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可是你看到白姨娘跟着玉雪到了假山上?”苏老夫人喝道。
林顺一顿,忙答道,“是的,老夫人,那日午时,太阳正大着,各院的主子们都在午休。后院里只有白姨娘来过。奴才当时还给白姨娘请了安,我家宝儿他娘还递给白姨娘一把折伞遮阳。”
“是与不是?”苏老夫人冷声问道。
“是,可是……”白姨娘一咬牙,她是拿了林顺老婆的伞没错,可是没有来沁芳湖这里,而是顺着湖边的小道出了侧门。但是,她那日做的事却不能说出来。
苏老夫人瞟了一眼白姨娘,“好了,还说什么!”又扭头对她三儿子道,“世安,她是你屋里的,你是交官还是送还她娘家?今日必须了结此事!咱们苏家可容不下这谋害嫡女之人。”
“不,老夫人,我如今怀了老爷的孩子,您不能赶我走。要说送官,府里也得不到好处,我娘家哥哥如今是京兆府尹,你们说他会向着谁?”
白姨娘此时提到京兆府尹,苏世安脸上一白,他如今做生意之所以路途平安,靠的都是那位内弟在帮忙。苏老夫人,则身子一僵。白姨娘脸上的惶恐变成得意之色。心下却在思索,此次定是遭人暗算了,证据在前,她翻不了身。
不过,到底是谁想害她?
环顾四周,每人脸上表情各异。章氏低头看脚,苏世安不可能害她,李氏一脸温和,二房的两个小姐估计没这份心事,况且当时还小,苏玉雪怯怯地躲在章氏怀里。
丽姨娘索来看她不惯,却是去年才进的府,不可能与她结仇。周姨娘一向胆小对她又言听计从,她还给过周姨娘不少好处,应该不会害她,会是谁?
忍,她今日忍了!白姨娘咬了咬牙,左右不过是这府里的人,她一定要找出那害她之人!
“母亲!”章氏突然跪下,“求母亲还我的玉雪一个公道!玉雪昏睡三年,府中谣言四起!她将来如何出阁?”
苏老夫人神色一变,“白姨娘,那‘晦气’一事可是你说出来的!看来你果真希望玉雪死!我苏家容不下你这等毒妇!看在你怀孕的份上,暂且不休你,不过——。”她顿了顿,对苏世安道“待白氏生下孩子,即刻送还白府!”
白姨娘瘫软在地,号哭起来,“老夫人,你听我说,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苏老夫人冷笑道,“你当我老婆子眼瞎耳聋不成?这三年来你在三房里做过什么事当我不知?还愣着干什么,将她拉下去!关到寒露院里,没我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白姨娘大哭着叫着苏世安的名字仍被几个婆子拖了下去,苏世安一向在他母亲面前胆小,也无可奈何。
苏老夫人又看向章氏,“三房里原来就是你在管事,以前是玉雪病着,你走不开,现今她大好了,你们屋里的事还是你管着吧!”
章氏看了一眼苏世安,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题外话------
求收o(∩_∩)oo(∩_∩)oo(∩_∩)oo(∩_∩)o
☆、【011章】探访白姨娘
那只碧绿的鸟儿在亭子里的人都散去后,扑腾着翅膀飞出了平阳候府,一直飞到一座高门府邸。
府中的建筑威严中透着森然。清一色的青砖灰瓦,显得没什么生气。那府里的房舍不少,却看不到半丝儿红花绿草,只在一座院角种着几株枫树。此时正值暑夏,树上一树翠色。
树荫下,一人着白衣,散乌发,戴半截银色面具,眼眸低垂,修长玉手抚着瑶琴,琴声叮咚。琴声中透着恬淡与洒脱。
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脚步匆匆地步入树下,向他躬身一礼,“主子。”
琴声戛然而止。
“讲!”
“她是平阳候府的四小姐。”黑衣人道。
“哦?”面具人抬起眼帘看向他的护卫,“就是那个睡了三年忽然醒来的四小姐?”
“正是。”黑衣人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主子,会御兽的不是那府里的二小姐吗?怎么四小姐她也会?”
