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的丫环们什么都不敢说,忙上前搀扶着庆亲王上了软轿,王妃亦上了自己的小轿,一大帮人呼啦啦全都涌出掬水院,素日里最热闹的掬水院一下子就成了整个庆亲王府最冷清的地方之一。
庆亲王爷刚回到小佛堂,赵天朗便将小华太医请来了,小华太医诊过脉之后,皱眉摇摇头,沉声说道:“王爷已有了春秋,很该多多保养才是,夜间不可太过辛劳。”
庆亲王爷被小华太医暗讽的面色涨红,本来想问的话也被小华太医给噎了回去。小华太医和赵天朗的关系不错,可是和庆亲王的关系却只是一般,皆因从前柳侧妃最信吴太医,每每有什么便找吴太医来看诊,而庆亲王又常年歇在掬水院里,便不由自主的亲自吴太医而远着小华太医。这回请小华太医来诊病,完全是王妃和赵天朗的意思,庆亲王爷柳侧妃他们都病着,等小华太医到了王府,她们便也没法子再提出异议了。
小华太医诊过了脉,提笔写了方子,末了又加上一句,“其实王爷的身子原本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若是再坚持三五日便可痊愈,可惜……王爷,多保重吧。”
庆亲王他沉着脸嗯了一声,小华太医便向他行礼欲退,庆亲王却忽然说道:“华医政留步。”
小华太医不解的停下,躬身问道:“未知王爷有何吩咐?”
庆亲王说道:“犬子仍在病中,还请华医政再去给他静静脉。”
小华太医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庆亲王指的是他的庶长子赵天赐,虽然知道庆亲王一向偏心向着赵天赐,可是听到了庆亲王的话,小华太医心里还是很不爽,一句犬子岂不是把赵天朗也捎进去了,赵天朗可健健康康的没有病,这打年节里的,庆亲王这么说太让人气闷了。
“下官知道了,王爷爱子情真,真让下官感动,不过下官前几日才在宫中给世子诊了平安脉,王爷放心,世子的身子骨好极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听了都很高兴。”小华太医是有脾气的人,因此便不咸不淡的刺了庆亲王一句
庆亲王果然很尴尬的干咳两声说道:“呃……华医政,本王说的是本王的长子天赐。”
小华太医假作恍然大悟状,点头道:“原来王爷说的是大公子,好,下管这便去给大公子诊脉,还请王爷打发人给下官引路。”
庆亲王被小华太医憋的险些内伤,却还得点头说道:“好,福喜,你送华医政去欣意院。”
福喜是庆亲王常用的小厮之一,他忙躬身道:“华大人请……”
小华太医向庆亲王颔首为礼,淡然自若的退了出去。随福喜去了欣意院。 赵天赐正躺在床上静养,一听说小华太医来给他诊脉,赵天赐立刻变了脸色,只急切的叫道:“桑儿,快拦住华医政。”
秦桑原在赵天赐的身边坐着,听赵天赐这么说,她却低低劝道:“大爷,华医政的脉案极好,不如就让他看看吧,也许吴太医没有法子的病,华医政能治好。”
赵天赐压低声音怒斥道:“糊涂,你也不想想他是谁的人?怎么能让他知道我的病情,你快出去拦下他。”
秦桑从来也没被赵天赐用如此重的口气斥责过,一口气堵在心里出不来,秦桑的眼泪便涌了出来,赵天赐见了忙又软声道:“桑儿,你听话,去拦住华医政,刚才是我语气太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秦桑抹了眼泪为难的说道:“可怎么拦呢,是父王请华医政来给你诊脉的。”
赵天赐双眉紧锁,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去阻拦小华太医,此时,小华太医已经走到了欣意院的大门口,眼看着就在进门了。赵天赐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是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从窗子里看着福喜将小华太医引到了他的门前。而秦桑也不得不赶紧避到屏风后头。
小华太医已然进了门,赵天赐也没法子推辞了,只能心乱如麻的伸出手给小华太医诊脉。两只手都诊过了,小华太医面无表情,让赵天赐心里越发的七上八下,其实当日吴太医说的那番话,赵天赐心里并不是很相信的,因为他每天早上还是会有晨勃的现象,所以赵天赐压根儿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行。
“华医政,我的身体……”赵天赐忐忑的问道。
