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仁将两人入阵探查的情祝细说了一下,杨延昭与几位将军面露忧色。
美仁安慰各位,景升伤势较重,明日定不能再陪她去闯阵。杨延昭另安排了两位伸手敏捷的将士陪美仁去探阵,却被美仁劝阻了。虽然心疼不己,但如今紧要关头,整个军中,实在是找不出比景升更适合的人选,无奈咬了咬牙,劝元帅再多忍耐几日,还是让景升陪她去探。
杨延昭想了想,尊重美仁的意思,点了点头,仍是坚持几日之后让两名伸手敏捷的将士随行,以便有个照应。
收到捷报,契丹那边己经整顿差不多,大军开始蠢蠢欲动。
这两日,美仁让几位军医大人想法子准备许多提神醒脑的药材,制成香囊,在三天之内分发给所有将士。
帐内,美仁看着清风,这琴对宋军来说犹如久旱逢甘露。待到破阵之时,她要怎样将这琴声送进那树林迷阵之内?
当下她便气运丹田,却是一阵刺痛传来,接着那股刺痛消失了,四肤百骸贯穿一股强劲的内力。这股内力,除了她在杭州之时按圣经下卷的心法修炼而来,那时,总是时有时无,被向昕抓了之后,在契丹军营之内意外吸了那个契丹狗贼萧正甫的内力,所幸当时有向昕那一击,否则她不知要如何隐瞒,再加上之后她吸的那些契丹士兵的精气,才造就了如今这股内力。《天一圣经》的下卷己经将他们内力和精气转化为己用,她唯有再度修炼此心法方能将这股隐藏的内力,正常发挥出来。心一横,美仁决定再修炼《天一圣经》的心法。每日她会选择离军营不远处清静的地方,打坐修炼。景升发现之后,劝她不要挺而走险,她亦只道没事。她自然会万事小心,以腹中的胎儿为重。
做了完全准备,景升、美仁和两位将士,四人一路挺进天一阵。
有了那日的经验,药囊提神,外加美仁说了很多应注意的事,七阵之前都很顺利,但到了第八阵,遇上了守阵的契丹士兵。两位将士恋战,在击败了几名契丹士兵后还要再追着契丹逃兵前行,美仁怒吼一声:“若是两位将士想要送死,那就别拖累我们。
那两名将士面露愧色,不甘心地随着美仁与景升撤离。
四人全身而退,回到军中,美仁将整个阵法的布阵图依着探查的结果绘画出来,展现给杨延昭及几位将军看,将天一八阵每阵的厉害之处一一道明。最终美仁向杨延昭讨要了四百名精兵做为头阵,决定于十五月圆之夜午夜子时月阴极盛之时破阵。
她不懂得行军打仗,她只能按照破阵之法要求这四百精兵如何去做,而剩下的定当要靠他们杨家军自己。
十五月圆之夜,映着火光,美仁指着那阵图,对着众将士朗声道:“此阵瞬间变幻莫测、威力无穷,一旦进入便很难出来。所以进阵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第一步,东方甲乙木,干三坤四;第二步,南方丙丁火,艮二坎八;最后一步,正走五行趋离位,反行九宫出天门。每个阵都要依照这个顺序走,切忌心急而乱了阵脚。一旦破了一个阵的生门,你们要记着,即破下一个阵的生门,阵内若是遇上契丹士兵,一定要速速返回,切莫恋战,不要因为击破了一个阵就以为可以将整个阵全破。每个人身上都装着这个香囊,当你在阵内看到的,要记住,那全部都是幻象,到了第八个阵,更要记着莫要惊慌,切忌顺着那幻象而将自己最薄弱的弱点暴露出来。”
说着,美仁转身对杨延昭道,“元帅,请您以军命对众将士再重申一次,若是在此次破阵行动中,有人违抗军命,恋战不归,请元帅按军令处罚。
杨延昭郑重地点了点头,以军令重申,四百名将士应声震天,随即他又对明景升道:“明将军之前与向姑娘前去探阵,对天一阵的厉害之处己熟知,明将军虽有伤在身,但为了大宋江山,还请明将军忍耐住,与杨将军带着这四百精兵共同破阵。
“属下听令。”景升行以军礼。
景升与杨文广带领了四百精兵一同往那迷阵而去。
第十五章意外滑胎
美仁带着清风,坐在天一阵入口处,对众将士道:“有劳各位将士了,若是在阵内,情急为难之下,请注意听我的琴声,顺着琴声的方向尽快退出此阵。
景升向美仁颔首。
杨文广再次以军令重申一次。待到子时时分,四百精兵怒哮三声,火光猎猎,齐齐冲入那树林之中。
安然坐下,面对清风,美仁十指轻拨,音律如流水般直泻而出,直沁入众人心田……这几日的修行,加上景升为她打通浑身筋脉,她的功力大增,加上长期耽来清风曲的调息,她完全可以做到气运丹田,以内力将琴声源源不断地逼进树林。