“二小姐已亡,那日葬的便是。他派人来掘坟,想必也知死的人是谁了。可是他却没有想到竟有个四小姐也会御兽,难道这姐妹俩……”面具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拔琴弦,“咚——”一声悦耳的声音响过,他笑了笑,“上天果然并未忘记我。”
自袖中又滑落出那只金灿灿的手镯,手镯泛着淡淡金光倒映在白玉的手掌中相映成趣。不知是那手映衬了镯子的光彩还是镯子的光更使得那手的出众。
他唇角略勾,“二十六日平阳候府里举行赏荷诗会,我那日去赴会。你今日便将贴子递过去。”
==
平阳候府的寒露院里,白姨娘坐在只铺了旧棉絮的床上,眼里满是戾色。这间小院很久以前死过一个老太爷的姨娘,因为院子又小又偏僻便做了弃园,平时只放些杂物。园中的东西很有些年头了,因窗子小,整个屋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一个丫头从残破的窗口递过去一碗颜色黑呼呼的饭。
她怀了孕,早上吃不下东西,中午已被关了进来,此时天到黄昏,她早已饥肠辘辘,但见了那碗饭,仍是无法下咽。
碗置于窗口处,外面有风从窗口吹来正好将那饭的馊味吹入她的鼻腔,她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几步冲上前去,伸手将那碗狠狠地甩了出去。
碗在丫头的脚边碎了开来,饭菜四处飞溅。
“你们今日待我不义,休怪他日我的不仁!”白姨娘愤怒的大声吼道,她一定要将那害她之人折骨分筋!
“白姨娘,你还是安份些的好,谁叫你当初谋害四小姐的?”那送钣的丫头嫌弃的弹弹身上溅到的几粒米,冷笑道,“饭可只有一碗,泼了可就要等到明天了。你愿意饿肚子,尽管泼!”
“滚!柳儿你个死贱蹄子,想当初,你老子娘来求我,想让你在这府里谋个差事,跟条老狗一样在我面前低声下气!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我面前放姿态?”白姨娘隔着窗户口叉着腰骂那丫头,她本来心中憋着一肚子的气,如今正好逮着一个出气筒,一气骂了个痛快。
柳儿年纪小那里见过这样的仗恃,气得红着脸,冷哼道,“好,好,你明日也不用吃了!”
“柳儿,白姨娘有没有饭吃,难道要你做决定?谁给你的权利?”
“四——四小姐。”柳儿正要回骂白姨娘,却见苏玉雪来了,吓得马上闭了口。
白姨娘抱着胳膊倚在窗边,挑眉看着苏玉雪,“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她心中对苏玉雪恨得直咬牙,每次与这妮子打交道,她准倒霉,三年前是,如今也是。
苏玉雪莞尔一笑,“我来看看姨娘和你肚子里的弟弟啊。”
白姨娘冷冷一哼,“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心里想的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吧?或者是落井下石?”
苏玉雪笑着不语,她看了看地上泼洒的饭菜,突然面色一沉,“柳儿,是谁让你送这样的饭菜来给白姨娘吃的?你的胆子还真不小!她虽然被关起来了,但老夫人有交待,她肚里的孩子还是要照顾好的,倘若她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拿你试问!”
那柳儿被苏玉雪叫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慌得不得了,此时苏玉雪对她一声喝问,她吓得连声说道, “四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奴婢这就去重新做一份送来。”
柳儿说完转身就要跑。
“柳儿,你从今日开始已到二婶婶的厨房里当差了吧?”苏玉雪突然问道。
那柳儿刚跑了几步听见这样问她只得回过身来应道,“是,是的。”
苏玉雪点点头,嗯了一声,“我娘早想着咱们这边府里厨房里人太多了,想挪几个人到别的院里去,你如今自愿跟了二夫人,便好好干吧,也不望二婶婶对你的抬爱。”
那柳儿狐疑地看着苏玉雪,不明白这四小姐怎么好好的问起她的差事来了。自己今日早上就去了二夫人那里,她不是早知道吗?
苏玉雪很随意的摆摆手示意柳儿快些下去。一旁的白姨娘早已气得脸色发青,对今日之事心中已有了几分了然。她抬眼看向苏玉雪,“是李氏那个贱人么?”