小华太医想了想,很公事化的回答道:“大公子的身子到底是亏虚了,只怕要清心寡欲的过上三年五载,或可能将养起来。上回给大公子开的方子不合用,本官再重新开一个,先吃上三个月看看,到时再诊了脉好调方子,大公子切记,服药期间戒酒与色,此两点若是不戒,本官也没有法子了。”
赵天赐心里很不认同,明明每天早上他的身体都有反应的,凭什么这一分两个太医都非要让他清心寡欲,这小华太医分明是偏帮着赵天朗,不让自己先生出儿子。有了这个成见,无论小华太医再说什么,赵天赐都听不进去了,只敷衍的说道:“多谢华医政,我知道了。”
小华太医看了赵天赐的神色,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便有意朝着屏风说道:“大公子,切记戒酒与色,酒乃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大公子若是不听本官之劝,将来可就无法收拾了。”
赵天赐沉了脸,不高兴的说道:“我知道了,华医政不必赘言。”
小华太医看到屏风底下露出的石榴红裙轻轻摇了两下,知道秦氏已经听清楚自己的话,便淡淡道:“大公子既然知道,本官便不多言了,回头开了方子使人送来,告辞。”
说完小华太医便走了出去,秦桑忙从屏风后出来,命丫环取了谢礼追出去送给华医政。这大面儿上的礼节,总不能错了。
丫环追出门,屋子里便只剩下赵天赐秦桑夫妻,赵天赐拉着秦桑的手急切的说道:“桑儿,你不要听信华医政的胡言乱语,他向来与二弟交好,又和伏威将军府做了亲家,他岂会真心对我们好,只不过是帮着二弟拖延我们生孩子的时间罢了。”
秦桑疑惑道:“可是吴太医说的与华医政并不差什么,难道吴太医也?”
赵天赐忙说道:“吴太医给我诊脉,已经是十多天前的事情了,将养了这十多天,我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多了,不论是气力还是精神都长了许多,桑儿,我再养上十天半个月,就一定会全都好了,吴太医的药很有效,回头华医政打发人送来方子,你也让人去抓药煎熬,只是拿进来后就把药倒掉,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二弟在药里下什么其他的东西,耽误咱们生儿子。”
秦桑心里有些犹豫,从感情上来说,她不愿意相信小华太医的结论,对于正当青春的她来说,有什么会比守活寡更可怕?特别是在她这食髓知味之后。可是从理智上来讲,小华太医是太医院的医政,他的医术是整个太医院里最厉害的,医德也好,上至皇上下到百宫,没有一个人说华医政没有医德的,这样一个人,会做出那种害人子嗣的没良心之事么?
见秦桑不语,赵天赐有些着急,紧紧抓着秦桑的手说道:“桑儿,你我夫妻是一体,难道你不信我?”
秦桑想起素日的恩爱,再想想如今的境况,心里头五味杂陈,真是说不出道不明,看着赵天赐那双紧张恐惧的眼睛,秦桑心里一软,便轻轻点头道:“大爷,妾身什么都听您的。”
赵天赐明显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说道:“桑儿,这阵子我们两个都好好将养起来,等过了年,咱们还和从前一样,我一定让你早些怀上孩子。”
秦桑点点头,跪伏在赵天赐的床头,抚着赵天赐的脸说道:“大爷,您最近的脸色好多了,只要好好将养,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天赐点点头,脸上有了些笑模样,拉着秦桑的手说话,赵天赐对秦桑说道:“桑儿,前阵子娘告诉我,说让我们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孩子的事情不急。”
秦桑一听赵天赐提起柳侧妃,心里便不高兴了,只闷闷的说道:“她不是为了你让早些有孩子,连大半夜闯我们院子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么,怎么突然又这么说了?”
秦桑这么酸溜溜说话,赵天赐也没有生气,只好脾气的说道:“桑儿,她到底是我娘,还不是为了我好,我们成亲两年没有孩子,也难怪她着急,你体谅体谅她吧。”
秦桑使着小性子说道:“我体谅她,可谁又来体谅我呢?”
赵天赐拍着秦桑的手说道:“桑儿,我知道你,你放心,我的孩子一定是你生的。那些个通房丫头不过就是个阿物儿,也值得你真生气?桑儿,不置气了,咱们说正经的。”
秦桑见赵天赐软语哄着自己,心情也好了许多,只配合的问道:“大爷,为什么又不急了呢?”
