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长扬认真道:“丹娘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家既是朋友,但凡有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还是不看牡丹。
牡丹见他始终不看自己,恨得咬牙,丢了他二人,到一旁去抓了澡豆使劲搓手。蒋长扬却又大声喊上她了:“丹娘,丹娘,好了么?别让十郎久等。”
“马上就来。”牡丹闷闷地应了一声,拭净了手,坐到亭子边去煎茶,侧耳听蒋长扬都与吕方说些什么。只听到蒋长扬专挑了吕方感兴趣的话题来说,一会儿向吕方请教菖蒲是不
是种在昆山石上长得最好,一会儿又与他讨论什么地方该种什么树,洛阳的牡丹比之京中
的牡丹有些什么不同等等。初时吕方话有些少,渐渐也就与他高谈阔论起来,称兄道弟,
二人仿佛一见如故。
待到饭菜上桌,吕方彬彬有礼地谢绝了蒋长扬的热情邀请,含笑与牡丹别过,自回去了。
牡丹见没了旁人,便问蒋长扬:“你说今日请期,我怎么不知道?”
蒋长扬埋着头吃饭,倒理不理地“嗯”了一声。
牡丹又问:“那我爹他们的消息打听到了?定的日子是哪一天?”
蒋长扬又是“嗯”的一声,狠狠咬了胡饼一大口。牡丹觉着他仿佛是在咬她的手臂一般,
便轻轻推了他一把:“怎么不说话?什么叫嗯?”
蒋长扬停下筷子,抬头看着她,倒笑不笑地道:“你说什么?”
牡丹眨眨眼:“请期的事情呀?我刚才问了你几遍,你没听见?”
蒋长扬淡淡一笑:“你这么忙,早出晚归的,人影子都不见,还记得请期的事情?”
“我怎么不记得?我又不是故意让你找不着,想等你来着,你又不来了,又晓得你白日是不在曲江池的。”牡丹叫一声,瞅着蒋长扬道:“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
“我哪里阴阳怪气的?我是太饿,顾不上说话,你想多了。”蒋长扬收回目光,抓起一个胡饼又使劲咬了一口,狠狠地嚼,狠狠地磨。他看到吕方那样百般讨好牡丹就不舒坦,可
是这种不舒坦不能说出来,但还是不舒坦。
她又不是傻子,这人明显就是生上闲气了。对待不讲理的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你比他还不讲道理。牡丹一把抢了蒋长扬的胡饼,道:“我问你,我爹他们的消息打听到没有,日子
定的哪一天?不说,不说就算了。”随即将那半边胡饼往盘子里一扔,转身呼呼喝茶。
她不说话,蒋长扬也不说话。一阵凉风吹过,蒋长扬使劲打了个喷嚏,然后偷偷看向牡丹,牡丹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正好对上蒋长扬的目光,她有些想笑,忍住了,哼了一声
,把目光撇开。
蒋长扬见她不理自己,便又响亮地打了个喷嚏,自己给自己找梯子下:“我没带手帕,借我用一下。”
牡丹便扔了自己的帕子给他,蒋长扬接了帕子,顺理成章地搭上了前面的话头,闷闷地道:“其他人没见着,从这里送信到广州再寻人,递回消息,少说也要个把月,没那么快。
不过婚姻期倒是定下了。”说到这里,他偷偷瞟了牡丹一眼。
牡丹见他自己找梯子下了,也就顺着他:“什么时候?”
蒋长扬道:“还是说的六月二十六,你娘和二哥都同意了。”
牡丹摇头只是笑:“我才不信。你哄我。”岑夫人那天不和她说得好好的,得等何志忠他们回来又再说,她不过半天时间不在家里,就突然定下了六月二十六,分明就是哄她。
蒋长扬得意地道:“我哄你做什么?是真的,汾王妃刚和你娘商量定了的。不然你回去问?”哼哼,他说过要做到的,她还不信。
牡丹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便有些信了。
一想到何志忠和大郎他们有可能看不到她出嫁,心里就有些难过:“要是我爹他们那个时候还没回来怎么办?你怎么哄我娘的?”
蒋长扬见她不高兴,心里也有些不舒坦:“你怎么知道他们那个时候回不来?我用得着哄你娘么?占卜得来的结果就是那天最好,你娘和哥哥们希望你一生安好,所以就选的那天。我希望你早点嫁过来,以后魑魅魍魉也少些,你可以多做些你喜欢的事情,怎么了?”
