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君琰之不过多看了原宛婷几眼,甚至连话都没多说,原宛婷就已经觉得自己大有希望了,而且发觉君家兄弟的感情极好,君琰之对自己的弟弟弟媳十分温和、甚至有些言听计从之后,她就每天勤劳地跑来找俞筱晚,奉承讨好,自然是希望俞筱晚多帮自己美言。
虽然这是楚王妃最初的初衷,可是看着娘家侄女一连几天不到自己跟前来,来了也只是敷衍一下,楚王妃当然是酸在脸上,苦在心里。不断打发人去给原宛婷送吃食送衣裳,原宛婷倒是记得去谢恩,但是她已经看清楚了,在楚王府,只有楚太妃说得上话。可是楚太妃一直以来对她的印象就只是如此,所以她必须与林太妃的最疼的孙儿媳妇处好关系,况且因为上回下药之事,君琰之对母妃都是淡淡的,原宛婷自然要抓住一切机会解释,这是楚王妃自己的主意,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俞筱晚便乘机暗示,要她有时间多陪陪太妃,王妃那里少一点没关系。而原宛婷自动地将此话理解成,要讨太妃的欢心,就不能与王妃太亲近,甚至是有些远离楚王妃才好。
当原宛婷开始疏远楚王妃之后,君琰之又关注起了曹中妍。曹中妍在一众娇容之中,的确是相貌最出挑的,兼之有种独特的令人怜爱的气质,又是俞筱晚的表妹,时常能在梦海阁出入,立时被原宛婷当成了头号大敌,明里不敢怎么样,暗地里不知给曹中妍穿过多少小鞋。
现在,鱼儿已经吞了饵,只等哪天收网了。
楚太妃这样的人精,听了此计之后,就知道为的是谁,不由得轻叹一声,拍了拍俞筱晚的手,缓缓地道:“万莫让你婆婆知道了,她那性子,可不知会不会体谅你的一片苦心。”
其实俞筱晚也明白,婆婆跟娘家人闹翻了,肯定会又生气,又觉得没脸面,若是让她知道是自己布的局,只怕会将怒气转嫁到自己身上来,当然是不能告诉的。只是难得老祖宗会这般提醒自己,若不是真的关心,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俞筱晚感激地道:“多谢老祖宗提醒,晚儿会谨慎的。”
楚王府要办宴会的消息一经传出,还没等王府里的请柬制做好,就有不少人上门来打听了。谁让楚王府里有一位俊美温柔又未婚的世子爷呢。
因此,平日里一些根本谈不上交情的夫人,也开始过府探望俞筱晚了,话里话外都是想弄一张王府宴会的请柬,好带自家的妹子来参加,在楚太妃的面前露露脸,能捞个世子妃当着更好,不能的话,侧室什么的也行。
俞筱晚一上午接待了三拨人,最后一拨人还不得不留了午饭,头晕得不行,用过午膳想歇一晌,哪知蔡嬷嬷又拿着一张烫金名帖走进来,递给她,禀道:“静雯郡主和怜香县主求见,人已经过来了。”
俞筱晚不由得申吟了一声,这人也太霸道了吧,她还没说想不想见,她就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只是这静雯多少跟楚王府沾亲带故,俞筱晚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便吩咐道:“娇兰,带几个人撑伞去接一下郡主,娇蕊,去准备些冰镇果子汁来。初云,吩咐人送两块大冰到正厅里。”
丫鬟们领命退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静雯和怜香就一同来到了正厅。俞筱晚端坐在打横的正位上,绝美的小脸上含着浅浅的微笑,一动不动地看着几人。
静雯一见俞筱晚这架势,恨得直掐手掌心,可也没有办法,她如今不过是一名正五品的军官之妻,纵使顶着郡主的头衔,也比郡王妃要低上几级,只得敛了衽,慢慢行礼。俞筱晚只是含笑看着,待她福下去了,才说免礼。
静雯的脸孔扭曲了几下,才忍着气道:“听说贵府要办赏荷宴,是定在哪天,我好安排日程。”
怜香觉得静雯说话太呛人,忙笑道:“还不知道到时我们能不能来呢,贵府的宴会恐怕已经人满为患了吧?”
俞筱晚垂了眸笑道:“再人满为患,也得请上几位啊。”
这几位都已经出嫁,而且除了静雯,嫁得都不错,可能是为了夫家或者娘家的妹子来求请柬的,反正楚太妃想多见几位千金,邀上也无妨。
得了准信,静雯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得意,然后便坐不住,告辞回去了。静雯那个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俞筱晚忍不住深思起来。
还没容她想上多久,原宛婷又捧着一个瓷盅跑了进来,瓷盅外面还有些细细的白霜,想必里面又是冰镇的什么汤品。
她羞涩地道:“二表嫂,这是宛婷亲手做的海参羊肉羹,冰镇了的,您要尝尝么?”
