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小四嫂子不怎么给哥几个面子,大伙想给新嫂子见见礼,她就是不出来,跟汉人小媳妇似的,知道的是四哥家教严,不知道的只怕还想咱们哥几个穷凶极恶,想法躲咱们呢!”老十粗声粗气的说道。
康熙一听又看老四,老四有点尴尬,好一会儿轻咳了一下,“给兄弟们赔个礼,我回去问了,那丫头……钮祜禄氏在厨房忙了一天,那会儿以为没事了,用中药正泡澡呢!乌喇那拉氏一看就没敢让她出来,怕冲撞了兄弟们,倒是让兄弟们介意了。不过钮祜禄氏倒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钮祜禄氏?”老爷子深思的看了胤禛一眼,摸摸胡子不置可否。
“皇阿玛,四哥府上的饭就是好吃,那个包福气也是,儿子如今在家也是每日必吃的。”老八笑咪咪的说道。
“包福气?”
“没什么特别的,一张粗面饼子,包上些菜啊,肉啊一口吃了,不过是哥几个图着新鲜。”胤禛此时真恨不得一脚踹死他们,可是还得装得没事人般。
“不特别却又没人想出来啊!可见这小四嫂子是个巧慧的人儿。还有那面条,怎么想的,皇阿玛见过三色的面条吗?弘政是最不耐吃饭的,刘氏跟奶娘每日不知道要想多少办法,饿也饿过,哄也哄过,如今倒好,那三色面条无论煮着、拌着他都能吃两碗,儿子前儿就骂厨子了,不是小爷不吃,是他们做得不好。”
“是啊,是啊,儿子这些日子还在埋怨额娘偏心呢,有好东西紧着四哥,如今有个好人儿也忙不丁的送到四哥府里,好赖跟哥几个商量一下,儿子不是输也输得心服口服不是。”十四忙接着口。
康熙笑了笑,“那老四,明日你让你媳妇带着钮祜禄氏进宫看看你额娘,午膳朕在长春宫用。”
事情便这样了,胤禛也知道八、九、十,十四这是给老爷子上眼药呢。提醒老爷子,钮祜禄氏的存在,顺便能想起太子当年草菅人命的旧事来。回来的路上,想想又折回去给德妃请安。
德妃那儿,十四已经在那儿了,正说德妃偏心的话,绘声绘色的跟德妃说那天的席面和今儿的御前对答,让胤禛没法开口。好在德妃这次没偏向老十四,道了乏,让两人都走了,什么话也没说。让胤禛略略安心了一些,看来,乌雅氏也不想有人在万岁那儿提钮祜禄氏的话题。
第二十四章 宴无好宴
早上,乌喇那拉氏和苏荔默默的坐上了进宫的马车,比起伯爵府的马车,王府的马车宽敞得多,但陈设并不比伯爵家的精致,一切以胤禛朴素的品味而来,并无一点花哨之处。她和乌喇那拉氏对面着坐着,可是两人的面色都不怎么好。两人都知道进宫给皇帝做饭是小,不知道老爷子想说点啥。
给德妃请了安,她老实的站在乌喇那拉氏的身边。德妃看她那小媳妇样都不禁笑了起来。
昨儿德妃也想了一夜,想不出老爷子想干嘛,只是口吃食,用得着兴师动众的叫人进来吗?想想又埋怨起苏荔起来,没事那么出挑干嘛?闹得人尽皆知,还怎么平静的过下去?再想想,也是啊,她可曾想出挑,老四让她,她可不就得做好了,给老四长脸,谁曾想那些哥们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主啊!
“去厨房吧,万岁爷还等着吃呢!”
“是!”她老实的退了出去,去她熟悉的厨房,派人先打听了老爷子早上吃的什么,和厨娘本就合作过,还顺容易勾通,很快就定了单子,开始做。
这边德妃便问起乌喇那拉氏苏荔在府里怎么样,爷喜欢吗的话,乌喇那拉氏便笑了起来。
“额娘啊!您哪是送了个妹妹给媳妇,整个儿送了个老闺女来。如今荔儿赖上媳妇了!”笑着就把最近苏荔天天混在自己房里的事说了一通,德妃也捂嘴笑了起来。
“那也是你对她好,不然怎么不见她赖别人?倒是个可心的孩子,老四性子古怪,我在宫里也时不时的替荔儿揪着心,想着你,才略略的安心些。”
“额娘,可不敢这么说,我们爷可是宝贝着她呢!媳妇有时都要吃醋的。”她又细细的把胤禛如何把自己身边的两个大丫头派给她,又心疼她不吃饭,又是心疼她晚上洗头,就连不出去见客也人舍得责罚的,“额娘,知道吗,我们爷现在早晚都用羊奶了,荔儿准备的没有爷不肯吃的。天天像是板着脸,可是媳妇跟在爷身边这些年,还没见过爷这么宠过人呢!”
