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本想奚落她一番看她如何接招,此时一听豆香坊,脸色大变,强压下一口涌起的怒火。她定要将那男子从车上拉下来让她身败名裂,便堆着一脸的笑意,走向那辆马车,朝里面的人笑道,“不知是哪位公子送了府里的四小姐回来,请留个名,也好上门一谢。”
车内的楚昀眸光一暗,悄悄的从景瑶头上拔下一只发钗来。李氏正等着车内的人说话,冷不防,一只发钗从车窗口掉下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同时响起,“哎呀,我的发钗,表哥,我的发钗掉到外面去了。”
车内另一个声音不满的道,“瑶瑶,东西掉了,自有丫头去捡,你怎么去问你昀表哥?”
李氏一怔,怎么还有两个女人在里面?那么苏玉雪不是同男子单独回来的?看那脚边上的发钗,款式精美,不是一般小户人家能用得起的。
她弯腰去捡,捡了又后悔。她怎么帮人家捡东西?车内的人说自有丫头来捡,她成什么了?
车帘子一挑,一只女子的手从她手里接了过去,“谢夫人。”帘子放下,她根本没瞧见里面人的模样。
就知道这平阳侯府不过是空有其表,看看那夫人的样便知,大庭广众之下训斥侄女,还不如她庄上的管事媳妇们懂礼节。景夫人哧的一笑,吩咐着车夫速速离去。她还有正事要办。
☆、【049章】猪队友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了平阳侯府,李氏觉得好没意思,铁青着脸扭身进府里去了,玉瑾的事情让她焦头烂额,她现在没心事同这妮子纠缠,且过了这一阵再来收拾她。
苏玉雪才迈进大门,便见章氏小跑着朝这边而来,连发髻都有些歪了。
她怔了怔,想起多年前,自己贪玩在一丛花枝间睡着了,母亲甄氏找了自己一下午。直至天黑回院里时,母亲也是这般惊喜的朝自己跑来。
“娘。”苏玉雪笑着迎上去,她一夜未归,想必章氏一定担心得不得了,快跑了两步扑向章氏的怀里。
“玉雪,你去了哪里?叫娘担心死了。”章氏揉着眼角,一边流着泪一边却又笑着。
苏玉雪抱着章氏,拍了拍她的背。“娘,女儿会保护好自己,糯。米。論。壇如今不是安然无恙么!”
老夫人已得知苏玉雪回来,正派了丫头去问情况,苏玉雪这时已随章氏来问安了。
“祖母,玉雪回来了。”苏玉雪在老夫人座前行了大礼,“玉雪不孝,一夜未归,让祖母担心了。”
老夫人嗯了一声,沉声道,“的确担心你,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出门一趟,到现在才回来?还是一个姑娘家的,怎能不叫人担心?”彼时老夫人正为二房的三小姐烦心,见她一副乖巧模样,心下甚慰,又笑道,“好了,好了,回来就好了,你且起来,快说说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福居里在玉雪来之前早已坐了不少人,苏家一向注重礼数,对老夫人的晨昏定省从不间断。
二房的李氏,丽姨娘,大小姐苏玉秋,三房的章氏带着玉雪,周姨娘带着五小姐苏玉心,众人围坐在老夫人周围。
李氏正在捧着茶碗喝茶,听老夫人问苏玉雪,忙拿眼去看那妮子,昨日一事颇为蹊跷,她布的局明明万无一失,可还是让这妮子脱了身。
她事后逼问了钱婶,钱婶说不是她,那么一定另有其人在帮苏玉雪,会是谁呢?
苏玉秋的脸仍没有痊愈,遮着块面纱,面纱后一双眼戏虐的笑着,想到自己这张脸便是因苏玉雪造成的,便有心让她难堪。她刚才听母亲李氏说送苏玉雪回来的马车上还坐着一位公子,便猜想到昨晚苏玉雪也一定在那公子家里,正是反击这妮子的好时机。
洋洋得意道,“玉雪,昨日你一夜未归是跟了哪家的公子去了?快说说吧,瞧大家都担心的。”
苏玉雪一笑,担心?好奇吧?
周姨娘的女儿苏玉心年纪小,只有十二岁,她眨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苏玉秋问道,“咦?大姐是跟了四姐去过了吗?怎么知道一定是位公子?”
苏玉秋嘴唇动了动,脸色不好看,“我怎么会跟着她?”
“大姐没跟着,怎知是位公子?还是大姐亲眼看见了?”小姑娘好奇心重又问。
“我娘说了,车里面模模糊糊看见有一位公子。”苏玉秋下巴一抬,“既然被人家送回来,想必昨夜玉雪也是同那位公子去的吧!”