月明星稀,阵阵山风吹来,众将士倍感夜色下的山中寒气逼人。
时辰一点一点过去,经过众人的努力终于攻破了前七阵的生门。但到了第八个阵之后,原本平静的山林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宋军众将士连忙以手遮眼,但那是风越刮越猛,劲风所到之处带起一片雾气,方才还是月明星稀的明朗天空突然阴云密布,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之间,所有将士好似发了狂一样,惊恐地向四处奔跑,有的抱着头哭声连连,有的拼命尖叫,似见到什么恐怖的情景,刹那间,四百名精兵乱成一团,有的甚至举剑自刎,还有的举剑向同伙砍去……
景升看着四周,脑子也开始混沌起来,明经堂的身影在他眼前不断地飘动,对着他不停地喊着:“升儿,为父真的好寂寞。轩儿离开我了,承儿不听话,如今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了。升儿,来陪陪为父吧,为父真的寂寞。”
景升急道:“爹,你别走那么快,升儿要跟不上你。
明经堂道:“快跟我来,快跟我来。
“爹,你等等我。”景升追着明经堂的身影奔去。
突然间,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幽幽传来,景升猛然间惊醒,他依然还身在那个树林之中,但眼前却是一片沼泽之地,他所站立的位置与沼泽之地只有数步,若不是他听见琴声,及时收住了脚,怕是早己丧生在那沼泽里。
死亡的气息不断地向众人逼近,他四下望去,一个个都似他那样着了心魔,他抬起数个铃档,抓满双手,一边舞动,一边大喝:“众将士听命,莫要惊慌,眼前一切都是幻境。注意听琴声,顺着琴声方向撤退。
以内力舞动的铃声,终于唤醒了不少将士,一个个面色惨白,相互扶持着,顺着远远飘来的琴声方向一一撤离。
有些将士受幻境迷惑,相互恶斗致死,有的自刎,景升看了周围将士的尸体,最终却是不见了杨文广。四下寻找,也不见杨文广的尸首,景升很紧张,杨将军一定还活着。
“杨将军,你在哪儿?杨将军,请回应我!”景升一面指挥各将士撤退,一边找寻杨将军。终于,他瞧见了杨将军的身影,但此时杨将军就如同他方才一样,正立在沼泽之地的边缘之上。“不要.杨将军!”
终还是迟了,杨文广一脚踏进了那沼泽之中……
阵外,美仁见着一个个将士狼狈而出,却不见景升,她抓住其中一个将士,问道:“明将军呢?”
“不知道。”
问了一个又一个,都没人留意景升在哪儿,只知道他在疏散他们出阵。终于有一个人大叫了一声:“杨将军也不见了,会不会是他们俩在一起。
美仁抱着清风,要冲进阵内,却被杨嗣将军给挡住了。
“向姑娘,你自己说的,只要退出这个迷阵,所有人必须撤回军营,但你自己还往里冲。杨将军与明将军不会有事的,请向姑娘速速与我离去。”杨嗣道。
“不会有事?那第八阵攻的是人心,你知道吗?我不会跟你走,我不是杨家军,若是他死了,我亦不会破阵。”说完,美仁抱着琴,冲进了阵内。
“景哥哥.景哥哥!景哥哥——”穿梭在树林间,满月当空,栖息的鸟儿再次被惊起,扑梭扑梭飞得满天都是。
她抱着清风,不停地找寻着景升的身影,可终是见不到他的身影。
所有恐惧全数涌上了她的心头,她对着寂静的树林又是几声高喊。突然间,她的下腹一阵收缩,痛得她扶住一棵树,松开了紧抱着清风的手,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好痛……”她双手抱着肚子,感觉下身湿湿的一片,伸手一模,借着月光,却是满手的鲜血,“不——不会的,不会的……”
下身血流不止,她感觉到腹中的生命随着时间在慢慢地流逝,一时间,她惊慌地大哭起来:“不要啊,不要啊,呜呜呜……景哥哥,景哥哥——”
她不要失去她和景升的孩子……她不要……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的气息不对,周围地上的枯叶涌动起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美仁抬起泪眼,眼前正立着一个面带鬼脸黄金面具之人。
是向昕!
