
既然是秘密召见,自然不会让旁人知道,太后这点能力若都没有,也不可能培植出这么多的势力来,这个答案对于俞筱晚来说,简直就是不用回答的。
她的重点不是要问太后有没有秘密召见过大臣,而是逸之和陛下他们知道不知道,“你们知道?”
君逸之道:“不知道也能猜到。陛下有事要商议时,会秘密召见我们,太后有事要商议,自然会秘密召见朝臣,皇叔亦是如此。只不过想要查出来太后都跟谁接触得最多,却是件难办的事。”
俞筱晚好奇地问道:“怎么个难办法?”
君逸之缓缓跟她解释,“紫禁城有八个宫门,常用的有五个,每天换班四次,这些守卫宫门的侍卫,多数是三不靠,少数的那些里面,有些是陛下的人,有些是太后的人,有些是皇叔的人。不论是谁想安排人秘密进宫,肯定要事先将某个宫门处换成自己的人,然后再让心腹太监带人进宫。若是外臣进宫,要在宫门处递牌子,出入都会有记录,就算当时全是自己人,不用记录,可是外臣走在宫内,万一被人发觉了,就会让人知晓。因此我们秘密进宫时,多时是穿上太监的服饰,遇到人只要垂首请安,就能躲过去。”
“你说,这样怎么查?你一不知道人会从哪个宫门进来,二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进来,皇宫这么大,陛下不可能总是让心腹太监满宫里转悠,每遇到一个太监都要仔细辨认,专等人进宫,好报给陛下知道。虽说每个宫里,都有陛下的人手,可是这种人,一般不是最得太后信任之人,这种时候通常会被调开。况且,只要朝堂之上有大事发生,大家都会忙着召集心腹大臣商议对策,坐在一处,集众人之智,就能猜测出对方会有什么举动,何必非要知道太后召见了谁,谈了些什么?”
俞筱晚执着地问,“若陛下有心要查,能查得到么?”
君逸之含笑地道:“不是有句老话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么?若有心要查,就派人盯着慈宁宫,一次两次查不到,总有能查到的时候。”
俞筱晚笑问道:“那可不可以安排呢?比如说……我也不懂啦,就是让朝中发生一点大事,让太后必须跟自己的人商议的,然后,这样就好抓一些吧?”
君逸之想了想,“这是当然。……只是没有这个必要啊,发现了又能如何?太后现在商议的事情,多半对陛下是有利的,太后必定会说,她是为了陛下巩固朝廷的势力,免得被皇叔夺了权,陛下现在年纪这么小,她不看顾着怎么行。太后一片慈母心,陛下难道还能同太后争辩么?不让她再管朝政么?现在陛下自己都不能管朝政,只能每日在内阁听政,太后出手相助,至少目前对陛下只有好处。”
俞筱晚想了想,觉得似乎是这么回事,可她并不是想知道太后要商议什么,要怎么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