有筒子问,啥时候可以吃肉,我想,如果按照一日三更空上进度,很快了。
国色芳华 第204章 反将一军
婚姻中的卜筮,没有人可以不重视,若是术士说她就是那天成亲最好,其他日子都不好,岑夫人一定会选择对她最有利的,相比较之下,何志忠等人彼时在场或是不在场,都成了次要的。想必蒋长扬就是利用岑夫人的这种以女儿终身幸福为要的心思达成了他的心愿。蒋长扬渴望早点和她成亲,家人希望她能幸福,牡丹没话可讲,但她还是有点难过。
蒋长扬不能体会她的心情。她在上辈子早早就失去了妈妈,接着又失去了爸爸,还来不及经历恋爱和婚姻就失去了生命,死的时候没有亲人在场,孤孤单单的。少女时期幻想着的由父亲亲手将她交给另一个男人的场景仅仅只是做梦,现在本来有机会实现完满,却被他给破坏了。牡丹的鼻子酸酸的,垂着眼睛看着鞋尖一言不发。
莫明其妙跑上门来献殷勤的吕方,胆大妄为跑上门来找麻烦的小人,要出嫁了还天天在家里和人吵架发脾气,焦躁不安的娘,不想早点嫁给他的未婚妻。蒋长扬本来兜着一股邪火,想再说几句,可看到牡丹那蔫巴巴,红了鼻头,垂着眼一言不发的可怜样儿,心头又软了。便低低叹了口气,走过去挨着她坐了,揽住她的肩头柔声道:“你为什么总是往不好的方向想?为什么不想着他们到时候一定能回来?”
”不是我总往不好的方向想,这是事实,早说了这时候都没信来到时候一定赶不回来,你就只顾着你自己。别以为我猜不着你在背后干了什么,反正你都全部定下了,还和我说什么?以后你要干嘛也自己定下就好,不必提前来和我说,左右我的意见都不重要。”牡丹扭了两扭,甩开他的手。
他就只顾着他自己?简直无理取闹,定个婚期也能扯到不尊重她意见,只顾他自己的程度,可真能掰,原来自家老娘和义父经常吵架就是这么来的。蒋长扬皱起眉头看着牡丹,她紧紧皱着眉头,嘴翘起老高,看都不看他一眼,满脸的不高兴。算了,高高兴兴的事情何必闹成这个样子?先道歉,再说合,蒋长扬耐着性子道:“好吧,是我不对,你别生气,我已经托人在广州码头上等着了,若是一看见他们,就立即和他们说,让他们赶紧回来。”
牡丹不理他,蒋长扬先斩后奏这脾气以前看来是优点,落到她自己头上就不是了。
道歉下小失败,那就以静制动。以静制动,阿弥陀佛,蒋长扬默念了两遍,便也坐在旁边不说话了,只是使劲吃饭。二人僵持着,谁也不说话。
雨荷与恕儿送吃的过来,远远就瞧见他二人情形古怪,牡丹望着外头发呆,蒋长扬埋头大吃,面前堆了一堆空碗空盘子。
怎么看都是生气闹别扭的样子。恕儿小声道:“莫非是为了吕十公子?蒋公子不高兴了?”
很有可能。雨荷想了想,咳嗽了一声,那亭子里的二人便都有了些动静,全都抬头看着他们,到底是都好面子,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雨荷走过去,假装没发现不对,没事儿似的笑嘻嘻的道:“吕十公子又回来了,说是有什么话要和丹娘说,适才忘了。这会儿在外头等着呢。”
蒋长扬忙道:“还不快请他进来?”
牡丹淡淡道:“我去看看。”说着果然起身飞快地往前头去了。蒋长扬一口恶气冲上来,重重地将筷子一放。见恕儿和雨荷都朝自己看过来,忙又拿起筷子来夹菜,淡定自若地道:“我这里不用伺候,你们跟着丹娘去。”
雨荷和恕儿对视了一眼,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行了礼退下。追上牡丹,才将事情经过说了,就忍不住笑成一团。牡丹又好气又好笑,追着她二人打:“讨打,皮子痒痒了是不是?都敢戏弄我了。”
三人正笑闹成一团,忽听得蒋长扬在不远处轻咳了一声,三人停住回头去瞧。但见蒋长扬背着手立在树荫下,一本正经道:“吕十郎走了?我才想起我也有话没和他说完。”
小样儿!牡丹板着脸不说话,雨荷和恕儿却是忍不住,一声笑将出来:“吕十公子突然又想起他家里有急事,等不得,又走了。”
很明显这主仆三人联手戏弄他。蒋长扬突然翻了脸,黑着脸转身就走,边走边大声喊邬三和顺猴儿,杀气腾腾的。几个还从未见过他生这么大的气,雨荷和恕儿顿时慌了手脚,待要追上去赔礼道歉,又有些害怕,便都打着哭音推牡丹上前。
这么小气?牡丹皱了皱眉,叫她二人退下,上前去追蒋长扬。蒋长扬走得飞快,她一度几乎以为自己追不上他了,可到底她还是在假山后追上了他。她气喘吁吁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先大大喘了几口粗气,才抚着胸口道:“怎么了?”
