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晚点了点头,困意上涌,倒下就睡了,不知过了多久,感觉逸之回来了,她也只是拱了拱身子,往他的怀里挤了挤,又继续呼呼大睡。
次日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身边的床位早已经冷了,逸之都不知起床多久了。俞筱晚刚让丫鬟们服侍着梳洗完毕,君逸之就自己挑了门帘进来,朝她笑问道:“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俞筱晚偎进他的怀里,皱了皱小鼻子,“你当我是懒虫啊,反正晌午后还要歇息的。对了,昨晚你问得怎样了?”
君逸之俊脸一沉,冷声道:“问清楚了,客院那个小丫鬟说了谎,吴嬷嬷走后,你没去之前,她在外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桌椅推动的声音,昨日问话的时候,她却没有说,她说她不说,是因为害怕。”顿了顿,他有些气恼地道:“昨日找到她的那名侍卫,告诉了她贺七小姐被人害死,她就想着怎么不沾上事儿。”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会害怕说谎,倒也算正常。俞筱晚摇了摇头,只略想了想,就睁大眼睛惊讶地道:“那、那这么说,贺七小姐是被她自己的丫鬟杀死的?当时屋里只有她们主仆两个啊,可是,那个泼脏我裙子的婆子呢?问棋应当没这个本事,收买府中的下人,让人嫁祸给我。”
141。凶手入网
君逸之点了点头,扶着晚儿的腰,边走边道:“先用早膳。一会儿再聊,我还有事要求你呢。”
俞筱晚好奇地问,“什么事?”
只是此时已经出了内室,进了起居间,丫鬟们侍立在两旁,君逸之便不愿再说了,俞筱晚也识趣地没再问。
早膳早已布了满满一桌,四素四荤的菜品,四样甜点、四样粥,初云和初雪服侍着俞筱晚净了手,芍药便细声细气地问:“二少夫人先尝尝莼菜黄鱼羹好么?太妃特意嘱人炖来的,清肝养气健体,不过太妃也叮嘱了,不宜多食。”顿了顿又道:“所有的菜和粥,都是太妃特意嘱咐厨房做的。”
君逸之便笑道:“那就先用莼菜黄鱼羹吧。”见晚儿望向自己,忙道:“我早就用过早膳了,陪你吃。”
俞筱晚微微一笑,芍药忙亲手盛了一小碗莼菜羹,初雪初云早拣了俞筱晚平日爱吃的菜,用银箸夹了,放在她面前的小碟里,君逸之嫌这些少了,又指挥着初云初雪夹了一大碟菜过来。俞筱晚不由得苦笑,“这也太多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很快就要用午膳了。”
君逸之不为所动,“这么一点叫什么多呀,还有一个时辰才用午膳呢,你不多吃一点,饿着宝宝了怎么办?”
俞筱晚暗翻了一个白眼,嗔道:“平日可没吃这么多。”说完不再理他,决定自己想吃多少吃多少。
众人都忙着服侍少夫人,娇蕊便乘机蹭到君逸之身边,手拿银箸,小声地问:“二少爷还要用点粥么?奴婢瞧您早上都没用什么的。”
君逸之看都不看她一眼地答道:“不用了,在大哥那里用过了。”
俞筱晚抬眸扫了娇蕊一眼,随即波光流转,一双明媚水眸与君逸之漂亮的凤目对上,君逸之忙问道,“怎么了?味道不好么?”
俞筱晚微微一笑,漫声道:“很好吃。”
随即心无旁骛,斯文地用过早膳,与君逸之一同回了起居间。
将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之后,君逸之才道:“我想请蒋大娘进府来验一验贺七小姐的尸身,不知道蒋大娘可否同意?”
虽然之前有仵作验了贺七小姐的尸身,但是男女有别,贺七小姐又是侯府嫡女,两个仵作只敢就这么看看,身上是否有伤,却无法得知,况且,仟作是从顺天府衙门宣来的,谁知道是不是曾得过太后的授意?