李氏气得脸都绿了,她只是怀疑的同玉秋一说,玉秋还真的说出来,一连拉了好几下女儿的袖子,玉秋正在得意处,根本不理会。
这真是捕风捉影,车里有位公子,就说是昨夜与人彻夜未归?这也太牵强了吧?
章氏正要发作,却听老夫人开口了。
“玉秋!”老夫人眉头一挑,“玉秋怎么竟说些没有根据的话?一点也不想着这是否会毁了你四妹妹?她名声毁了于你又有什么好处?一个姑娘家尽胡言乱语!”训斥完苏玉秋又对李氏喝道,“平安媳妇,你就这么调教女儿的吗?”
李氏眼前一黑,几乎要气晕。
被老夫人一喝斥,苏玉秋脸色一白忙低下头去。李氏则抿唇不语。此时,话多未必是好事。
苏玉秋本来被老夫人禁足在屋里的,是李氏说动了老夫人,说孙女就因不懂规矩才犯了错与妹妹在外面吵架,关了两日后也反醒了不少,还是跟着老夫人学习学习规矩为好。又奉承老夫人是早些年京中最知书答礼的闺秀,老夫人一高兴,便同意李氏让苏玉秋在府中自由行走,只是不能出府。
不过,这样就已很好,至少几日后的赏荷宴会她还能出席,苏玉秋一高兴便什么也忘记了,一见苏玉雪便想讥讽几句。却忘记了老夫人最不喜家中的孙女们太过放肆。
苏玉雪轻轻一笑,说道,“都是玉雪不好,叫大家担心了。祖母,孙女昨日在豆香坊吃过糕点,见街上热闹得很,心中好奇便出去瞧,哪知,绕过几间店铺我便找不到豆香坊了。后来越急越想不起回去的路,一直走到了快天黑,这时遇到了皓月山庄的景夫人,她好心救了我,我又累又饿在她的马车上睡着了,她只好将我带回了她的山庄,所以现在才回来。而那车上的公子,只是景夫人家的亲戚,今日来城里只是顺路。基于这事,玉雪下次再也不出门了。”
老夫人额首,“这不怪你。哪有不出门的?我便知道,玉雪是个识大体的人,不会随意的同男子外出,更不会无怨无故的彻夜不归。”又看向李氏沉声道,“平安媳妇,昨日可是你替世安媳妇看着玉雪的吧?”
李氏站起身来,低头应了一声“是”,她如今是麻烦不断,可不能再惹老夫人发火了,先应着再说。“媳妇下次再不会这样了。”
老夫人又冷声道,“好在玉雪有贵人相助,不然,你让她一个睡了三年的人如何识得这街道?况且昨日街上还那么乱!世安媳妇,一定要好生谢景夫人才是。”
章氏低头应了声。
李氏又想回应两句,苏玉瑾突然跑了进来,满脸泪痕的扑到老夫人面前,“祖母,您一定要给玉瑾做主啊,那日同玉瑾圆房的真的是太子啊,不是林御使家的公子啊!玉瑾此生只想嫁太子,哪怕做个侧室也好!祖母你一定要答应我!”
老夫人脸色顿时便黑了。玉瑾已不是黄花闺女,她这样一嚷嚷,就没有顾及这里还有未出阁的姐妹吗?这李氏怎么看护女儿的?
李氏忙推钱婶,要她将玉瑾带走,心中又生起狐疑,玉瑾不是被关在晚香院吗?是谁将她放出来的?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丽姨娘捏着帕子拭了拭嘴角,那嘴角边上藏着一抹笑。
☆、【050章】玉瑾的婚事
苏玉瑾一进屋,老夫人的脸色便很不好看,众人坐在那里只觉得如坐针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必竟是二房的事,与三房无关。好在老夫人看出章氏与周姨娘脸色尴尬,便道,“世安媳妇你们且下去吧。让平安媳妇留下来陪我说话就好了。”
周姨娘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惟恐得罪李氏。章氏又对别院的闲事不大上心,二人得了话忙起身道了谢各领着自己的女儿及丫头婆子们出去了。
丽姨娘是二房的,她有心想瞧热闹,老夫人也不会让她再呆下去她扭着腰身撇撇嘴,不让她看,她自有法子打听。
苏玉秋还是个女孩儿,李氏也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出去。
百福居里只剩了李氏母女三人。玉瑾看到屋内人少了,胆子却又小了,屋中静得很,看看气氛不对,她直往李氏的背后缩。
“罢了,玉瑾也回去吧,你的婚事,只有长辈们做主,再胡言乱语,送到乡下庄子里闭门思过!太子是谁?也是你随意肖想的?哪怕是个侧妃也得皇上与贵妃点头。想着这位置的人多了去了!”