美仁望着他,倾刻间,泪水犹如决堤一般狂涌而出。
她不知是在欣慰还是在害怕,倚在身后的树上痛哭出声:“昕大哥……”
向昕弯下腰,一言不发,将她轻轻地抱起,大踏着步子消失在月夜之中。
陷入沼泽之中,杨文广突然惊醒,见着景升立在沼泽边,他大声道:“明将军不要管本将,快快速速离去。军令如山,本将双腿己经陷入沼泽里,双脚根本使不上劲,请明将军莫要再费心了。
“杨将军切莫再说丧气之话,我在想法子,”景升说着,找到一块木板,扔向杨文广的胸前,“杨将军,请将身体俯卧在这泥泽之上的木板上,力道小一些。
可是说着,杨文广己经齐腰没入那泥沼之中,全身都是恺甲,只会加重下陷的速度。
“明将军,你快走吧,本将不想拖累明将军,这最后一个妖阵,还要依赖明将军破阵。快走!
“不行,杨将军乃众将士的精神支柱,先忍着,即刻就好。”景升将找到的几根蔓藤迅速接好,在杨文广腰身陷入泥沼之前,他便运功将蔓藤甩向杨文广的腰身,紧紧地缠牢,当下运功,手中施力,眨眼之问便将杨文广拉出沼泽。
得救了后,杨文广大喘着气对景升道:“明将军救命之恩,我杨文广没齿难忘,定会铭记于心,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景升只是浅浅一笑,扶起杨文广,一步一蹒跚地往前走去。
当二人沿着原路,快要走出这片森林,月光之下,景升看到清风,心中没由地一阵惊慌,这个傻丫头知道他没出阵,一定跑进来了,他抱着清风,高声呼喊着:“美仁,美仁——”
杨文广见着景升异常焦虑,想景升救了他一命,如今向姑娘有了危险,他也不能袖手旁观,跟着高声喊起:“向姑娘,向姑娘——”
二人在附近找了许久,始终不见美仁的身影。
为何只有清风在,人呢?她不会无缘无故丢下清风的!
景升抱着清风,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沮丧地坐在地上。
“会不会是天太黑了,向姑娘看不清,所以丢了这把琴,其实人己经离开了。”杨文广说出心中的猜测。
景升斩钉截铁地道:“不会的。”
看来这阵内还有其他人,而会将她带走,又留下清风的只有一个人。
向昕!耶律元修!
景升手指嵌入琴弦之中,愤恨很地立起身,对杨文广道:“杨将军,我们该回去了。
意料之外,向昕抱着美仁并没有回到契丹军营之中,而是到了山头一个木屋之内。
在那里,美仁见到了萧非非。萧非非见到美仁下身全是血,连声惊呼。
见萧非非跟个傻瓜似地立在那儿,向昕大声喝道:“你不是懂医术的吗?快给她看看。
“我会的不算是医术,我会的是蛊术。”萧非非一本正经地回道。
眼泪早就流干了,美仁硬咽着道:“不用了,孩子己经没了……”
向昕以眼色示意萧非非去准备热水和止血的药,萧非非心不甘地回瞪他一眼,这三更半夜地被他从军营里拖出来,当时的他一脸怒气,似要将人给撕成几半,这会儿倒好,见了心爱的女人,温驯得像只猫,却把她当奴隶使。算了,为了她的蛊王,她忍了,还有大美人如今有难,谁教她喜欢大美人呢,师父常说“苗家女儿”有情有义,虽然她非苗家女,但身为蛊母的徒弟,这忙她一定要帮了。
向昕缓缓蹲下身,取下面具,抬首望着美仁,她还在不停地抽泣,两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他问:“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是契丹人,恨我折磨你,恨我射了那一箭,恨我逼阴豫布下那个天一阵,恨我害你的孩子没了?”
美仁拼命地摇着头,哭着:“不,我不怪你,我怪我自己,都怪我自己,孩子没了……”向昕将美仁轻轻揽进怀中,道:“对不起,是我太过强求而伤害了你。我并不想的,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我越是恨你,就越是忘不了你。在见到你之前,我都想着要带你离开,回大辽,回上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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