俞筱晚抽了抽嘴角,这好象是补肾的吧,她用得着吃么?当下顺着这话便道:“我不用补,倒是最近大哥有些体虚。”
原宛婷小脸一红,支吾了半晌,见俞筱晚不接话,只得厚着脸皮道:“那、那就给琰之哥哥补身子吧,就说是表嫂您做的,不用提宛婷的。”
俞筱晚真想摇着她的肩膀大声喝问,你说我一个弟媳妇,给大伯子送补肾的汤水,这算是什么事?
缓了缓气,俞筱晚淡笑道:“我怎敢占了表妹的功劳?嗯,正好逸之在大哥那里,我要过去,表妹不如一块儿吧?”
原宛婷兴奋得红了脸,忙故作矜持地推让了一下,才应下来。
俞筱晚进内室换了身衣裳,暗中使了人去请曹中妍,这才带着原宛婷去了沧海楼。
两人挤在一顶小软桥里,天儿热,轿帘自然是拉开的,原宛婷眼尖地发觉一顶小轿从沧海楼里出来,里面赫然坐着曹中妍。她强压住心底的酸气,示意俞筱晚看过去,“是曹小姐呢。”
待俞筱晚侧过头去,小轿已经错开了,原宛婷只好压下探问的话。
进了沧海楼的正厅,君琰之接待了弟媳和表妹。原宛婷忙将自己手中的瓷盅奉上,含羞介绍了一番。君逸之忍着笑朝娇妻挤眉弄眼,俞筱晚回了他一笑,故意问道:“方才妍儿来过么?”
君逸之收到娇妻的暗示,先“惊”了一下,然后故作镇定状,“哦,只是来问你在不在,又走了。”
君琰之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两口子表演,眉毛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再看一眼瓷盅里的汤水,又抖了抖,忙虚拳在唇边咳了咳。
君逸之忙抚着大哥的背,歉意地朝原宛婷道:“宛婷妹妹,大哥刚喝了补汤,此时也吃不下,不如你先放在这里吧。”
原宛婷心中一动,故作不解地问,“啊,琰之哥哥这个时辰才用午膳么?这可不好啊,用膳一定要守时,否则对身体极不好的,尤其你现在还病着
君逸之忙道:“午膳早用过了,只是刚喝了些曹小……啊,那个汤。”
虽然曹小姐的那个姐字没说出来,可是君琰之和原宛婷都听见了,原宛婷顿时倒翻了一肚子的酸水,而君琰之则咳得更厉害了。不咳他怕他会一脚将弟弟踢飞。
又在沧海楼赖了好一会儿,君琰之露出十分明显的“疲惫”之色,原宛婷才只好与表哥表嫂一同告辞了。
刚到岔路口,原宛婷就寻了个借口,请君逸之陪她走一段,俞筱晚含笑先回了梦海阁。
待左右无人,原宛婷立即委曲地问道:“逸表哥你告诉我,是不是曹中妍来过,琰之哥哥还喝了她送的补汤。”
君逸之显出几分无奈,尴尬地咳了几声,不说是,可是那神情,分明就
原宛婷咬了咬牙,恨声问,“逸之哥哥,你告诉我,琰之哥哥他是不是……是不是……喜欢曹小姐?”
“那个,大哥只是觉得她娴静可人。”
这样说总没错吧?
132。亲戚也没得做
原宛婷缠着君逸之问了好半晌,得到的回答都是含糊其辞,但是通过对君逸之神情的观察,她认定,琰之哥哥对曹中妍动心了。
这怎么可以,她的名份还没有着落,就多出了一个劲敌,而且曹中妍的容貌在她之上,纵使出身比她低些,不能为正妃,日后也难免恃宠生娇,不将她放在眼里啊。
情急之下,原宛婷不管不顾地拉着君逸之的袖子,哭了起来,“逸表哥,我、我、我……对琰之哥哥他……”
君逸之冷不丁被她捉住袖子,心里烦躁,可是见表妹一脸的泫然欲泣,又不好一把将她甩开。他却不知,这一幕刚好被从竹林中路过的初云瞧见。
初云正同从文从安一道去冰库取冰,隔着稀松的竹枝,就见原宛婷娇弱弱地拉着二少爷,而二少爷却没反抗之意。
初云是个暴脾气,虽然这几年让俞筱晚刻意压了下来,但到了楚王府中,梦海阁独成一院,里里外外没有什么烦心事,初云的脾气又有些抬头,当下就狠狠朝地下啐了一口,“呸!”
