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来,长孙无越没带多少人,也是一大清早悄悄出来的,只带着长安,旁人一概不要,因此长安也就充作车夫驾车了,长安似是不止一次走这条路了,熟稔的很,一路快马加鞭,很快便到了崖城。
崖城是个海边小城,整个城市都能闻到海的味道,人不多,几个小镇子而已。
印舒桐被长孙无越轻声唤醒,从马车里出来,闻着空气中特有的海腥味,一恍然,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凤城,只是这崖城的古朴宁静还是把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你不过大年初一带我来海边捕鱼玩儿吧?”
就算她是海边长大的没错,可是大过年的跑到这冷飕飕的海边来,又什么可玩的?
而且人家小镇子小渔村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家家户户都存了年货要过年,店铺食摊什么的,压根不开门。
长孙无越一笑,牵着她的手,却对着长安道:“你不必跟着本王了,随便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等本王回来,还在这儿来找你。”
长安点点头,径自去了,长孙无越这才对着印舒桐道:“本王与你说过,当年若不是因为皇祖母用花桐来威胁本王,也不至于让图氏进府,做了本王的王妃,后来本王妥协,娶了图氏进府,皇祖母才允许本王将花桐下葬,可本王心里知道,若是风光大葬,皇祖母必然会暗中破坏,本王便将花桐葬在这海边小城,此后,皇祖母也未曾再提起。”
印舒桐本来还睡意蒙蒙,被海风一吹,鱼腥味一刺激,困意已经去了大半了,这会儿听见长孙无越说这个,一下子就清醒了,望着他道:“所以你今天才带我来这里看花桐?为什么?”
长孙无越扯唇却没笑,反而很认真的道:“因为你不记得,很多事你都记不得了,其实今天除了是大年初一,还是花桐的忌日,九年前的冬夜,大年初一,漫天大雪,本王将花桐殓葬,就将她葬在这海边小城的,因为她说过,她喜欢海边,想看海,本王也算是圆她一个梦想,你看你,不就是在海边出生长大的么?”
印舒桐这会儿才明白了,他大年初一天不亮就把自己带出来,原来今天是花桐忌日,按理,她也是该走一趟的,当初在现代,就听钟梨花说起过,花桐的墓室是在海边被发掘出来的,只是她一直没去看过那墓地,反而是在考古所才见到了花桐的尸身,如今这一来,也算是圆了她自己心里头的想法了。
“……上次去考古所看见花桐的尸身,我才恢复了那些记忆的呢……你说得对,我或许该来看看她,说不定,还能记起更多的东西呢……”
她说是这么说,可是花桐埋在地下,她要是看见个墓碑,只怕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因此这话说的声音很小,喃喃自语罢了。
可这话长孙无越是听到了的,但是他没吭声,听见这话之后,深深的看了印舒桐一眼,有些心事没有告诉她,也没有说出来。
他今日带着她来,除了祭奠花桐,给花桐一个交代,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之外,还有一个目的没有说出来,他是希望印舒桐能够再想起一些事情来的,因为他始终觉得,当年花桐的死的很蹊跷,他当年也并非没有调查过,只是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根本无迹可寻,他仅有的,也只是心里的一丝怀疑罢了。
如今,若是印舒桐在看见这一切之后能够想起一些别的事情的话,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只是这一层目的,他觉得目前不该说出来,免得给她的心里造成了压力,毕竟那些事情,是很惨烈的往事,既然当初只恢复了美好的回忆,花桐只让她记得那些,或许他也不该再去追究过去了的事情,何况能想起或是不能想起还另说呢。
他也不希望再次伤害到印舒桐,毕竟他们现在很好,若是因此有什么变故,伤害到了她,那还是得不偿失的。
想到这里,长孙无越唇角溢出点点笑意,拉着她的手道:“走吧……”
很简单的墓地,葬着的都是附近小镇子小渔村里死了的人,这些林立的墓碑之中,有一块很不起眼的墓碑,长孙无越将印舒桐带到那小小的坟包前头,印舒桐看清了墓碑上的字,‘花桐之墓’,她一愣,这么简单?大一个足夜。
当初在现代,找到的花桐墓室,据说是很大的,这一块墓地只怕都在其中,难不成,这些墓碑坟包都是假的,是长孙无越故意做成这样子来骗图太后,而其实下面整个都是花桐的墓室?