☆、【012章】谁的计中计
苏玉雪浅笑着不置可否。
父亲的这位姨娘能从一个不被娘家人宠爱的庶女,一路爬上嫡女的位置,然后是夫家贵妾的位置,再后来是管事侧夫人的位置。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落水这件事,白姨娘很有可能抢占三房夫人章氏的位置。
一路走来过关斩将,她心中定然有几分谋略的。见苏玉雪不声不响的提起李氏,白姨娘竟然不是那种惊涛骇浪般的惊愕。
短暂的惊异过后,她的脸上又恢了以往的傲慢。
白姨娘冷哼了一声,眉毛淡淡一挑,斜睨着苏玉雪,慢声道,“我又没有得罪她,况且她是二房的夫人,我只是三房的妾,各管各府的事,与她八杆子搭不上边,她为什么要害我?”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长长的哦了一声,紧接着面色一冷,眼神森然的看着苏玉雪,“我明白了,你是想为你娘出头,你娘在府里一向微弱,你们不敢去找李氏的麻烦,让我去替你们出头,你好一石二鸟坐收渔翁之利。”
苏玉雪依旧浅笑,“姨娘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不管怎么说,你是父亲的妾,我母亲也只生了我一个,咱们三房里一直没有嫡子,你好不容易怀上了,我为什么要害你?”
“你少花言巧语!”白姨娘手一挥,冷笑道,“我占了三房管家夫人位置三年,你与你娘早在恨我了,所以现在想落井下石,对不对?或者那次落水根本就是你自编自导的一出戏!你再在老夫人面前一口咬定是我害的你,借机除掉我,你们母女便海阔天空了,你当我是傻子,想不到这层意思?”
苏玉雪拢了拢被风吹散的一缕头发,倚靠在廊柱上,“我想我无论说什么,姨娘心中对我总有芥蒂,我自编自导的一出戏?那湖水深达一丈,我可是确确实实的昏睡了三年,我难道不怕自己永远醒不来就此一命呜呼么?要是我与我娘真的想害姨娘,为什么不在我当日醒来就去告诉老夫人,而是等到第二日才说?况且你管着三房,我娘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异议,她要照顾我,自顾不暇。”
这次,白姨娘倒是没有恶言回击,表情讪讪地看着她。“总之,我不信任你,你不要枉费心机了。”说完,她转过身要往屋里走。
苏玉雪淡淡一笑,眼神看向远方,“姨娘可知咱们大老爷留下的两处庄子与四间店子如今又在哪里?”
“你什么意思?”白姨娘停了脚步扭过身来看向苏玉雪,很显然,她的思路跟不上苏玉雪,一脸狐疑,她眸光闪了闪,干脆又走到窗子边上。
苏玉雪也走到窗子边上,与白姨娘几乎面贴面,“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她顿了顿,眼中露出几分寒意,“当年大老爷与大夫人过逝后,那两处庄子与四间店铺如今都在二夫人的名下。”
三年前,父亲葬身沙场,哥哥下落不明,母亲一病不起不久也撒手人寰。她那时年纪又小,突然来的变故让她一时蒙了。
李氏这时找来了她,对她软语言道,“妍玉啊,你这样不管不顾的让这几处家产自生自灭,岂不是可惜了?将来你要嫁人了,又哪有嫁妆给你出嫁?不如二婶替你管着,多少有些进项。二婶也不图你什么,只是看你一个孤女没个人在身边帮忙筹划心里不忍啊!你只出些伙计们的月钱,余下的每个季度我会将银子交到你手上便是。”
四间铺子,分别是一间成衣店,一间药铺,一间洒楼,一间茶屋。
到底铺子里收了多少,她并不知道,她每日大门不出二门迈的在院子里做女红。对李氏很是信任。
到了该拿收成的时候,李氏却叹着气道,“那四间铺子里多少是收了点,但如今年成不好,又要打理那两座庄子,这一进一出的便扯平了,没有余钱。”她当时并未怀疑李氏。
可是今日她抽空去看了那几间铺子,发现并非如李氏所说,而是个个是日进斗金的摇钱树,而两座庄子里也只有两名仆人在看管,哪里需要很多钱?
她始知李氏一张伪善的面皮下不光歹毒而且心黑。
白姨娘看向苏玉雪,窗外的女子不过十四岁年纪,着一身浅绿衣衫看上去娇娇弱弱,虽然脸上笑容明媚,但那灵动的眸子出卖了她一脸的纯真。
队友面前,苏玉雪也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想法。
倒是白姨娘仿佛是第一次见到苏玉雪一般,对她除了陌生还是陌生。映象中,这位平阳候三房的四小姐,性情天真软弱,和大房里那位失踪了的二小姐倒像是一母所出。
如今却和自己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