从文扭头看去,也跟着呸了一声,“这还是国公府的小姐呢,真是没皮没脸。”又在心中补充道,还没少夫人的丫鬟端庄守礼。
从安话不多,没出声,心里也是赞同的。
只是初云这一呸,却不光是呸原宛婷,还包括了君逸之,前些日子二少爷成天不着家,少夫人担忧成了那样子,每日守在窗边盼二少爷回府,她们这些丫鬟哪个瞧了不心疼,只不敢在少夫人面前说什么,也无法去指责二少爷,但是却可以看二少爷的侍卫不顺眼。
当下,初云就抬起光洁的小下巴,抛给了从文一个鄙视的眼神,高傲地一扬头,大踏步走远。
从文被她鄙视得莫名其妙,摸着脑门子问从安,“我说错了吗?”
从安实事求是地道:“没有。”
“那她为什么这样瞪我?”
“你不会自己去问?”
从文不屑地道:“我才不去问,她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喂,你倒是帮我想一想,她为什么瞪我。”
“不是说不关你事吗?”
这壁厢,原宛婷想向逸之表哥表白一番,通过他转诉给琰之哥哥,话未及出口,就被君逸之给截断了,随意地将扇子在手中翻转了几圈,顺势甩开了原宛婷的纠缠,又退后两步,避到安全距离之外,君逸之警告一般地淡笑道:“大哥最喜欢知礼守节的女子。”
原宛婷一怔,慌忙擦了擦泪水,心房不禁疾跳如鼓,刚才她向逸表哥问的问题,换成任何一位端庄自持的千金,都是不可能问出口的,哪怕是想一想,都应觉得羞愧,这……这可如何是好?
成功阻止了原宛婷的大雨滂沱之势,君逸之的心情极好,法外开恩道:“方才婷妹妹问的话,我只当没听过,大哥也不会知道。”
原宛婷心中一松,忙羞愧地低下头,细声细气地道:“方才,是宛婷一时糊涂,多谢逸表哥体谅。”
君逸之微哂,你已经糊涂了几个月了,估计大哥是不可能体谅的了。他懒得再跟她闲扯,摇着扇子走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小院,原宛婷发了会子呆,她的乳母高妈妈问清了原由,立时帮她拿主意:“这事儿得跟王妃通个气,怎么能让一个伯爵府的庶系嫡小姐占了世子妃的位置?她老子不过是个七品县令,哪也算是官么?这样的人选,想必王妃也不会答应的。”
原宛婷心中一动,是啊,虽然王府里主要是楚太妃拿主要,可是姑父却很能听得进姑母的话,若是让姑母给姑父说说,或许能扳倒这个情敌。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原宛婷立即问道:“我方才熬的海参羊肉汤,应该还有吧?冰镇了盛到瓷盅里,我去给姑母请个安。”
正好楚王妃最近心里呕得慌,人家求请柬都不来找她了,让她无比失落,忽听宛婷来给自己请安,忙让进来。
原宛婷笑得十分天真娇憨,捧着瓷盅,献宝似的放在楚王妃身边的榻几上,“姑母,这是婷儿亲手煲的补汤,给姑母补补身子。”
楚王妃问明是哪种汤,脸色便有些怪,高妈妈忙解释道:“海参滋阴壮阳,男女皆宜,羊肉最是温和,小姐又特意冰镇过,是以天热也能吃的。如今已经入秋了,又下了雨,这几日一天比一天凉了呢,喝这种汤是最好的。
楚王妃也知道,若不是因为天旱,到了七月断不会这般酷热的,往常入了秋,府中就会开始熬制各种补汤,为冬天御寒做准备了,只是看着瓷盅中,冰镇之后的汤水泛起的那一层薄薄的油脂,她就没有胃口。
不过嘛,难得侄女还记得来讨好她,楚王妃便和蔼地笑道:“难得婷儿有心了,这会子我也不饿,让刘嬷嬷收着,待晚膳之时再用。”
原宛婷本就不在意她到底喝不喝,自然不再勉强,只东拉西扯地说奉承话儿,不多时就捧得楚王妃真心开怀而笑,感叹道:“还是闺女贴心呐,可怜我只得了两个儿子,身边没有一个闺女……”
高妈妈忙凑趣道:“老话都说,媳妇就是自己的闺女,王妃您不是已经有了一个闺女了么?眼瞧着不久之后又会再添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