这样想着,倒是很像长孙无越做出来的事情。
看见印舒桐一脸的错愕,长孙无越一笑,与她凑近了些,低声浅笑道:“这个坟包,是掩人耳目的,下头并没有人,不过是个衣冠冢罢了,只是跟这些乡民埋在一起,纵使皇祖母有疑心,也不能挖开来看看,何况本王已娶了图氏为妃,她也不能与本王撕破脸,所以她也就死了心了,认定这下头就是花桐的尸身,而其实真正的尸身,并不在此处,早就被本王移到别处去安葬了。”
印舒桐愣了一下,想想也是,于是抬眸望着他笑道:“原来跟亲祖母,也是会暗度陈仓,移花接木的啊?”
长孙无越牵着她慢慢的走,离开了墓地,转而离开海滩,往那边的高地而去:“皇祖母比起本王,更看重她图家的荣华富贵,如今看似洵儿登基为帝,本王为摄政王,其实也不过是外戚图家和蓝家相争罢了,皇祖母还是得倚重本王,至于蓝家,在洵儿还小的时候,就更得拉拢本王了,本王腻味他们,却也不得不周旋了,只是若是惹怒了本王,那也就顾不得什么情面了!”
印舒桐听他说的这话中有话,本待要细问,可一抬眼,忽而看见这荒僻的海滩之上,出现一座黄瓦寺庙,定睛看去,那庙上的匾额,写着几个大字——海王庙。
她一愣,噗的一下笑出声来:“这里头供奉的是什么啊?海龙王?”
长孙无越带着她走到庙前,站定,浅声笑道:“供奉的什么,有什么要紧?九年前,海『潮』在某个早晨褪去,海滩上出现了两人多长的一条大鱼,约『摸』五尺多高,鱼肉被乡民们割下,吃的吃,卖的卖,只剩下那鱼骨头在这海滩上风吹日晒,有个富商经过,看这鱼骨惊人,放在这里风吹日晒终究也是无用,便出资替这里的乡民建了一座鱼骨庙,就是用这鱼骨做的,建成了,才取名叫做海王庙,也是祈求渔民出海,海龙王能庇佑一二,也算是一桩功德。”
“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印舒桐眨眨眼,转眸瞧着长孙无越,见他一脸神秘微笑,心念一动,恍悟道,“哦——该不会你就是那个富商吧?九年前修鱼骨庙,九年前建墓,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接着修鱼骨庙的机会,把花桐的墓室就建在这鱼骨庙后头了吧?”
长孙无越会心一笑:“聪明。”
九年前,他正愁花桐无处殓葬,偶然听说了崖城的事,便觉得是一绝好的机会,因此就把花桐的衣冠冢建在乡民坟包之中,然后化作富商,借着修鱼骨庙的机会,把花桐的墓室也建在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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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海底,杳无踪迹
第一百二十九章 海底,杳无踪迹
印舒桐见长孙无越承认了,便好奇往庙中张望,花桐的墓室真的建在鱼骨庙之中了吗?
她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当初在现代,只顾着怂恿梨花带她去考古所看花桐,倒是忘了到现场去看看花桐的墓室,也不知道这一千多年的变化,让这个海边的鱼骨庙在现代变成了什么样子了。
只是……
“这海边土质松软,而且日夜水汽侵蚀,建墓室可以保存的长久么?”印舒桐看着这个鱼骨庙,心有所感,在现代发现的时候,考古出的年代,可是保存了一千多年呢。
长孙无越沉声一笑:“既是花桐的墓室,本王怎么可能让它轻易就被侵蚀了呢?这个墓室建造,就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呢,及至去年才完工的,你进去看了之后就知道,即便沧海桑田,这里被大海淹没了,这个墓室,也会完好无损的。”
长孙无越说完,牵着印舒桐往鱼骨庙中而去,印舒桐心里头好奇,究竟是怎样巧夺天工的设计,即便沧海桑田,也不能撼动半分呢?
