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绯仍然是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她没有看鬼面具,却意外地从眼中流出泪水,嘴里慢慢念着,“伊洛……”
鬼面具眼一睁,像是被遭受到雷击那般,随即温柔的笑了,这个笑容很纯粹,就像污垢洗去后的洁白,铅华洗去后的澄净。后来她才从楚君问口中知道,伊洛是鬼面具的名字,沈伊洛,他本是世族贵子,和楚念绯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只是……
爱到底可以有多深?因爱生恨,沈伊洛用他的一生在报复,落到一个如斯的下场,他不是不爱了,而是深爱着,所以可以下得了手。可是楚念绯即使被伤害了,仍旧深爱着沈伊洛,明明疯掉了,可是身体还记得那个她爱的男人,她不恨么?其实她也是恨的吧,只是,她更加的爱。
或许,他们彼此相爱,只是表达的方式错了,所以,彼此伤害。
她越来越不明白,所谓的爱情是什么了,无论是凌青萱的执念还是沈伊洛的执念,亦或者是楚念绯的执念,她都不曾懂过。
就如同她当年不懂李云那般,或许,她早已忘记如何去爱人了吧!
楚君问一把揪起鬼面具,显得有丝迫切,“你不能死,解药在哪里?当年那个人是谁?”
鬼面具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口吐黑色的血,连眼睛,鼻孔都流了出黑色的血,他错愕,像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颤颤抖抖地将手指向她的时候,便断气了。
她愣住,为什么,会指向她?
楚君问凝重的看着她,手放开,鬼面具的尸体掉落在地上,“他的身体被种植了蛊毒,一旦要泄露什么秘密,蛊虫便会游走全身,将宿主杀死!”
慕韶华平静地看着他,“你会将我杀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兔子爱着兔子笔下的娃,所以兔子会用心去写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悲欢离合,谱写心中的故事,希望你们能喜欢,兔子也非常期待,你们和兔子讨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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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君心若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更新剧情修改了下,如果不想看第二遍的孩子请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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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鬼面具那件事情的发生已经是三天了,那天晚上过后,她和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他在御书房批着奏折,而她在一旁看书陪着他。
慕韶华将目光偷偷地撇向他,文案上摆着金色琉璃灯,金黄色纹理的奏折整齐地分放在两边,桌上还有一些其他的书籍,青色砚台,一排的毛笔或大或小,他正襟危坐地在文案前认真地用笔书写着什么,一袭黑金蟒袍,图案依旧是繁杂华丽,头戴翡翠镶白玉冠,如墨般的青丝盘起,领子竖起,将他的王者风范衬托得更盛,眼角末带着一丝淡淡的红,就像画了眼影那般,长长细腻浓密的睫毛偶尔上下扫动,俊美无比,尊贵而且霸气。
任她怎么联想也无法将此刻好似画般的他和那天晚上的他相联系。
她记得那个时候她问他会将她杀死吗?
他猛然吐了口血,原来是和鬼面具对打的时候,被他伤到了,硬是撑到现在,他虚弱地在她面前倒下,她看到了他华丽的锦袍上全都是鲜血,分不清是鬼面具的还是他的。
她连忙将他扶起,有一丝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颗红色药丸,吞了下去,但身体却诚实地很,有丝站不稳,他捂着胸口,咳了咳,似乎想要将肺里的血咳出来那般。看来,鬼冥教的功夫真的很可怕,强悍如楚君问也被伤成这个样子,若是她和鬼面具真的对上了,估计,她会是躺下的那个。
她想了想,还是努力地将楚君问背起。
楚君问愣了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原本想要拒绝,但因为她的坚持,便也不在说什么。他任由她背着,出了小楼,行走在林间,借着月光,寻觅着来时的路。
这一路上,他们没有说话,彼此沉默着,虽然她没有转过头,但她依稀能感觉到,他那黑曜石般的眼睛正盯着她,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圈住她肩膀的手微微紧了紧,他呼出的气息吐在她的耳边,隐约听到一声很小很小声的叹息,再仔细去听,除了偶尔的虫鸣鸟叫,便没有了。
“朕不会杀你!”他突然间说出这样一句话,轻轻的,淡淡的,“朕知道,不是你!所以……莫要怕朕,朕不会伤害你!”