“真的吗?是啊,昨儿在我这儿坐了一下,想是也担心,想在我这儿讨个主意。”德妃眼睛一亮,想想明白了,点头笑了起来,“唉!老十四跳着脚说我偏心,可见是急了。唉!看你们过得好,我这儿也就放心了。”
“额娘可不就是偏心我们吗!我们爷心里是有数的。”乌喇那拉氏忙起身道了谢顺便捧捧老太太。
到了晌午,康熙办完事,带着正好进宫回话的胤禛一块过来了,其实胤禛也是担心,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但还是急急的进宫回话,康熙也知道他的小算盘,便带着他一齐过来了。
分主次坐下,苏荔儿便指挥人开始上菜,此时便不敢搞乱次序,该有的六十四个碗一个也不少,康熙看了一眼,“哪个是钮祜禄氏做的?”
苏荔这还是第一次见康熙,看着还算显得年轻,五十岁上下的样子,也许是从政日久,皱眉成了习惯,两眉间的川字纹如刀刻一般,更显帝王的睿智来。她看康熙问话了,有点哆嗦,努力镇定着自己的情绪,“那……”她习惯的又要说“那个”了,胤禛忙咳嗽了一声,她忙住嘴,想想。
“回万岁爷,奴婢做了几个凉菜,煮了几个粥品。”
“皇阿玛,这道拌冷面和那道菜粥是钮祜禄氏拿手的,平日四爷也是爱吃的。”乌喇那拉氏忙起身布菜,亲手把那两样送到康熙面前。不是苏荔没眼力劲,不知道帮着康熙老爷子布菜,而是没那资格。
“这就是老九说他们家弘政最爱吃的?”康熙看看碗中筷子般粗细的三色方面条子,看向胤禛。
“这既可当菜,亦可当饭,能拌着吃也能煮沸汤吃。”胤禛点点头笑笑。
康熙吃了一口面条很筋到,酸咸适口,倒很是开胃,但他不怎么爱这冷冰冰的,便放下了。转头喝了一口热的菜粥,胤禛看父亲喝了,他也喝了一口,但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啦?味道不对?”康熙注意到了,菜粥味道十分鲜美,为何他还是这样,不禁好奇起来。
“不是,只是跟儿子在家吃的不太一样。”他回头看了垂头站着的苏荔一眼,陪着笑脸。
“钮祜禄氏,不一样吗?”
“是!”苏荔恨死了,可又没法子,胤禛吃的是猪骨熬的高汤煮的,宫里哪有这个,即使有也没那个美国时间熬啊!只好临时用干贝等上等的干货浓浓的煮上一锅汤,再滤掉渣来煮粥,她自己尝了也觉得鲜味太过,夺了米香、青菜的青香味。但这话能说吗?不是找死吗?想想,“四爷在家不怎么吃肉,也不爱这些奢侈的海味,于是是用猪骨为底,口味清淡些,那个呈给万岁爷就太没诚意了。”
“那是包福气吗?”康熙看看中间的盘子,乌喇那拉氏忙起身给老爷子包了一个,又给德妃包了一个。康熙咬了一口,点头,面饼很甘香,也吃不出是什么做的,“面饼怎么做的?”
“杂合面,取五谷之意。”她低头答着,也就图个健康罢了。
“用五谷包着蔬、禽、牲,暗含着天地阴阳之气,所以叫包福气?”
苏荔呆了呆,好一会儿傻笑了一下,“奴婢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五谷养胃,我们爷节俭,好多东西又不吃,只好在吃食上多下点功夫。”心里叹息了一声,什么节俭啊,简直就是挑食好不好。自从接手了胤禛的饮食,她都快疯了,没见过把挑食当节俭来宣扬的!
康熙不置可否,又吃了点别的,总算是把饭吃完了。苏荔以煮茶为借口逃了出来,到茶水间喘气,边煮茶边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想想决定还是决定不想了,谁知道老爷子会怎么想?怎么着只怕都是错的。等了两刻钟,才送茶进去,人家夫妻、父子、婆媳似乎聊得不错,她又不敢再逃,只好老实的站在乌喇那拉氏的背后。
“钮祜禄氏,这茶不错,来德妃这儿也就这茶最合朕意。”老爷子喝了一口点点头。
苏荔又呆住了,这话怎么答,谢谢夸奖?还是不敢当?换而言之,是不是刚刚的饭菜并不让他满意?