庙中果真供奉着海龙王,印舒桐抽空瞟了一眼,泥塑金身,还不错,而且这大过年的,那海龙王的身上还挂着乡民们敬奉的红绸,而且案前的供桌上也都放着供品,看来这几年,确是香火不断,整个庙中,都有檀香味儿。
长孙无越压根没看那庙里正中的海龙王,直接绕过那巨大的海龙王像,走到庙后头去,印舒桐随后跟着来,也不知他在那帐幔后头按了哪里又旋转了什么,就见那严丝合缝的墙壁忽而凹进去一块,正好够一个人弯身进去的。
印舒桐跟着长孙无越弯身进去,身后的石门自动合上,本还以为会在黑暗中行走的,结果刚走动两步,黑暗中便有亮光出现,原来是长孙无越点燃了甬道之中的灯烛,印舒桐闻着那灯烛还有鱼腥味,便微微皱了皱眉头。
长孙无越一眼瞧见她的小动作,笑着解释道:“这里燃着的长明灯,都是深海鲛人身上的油脂,魅煞的人捕了几个,那油脂足够烧好几年的了,而且这墓室之中留有几个隐密的通风口,不然灯烛也无法燃起的,咱们现在还在地上,等下下到地下去,你会明显感觉到的,这墓室还有人常年把守,只是你看不见罢了,再者,也无人能想到本王将花桐的墓室藏在鱼骨庙之下,因此,花桐的墓室绝对安全。”
原来这灯烛之中燃着的是深海鲛人的油脂,难怪总有一股鱼腥味。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这甬道里走不多时,就看见往下盘旋的阶梯,印舒桐伸头望了望,一眼都看不见底,只能瞧见盈盈烛火在下面闪烁,长孙无越把手伸过来,烛光之中他笑的很温暖:“来,本王牵着你,这走下去还挺深的。”
印舒桐没推辞,牵着长孙无越的手就往下走,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阶梯不宽,只能容纳两个人前后走动,而且是盘旋式的阶梯,旁边没有扶手,这一不小心,很容易跌下去的。
长孙无越就连在西岭山上那样难走的路都没皱过眉头,这个更不算什么了,而印舒桐又是个把胆子别在腰上过日子的女人,就更不惧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虽没说话,印舒桐却在心里默默计算这阶梯的深度还有空气流动的速度,用以判断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和通风口可能存在的位置。
他们越往下越深,印舒桐估计,他们现在应该是下到比海底还要深的距离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么深的距离,居然跟地上没什么差别,除了鱼腥味越来越浓之外,而且大概是有什么措施,这阶梯也不『潮』湿,完全不像是建在海边的墓室,而且这墓室的大概结构,印舒桐心中也有谱了。舒印考带的。
如今,她也懂了,难怪说外头沧海桑田,这里头也不能撼动半分,这墓『穴』都深入海底了,还能变换到哪儿去?就跟个定海神针一样,直/『插』海底,反而岿然不动了。
她正在想着,这地下甬道之中就靠这燃着鲛人油脂的长明灯照明,烛火时不时轻微摇曳一下,并不会影响什么,而正走着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微风,将旁边的一盏烛火吹的摇晃起来,烛光晃动,印舒桐抬眸看去,却见走在前头的长孙无越的身影,呈现出一种很诡异的水纹波动。
就像是那种投影仪一样,水波『荡』漾,不甚清晰的感觉。
她眨眨眼,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结果还没触碰到,竟看见自己伸出的手也呈现出水纹波动的模样,就在那一秒钟,她忽而觉得很诡异。
而微风过处,烛光平定下来,一切又都正常的很,她的手,结结实实的抓住了长孙无越的衣袖。
而这一切,长孙无越浑然未觉。
印舒桐一度怀疑是自己眼花了,可那情景又非常的真实,可她之后再留意,又没有了,她心中疑『惑』良久,也只能归咎于是海底烛光不明,导致她眼花出现了幻象而已。
长孙无越感觉到印舒桐的触碰,不用回头,猜着以为她心中还在疑『惑』那墓室为何会存在许久之说,因此低声笑道:“其实光靠这些也是没用的,当年本王也虑到了这一点,也怕将来天灾**毁了这墓室,因此才迫着先生替本王想了法子,这墓室让先生施过法术的,就算千年万年,也会一直存在于这里,其实本王也是有私心的,就是怕若你不能回来,本王好歹有个凭吊的地方,如今你回来了,正好与本王一起来。”
张瞎子做的?