俞筱晚一听,觉得有理,便道:“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出府吧。”
君逸之却不同,怕她乘车会出什么意外,他的意思,是让晚儿写封信,他带着去交给蒋大娘,请蒋大娘来一趟。
俞筱晚笑道:“哪里这么容易出意外,之前不知道,不也乘了马车么?蒋大娘的脾气,我也摸不准,我若不亲自去,还真不知能不能请得动她呢。
“可是你那天不就晕倒了么?”君逸之非常坚持,“你写封信给我,我去求她,若是她不答应,我再陪你去请她好了。”
俞筱晚只得按他说的,写了一封信,君逸之收在怀里,立即就要出府,临行前叮嘱道:“我已经跟老祖宗和母妃请过假了,你这几日在屋里好生歇着,不用去请安,若怕礼数不周,也待我回来,陪着你去。”
俞筱晚知道他是一片关怀之意,就没反驳,乖巧地应了,送逸之到回廊尽头的垂花门,逸之便不再让她送,她只得回转了,坐到起居间里,想想无事,便取出腰间的钥匙,让芍药去箱笼里,取些柔软的府绸过来,先给宝宝做几件小衣裳。
芍药带着几个小丫头去了后罩房,俞筱晚不喜欢许多人立在自己左右,只留了初雪和初云服侍。不多时,芍药就取出几匹十分柔软的府绸来,颜色鲜艳漂亮,俞筱晚瞧着都很喜欢,便与芍药商量着,每匹栽一块出来,做成小孩子的衣物。
主亻}几人便拿起剪刀、一边栽衣缝纫一边闲话家常。
俞筱晚问道:“芍药,昨晚西北小仓库那儿走水,后来怎么样了,你去打听了么?”
芍药顿了顿,小声道:“二少爷一早儿叮嘱过奴婢,不让告诉您呢,不过,奴婢自然是听二少夫人您的。”说着凑过来附耳道:“奴婢打听过了,里面的缎子几乎都烧没了,两个值夜的婆子都浇成了黑炭。”
俞筱晚眉毛一挑,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不会这两个婆子里,正好有撞了她的那个吧?可惜现在已经成了黑炭,分辨不出来了。她想了想觉得很后悔,那天虽然很不舒服,但也应当坚持一下,将人给认了再休息的,迟则生变,老话果然有道理。
婆子那厢查不出来了,就只能从贺七小姐那边入手了,她蹙眉想了想,又问道:“前阵子我让你派人去注意客院的动静,你派了谁去的?”
芍药回道:“奴婢派的是江南和丰儿两个,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儿,几位客人之间也处得和睦。”
俞筱晚想了想道:“让她俩进来。”
芍药答应着出去,不一会儿带了江南和丰儿进来。江南泡得一手好茶,是带着一整套茶具进来的。俞筱晚见状便道:“今儿不方便饮茶。”
江南笑着福了福道:“奴婢不单会泡茶,还会煮茶,二少夫人如今的身子,正适合吃果茶,滋补又解渴。”
俞筱晚听她介绍了几种果茶,便笑着让她试一试,然后问丰儿,“客院里的事儿,你打听到了多少,她们之间如何相处,我已经听过了,你且说说,她们各自与丫鬟们的关系如何。”
丰儿想了想道:“回少夫人的话,这个,倒是不容易看出来。当奴婢的,自然是主子怎么吩咐怎么办,言听计从。这几位客人,都是有主见的人,看起来也不会向丫鬟问主意,几个丫鬟嘛,也都是训练有素的。……啊对了,好象有人说过,贺七小姐对问棋姑娘不大好。”
俞筱晚听着眼睛一亮示意她继续,丰儿想了想道:“真实的情形,奴婢也不知道,是听贺七小姐隔壁的秦小姐的丫鬟粒儿说的,说她几次听见夜深了后,隔壁传出来压抑的哭声。……要哭,自然也是丫鬟哭了,可是她后来问问棋,问棋又否认,反正出了房间,贺七小姐说话都是轻声细气的,对问棋也很和善。”
俞筱晚点了点头,她是听说过不少的小姐,表面上温柔,其实很喜欢虐打亻}役,但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又不会做得让人知晓,看来得派个人去东昌侯府打听一下。
那壁厢江南也补充道:“回少夫,其实这事儿……奴婢见过一回,就是前几天,奴婢帮忙去库房整理宴会要用的瓷器时,见过问棋一个人坐在西北角的小凉亭里,眼睛红红的,奴婢问她怎么了,她却说是她家小姐让她过来采些凤仙花,好做胭脂。那边虽然有些凤仙花,可是哪里及得上园子里的呀,而且客院同库房一西一南,隔得也不近,没得舍近求远的道理。只是当时奴婢觉得这是她们主亻}的事儿,便没多留心。”