“皇阿玛,让她做行,让她说不如杀了她,您就饶了她吧!”胤禛叹了一口气,向康熙苦笑着。但眼睛小心的瞟着康熙的神色,老爷子刚刚已经吃了不少了,别人不知道,德妃和自己还是知道的,本有些宽的心,却因为他突然的这句话而打破,只好小心的应对。
“所以进了你府里,就从来没出来过?听说也不跟其它的侧福晋、格格们来往,只跟着乌喇那拉氏后头当个小尾巴?”康熙还是阴晴不定。
“她内向些、也笨,不知道规矩。她也不是真的跟福晋,只是懒,知道福晋宽厚,于是在大院里躲清静罢了。”胤禛又笑着摇头,急急的替她回着话。连迟钝的苏荔也感受到些不寻常,偷看着德妃和乌喇那拉氏,她们一脸凝重。
“钮祜禄氏,你是吗?”康熙冷笑着,苏荔心里一寒,谁说康熙宽仁啊?那一定没见过他这丝笑容。
“是啊!”她定定神,腼腆的笑着躬身。
“是啊,这丫头跟在臣妾身边些日子,臣妾也看出来了,让她干活没说的,待人接物还是差些。不过好在她也有自知之明,用心的做事,对些身外的事不问、不说也不想,倒是个难得的清静人。”德妃忙笑着向康熙言道,也是意有所指。
“她好清静,挤进天家躲清静?”康熙冷笑着,德妃、胤禛心里一寒。
第二十五章 历史是可以更改的
胤禛起身跪下,乌喇那拉氏和苏荔跟着跪下,等着胤禛开口。
“儿臣请皇阿玛更改玉牒,钮祜禄氏四品典仪凌柱女,十三岁适皇四子胤禛。”胤禛一字一字的说道。苏荔怔了一下,没想到会说到这儿,一下子五味杂陈。原来自己这身份他还这么在意吗?
马上,她明白康熙为什么要吃她做的饭了,原来她是躲不开清静的,把自己关了就成了,即使以完璧之身适胤禛,身上还是贴着醮夫再嫁的标签,皇家丢不起这面子。这是在敲打自己呢,老实呆着就好,没事这么出挑干嘛?
“万岁爷,奴婢万死!”她猛的磕起头来,磕得青砖地呯呯做响,苏荔知道此时此刻保命更重要,磕得越狠,活下来的机会越大。
其实她是误会了,醮夫再嫁的在皇室又不是她一人,让康熙痛恨的是人家挑出她的身份并不是为了她再嫁的身份,而是她从没见过面前老公的死因。
两支手掌捂住了她的额头,让她不能再磕了,是福晋;而她被抱入了胤禛手臂中,强势的想把自己固定在怀中。抬头一抹血红色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她流血了。她对胤禛和福晋笑笑,但推开了他们,伏在地上,用最后的理智说道,“奴婢是不祥之人,请万岁爷赐奴婢出家。”
康熙也从昨儿起就一脑门的官司,钮祜禄氏!一个让他想忘都忘不掉的女子,四十三年,德妃跟他商量让她告病配人,本不不是大事,德妃是懂分寸的,如果是别家的要她不会跟自己说,可来拜托的人是乌雅家。虽顶着本家的名义,其实康熙和德妃心里都明白,两家本来没多大的关系。想想乌雅家的齐哥儿倒是个实在的本分孩子,便同意了。可没两天功夫齐哥儿竟就死在自己眼前了,手里还拿着自己打的那只野鸡,一脸的笑意。康熙那时脑子里全想的是来的路上齐哥儿那腼腆的笑脸,自己那会还拿他打过趣,说要回去娶媳妇了就是大人了。齐哥儿那会说什么?他说他老娘说今年没好日子了,说先把人接回去,回家再行礼。
康熙从没想过那是太子的错,他只认为是那媳妇的命不好,如果没这事也许齐哥儿不会死。甚至庆幸,允那女子告病了。三年过去了,他本快忘记了,德妃又来说,齐哥的脸再次出现在康熙面前,他不愿意。乌雅家似乎真的打算孤注一掷了,他们什么也不要了,只要还她一个秀女的身份,给她找个安身立命的小院子。康熙默然了,乌雅家从没提过儿子的死因,甚至马上就退出了朝庭,守着二等伯的空衔过日子。此时重提此事,是想向皇家施压吗?虽然不愿意,可是最终他只能答应。
钮祜禄氏进宫十五天,他从没见过她,也不想见,但他知道德妃很喜欢那个女孩,德妃应该会觉得委曲的啊,为何会喜欢?想想对她的厌恶更深一层,直接就把苏荔划为巧言令色之徒。
本想忘记,却还是不肯放过?几兄弟在自己面前不住的提起为什么,他心里很清楚。当年的事不了了之,乌雅家不追究不代表心甘情愿,只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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