慕韶华心中微微一颤,他的意思就是在说,即使她知道了这些皇家丑闻,碰触到了这个禁忌,他也能容得下她?
为什么?将所有知道秘密的人杀死不是最好的方法吗?她困惑。
在经过挽纱亭的时候,他要求她将他放下,或许是他吃的药见效了,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霜月林的夜色真的很美,在这挽纱亭有着空旷的视野,繁星满天,明月皎洁,倒映在小河里,月映星辉,月光散满了一地的银光,风吹动着树枝摇曳,虽然这里已经荒废了,但那纯天然的自然景观还是保留了下来,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居然被称为了鬼林还被设为了禁地。
“很漂亮吧,这里!”他浅浅叹息。
她回过头,楚君问正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星光,目光深邃,即使狼狈也掩盖不住他贵公子般的气质,曾几何时,她也如同他一般,抬头仰望都市里的星空,“小的时候,大哥和二哥都不待见朕,其实朕很想和他们一起玩,但只能在一边默默地看着,直到姐姐的出现,朕才不再只是一个人,她总是带朕来这里玩,给朕讲很多江南的事情,姐姐很美,很善良,也很傻!”
他意味深长地说着,嘴角有一抹温柔,但,在她看来,其实……更多的是遗憾和悲伤吧!小伙伴之间的友情是来的最真挚最深的了,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人,原以为会一直一个人,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但是,突然有另一个人加入这个一个人的世界,带来了很多新鲜的事物,所以会喜欢,会想要靠近,不再只是一个人。
突然,楚君问一个靠近,倒在她的身上,将脸埋在她的怀中,她猛地惊起,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正打算将他推开时,却听到他说,“不要动,借朕靠靠,只要一会就好,朕……好累!”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请求和疲惫。
她感觉到她腰间的束缚感在加大,像是想要从她的身上获得力量,好像是只要这样子,他就有支撑下去的勇气,他一脸疲惫地从她怀里露出脸,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她的心猛地一抽,因为这眼神太熟悉了,就像她在被妈妈抛弃后一个人躲在医院的角落偷偷的哭泣,寂寞着,悲伤着,困惑着,为什么不要我?
她知道,他确实是累了,他也是一个人,却要支撑着整个国家,背负着很多的使命,还有那些污秽的肮脏,或许,在他的身上还有更多更多沉重的东西,是她所无法得知的。她有点无法想象,还是少年的他该如何去应付那些事情,该如何去应付那些悲伤,只是孩子的他,双手就早已染上了血色,在这个世界上还没学会什么是爱,被迫教会,什么是杀戮,什么是残酷,谎言与阴谋,在一个孩子幼小的心灵上设下一道道染血的关卡,一步一步走上那条孤独的王者之路。
他也是有的吧,曾经那一颗如樱花般脆弱却纯真的心,只是在事故中变却着,沧海桑田。
黑色的长发有丝凌乱地遮住他的脸,有一些在脖子上缠绕着,黑暗中带着低沉的悲伤,或许是昏暗的关系,有一度,她认为他睡着了。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拂去他脸上凌乱的发,人为什么会活的那么累呢?如果可以,她倒是向往无忧无虑的生活,和自己喜欢的人,爱人也好,亲人也好,朋友也好,在一个平静的地方,平静的生活,偶尔回忆下从前,然后自由自在的生活。
像是受到惊吓,他的身体明显一震,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平静了下来。
慕韶华不得不感叹,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连睡个觉都不安稳。
他突然出声,声音低沉,“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也是常常这样谁在姐姐的身上,她的身体很柔软,很温暖,姐姐……很好,可是她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朕知道,她自己也痛苦着,女儿怎么可以爱上自己的父亲呢?”