“那问棋平日与谁交好?我是指同院子里的下人。”
“问棋性子挺文静的,一般不说话,似乎没有主动跟谁交往过,倒是贺五小姐的丫鬟”
俞筱晚点了点头,看着江南优雅且熟练的煮茶动作,微微一笑道:“很漂亮。”
江南以为少夫人指的是她戴的镯子,红了红小脸,十分自觉地将手腕伸出来给主子看,嘴里禀道:“这是良辰姐姐送给奴婢的,说要跟奴婢学着泡茶,奴婢说了不要,她一定要塞给奴婢。”
俞筱晚握着她的手腕,看着那只亮锃锃的银镯,上面的花纹古朴优美,份量也足,良辰倒是舍得下本钱。想来是看到自己时常叫江南进屋泡茶,想学会这门手艺,好讨好自己和逸之吧。
“送你的就收下吧,当徒弟怎么能不孝敬师傅?”俞筱晚不在意地道。
江南笑盈盈地坐下,继续煮茶。
俞筱晚继续问问题,将客院里面十几个客人的情况都大致上摸熟了,明面上的争斗是没有,私底下的小争斗却是没断过,而且时常送银子送衣裳的,收买王府的仆妇丫鬟,想达成她们的目的。
俞筱晚不由得微微叹气,原本她懒得管那些人的事情,可是没想到闭门家中坐,也能霉运天上来,少不得以后要以主人的身份,管束一下,让她们弄清楚自己的身份目前,她们不过是楚王府的客人而已。
正思忖着,赵妈妈拿了一大叠的荷包香囊进来,瞧着俞筱晚苦笑道:“二少夫人,这些都是北院的客人们送给您的,本来是要进来探望您,奴婢自作主张,称您身体不适,将她给打发了。”说着将荷包和香囊放在俞筱晚身边的小几上,指着几个香囊道:“奴婢仔细看过了,里面的香料都是安神静气的,没有什么坏东西,不过……”
“不过我不会戴的,人家的一片心意,总不好拒绝,就收在箱子里吧。”俞筱晚接着话笑道,随手翻了翻,拿出一个用金线绣着芙蓉花的荷包问:“这是谁送的?”
赵妈妈撇了撇嘴,“兰淑婧小姐,她还说自己会揉腿会推拿,在家中时就时常服侍母亲的,若是二少夫人觉得不舒服,可以叫她来帮忙推拿一下。
似乎是兰淑云的堂妹,一想到她堂姐,俞筱晚心里就膈应,何况送得这么贵重,分明就是别有用心,还要上门来推拿,目的更是昭然若揭!怎么她们兰家的姑娘都盯着逸之不放呢?
俞筱晚一早上的好心情消散了不少,烦躁地揉了揉额角道:“都拿下去吧,以后她们再来,也这样挡回去。……这回收了荷包,以后也不要再收了
赵妈妈应了一声,找了个篓子将荷包收拢来,又说起别的事儿,“俞管家已经知道二少夫人有喜了,开心得什么似的,正跟古管事、许管事他们几个商量,要给您准备份大礼呢。”
文伯怎么会知道,必定是赵妈妈去说的,俞筱晚不由得嗔怪道:“还没准的事儿,您四处说什么呢?”
赵妈妈正色道:“奴婢并不是为了说这事儿,是为了告诉他们,以后有事多自己拿主意,别来打搅您,您身子不便,得多休息,实在是决定不下来的,也要拿出个章程,再报过来。……是他们自己猜着的。”
真是晕倒,这样说人家还有什么猜不着的?
俞筱晚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再次叮嘱,“等确定下来了,也得三个月后才能报喜,妈妈可别再乱说了。”
赵妈妈忙应承下来,又嘀咕了一句,“奴婢是这种嘴碎的人么?”
俞筱晚也知道,母妃三天两头地催,又不时派刘嬷嬷过来打听,妈妈也是担心自己,以为这下子可以扬眉吐气了,可是妈妈却不知道,若她真的怀孕了,麻烦事只怕更多了。或许妈妈会觉得,主动抬个通房丫头上来就成了,可是她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在母妃看来,光一个通房丫头是不够的!
这厢还在想着,门外就有丫鬟通禀道:“二少夫人,王妃差了刘嬷嬷来看您了。”
俞筱晚忙让请进来,刘嬷嬷笑咪咪地福了福,满脸讨好的笑容:“二少夫人看起来气色可真不错,王妃打发了奴婢前来,就是想问问您身子可好些了,若是仍觉得不舒服,王妃让奴婢立即拿帖子请太医去,还有您想吃些什么,不拘多么金贵,只管说出来,王妃就让厨房给您做去,帐目都从春景院里划。”
俞筱晚忙扶着初云的手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朝刘嬷嬷深深一福,“请嬷嬷代母妃受晚儿一拜。”
因是代表王妃,刘嬷嬷生受了,之后才忙着回了一礼,笑道:“王妃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