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侧妃和他自己的错,并不怪秦桑,秦桑受了委屈,他又因为柳侧妃是他的生母,所以只能委屈秦桑回娘家住几日,让秦桑消消气,也将养养身子。
秦老尚书听罢赵天赐的话,便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赵天赐在秦桑小日子里去睡姨娘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柳侧妃也太过分了,难道连伤心都不许秦桑伤心么,赵天赐念着夫妻情份不睡姨娘,这也是秦桑的错,她居然还动手打了秦桑,这算什么,她柳侧妃不过就是个奴才,还不是秦桑的正头婆婆,这口气他绝对不能忍下去,否则秦桑在庆亲王府里再也不能站住脚了。
“大公子先请回吧,桑儿就在家里住下,等她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大公子再来接她。”秦老尚书不冷不热的说道,全没有了平日里一口一个贤孙婿的亲热。
赵天赐心里也明白,便躬身道:“那就烦劳爷爷费心了。”
秦老尚书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大公子请回吧。”
赵天赐知道秦老尚书正在气头上,便躬身行了礼退下,回到庆亲王府。
秦老夫人一边用冷帕子敷着秦桑被打红肿的脸,一边生气的说道:“当初我就不想答应这门亲事,都是你爷爷和你爹爹说那赵天赐是个好的,就是这么好法,把我的宝贝孙女儿欺负成这样!可怜的桑儿,你从小到大,几时受过这个罪哟!”
秦桑的眼睛都哭肿了,只抽泣道:“奶奶,与他无关,都是柳侧妃生的事,原本他和我好好的,从来也没有红过脸,他一直很敬着我的。”
秦老夫人嗔道:“都这样了你还护着他!真真是女生外向,嫁出门的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秦老夫人边念叨着边揉,不妨手下重了些,秦桑哎哟的叫了一声,老夫人忙心疼的放轻一些,又说道:“桑儿,不管怎么说那柳侧妃动手打了你,就是她的罪过,你只安心在家里住着,我倒要看庆王府要怎么和我们交待,不用怕那个柳侧妃,连个玉碟都没上,我看她也不过尔尔。”
秦桑点点头,拉着秦老夫人低低说道:“奶奶,桑儿想趁这段时间好好请个大夫瞧瞧身子,我都嫁了两年,除了小日子,他天天歇在桑儿这里,可是却总没有身孕,别再是桑儿的身子有什么问题。”
秦老夫人皱眉点头道:“好,明儿就让爹爹给你请位好大夫,若是能请到华老太医那就再好不过了。”
秦桑一听忙摇头道:“奶奶,万万不可请华家的两位太医。华家如今和韩家结了亲家,韩家大小姐又是赵天朗未过门的妻子,若然他们有了私心,可不就毁了孙女儿么!”
秦老夫人想了想,点点头道:“倒也是这个理儿,不过这脉案,总是华家的好。”
秦桑低低道:“奶奶,这事儿不能请太医,需得寻访一个民间的妇科圣手,最好是和我们这种人家没有什么关系的,这样孙女儿才能放心。”
秦老夫人沉思许久才说道:“倒是也有这么一位大夫,他姓黄,医术医德都不错,要不就让他来看看?”
秦桑点头道:“就请这位黄大夫吧。他的名声孙女儿也听说过。”
次日一早,秦老夫人的陪房便去请来敬义堂的黄大夫,黄大夫隔着帐幔给秦桑诊了脉,便捻着胡子慢悠悠的说道:“这位夫人素日思虑过重,导致心血亏虚,且又房中之事无节,肝肾阴虚,倒要好生调养才是否则时日长久,必要落下大症候的。”
秦桑一听这话,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秦夫人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大夫您看着子嗣上……”
黄大夫仍旧捻须慢条斯理的说道:“夫人只是身子有些虚了,于子嗣上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以夫人的情形,怀胎生子只怕要受些辛苦,若是好好调养上三个月再受孕,那便不碍了。”
秦桑未出嫁之前身体很好,原本是挺容易受孕的体质,可是嫁给赵天赐两年,夜夜不曾虚渡却不开花不结果,这让秦桑不由不尽心中生疑,便低低的问道:“大夫,这生孩子之事,与男子的身子可有关系?”