蒋长扬淡淡看着她,嘴唇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牡丹又喘了一口气,小声道:“不过是丫头调皮开个玩笑,值得你生这么大的气么?难道你还要我打她们一顿你才满意?”
蒋长扬气呼呼地道:“我就生气了怎么了?就是因为你不把我当回事,她们也不把我当回事!”
太严重了!牡丹一愣,兴许是觉得被下人戏弄伤了自尊,不管怎么说,也是雨荷和恕儿调皮捣蛋,有错在先,便握住了蒋长扬的手,诚恳道:“绝对没有这回事,她们只是觉得你一向和蔼可亲,气量宽大,见我们闹别扭,故意调皮调皮罢了,没有任何恶意的,若是旁人,她们哪里敢这样?根本就不敢,你莫生气了,我替她们给你道歉好么?”
蒋长扬虽然还板着脸,但语气明显柔和得多:‘我和蔼可亲?气量宽大?这说的是我么?我明显就是个只顾自己,不管别人,又霸道又阴险的。”
自家人被抓了小辫子还能说什么?牡丹怏怏地道:“不是,霸道小气的人其实是我。”
蒋长扬哼一声:“你要我别生气了?”
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他计较,牡丹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吼吼吼,反将一军,成功!扮黑脸的效果不错!蒋长扬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左右张望一番,见四周幽静无人,便挺直了胸膛站定了,指指自己的唇,淡淡地道:“口头上的道歉没有实质意义。”
牡丹叹了口气,踮起脚尖凑上去亲他的嘴唇。
才刚靠近了,就被他使劲搂住抵在假山石上,有些粗鲁地一口噙住嘴唇,辗转吮吸,强取豪夺。牡丹被他弄得唇舌都有些发痛发麻,又被吻得气都喘不过来,只得使劲撞着他的肩头,含糊不清地道:“笨蛋!你弄疼我了!”
好容易蒋长扬松了口,牡丹噘着微微有些肿胀的嘴唇小声抱怨道:“你好大胆子,青天白日的,被人看见怎么好?”还未抱怨完,身子突然凌空而起,整个人都被抱起来紧紧贴着他,紧密贴合在一起。
“没人会看见。”蒋长扬眼睛亮亮地盯着牡丹,呼吸急促地低低喊道:“丹娘……我想你,好想你……”说着手臂越发收紧,唇也盖在了牡丹的脖颈上,恨不得把牡丹揉进体内,她不知道他有多渴望她,多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
牡丹被他勒得一颗心差点没跳出胸腔来,脸热得不像是她自己的,隔着薄薄的春衫,她感觉得到他的心脏在她的胸前有力的跳动,血液在他强健的肌肉下汩汩流动,唱出一曲动人的欢歌。这就是爱情的滋味,这就是她要和他共度一生的人,她有些眩晕地依靠着他,心里甜蜜得如同吃了两百斤蜜。
突然脖颈上伴随着某人滚烫的呼吸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这衣服这么大领子,要是给他留下痕迹根本遮不住,她还要不要见人?牡丹大吃一惊,举起手去拼命推某人的头,低声骂道:“你要死,你要死,快快松口。”
某人还未松口,她又敏感地发现了他的变化。但这一次,他似乎是不知道害羞了,不似往常那般会羞涩地躲开去,等到正常以后才会转过头来和她说话,而是原来 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虽然没有出格的动作,但他毫不隐藏身体的变化,也相当于更进了一步。牡丹又羞又恼,掐他的耳垂,咬他的肩膀:“不要脸的,快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就生气了。”
蒋长扬皱着眉头发出一声微弱的痛苦的呻吟:“你这是故意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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