慕韶华惊呆了,原来不是先皇爱上了楚念绯,而是……楚念绯爱上了先皇!
“呵,她以为她这份心思没有谁会知道,连朕都看出来了,何况父皇呢?只大家都假装不知道而已。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朕一直认为是有人对他们下药!姐姐,她太善良了,而父皇深爱着朕的母后,根本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直到沈伊洛的出现,更加证实了朕的推断,朕一直密切关注着,可是,没想到,悲剧还是发生了……朕,好恨,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为什么弱小到那么可悲,如果朕再强大一点,朕的父皇,朕的姐姐,朕的母后……他们都不会不幸。朕永远都无法忘记……姐姐在这坟前的撕心裂肺哭喊,那用血一笔一划写下来的碑文,不能光明正大的葬在皇陵里……姐姐何其无辜,她还是个花样少女,那个孩子何其无辜……因为急血攻心,连蛊毒都变的很复杂化了,变成此刻疯疯癫癫,见人就伤的疯子,她有何错呀?……所以……朕发誓,那些人,那些欠朕的人,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慕韶华的心中微微诧异,恍惚间,她看到了那个背负着血与泪的少年,冷酷地走在修罗之道,脚下躺着各种倒下的尸首,黑曜石般的眼睛充满的是化不开的黑暗,舍弃悲伤与软弱,只为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有时候,不是不想守护,而是,自己太过于弱小了,守护不了,无能为力的那种无奈感,会将人压得窒息。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着她,目光带着深沉的光,不知道是威胁还是强忍着内心害怕被伤害的倔强,“不要妄想背叛朕,就算是死,朕也要拉着你黄泉路上作伴!”
慕韶华嘴角微微抽动,这个男人的戒备感会不会太过于旺盛了?
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想起了一个故事。一只孤独的野兽抓到了一只小白兔,野兽不想要吃小白兔,只想要小白兔留下来陪他,但却不晓得如何去开口示好,于是用他最本能的方式,威胁小白兔不准离开他,不然他就吃掉小白兔。而楚君问此刻,就像这只野兽,用最笨拙的本能表达,虽然威胁什么的,她很讨厌,但她知道,楚君问并不是真心想要她死,而是这个男人不懂得如何去表达。
只是她纳闷,为什么他要将秘密告诉她,不怕她反威胁他吗?还是说,他认定她不会将秘密公开? “那你不要太早死!”
不然没人和她斗,她会很无聊的。
他们的仇恨算是彻底放下了吗?她不知道,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讨厌他了,她和他都是一样的人,在这个世界孤独地前进着,不想要被伤害,害怕着被伤害,用一层又一层的保护膜包裹着自己,但猛然回过头,才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在高塔之上,和外界隔离了,其实……最终还是渴望被爱!
不止是她和他,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是一样,即使身边有着很多人,但觉得自己内心是空洞的,孤独。
寂寞,不是没有人倾听,而是没有一个人懂。
楚君问微微一愣,从她的身上爬了起来,带着一丝迷茫看着她,“凌青萱,你真的变了,一样,但却又不一样!”
“这种改变,好吗?”
楚君问沉默,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着她不懂的光,最后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朕自己也不知道!”
那天晚上,楚君问说了很多话,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找了个舒服的角度便迷迷糊糊间睡着了,后来楚君问嘲笑她倒在他的肩膀上还流了很多口水,但是,她知道,纯粹是他在诽谤。
其实他们不知道在霜月林的某处,这一幕早已落在一双眼睛中,特是刺眼,那双美目暗淡了下来,将树皮剥落了一块。
这样的楚君问是她第一次见也是她最后一次见,从那之后,他又变回那个自大霸道的君王,也是,他是一国之君,迷茫懦弱之类的,根本就不适合他。
那一夜却是意外的好眠,梦中蔷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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