黄大夫笑道:“自然是有关系,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自是要水火调济才能和谐。夫人若为求子,那么便该让令夫君也由大夫把把脉,开些调理的汤药喝喝,许就有好消息了。”
秦桑心中暗叹一声,宫中太医都给赵天赐瞧过了,也开了好些补身子的汤药,不过太医们可没说赵天赐不能生育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夫人打发丫鬟出来,引着黄大夫去了外间开好方子,送上一份极丰厚的赏金,黄大夫是通透之人,只看那远比平日出诊多出许多倍的诊金,便知道这是户部尚书府给的封口费,显然那帐幔之后的年轻女子身份不同一般。
黄大夫笑笑,将诊金收了下来,他不是那种愚腐之人,况且他每年冬夏两季都要义诊,免费向那些穷苦百姓提供医药,只凭他在敬义堂的收入是远远不够的。户部尚书府愿意给,他为什么不痛快拿着。
送走了黄大夫,按着方子抓了药,秦桑喝过之后,便呆呆的坐在窗前,视线越过窗子,也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秦夫人看到女儿这样,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她也是打这个年纪过来的,怎么能不懂秦桑的心事。
再说那庆亲王府之后,柳侧妃大哭着回了掬水院,将好梦正酣的庆亲王爷生生闹醒了,庆亲王不悦的问道:“凝华,这大半夜的你去了哪里,怎么还哭成这个样子,竟是谁欺负了你不成?”
庆亲王心里的确是不解,在庆亲王府中,柳侧妃若是不主动生事,再不会有人敢欺负到她的头上,便是庆亲王妃和世子赵天朗,也是柳侧妃不招惹他们,他们便不理会柳侧妃的,这一点,庆亲王心里其实很清楚。
“王爷,再没有别人欺负妾身,除了王爷还能有谁?”柳侧妃扑到庆亲王身上放声大哭,很快就将庆亲王的茧绸寝衣哭湿了一大片,这大冬夜里贴身的衣裳湿凉湿凉的,那滋味绝对不好受,庆亲王也不是个肯委屈自己的人,便皱眉将柳侧妃推开,不高兴的说道:“本王正睡着觉,何曾欺负了你,快拿件干净衣服来让本王换上。”
柳侧妃也是娇纵惯了,竟不去拿衣服,只扭过身子背对着庆亲王,继续哭道:“王爷,你都不心疼人家了,人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再不要活着!”说着,柳侧妃边做势要往床柱子上撞。她可是笃信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主儿,这会子见哭闹两招不灵,直接上第三招杀手锏了。
还别说,庆亲王真吃柳侧妃这招,他也顾不上换衣服,忙一把拉住柳侧妃,心肝儿宝贝的叫了好多声,将柳侧妃箍在怀中,连忙说道:“我疼你,不疼你我还疼谁去,说吧,本王到底是怎么欺负你了。”
柳侧妃呜呜哭道:“王爷,您知道刚才妾身被人骂了什么?”
庆亲王双眉一挑问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连本王的爱妃也敢骂!”
柳侧妃哭哭啼啼的说道:“王爷,刚才天赐媳妇骂妾身是奴才,天赐还是他……他是我这个贱奴生的贱种……”
“什么?这个逆子竟敢如此忤逆!”庆亲王大怒,一把将柳侧妃甩到被子上,赤着脚便跳到床上,瞧他那架势,似要拔下悬在墙上的剑,一剑搠赵天赐一个血窟窿似的。
柳侧妃忙也跟着跳下床,从背后抱住庆亲王的背,伏在他的背上哭道:“王爷,不怪天赐,妾身就是个连玉碟都没有资格上的贱奴……”
庆亲王爷的火气更大了,只一叠声的吼道:“来人,把赵天赐这个逆子抓来见我!”外头有人应了一声,过了片刻,有人在外头回道:“回禀王爷,大公子送大夫人回娘家了,还不曾回来。”
庆亲王愕然道:“三更半夜的回什么娘家,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庆亲王掰开柳侧妃的手,走到床边坐下,皱眉说道:“你刚才去了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赐媳妇一向知礼,对你也一直很敬重,为何好端端的忽然那般说你?”