赵天赐压低声音神秘的笑道:“桑儿,咱们那个世子妃弟妹可是个不会下蛋的。”
秦桑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天赐,惊愕道:“什么?怎么可能呢?就算她真不能生育,大爷您怎么又会知道的?”
赵天赐得意的一笑道:“桑儿你只管放心,父王的心始终在我们这里,这是父王打听出来的,要不然父王岂会由着二弟娶韩家小姐?”
秦桑深深松了口气,转而叹息道:“那韩家小姐瞧着人挺不错了,怎么竟是这个命,想想也怪可怜的。”
赵天赐却不以为然的笑道:“这有什么好可怜的,桑儿,她若是能生,咱们才可怜呢。”
秦桑摇摇头道:“不对啊,就算韩小姐不能生,二弟也可以纳妾生子,再把孩子养到韩小姐名下不就得了,那样咱们还不是一样什么都捞不着?”
赵天赐很快意的笑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二弟他可是个痴情种子,早就起了誓,一辈子就要韩小姐一人,绝不纳妾的。”
秦桑瞪大了眼睛惊奇的叫道:“他怎么会这样?”
赵天朗见秦桑的反应有些强烈,便不高兴的说道:“桑儿,二弟如何是他的事情,你知道也就是了,不用费心。”
秦桑点点头,对于原本很仇视的韩青瑶,此时的她心里却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同情,一个女人若是不能生孩子,这该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吧,经历了两年都没有怀上身孕的秦桑,对此深有感触。
就在赵天赐夫妻说话的时候,赵天朗送小华太医出府,小华太医却笑着说道:“世子可否拨冗与我饮上几杯?”
赵天朗笑道:“华二叔相邀,小侄敢不从命?”现在赵天朗完全按着青瑶这边的叫法称呼华家的人,他在陪青云与华家兄弟们吃了几场酒之后,已经和华家老中青三代混的极熟,关系比从前更进了一步。
仍是去了又一村,开了雅间,小华太医对赵天朗说道:“世子,今兄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
赵天朗心中一惊,忙问道:“怎么会这样?”
小华太医直言道:“令兄纵欲过度阳精耗尽,却仍不知检点,滥用壮阳之物助兴,如今他看着外面的壳子还好,可内瓢已经空了,若清心寡欲,或许还能得享天年,若是不听医家劝诫,只怕最多也只能活上十来年了。”
赵天朗怔住了,片刻之后他问道:“华二叔,这事,我父王他们可知道?”
小华太医直言道:“他们只知道一半。”
赵天朗会意,小华太医所说的后半段,必是没有告诉过别人的,贸然说出这样的推断,说赵天赐不禁欲便只能活上十来年,庆亲王非得当场翻脸不成,小华太医可不想惹这种麻烦上身。
“谢谢华二叔相告。”赵天朗向小华太医揖首道谢,小华太医却笑道:“你是我们灵素的妹夫,我们是自己人,快不要言谢了。我之所以特特告诉世子这个消息,就是想让世子心里不要着急,说句本不当说的话,世子你可知道女子未及二九便生育,要吃多大的亏么?”
赵天朗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小华太医便很仔细的为赵天朗补了一堂生理课,足足讲了小半个时辰,赵天朗才知道,如果他让青瑶一成亲就怀孩子,那是对青瑶极不负责的行为,青瑶本就体寒,就算了驱尽了寒毒,可她连十五岁都不足便要成亲,若然成了亲就生孩子,让十五岁的稚嫩身体承受生育之苦,青瑶这一关要闯的很艰难。
瞧着赵天朗脸色发白,双手为颤,小华太医知道自己有些矫枉过正了,便笑着说道:“当然只要好好调养上两三年,青瑶是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的,世子,你也不用太过紧张。”
赵天朗心道:“不紧张?我能不紧张么,瑶瑶的命都要被你说没了,我怎么会不紧张。宁可不要孩子,我也不能让瑶瑶冒这个险!”
小华太医可不知道赵天朗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心中暗道:“灵素,二叔可是把你交待的差事办好了,你可不许再胡闹!”
原来小华太医之所以会何赵天朗说这些话,完全是受了华灵素的请托。华灵素自七八岁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