玉瑾看到老夫人黑着脸,又说出这样重的话,将刚才的那股跋扈劲早抛到云霄去了,她可不想去庄子上。那儿除了乱跳的鸡,几只嘎嘎叫着的鸭子,几个佝偻着背的老仆外,半年都没个人去串门。去了那里等于蹲了监狱,打死也不能去那里。
“我的老脸都让你母女丢尽了!”老夫人突然扔出一句话来。
她的脸确实丢尽了,就在她知道玉瑾的事后,第一时间派了人去请林御使夫人来喝茶。
可对方是直接找借口推脱了。皇上只不过是赏了她个三品的淑人,连夫人称号也不是,居然这样不将自己一品诰命放在眼里!
老夫人如何不恼?而这一切都是由李氏母女引起的。她一辈子争强好胜,自打娶了李氏进门后,儿孙满堂,持家有道,外面对她这个媳妇多是褒扬。她也颇为得意。
谁知——
她瞅了一眼玉瑾,朝外一喊,“秋菊,叫玉瑾的人来将她带下去,杵在这里没得叫人心烦!”
老夫人的脸色在玉瑾来之后便一直没好过,此时见叫她走,玉瑾拉着她的丫头,头也不回的跑了。边跑边想着,丽姨娘说只要在老夫人面前撒撒娇,哭闹一番,老夫人便会心软疼她,可这样子怎么瞧着不像是?
“你是越过越糊涂!”老夫人看着李氏恨恨的抛下一句话。“你打算怎么办?”
“母亲。横坚玉瑾是要嫁过去的。林家这样,无非是觉得咱们巴着他嫁,拿着架子。媳妇今日去找过甄贵妃娘娘,当年,甄贵妃欠过媳妇一份人情,说只要有事她都肯出手相帮,想必这事她会出面。”
“哦?”老夫人扬了扬眉,心中却想着李氏居然让心傲的甄贵妃都欠了她的人情,虽说她这几日做的事有点不着调,但总体来看这媳妇还是有点心计的。便道,“你看着办,尽快让玉瑾早些嫁过去!以免夜长梦多。”
……
从豆香坊出来后,林御使夫人忍着怒火带着一脑混沌的林鸿宇回了御使府。
见她脸上满是怒气,儿子又是副迷蒙神色,林御使不禁心疑,忙问道,“夫人,宇儿他这是怎么回事?”
林御使夫人忍着一肚子的火,吩咐管家快去请大夫,这才遣散仆人们,只留了个心腹婆子把着门口。林御使见她行事诡异,越发急切地问道,“夫人到底是何事?”
“老爷,咱儿子被人算计了!”压着一肚子的火,她恨恨说道。
“说清楚?谁人敢算计宇儿?”林御使推了一杯茶水给夫人,心中比夫人更气愤。林鸿宇是他唯一的儿子,且林家三代单传,儿子平时金贵宝贝一样的宠着,他要是受了欺负,他这个做父亲的绝不肯罢休。
林御使夫人冷声一笑,“便是那个京中人称第一贤惠媳妇的平阳侯夫人李氏。”
林御使一惊,走到他夫人跟前,捏了捏了山羊胡子,沉思想了一会儿,诧异的望着他夫人,“她为何算计宇儿?宇儿与她又有何冤仇?”
林御使夫人眉毛一挑,“她自个儿的女儿嫁不出去,便使了诡计用药迷了宇儿与她女儿行了房,还要宇儿负责。老爷,咱林家书香门第,挑媳妇怎么也要挑个知书答礼贤惠温婉的,怎么可能要她那轻浮的女儿?”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夫人犹自在那里喋喋不休,林御使已在一旁捏胡子低头沉思了。
平阳侯府虽是个百年侯府,其实空有其架子而无了实力,前一任平阳侯——苏家大老爷身为将军时那府里还有些威望,但至打苏将军战死沙场后,平时来往的权贵们也少了好几层。
这是因为,这一任的平阳侯,只是个礼部行走的文官,且在朝中没什么威望,性子唯唯诺诺,连皇上也不大喜欢。
但是,平阳侯夫人的娘家却不同,而是皇上目前最为依仗的征西大将军,手握兵权,麾下门生众多。
那李氏之所以敢算计他儿子也是拿捏着他不敢得罪征西将军吧。
他知道他这御使的位置是怎么来的,要不是李将军的竭力举荐,他升得没有这么快。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