柳侧妃想着自己占足了理,便一边哭一边说道:“王爷,您知道妾身今儿给了天赐两个丫鬟,让他今天圆房,可是天赐媳妇在屋子里号淘大哭,这让天赐怎么能……天赐连碰都没碰妾身给的丫鬟,便要去他媳妇的屋子,妾身气不过,就打了他媳妇一巴掌,然后他们就骂妾身。说起来也不该他们,天赐和他媳妇说的也没错,妾身虽然被人称为侧妃,却只是个连玉碟都没有上的人,怎么不是奴才呢,妾身生养了天赐一回,还要认天赐和他媳妇做主子,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庆亲王彻底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柳侧妃的性子他最知道,虽然他说过不着急,反正赵天朗就算成了亲也不能生出孩子,可是柳侧妃总是不甘心,一定要看着赵天赐的孩子生出来才能安心。必是她逼急了,而大儿媳妇秦氏又是个没有受过气的,这两下里一呛,便闹得不可开交。
想到柳侧妃的身份问题,庆亲王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当年先皇后发了话,堵死了柳侧妃的晋升之路,庆亲王又很敬畏他的皇嫂,只能在王府里命下人称呼她为柳侧妃,也就是过过干瘾的意思,认真说起来,正确的叫法应该是柳姨娘。为了这事,柳姨娘不知道闹过多少回,可是庆亲王却始终没有办法为她争取到侧妃的名份,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若是王妃肯开口,这事便好办的,但问题的关键在于王妃无论如何都不会开这个口。早年,庆亲王也向王妃提过此事,可是王妃却很淡然的告诉他,除非他答应与自己和离,否则休想让柳姨娘成为真正的柳侧妃。
皇家子弟岂有和离的,而且庆亲王妃又是有功无过之人,她为庆亲王延续子嗣,守过父母的孝,又有先皇和先皇后的支持,庆亲王说是为了柳姨娘宁愿放弃王爵,可是真要他放弃,他也舍不得,所以,柳姨娘至今也就是个名不副实的柳侧妃。
一想到上玉碟之事,庆亲王便觉得头大如斗,这几年好不容易柳侧妃也不怎么闹腾了,可是被赵天赐夫妻闹出这么一出,又提醒了柳侧妃,她这一闹腾,庆亲王府又得有日子没有安宁了。
庆亲王的预感非常非常的准确,柳侧妃趴在他的身上哭闹了一通,庆亲王没能及时换上干爽的衣服,然后便受了风寒,第二天一大早,庆亲王便觉得鼻塞头晕眼花,他老人家便很惨烈的病倒了。柳侧妃因和庆亲王一个床睡的,也被庆亲王传染了风寒,一大清早,这两个人便对着打喷嚏,眼泪与鼻涕横飞,吓得一院子的下人慌的不知所措,去回赵天赐,却发现赵天赐也病倒了,脸色青黄青黄的,看着比庆亲王和柳侧妃还吓人,最后这些服侍的人只有报到王妃处,请王妃拿主意。
原来赵天赐因昨夜先被秦氏的哭声惊了一回,又被柳侧妃气了一趟,然后又来回户部尚书府奔波一遭,几处里一凑,他也病倒了,病情比庆亲王和柳侧妃还要严重许多。
整个庆亲王府里,也就是庆亲王妃和赵天朗一夜好眠,清早起来神清气爽的,赵天朗心里惦记要去韩家,只随意用了些早点便要出门,可他刚到门口,便被庆亲王妃身边的丫鬟银心拦住了。
“世子爷,可不好了,王爷和大公子还有柳侧妃都病了,掬水院的人回了王妃,王妃命奴婢来告诉世子爷,让世子爷请太医到王府看诊。”
赵天朗微微惊了一下,一夜之前那三位都生病了,说这里头没有古怪,便是傻子也不信啊。不过赵天朗也没问银心什么,只说道:“你回去服侍王妃,切记别让王妃过了病气,太医自有我去请,让王妃放心。”银心屈膝行了礼,用爱恋的眼神看了赵天朗一回,才匆匆跑开。赵天朗也没有注意到银心看向他的眼神,只命四九去取了庆亲王的帖子请小华太医,论品级,庆亲王是有资格让小华太医出诊的,至于柳侧妃和赵天赐,就当是添头吧,算他们两个有运气,是和庆亲王一起生病的,否则再别想让小华太医为他们两个看诊。
小华太医到来,自然先给庆亲王诊脉,诊过之后便说道:“王爷当珍重才是,如今夜风寒凉,怎么也不当心些,这湿衣服贴在身上,又是大冬天里的,岂能不受凉?”
身为一个大夫,自是要望闻问切的,小华太医看到庆亲王的寝衣前襟后背都有好大一团水渍,怎么还猜不出是什么原因,因此便毫不客气的说了出来。
庆亲王妃坐在床前的绣凳上,双眉微蹙的淡淡问道:“华太医,王爷只是受了风寒,不会有大碍吧?”
小华太医点头又摇头,复又说道:“风寒之事可大可小,王爷素日又不知保养,不若趁此机会好好将养将养。下官这就去拟了方子,按着方子喝上一个月的汤药,再静心宁神养着,便不会有事,可若是王爷仍旧和从前一样,下官便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